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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道长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睡觉会变白

    这货还是要点脸的,装出一副我是一只不跟人类接触觉得花生米好香香但又好害怕的羞羞松鼠的样子,拧来拧去的就是不肯吃。

    在女孩子眼里,这无疑就是萌杀,笑道:哈哈,别害怕,这个没有毒。

    来啊来啊,这就是给你吃的!

    诱惑了半天,胖兄才扭捏上前,小心叼了一颗,特娴熟的就开始嗑。

    小飞你快来,你看它吃了!真的好可爱啊,好想捉一只回去养。

    顾玙见她嗨个没完,脑袋上冒出三条黑线:厉害了我的鼠,咱俩这算不算仙人跳?

    丫默默吐槽,那男生就更无语,他无法想象自己一个老爷们跟女朋友蹲在地上边叫边逗松鼠的样子,于是只好装作看风景,各种听不见。

    而看来看去,他又瞄到那个破摊上,什么廉价的矿泉水,红亮亮的茶叶蛋,老得掉牙的玉米棒子,还有惨不忍睹的香囊嗯?

    这画风忒诡异了!

    男生一怔,再定睛瞧去,确确实实是三只香囊摆在一个盒子里,分别用透明的盖子罩着。

    老板,这是什么?

    这是清蕊香,可以随身带,也可以放在床头,你要看看么?

    哦,好。

    说罢,顾玙便扯过一块毛巾,仔细擦了擦手,然后取下一个透明盖子,拿起一只香囊。

    男生双手接过,先是小小嗅了一下,立时面色一变。他改用右手拈着系口处,左手垫在尾端,像捧着什么宝贝一样,态度也不再轻漫,显得十分郑重。

    而接着,他又低了头,再次深深一嗅,只觉得一股清清凉凉的味道自鼻腔溜进去,又慢悠悠的散化在脑中。

    虽甜,却不浓腻;虽淡,却不自秽,就像一枝无人知晓的崖边野花,任凭风吹雨打,我自摇曳生姿。

    顾玙一眨不眨的瞧着对方,也有些许紧张。

    制香太耗精力,之前都是自己用,或者接了单子才做。这是第一次拿到山上,昨儿摆了一天,无人问津。今天瞧这样子,倒是有点希望。

    过了片刻,那男生抬起头,油然生出一种自然,舒服,且非常愉悦的感觉。他眼睛发亮,比女朋友看到松鼠的时候还要有光彩,问道:这个多少钱?

    六十。顾玙报了个辛苦价。

    好,我都要了!




第八章 曾家
    嗯?

    顾玙一怔,眼睛从上边耷拉到下边,溜溜的把对方过了一遍。

    年龄跟自己差不多,面皮白嫩,眉目间略显尖锐,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运动休闲装,敞着怀,脚踩着一双驼色的登山鞋。

    一瞅这双鞋,妥了,狼爪最新款,起码得小五千。

    他不经常网购,只喜欢在各种网店上闲逛,就跟女人逛街逛到天荒地老就是不花钱一样。眼前这位明显是个富二代,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能闻出自己的香。

    闻出来的,他愿意卖;闻不出来的,他也不得不卖。本着当婊子又立牌坊,渴望赚点钱又不甘不愿的拧巴属性,这位壕简直太体贴了!

    这三种都是清蕊香,你买一个就行了。他提醒道。

    没事,给我装上吧。男生很坚持。

    那就ok了,顾玙把香囊放好,盖子一扣,推过去道:一百八。

    对方利索的掏钱,一手抱过盒子,斟酌了片刻,又问:老板,这香是你做的么?

    对。

    里面都放了什么,闻着挺舒服的。

    我对这个真挺感兴趣的,要不你说个价,把这方子卖给我。

    他极力装作单纯懵懂的样子,顾玙却瞄了一眼,笑笑没说话。

    啧!

    男生特尴尬,也有些羞恼,刚想发作又生生压了下来,转身到那边,喊道:小梦别玩了,该走了!

    再待会吧,你看它都要吃光了。

    再不走就赶不上吃饭了!

    这句话似乎很有说服力,女孩子一听,便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又跟松鼠告了别,才慢吞吞的凑过来。

    她见男朋友抱着个盒子,奇道:你买的什么?

