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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无星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小侃

    他正用鸡毛掸子扫虚灰:“你生日你忘了?”

    “……我还真忘了。”

    “说吧,想去哪儿。”

    “你现在能到处走吗,不用再隐瞒我们的关系?”

    “想瞒的没瞒住,照常吧,躲躲藏藏反而引人怀疑。”

    她抬眉看他一眼:“你不是怕他拿我威胁你吗?”

    “他不傻,我越宝贵的他应当越慎重,撕破了网他没什么好下场,他再狠也不会不要自己的命。”

    她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哪里好玩,你定吧。”

    他说好。

    “带哑巴吗?”

    “你想带他?”

    她摇头:“谁想带个电灯泡。”

    他笑:“那就让他在家看门。”

    说话间已收拾妥当,他拿起秦淮的杯子喝水:“这儿人多不宜久留,我先回去。”

    秦淮了然,他便走了,留她独自守店。

    下午四点左右店里来了一位客人,身穿牛仔吊带和短裤,脸颊瘦长,披肩的发尾干枯,蓬起来显得人更瘦。

    秦淮惊:“你怎么来了?”又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来买烟啊。”桑雅敲敲柜台,“要这包。”

    接过烟后她迅速拆开,点了一支抽上。

    “姐姐昨天输我的还记得?”

    “你想好要什么了?”

    她看着酒柜:“不如送我一瓶酒吧。”

    秦淮拿了一瓶最贵的给她:“我还以为你要什么,酒不是问题,以后想喝再来找我。”

    她抓着酒瓶,瘦瘪的指头涂有鲜红的甲油。

    “下次再来怕是你不愿意给了。”

    “我没那么小气,你尽管来。”

    她目送她走,即刻给蒋毅发了消息,那会儿蒋毅正晾衣服,看见短信也没回,随手删掉了。

    半小时后却有人敲门,他开门看见桑雅,既意外又不意外。

    桑雅不客气,自顾走进去:“我从姐姐那儿拿了瓶酒,找不着人陪我喝就来找你了。”她把酒搁在茶几上,又四处翻找,“有杯子吗?”

    蒋毅从柜里拿出一支:“我不会喝酒,你自己喝吧,喝完就走,一会儿你嫂子就回来了。”

    “骗人。”她交叠了腿坐上沙发,“你帮杜哥做事的不会喝酒?”

    蒋毅看着她:“你找我什么事?”

    “喝酒啊。”她半晌起不开酒塞,撒娇,“你别光看着呀,过来帮我开开。”

    他顿了顿走近,扣紧了起子连根拔起,木塞砰的跳开。

    “倒上呀!”

    他又给她倒酒。

    她慢条斯理喝上一口,倒真像来品酒的。

    “你到底有什么事?”

    她拍拍沙发:“坐。”蒋毅不动,她催,“坐下我就和你说。”

    他于是过去坐下,她却如上树的猴,一个翻身跃起就坐上他的腿。蒋毅推了一把没推开,索性按捺不动,看她究竟耍什么花样。

    桑雅凑近嘴亲他:“我喜欢你。”

    他抬手擒住她的胳膊,堪堪避开。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丢出去。”

    “别这么凶嘛。”她抬起指尖滑他的胳膊,“姐姐能给你的我也能给呀,而且我还比她年轻,你想不想试试?”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不说我真动手了。”

    她摸他的脸:“怎么能威胁我呢,你就不好奇吗?”

    话音将落便被他提溜在手,直往门口拖去。她后领被揪起来,整个人重心偏移,像受制的八爪鱼般张牙舞爪却不能逃离。

    “我错了。”她说,“你放我下来,我和你说。”

    “现在就说。”

    “现在怎么说嘛,你先放我下来。”

    蒋毅抬腿作势丢她出去。

    “我说我说。我是来当说客的,我爸公司需要人手,我想让你去帮我爸做事,稳当安全挣的又多,比跟着杜哥好多了。”

    “你爸在哪?”

