马前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枪手1号
山路陡峭,马儿已经无法再向前行,自马鞍之上飞身而起,踩着树冠,闵若兮飞快地向上掠去。
公主,小心一些!身后,曾经的落英县城里一个客栈的胖老板,却展现出让人惊悚的身法,三腾两挪之间,便已经追上了闵若兮,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侧后一步。
胖老板展现出来的身手,让那些更后面的落英县城的衙役们一个个面无人色,或者他们想起,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们曾无数次地去敲榨过这个看起来软弱之极的胖子,吃过他的豆腐,勒索过他的钱财,甚至调戏过他的家眷,看到现在的这一幕,他们这才明白,或者以前,每一次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其实都在阎王殿的大门前徘徊,这个胖子一伸手,便足以让他们死上无数次。
秦风!一跃上山顶,看到静静的躺倒在地上的秦风,闵若兮发出了一声尖叫,飞扑到秦风的身前,双膝跪在他的面前,两手伸出,小心翼翼地捧起了秦风的头,秦风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尽是鲜血,看着极是恐怖。
闵若兮哀哀地哭泣起来,她没有细查秦风是不是还活着,因为下意识中,她认为秦风根本没有活着的机会。
将秦风的头紧紧地抱在怀里,闵若兮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胖掌柜有些尴尬地看着这一幕,他转过了身去,望着山下,不看身后那让人伤感,却又让人遐思的一幕。
秦风觉得自己在做梦,天上在下着雨,不停地落在他的头上,脸上,但雨却是热的。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却似乎躺在一堆棉花堆上,软绵绵的,让人觉得极其舒服,空气之中有着淡淡的香气,不停地从鼻翼之间飘进自己的脑海。
只是呼吸有些困难。
他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触目所处,却是一片月白色,其它什么也没有,眼珠上翻,看到的仍然是一片月白色,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的视线。然后,他听到了砰砰的心跳之声,是从这片月白色之内传来的。
感觉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体内,思维在长时间的停滞之后,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脑子之中,自己好像被什么人抱住了。哭声,好熟悉!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猛然一下子便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状况,闵若兮抱着自己的脑袋,而且自己的脑袋现在正在对方很私密的部位,难怪如此之软,如此之香。
动,还是不动?这是一个问题。闵若兮以为自己死了,抱着一个死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这个人还活着,那就大有问题了。
要是她知道自己还活着,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占她便宜呢,会不会干脆给自己补一刀,让自己真真正正的变成一个死人呢?
一个莽军汉,一个前不久还是陌生人的臭男人!秦风在心里想着,这一路之上,自己每每开骂之时,公主的回骂,就是这两个词,金枝玉叶的公主,着实不怎么会骂人啊!不像自己一套一套的,骂得她眨巴着眼睛完全不明所以,听不明白啊。
哭声愈来愈大,抱着自己头的手愈来愈紧,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深深的埋进那高耸的双峰之间,有些出不动气了。
秦风艰难地举起了自己还能动弹的左手,一点一点地举了起来,举到了号淘痛哭着的闵若兮的眼前。
闵若兮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一只脏兮兮的黑色的,沾染着血迹的手在自己的眼前晃荡着,她伸出自己的手,慢慢地握住了它,然后,她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之声。
尖叫声音之大,让胖掌柜也霍地转过头来。
第六十七章:哎呀疼死我了
刺耳的尖叫声中,包含着无穷无尽的喜悦,悲伤欲绝的美眸之中重现闪现出耀人的光彩,泪珠儿还挂在脸庞之上,人却已是破啼为笑。她拼命摇晃着秦风的脑袋,丝毫不顾秦风被他晃得直翻白眼。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你就是你曾经说过的那个打不死的小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去呢!她咯咯的笑着,摇晃着,语无伦次。接下来,又将秦风的脑袋紧紧地抱在了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那是大悲之后的大喜,欢喜的眼泪。
胖掌柜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如果说先前公主是对于一个拼死保护自己下属的壮烈牺牲而伤心欲绝,不顾下上尊卑,男女之别的话,那现在,就太有些不寻常了,这超越了正常的上下级,正常的男女之间应有的关系。
眨巴了几下眼睛,他再一次转过身去,默默地看着落英县城中袅袅升起的炊烟,这事儿,要不要写进自己的报告中去呢?