    香。

    什么香?她愣道。

    就是,呃,古人带的香囊知道吧,类似那种的。

    哎呀,你肯定被骗了!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里面都是化学剂。女孩子小小埋怨着。

    那可不一定

    男生回头瞧了瞧,见那老板正拎着笤帚,清扫地上的花生壳,一只松鼠嘲笑了几声,又颠颠的窜回树上。

    他转过来,声音放低,似自言自语道:或许晚上就要靠它了。

    傍晚,白城。

    一辆银色的路虎停在街边,车内坐着一男一女,正是凤凰山上的那两位。

    男生拿着一只香囊,小心翼翼的拆开,那封口一松,就露出里面的粉末。浅棕色,磨碾的极为细致,一粒粒饱满匀称,带着淡淡清香。

    他用手指挑了挑,努力辨认着,忽而皱眉,忽而舒展,忽而伸出舌头去舔弄。女朋友一脸痛经的瞧着他,忍不住爆发道:曾书飞,你干嘛呢?

    啊?

    他晃过神,道:我看看都用什么做的。

    那看明白了没有?

    没啊,有几种材料太怪了,不像

    砰!

    话没说完,女朋友已经推门下车,撂挑子闪人。

    哎哎,小梦!

    他连忙追出去,拽住对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跟我姐争得死去活来,我爸也拿不定主意。这次要是把奶奶哄开心了,那基本就成了!

    就靠这个?女孩子指着那堆破粉,

    唉,你不懂男生也盯着粉末,神情微妙。

    话说这哥们叫曾书飞,女孩子叫李梦,交往两年。他奶奶是白城人,年轻丧偶且育有一子,正赶上改革开放,就提着心气外出打拼。

    奶奶也是能人,硬是在省城打下一片基业,创建了一家建材公司。曾书飞的父亲叫曾国祥,另有一个姐姐叫曾月薇。父亲接掌了公司,他跟姐姐毕业后,也在自家企业工作。

    姐弟俩很有才干,父亲就想提拔一人做项目主管。位置就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都不好选,就一直拖着。

    而奶奶退休后,就买了座宅子,回到白城颐养天年,近些年又迷上了玩香。今天正逢生辰,一帮人便跑来祝寿,姐弟俩心思相同,都想利用这个机会上位。

    而曾书飞受到熏陶也好,刻意取悦也罢,对玩香倒真有一些喜爱。这个清蕊香新奇别致,很合胃口,他就干脆赌一把。

    俩人在车里坐了半天,他始终没猜出香材成分,看看时间不早,只得暂时作罢。

    路虎在主干道走了一程,便拐进了一条巷子,停在了一家饭店门前。这家店门脸不小,黑匾金字,两边挂着大红灯笼。

    服务生一瞧这车,笑得就跟朵月季花似的,连忙拉门道:二位请进,请问订了位置么?我领您过去。

    不用了。

    曾书飞冷淡的应了声,拉着李梦直接上楼。服务生被糊了一脸,只得尴尴尬尬的缩回门口。

    到了二楼包厢,一推门,里面满满登登坐了十几位。

    奶奶!

    爸,妈!

    小叔,小婶!

    他溜圈问候,轮到一个短发女子时,忽地顿了顿,笑道:姐!

    小飞,怎么这么晚啊,都等你半天了!

    女子正是曾月薇,五官精巧,就是跟弟弟一样,带着股尖锐之相。她不软不硬的来了一句,小婶又突然冒出来,拉过李梦抢着介绍:姑姑,这就是小飞的女朋友,我见过一次就喜欢的不得了。您看看,跟我们家小飞是不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哦,这就是小梦吧?来来来,坐奶奶这边,小飞你也过来。

    曾奶奶身量不高,面容和善,招手让俩人坐下,又道:小梦啊,老听小飞提到你,说是又温柔又漂亮,今天一见,哎哟,我孙子果然有眼光!

    谢谢奶奶,小飞也非常好。李梦有些拘谨。

    听说你还在念书呢?

    对,我正念研究生呢。

    将来有什么打算么?

    呃,我学的中文专业,可能考个教师证,去学校当老师。

    哎呀,当老师好啊,教书育人。我当年就是没好好读书,吃了不少苦,不错不错,奶奶支持。

    贱人!

    那边聊得火热,曾月薇却暗自冷哼:特意把女朋友带来讨老人欢心,这种招数忒无耻了!她跟男朋友刚刚分手,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不过幸好有别的准备。

    其实呢,姐弟俩原本的感情不错,后来才搞到水火不容。木办法,那么大的一家公司,十几亿的资产,谁能不动心?

