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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道长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睡觉会变白

    哦哦!

    许是某种激素被催发,小跑变成了大跑,大跑变成了狂奔。什么都不管不顾,只听得风声在耳边呼呼掠过。

    不知跑了多久,俩人从林中窜了出来,这才发现到了大广场。

    碰巧,她们的队伍也刚刚下来。那领队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嚷嚷道:哎哟,没事太好了!你们走了我才后怕啊,这天马上就黑了,你俩回去那么远,我都想求助警察叔叔了

    他巴拉巴拉的一大堆,最后才想起问:对了,你们怎么这么快?

    咱俩问了老乡,抄近路下来的。高个妹子道。

    哇,厉害了我的姐!

    领队挑了挑大拇指。

    既然人齐了,队伍便准备回程。一般登山,都是在下午往回返,很少有这么晚的。

    停车场空空荡荡,没剩下几辆车。一帮人呼啦啦的上了大巴,领队情绪颇高,戳在前面大声道:注意了啊!我正式宣布,盛天市白领户外交友群第一次集体活动,即将圆满结束让我们期待第二次的相聚!

    哇哦!

    啪啪啪!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大家都很捧场,有的欢呼,有的鼓掌,有的还唱起歌来。

    俩姑娘坐在后面,跟气氛格格不入。尤其胆小的那个,她喝了好大一瓶水,才从紧张害怕中逐渐缓解,忽地忿忿道:骗子!他不是说没蛇么?

    另一个要理性些,斟酌道:他可能,可能怕我们不敢走吧。

    那也是骗子!万一我们被蛇咬了

    她自己都顿住,抬头瞧了闺蜜一眼。

    俩人心思相通,急忙忙的翻出那个布囊,解开往手里一倒,却是三颗棕色的,龙眼大小的,好像药丸似的东西滚了出来。

    这是什么?

    胆小妹捏来捏去的特好奇。

    这好像是

    另一个凑近闻了闻,不确定道:香?




第三章 顾玙(上)
    在外人眼中,似乎小山城总有一种共同的特质,比如安静,悠闲,没那么多狗屁倒灶的破事。其实呢,搁哪儿都一样,都在为了生活奔波,谁也不比谁洒脱。

    这年头,悠闲的前提是有钱,没钱的悠闲,那叫二流子。

    顾玙不是有钱人,也不是二流子,只是个勤劳的搬砖工。这会儿,他正挑着担子从另一条小径下来,到山脚再走半刻,便拐到了一条土路上。

    如果山门是正面,这里就算侧面,只有本地人知道。每天清晨,小贩们骑车赶到这儿,然后挑着东西上山,黄昏时再下来。

    土路边还有一户人家,主人是个老鳏夫,他的工作就是给小贩们看车——如果倒骑驴也算车的话。

    咣啷!

    顾玙今天有些晚了,推开院门就见自己的破车孤零零的戳着,便扯着脖子唤道:

    大爷!

    大爷!

    喊了两声,没人答应,他扒着窗户看了看:那老爷子正在里屋歪着,瘪着嘴张张合合,不晓得是睡是醒。

    他也没去吵,只把东西堆上车,然后捡了两棒嫩一点的玉米以及两个鸡蛋,轻手轻脚的放在堂屋,这才出了小院。

    土路难行,坑坑洼洼的很颠簸。

    顾玙骑了一会,就到了一片特粗糙的居住区。这里多是平房和瓦房,少有那么几栋二层小楼,各家以胡同串联,绕来绕去的就像座迷宫。

    而向东边远望,却能看到好些高层建筑——那是白城的市区。

    近些年城市外扩,很多小村子都被并入改造,说乡下不是乡下,说城里不是城里,耕地没了,连村子都不许叫,人家叫街道。

    此处本是凤凰集,叫了几十年了,现在就成了凤凰街道,在白城的最最最西边。住房很破,居民很穷,当然政府要脸,基本的市政建设还是有的:比如自来水数字电视宽带,以及某些公共设施。

    不过老少爷们就特纳闷,搁村里装个健步机,划船器,踩个破铁轮子各种扭屁股有个毛用?