秦风不得不再一次承受香艳的憋闷,这一次,那柔软和异香,更加的清晰,他努力地挣扎了几下,终于让自己的脸庞重新见到了阳光,殿下,松手,你再这样,我没有被束辉打死,却要被你活活憋死了。
哭声戛然而止,闵若兮这才恍然醒悟,自己还是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而对方,却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而且,这不再是两个独处逃亡的那个世界,旁边,还站着一排排的外人。
外人,这便是闵若兮这一刻想到的最恰当的词。
胖掌柜背对着自己站着,但此刻,落英县令马巍却有些尴尬地站在哪里,不时看看天气,再看看周围的树林,一双眼睛不知往哪里看才合适。除了这两位,其它的人,却都一个个瞪着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二人。
脸腾地红了,手慢慢地滑了下来,两根手指揪住了秦风胁下的软肉,突然狠狠一扭。秦风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张大了嘴巴,却还不能叫出声来,因为闵若兮的另一只手刚好落下来,掩住了他大张的嘴巴,将他的惨叫之声尽数堵回到了咽喉之中。
哎呀疼死我了!他只能在肚子里嘀咕着。
一副简易的担架,抬着秦风,向着山下的落英县城走去,闵若兮没有骑马,倒像一个小媳妇儿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担架身边,一只手一直扶着担架的一侧。
月光如水,自窗户的缝隙之间倾泄而入,躺在软绵绵的床上,秦风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些天来的艰辛逃亡带来的后遗症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消除的,稍有风吹草动,便能让他从睡梦之中醒过来,偏生这县衙里就没有个安静的时刻,秦风干脆扶着床爬了起来,挪到窗边,推开窗户,静静地欣赏着高挂于夜空之上的圆月。
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
束辉没有杀自己,倒还想得通,他是想让自己在痛苦挣扎之中慢慢的走向死亡,以泄他的心头之恨,但问题是,自己昏过去之前,身体内的隐患明明已经全面爆发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困绕自己多年的隐疾,自己更是无比明晰,以前靠着舒畅的药辛苦的压制着,但这一次的逃亡,每一次的战斗,都是拼尽全力,终于触发到了那最后的底线。
可是自己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不但活着,那些肆虐狂暴的内力,现在都老老实实的呆在经脉之中缓缓流动,丝丝缕缕归于丹田,然后从那个大本营中流淌到四肢百骸之中。如果硬要说有什么问题,那就是自己再也无法调用其一分一毫,好像那些东西再也不属于自己。
想不明白,秦风微闭上眼睛,收敛心神,将神思一分一分沉浸到身体当中,他要好好的探究一番,自己的体内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体内的这股隐患就这样老老实实的呆下去,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他暗自想道,这一次回到京城,靠着与昭华公主闵若兮的交情,或者能谋到一个清闲的职位,然后便混吃等死,悠哉游哉吧?