    “泰国。”

    他缓缓撒了手,桑雅逃脱,理理衣服:“你力气真大。”

    “为什么让我去帮你爸,你看中我什么了?”

    “看中你的人啊,我不是说了我喜欢你么。”

    “……我不会走的,要是背叛杜哥,他会杀了我。”

    “我爸会保你啊,他超厉害的,杜哥也让着他呢。”

    “杜哥对我不错,我没想过跟着别人干。”

    “你真傻,能赚更多的钱为什么不去赚,你要是跟了我爸,就踩在杜哥头上了。他现在不像以前,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警察盯得紧又不敢出货,你这么干等着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

    他想了想,似衡量利弊。

    “我不逼你。”桑雅拨了拨头发,趾高气昂走出去,“想通了来找我,我就住在张家坝的房子里,那两条大狗吃得胖,杜哥还夸你养狗养得好,可只会养狗有什么用,还是替别人养的。”

    说罢扭着小腰走了,行至院门却撞见关店回家的秦淮,她脸上一红,扯扯皱巴巴的短裤,垂着头躲开。

    “你这是上我家喝的酒?”

    桑雅见她不仅不恼还一脸淡定。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毅哥他……”

    “他没陪你喝酒吧?真是招呼不周了,他这个人不会招待客人,要不你再跟我上去,我陪你喝几杯?”

    桑雅抬眼打量她:“姐姐的心真大,别的女人和男朋友共处一室还喝了酒,你就不怀疑吗?”

    边说还边理了理吊带,似先前领口掉得太低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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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裹住。

    “要是别的女人我会怀疑,但是你不会。”

    “因为你相信我吗?”

    秦淮上下打量她,嗤的一笑:“不是,我相信他,他不会喜欢发育不良的小朋友。”接着邀,“喝酒要喝得尽兴,上去吧我陪你。”

    她瞥一眼秦淮的胸,像吞了只苍蝇:“不用了。”

    这厢怼走桑雅,再上楼时秦淮却没那么淡定,一开门就看见茶几上的酒,脸色更不好了。

    “我怕事情紧急,一有动静立马给你发短信,你不仅不回复还在家里和别人喝起酒来了,好喝吗?”

    第27章

    蒋毅正守着厨房熬粥, 笔挺的站姿结实的臂膀,后腰捆着围裙系带。锅里的粥咕噜响着,他半晌不动, 似在思考什么, 听见动静后转身。

    “回来了?”

    “我问你酒好喝吗?”

    他随手关了火:“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怎么会和她一起喝酒。她说是来找我喝酒,实际有别的目的, 交代完就走了。”

    “什么目的?”

    “她想让我离开老杜帮他爸做事。”

    秦淮想了想:“看来这姑娘是真喜欢你啊。”

    他笑,不当回事。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怎么知道她来找你喝酒了?”

    “她刚走你就进屋,肯定是楼下碰见了。”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们说了什么,她心机重着呢,就想让我误会。”

    “心机再重也比不过你牙尖嘴利, 她能占什么便宜,灰溜溜走的吧?”

    “不知道。反正我是挺爽的。”

    他敲一记她的脑门,转身张罗着盛饭, 她便去隔壁叫来哑巴,三人吃饭时正好喝了打开的酒。

    秦淮不舍:“这可是我最贵的酒,小半年了一直没人买,好心送给她竟然就这么糟蹋了。”

    蒋毅险些呛着:“怎么给我喝就糟蹋了。”

    她笑:“不是说你。要不是考虑到或许能给杜哥好印象,对你办事有帮助, 我才不送她。”

    他给她夹菜:“难为你了,好在又落回我们手里, 一口不浪费。”

    她点头:“既然开了就好好喝。”

    这一喝便喝多了, 隔天起床头还疼着。

    为给她过生日,蒋毅不知从哪搞来一辆黑皮摩托, 她出门看见时还惊讶:“骑这个出去吗?”