    哟,小玙回来了?今天包饺子,一会给你送一碗去。

    谢谢婶儿,昨天我还惦记这口呢,我就馋您这白菜馅饺子。

    哈哈,你小子就是嘴甜,先回屋歇着吧。

    诶,您也慢点。

    跟一个胖大妈打完招呼,顾玙在一座小院前停了下来。院里是三间旧瓦房,正中堂屋兼着厨房,左右是东西屋。院子中间则是条碎砖路,两边种着几排葱。厕所和杂物房各在边角,房根下还堆着一些劈材和玉米。

    在这里生活,基本就不用锁大门,他把车停好,就进了屋子。今天会比较轻闲,茶叶蛋还够明天的量,玉米在山上现烀,都不用准备。

    他随便洗了洗,就翻出账本开始记账。

    随着天气转暖,旅游项目逐渐回温,凤凰山的游客也明显增多。最近的生意都不错,每天大概有八十块的纯利,粗略一算,这个月能赚到两千多。往后更是旺季,能涨到四五千。

    顾玙心中欢喜,刚把账本收起来,就听外面有人喊:哥,我妈让我给你送饺子了!

    接着门帘一挑,进来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简单干净的衣裤,脸蛋很圆。她手里捧着一碗饺子,还冒着热气。

    来来,给我!

    他连忙接在手里,把折叠桌放好,问:你们这么快就吃完了?

    他们没有,我吃完了。

    又减肥啊?

    嗯嗯,你看我的脸。她扯了扯自己的胖脸。

    啧,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顾玙坐在炕沿上,教育道:你这才叫可爱呢,别跟你班上那帮锥子脸学,知道啥叫元气美少女么?

    切!

    小姑娘撇撇嘴,不以为然,可随即又坐在对面,似有所求,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特可怜。

    玩吧玩吧!他无奈。

    嘻嘻,谢谢哥!

    妹子颠颠的凑到电视旁边,那里有张桌子,桌上有台老式的笔记本电脑。她熟练的摆弄着,不一会,就听各种软件的提示声倍儿巴乱蹦。

    顾玙摇摇头,夹起个饺子一口就塞进去。

    这小姑娘叫方晴,那位胖大妈的女儿,十五岁,马上就要中考。妹子活泼爱玩,尤其是上网,但以她的家庭环境不可能买电脑,就经常鬼鬼祟祟的过来蹭网。

    而这台笔记本,还是顾玙考上大学的时候,爷爷送给他的礼物。

    饺子是白菜猪肉馅的,整整一海碗,年轻人食量大,消灭干净不费吹灰之力。她那边玩,他这边吃,约莫四十分钟左右,方晴回头瞧了一眼,才恋恋不舍的站起身:哥,我回去了。

    嗯,帮我谢谢婶儿。

    小姑娘拿着空碗,顾玙送他,到堂屋的时候忽道:哎,等会儿。

    说着,他摸出钥匙,打开西边屋子的门,推门而入。方晴特好奇,从她有印象起,这间屋子就锁着,也不知里面藏着什么。

    不多时,顾玙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香盒,道:最近蚊子多了,这个给你。

    啊,我妈正想要这个呢,我差点忘了!

    方晴晓得这东西的神奇,每晚点上一支,蚊虫尽散,还没有烟味。

    顾玙送她到大门口,才抹身回来。收拾完饭桌,他随手打开电视,一屁股坐到电脑前。

    那些美如朝霞的丝绸是无知的桑女们日夜苦熬,几乎熬瞎了眼睛才赶制出来的。那些华贵富丽的熊皮,是粗鄙的猎人们在酷寒的大雪中,埋伏几天几夜才捕捉到的。那些价值连城的鲛人泪

    电视里传来几句对白,他一听就蛋疼,吐槽道:一打开全是季冠琳。说着扭头瞄了一眼,又补了一句:还有特么的大平眉!

    他懒得看,坐正身子点了几下鼠标,敲入帐号,又是一点。

    网页慢慢刷开,显出一个手工制香的交流网站,规模很小,是一群爱好者自己筹建的。他多半时间潜水,偶尔冒头,是站内公认的大触。而看那些小伙伴为了某个香方或某些配料比例撕来撕去,也成了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他进入论坛,刚好见个新帖发出来,点开一瞧:

    啊啊啊啊啊!千万不要以为香瓶的密封性够好就可以不用防虫了!刚入手的上好玫瑰,两天就被咬的千疮百孔,丢也不是,留也不是,啊啊啊,我的心在滴血!

    下面,便是那包玫瑰的尸体配图。发帖者叫大力出奇迹,是个很活跃的萌妹子。

    顾玙闲来无事,抬手就敲了几句:花草类的香料容易生虫,你可以在瓶子里放脱氧剂,在外面放一些零陵香。

    过了会再一刷,那妹子居然速度奇快的跟贴了:啊,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云深大大竟然翻我的牌子了!!!!