半晌过后,秦风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自己那狂暴的内息之外,居然附着上了另一股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内息,这股外来的力量,如同一根根藤条,缠绕着依附在自己的内息之上,将自己的内息死死的锁住,让其不能外溢分毫。
探查出来的这个结果让秦风大为震惊,这是个什么情况?这种本事,便是当年的左帅左立行也做不到,左立行的内力修为也偏向阳刚一路,如果采用这种方法,对自己而言,只是火上浇油,而眼下,缠绕着自己内息的这股外力却中正淳和,更重要的是,这并不是修为高就能办到的事情。
他皱起了眉头,看来是在自己昏迷之中,有人在闵若兮之前找到了自己,并且救了自己,他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半晌之后,他突然重重的一拍脑袋,管他呢,能让自己多活几年,自己便有多了一些机会,这些外来的力量虽然不足以根除自己的隐患,但却在短期之内,让自己再无性命之忧。秦风能清楚地察觉到,属于自己的内息,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地攻击着缠绕着它他们的那股外来的力量,此消彼长,终有一日,它们会破除这份桎锢,重新破茧而出要了自己的命。但至少,自己可以多捡几年活头了。
说不定,这几年自己能找到其它的办法呢?至少,这位神秘的救了自己的家伙,给自己提供了一个新的办法,等回到了上京城,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可以去找闵若兮嘛,大楚宗师虽少,但总还是有那么几位的,到时候试着将这个办法再来一次,说不定又能多活几年。
多年的病痛磨难,早让秦风变成了一个乐天派,什么事情都往好的一面去想,左右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睡觉!他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重新爬回到了床上。
身上的伤口都被仔细的包扎了起来,这都是闵若兮的杰作,在秦风这个久病成医的人眼中,闵若兮的手艺着实不怎么的,哪怕这一路之上,自己已经给她作过好几次紧急的培训了,但长进有限,绑得时松时紧,在最后,居然还来了一个华而不实甚至很影响实际效果的蝴蝶结。不过此刻秦风看了一眼这个扎眼的蝴蝶结,心里却莫名地感到了一丝甜蜜。
看起来也还蛮漂亮的嘛!
第六十八章:轮到我来照顾你
鸟儿宛转动人的歌喉将秦风从睡梦之中惊醒,彻底放下心思的他,在后半夜睡得很死。一睁开眼,便看到昨夜自己忘了关上穿户的窗台之上,一只色彩斑澜的鸟儿正在哪里引吭高歌,唱几声,停下来,用那细长的喙梳理一会儿自己漂亮的羽毛,再仰起头来得意的叫上几声,蹦蹦跳跳的从窗台的这一端跳到那一端。
秦风微笑着,这几年,很少看到这样温馨的场景了,大军驻扎之处,人声嘈杂,杀气冲天,有灵性的鸟儿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的,更何况,靠近敢死营驻地的鸟儿从来都是没有好下场的,绝大部分成了那些士兵改善伙食的美味佳肴。
撮起唇,秦风模仿着鸟儿叫了几声,小鸟转过头来,歪着脑袋,小绿豆般的眼睛直溜溜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床上的秦风,脑袋歪来歪去,似乎在打量着这个发出同样声音的同类,模样为什么会如此不同?
小鸟的俏皮模样让秦风大笑起来,鸟儿顿时受了惊吓,两翅一展,朴楞楞地便飞走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支小蛮靴先探了进来,接着秦风便看到,闵若兮双手端着一个托盘,侧着身子,肩膀在前,笑意盈盈地出现在秦风面前。
睡醒了?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将托盘放在床边的柜子上,闵若兮侧身坐在床榻边上,伸手将几缕垂到脸前的头发拢到了脑后,歪着脑袋看着秦风。
秦风瞧着闵若兮,头发散乱,鬓歪钗斜,小脸之上,还沾染上了几处污渍,看样子倒是没有梳洗一般,脏兮兮的。自然而然的,秦风伸出手去,替闵若兮擦掉脸上的污渍,逃难的那些天中,秦风便一直是这样照料着不能动弹的闵若兮的。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秦风伸手擦拭着,闵若兮亦坦然受之,两人似乎都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早上去给你熬了一点粥啊!闵若兮邀功一般地指了指托盘,内里放着一碗香气四溢的粥,旁边还有几样小菜,打眼一看,便是色香味俱佳的美食。
这真是你做的?秦风表示怀疑。
果然,闵若兮的脸红了,期期艾艾地道:其实,其实都是胖子做的,我就打下手而已,不过这熬粥的米可是我择的,落英县衙弄来的米不是太好,我一粒一粒择的哦!这几样小菜倒不错,都是落英山脉之中时新的野菜,平常倒是难得吃倒。
秦风笑了起来,可真是得陇望蜀呢,忘了前一段时间,咱们哪有得米吃,只能捉些鱼儿蛇什么的,现在倒挑剔了。对了,胖子是谁?