    “这个散酒劲最好。”他抬腿跨上去,“上来,带你出去吹吹风。”

    她于是也跨上去,搂他的腰听风响,果然很畅快。

    蒋毅沿着317省道的方向西行,走的都是小路,途径河流和开满菜籽花的田野。

    “我没给人过过生日,你以前都怎么过的?”

    “每年秦峰生日我都给他煮鸡蛋,自己也没过过。”

    “他吃吗?”

    他背脊颤动,笑声在风中抖。

    她顺了把在风中飞扬的头发:“他不敢不吃。”

    他突然把着龙头一转,开向另一条路,蓝天绿荫下走了好一阵来到一路边的摊位。

    “给我两颗鸡蛋。”

    那人便掀开蓝花布遮挡的背篼,掏出两颗蛋递给他。

    付过钱后他再递给秦淮:“温泉水煮的,舒筋活血,驱寒祛病。”

    秦淮剥着蛋壳:“你对这儿倒熟悉,连这种小事都清楚。”

    “熟悉路线熟悉生活环境是我们的基本要求。”说罢启动摩托,“中午带你去黑鱼河,我烤鱼给你吃。”

    “你还会烤鱼?”

    “那是。没有我不会的。”

    他穿着深色连帽衫,面料轻薄光滑,风过衣摆飞扬,畅意逍遥无所畏惧,似出自深山的武林高手般自信不羁。后来物是人非时,秦淮总是想起这段日子的他,感怀时光若是能暂停该多好。

    没一会儿二人到了河边,蒋毅下车带她穿过一条绿荫葱葱的石板路,尽头便是水,撞击间隙散落的石,翻腾出朵朵白色浪花。再走一段,浪花没了,水流平缓透亮,清晰可见水底的石。

    “下游的鱼都快被人捞干了,这儿应该有不少,一会儿我捉几条上岸,出去借了架子自己烤,比吃现成有意思。”

    说罢,他挽起裤腿踏进水里。

    秦淮兴奋,也挽了裤腿准备脱鞋。

    蒋毅拦:“你别下来。”

    她已经跑过去,将够着边却被他拦腰架起,就着一只胳膊挎兔子般把她挎了回去。

    “水太凉,对身体不好。”

    “你怎么就能下去?”

    “我是男人。”

    他转身又回去。

    秦淮皮实,爬树捉鸟下河摸鱼的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本不是娇气的人,这会儿却十分受用,乖乖站在石头上,一副向往戏水而不得遗憾又满足的样子。

    一刻钟后,高挽裤腿的蒋毅提着先前从摩托车上拿的网兜,兜里窝着几条肥实的鱼,还滴滴答答淌着水。他衣服下摆湿了,发尖也沾着水,深一脚浅一脚领着女朋友往下走。

    走出河道,他又向烧烤摊的人租了工具,接着搭架子烧火,刮鱼鳞穿串。秦淮看他熟练的撒佐料翻烤,很难不崇拜。

    “你专门学过吗,怎么这么会烤?”

    “工作以前老和战友偷着烤,多烤几次就会了。”

    偷着烤?她诧异:“你先前说指导员给你做思想工作,不会都是因为偷着烤鱼吧?”

    他笑:“差不多,那会儿喜欢折腾,但都是不出格的小事。”

    她也笑。

    他似想起什么,随意开口:“你知道郎蒲吗?”

    “不知道。”

    “是我出生的地方,那儿的人大部分是少数民族,我爸妈是乡里的老师,都是教语文的。”

    秦淮第一次听他说起家人。

    “那你语文成绩一定很好。”

    “不好。我不爱学习,他们教学水平也不高,我妈大专毕业,我爸没参加过高考,但那儿穷苦偏僻,缺文化人,他们的水平也够用。”

    “他们现在都退休了吧。”

    “……早过世了……他们结婚晚,生我的时候快四十了,前几年得病,一个先走一个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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