    好吧,他的id就叫云深不是处。咦?貌似污了点。

    呵

    顾玙笑了笑,倒是没再跟帖,下一秒却听滴滴声响,忽然来了条站内短信:

    上次的醒神香用完了,我再订一盒。发信人:小斋。

    此人也是老站友,俩人算聊过几次。前阵子,她无意间提及自己精力昏沉,顾玙就要了地址,送了一盒醒神香。

    本意是送,不想对方发了个红包,他正需要补贴生活,所以也没矫情。俩人互加了好友,但对彼此不甚了解,只晓得她的名字叫江小斋。

    水接西江天外声,小斋松影拂云平。何人教我吹长笛,与倚春风弄月明。

    小杜的一首感怀,大概如是。

    好的,邮寄之前告诉你。

    当即,顾玙回了条短信,那边没什么动静,但过了几分钟,就听手机提示,赫然一个200块的大红包。

    他抿了抿嘴,姑娘是真爽利。

    就这么看,好像赚钱很容易,其实不然。手工香程序繁琐,时间漫长,光窖藏就得好些天,根本不符合快节奏的销售策略。

    所以他开不了网店,只能私人接活,接一份做一份,小众的不能再小众。

    (今天是12月24号,也就是全国研究生入学统一考试的日子,祝大家都能考个好成绩!)



第四章 顾玙(下)
    其实说起来,顾玙没什么故事可讲的,大概是一个留守儿童父母双亡,由爷爷抚养成人的苦逼经历。

    爷爷不是本地人,八十年代才到此落户,不会种地,却做的一手好香,除了自己售卖,便是提供给凤凰山上的紫阳观。

    不过后来,道观的商业开发越来越好,手工制香满足不了需求,就转向了一家制香厂。那种又直又长又粗的大香,一柱就敢卖九百块。

    顾玙从小就学了这门手艺,也是真心喜欢,修炼的颇有道行。他读书刻苦,懂事勤奋,考上了省城的大学,但念了两年后,爷爷忽患重病。

    没多做考虑,他便辍学回家,贴身照顾。不过很可惜,积蓄花光又欠了点外债,爷爷还是去世了,只留下这座小院和一屋子的香方。

    唯一幸运的是,他没碰到什么狗屁倒灶的争端,挺顺利的继承了遗产。

    以顾玙的情况,其实很尴尬,没念完书的大学生,还不如一个大专甚至技校生实在。白城是小地方,工作本就不多,稍微像点样的他都去不上。

    思来想去,丫把心一横,干脆当起了山民小贩。有地方保护,成本低廉,只是受苦。

    受苦不怕,挺着,白天上山,晚上打零工,到现在有一年多了。不仅还清了债务,还攒下了一点点钱。

    嗒嗒嗒!

    墙上的挂钟就像缺了油的机器,不甘不愿的走着针。顾玙关了电脑,到厨房接了盆水,便开始洗手。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剪的十分整齐,没用香皂,就在水中慢慢揉搓着,似要把每一寸的皮肤都要洗净。

    之后,他才推开那间屋子的门。

    灯光一起,仿佛照亮了另一个世界,整齐,紧凑,还带着别样的神秘感。三面都是硕大的木架子,上面摆着瓶瓶罐罐,每样贴着标签,足有上百种。角落还堆着两个大箱子,正中是方桌,满是奇奇怪怪的工具。

    这便是顾玙的工作室,从未让第二个人进来过。

    小斋订了醒神香,他得尽快做出来。所谓醒神香,就是能清心醒脑,集中注意力,属于类药香的一种。

    制香最好在夜晚,不打扰别人,也不被别人打扰。据说香有十德,感格鬼神清净身心静中成友尘里偷闲能拂污秽等等。

    静,是根本。

    顾玙在木架前转了一圈,取下几个瓶瓶罐罐,然后往桌前一坐。这一坐,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沉静,专注,还有那么一点点浪。

    哦,浪静风恬,泛轻舟去的浪。

    若按网上的说法,制香就是烧钱,因为几乎每一种都会用到沉香和檀香。这俩货贵得吓死人,而且还不真。

    但他继承的是爷爷的香方,似乎传自一个很独特的派系,老爷子又加以改良。这些方子很少用到沉檀,以常见的材料居多。比如醒神香,就是用石菖蒲苍术薄荷夜交藤白豆蔻冰片,外加凤凰山上的一种圆叶草配制而成。

    除去前期繁琐无比的香粉炮制,制香大概分为:调泥成型理型阴干窖藏五个步骤。那些罐子里都是做好的香粉和粘粉,所以他就直接调泥。

    简单讲,就是用粘粉混上香粉,像和面一样揉成均匀的一团。粘粉多用榆树皮制成,无异味,粘性也好,但不能多放。

    像庙里的许多线香,烧完了香灰蜿蜒不断,就是粘粉放多的缘故,这是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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