哦,忘了告诉你了。胖子是楚人,他是我们大楚在落英县的一个坐探,负责这里的情报收集,这一次我出现在这里,他便自暴了身份,来当我的护卫了。闵若兮解释道。
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咱们大楚的坐探啊?秦风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大齐是我们楚人最大的敌人,对他们的情报搜集,可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闵若兮微笑道:胖子是内卫系统的,其实我掌管的集英殿,在这里也是有人的,现在我身边已经有了可用的人手了。更多的人正在汇集过来。
哪就好。我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了。秦风叹道:虽然现在大体上是没有危险了,齐人要当你的保镖了,但秦人,越人说不定又要玩什么花样,你啊,说句实话,以你的身份,就不该轻易出京,更不该上战场。
这一次不来,又怎么有机会见到你呢?闵若兮抿了抿嘴,外面的世界太精彩,可不是沉闷的上京能比的,那里,终日看到的,更多的都是醉生梦死,晨昏难分。
秦风笑了起来:这样的日子,可真是我梦寐以求的呢!你居然还嫌闷,当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你要想过这样的日子还不简单,这一次跟我回到上京不再回去不就可以了?只怕你过不了几天,便会厌烦了。闵若兮端起了粥碗,一边手汤匙轻轻搅拌着,一边道。来,尝尝!
看到纤纤素手舀了粥递到自己嘴边,秦风却有些尴尬了,举起自己的左手,道:我左手能动,我自己来吧!
怎么?我就不能照顾照顾你啊?这些天在落英山脉逃亡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吗?闵若兮瞪起了眼睛,接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一下子变成了熟透了的红苹果。
秦风当然明白闵若兮为什么突然害羞了,这个问题,似乎会成为两人之间绕不开的东西了。不再说话,张开嘴巴,吞下了对方喂来的粥。
我择的米,我烧的火,怎么样,火候还不错吧?闵若兮献宝般地道。
当然,火候把握得极好,米粒个个都饱满圆实,好吃!秦风连连点头。
听了这夸奖,闵若兮立刻便像得了宝一般开心的笑了起来,那就多吃一点。
胖子的手艺着实不错,不但粥熬得香,几样小菜也是各具特色,这让已经许久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的秦风胃口大开,风卷残云,三下五除二,便将一碗粥几样小菜一扫而空。
吃饱了么?闵若兮笑问道。
饱了饱了。其实秦风还真没有饱,不过看着对方的目光,还是违心地来了一句。
放下碗,闵若兮盯着秦风,看起来你的气色很好,昨天岳巍请了他们落英县最好的大夫来给你瞧过了,说你只是疲累,脱力,好好休息就没事儿了,可我知道这小小县城的庸医是断然看不出你体内的隐疾的,现在,它怎么样了?
秦风想了想,没有对闵若兮说出自己体内的变化,只是道:还行,本来以为这一次是死定了,不想打了一架,昏迷了一回之后,一觉醒来,居然发现它老实了,除了使不上劲,倒也没有别的什么问题,看来这一回是捡了一条命回来,或者三五年内,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不过现在这模样,可真是只能混吃等死了,敢死营是回不去了,这模样回去,分分钟是被那些混帐犊子玩死的节奏。
回不去就不回去了呗。闵若兮却是笑语晏晏,怕什么,偌大的上京城,堂堂的公主府,还供不起你啊?再说了上京城里医学大家也有,武道大能也多得是,到时候一股脑儿地把他们弄来,给你会诊,不怕找不出办法来。
我可是有正规军职的军官,长期在你哪里混饭吃可不像话。秦风摇头道。
公主府里又不是没有现役军官?回去之后,我就把你调过来。或者,干脆你就退役算了,这个军官,也没什么当头。闵若兮道:你以后陪着我就好了。
那可真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了。秦风哈哈一笑,小猫他们知道了,岂不是会笑话死我!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