    席间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客套生疏,气氛很是热闹。曾奶奶虽然退休了,在商场鏖战半生的眼力和经验却没落下,她自然看得出,这些后辈一肚子的小心思。

    她也懒得管,只要不弄的乱七八糟,就乐得当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特别是孙子和孙女,在她看来,互相竞争是必要的,但不能超过亲情的底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曾国祥作为一家之主,自起身道:我说几句吧,今天是母亲寿辰,也是家宴。大家各有各的忙,聚在一起不容易。来,咱们一起举杯,祝老人家福如东海,健康长寿!

    众人哗啦啦的站起来,称呼也是不同:

    妈生日快乐!

    姑姑生日快乐!

    奶奶生日快乐!

    咔咔碰了杯,皆是一饮而尽,只有老太太抿了口温酒。

    曾月薇见时机正好,便拎过一个礼盒,笑道:奶奶,这是我特意准备的礼物,虽然不贵重,但费了不少力气,您可别嫌弃。

    哟,还备什么礼物啊,知道你孝顺薇薇,那我就打开了。

    老太太接过礼盒,拆开包装一看,里面是一个小锦盒,还有一个长长的香筒。再次拆开一瞧,锦盒里是串深褐色的木珠子,香筒里自然是线香。

    老太太识货,见那珠子油色醇厚,纹理天然,味道淡雅而绵长,便知是上品,赞道:薇薇有心了,这是琼州水沉吧?

    奶奶就是厉害,一下就说中了!

    曾月薇身子前倾,抿嘴笑道,这是我自己去琼州选的料,差点让人给骗了。还有那线香,也是上好的安神香,最适合您了。

    嗯,不错不错。

    老太太点点头,虽然欣喜,却未有太多表露。她收好东西,又略微期待的看向了曾书飞。



第九章 高人
    所谓文玩天下,自古时起便风气甚浓。葫芦核桃紫砂折扇笔筒玉石等等,数十种小器各有其道,痴迷者众多。

    玩香,便是近年兴起的一个门类,认知少,精进难,价格又偏高,拥趸比较固定。其中又分两种:一种是喜好手串,亲自去产地收料,捡起一块或真或假的原香料,跟赌玉类似,考的就是眼力和运气。

    另一种是偏好熏香,寻到上好的线香丸香散香,在静室以铜炉熏之,或独自饮茶,或三五好友相聚,乐在其中。

    而无论哪一种,都与制香无关。因为制香是手艺,是道行,玩香却是生活情趣。

    沉香是极其名贵的香料,且有很高的药用价值,这点毋庸置疑。只是到了近代,被一些炒家疯狂营销,好像变成了天材地宝一般。

    按照业内习惯,沉香一般分倒架水沉土沉蚁沉活沉白木,奇楠七种。

    白木最廉,奇楠最珍。至于水沉,通常有两种说法,一是指香材倒伏埋在沼泽里,经生物分解,再从沼泽区捞起来。一是指香材的密度大,可以沉入水中。

    不管怎样,都是比较珍贵,也比较常见的一种。

    曾月薇送的这串珠子,属于高品相,少说得几十万冒头。曾国祥对子女的管教颇严,少有浪荡放纵,她掏出这笔钱,怕是刀刀见血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令席间众人吃了一惊,立时高看。

    她也暗自得意,听老太太问及,便笑道:对啊小飞,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呃

    曾书飞还没动作,李梦倒是心惊胆颤。她家也算小富,但结构简单,从没有这种狗屁倒灶的烂事。姑娘又不傻,自能感受到桌上的明枪暗箭。

    她不懂香,只觉着那香囊是一堆蒙人的破粉,顿时紧张不安,为男朋友担忧起来。

    我今天带小梦去爬山,无意间看到这个清蕊香。我觉得味道很特别,就买来给奶奶瞧瞧。

    说着,曾书飞也摸出一个小盒子,起身递了过去。

    哦?

    老太太接过,见里面是只深蓝色的香囊,做工粗糙,还不是用绸缝的,仅仅是一块破布。她心下好奇,随手打开盒子,低头一闻。

    就这么一下,顿觉一丝清甜沁入心脾。刹那间,仿若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所有的一切都隔离开来,唯独自己被悠然素雅的味道萦绕于身。

    更奇妙的是,这股悠然中,还带着隐隐的高绝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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