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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无星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小侃

    崔礼明微不可察哼了一声:“理都让你占了。”

    他笑着再喝了口酒,看灯下的流水五光十色,一反常态闲聊几句。

    “前几天虎皮请客吃饭跟老杜辞别,说是不想干了。”

    崔礼明双手撑着栏杆,嗤的一笑:“稀奇!老杜怎么搞的他?”

    “没搞他,让他走了。”

    这是事实。

    那天饭桌上老杜踹翻虎皮后,蒋毅和小金刚本不顾阻拦还想劝,怎料老杜突然拔了枪。他二人皆吓一跳,虎皮却没什么反应,仍坐在地上,半个胸膛被残羹冷炙濡脏。

    “你开枪吧,死在你手下我不后悔。”

    “你宁愿死也要走?”

    他垂了眼睛不出声。

    老杜举枪站起来,踢飞拦路的椅子逼近他。小金刚去拦,还没上手却被他转移枪口瞄准,他吓一跳,本能后退了两步。转眼枪已对准虎皮脑袋,虎皮紧闭双眼,连眉毛也皱起来,却不出声,一副任他处置的样子。

    老杜发力,虎口泛白,虎皮额头已浸出细密的汗,却始终不睁开眼。

    蓦地,那紧逼的枪口却猛然撤了。

    老杜道:“我今天放你走,等你回来找我时,先去我家门口那两条畜生面前跪上三天三夜,我再考虑要不要见你。”

    他如是说,在场的人都愣了,谁也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虎皮没吭气,毫不犹豫的走了,走前甚至给他行了个礼。小金刚愁得直叹气,一遍又一遍的骂他是蠢货。事后老杜还淡定招呼大家继续吃饭,甚至点了两箱酒,快散场时又公布了行动日期,似乎一点儿不受虎皮影响。

    当蒋毅和崔礼明说老杜没动虎皮时,崔礼明也很意外。

    思索半晌:“有别的把柄吧,逼他不得不回来,惯用伎俩。”

    “也许吧。”

    “他为什么不想干了?”

    “他妈活着时给戒毒所捐钱,死了连眼睛都没闭上,他一直标榜自己孝顺,人死后发现自己做的不对。”

    “……好不容易做对了,人却不在了。”

    蒋毅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散了,等我消息。”

    崔礼明等他先走,独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走开。

    秦淮照例在酒吧等着蒋毅,等他去后二人喝了几杯才回家。

    路上蒋毅恹恹的,秦淮问他怎么了。

    “困了。”

    说完打个喷嚏。

    “你感冒了吗?”

    “昨天半夜你老踢被子,替你盖了几次不管用,我就把被子全裹你身上了。”他牵她的手,“想吃东西吗,我陪你去。”

    “……还是陪你回去睡觉吧。”

    他笑:“没关系,我能抗。”

    秦淮不愿他抗,于是二人回家睡觉。

    或是蒋毅真感冒了,这一觉不过三小时,醒来后喷嚏连天,睡不踏实他便去厨房倒水喝,喝完水又去卫生间小便。还没尿完,秦淮进来了,歪歪斜斜站不稳,还迷糊着眼,推推他。

    “我尿急。”

    “什么都得紧着你。”

    边笑边让开。

    她解决完后出去,在门口抓他的手,这一抓一激灵,彻底睁开眼。

    “你冷吗?”

    “不冷啊。”

    “手怎么这么凉?”探他额头,“发烧了。”

    说罢去抽屉找药。

    “我没事,发个烧而已,睡一觉就好了,你回去睡吧。”

    “你不困吗?”

    “睡了会儿好多了。”

    “那也得吃药啊。”

    “真不用。”他拦她,把人往屋里带,“我生病从不吃药,一会儿就好了,你别大惊小怪。”

    等她上了床,替她盖好被,他也钻进去重新贴着睡。

    秦淮翻个身,大半个身体趴在他身上,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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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熨着他胸膛。他闭上眼,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才又渐渐睡去。

    此后日子恢复表面的风平浪静,双方静候十二号的到来。

    这里很有必要提一下前几日去往昆明的虎皮。

    那天晚上被老杜赶走之后,隔天他乘坐最早班的大巴出发,因着抛弃乏味的现状和对新生活的期许,不仅毫无困意甚至很兴奋。

    八小时后抵达昆明西部客运站已近下午五点,之后又乘坐地铁倒115路赶去师范大学附近他堂哥堂嫂开的馄饨店。

    临近饭点,店里生意很好,他堂哥忙得团团转,见他来了散了他一支烟,拎了条长凳邀他坐,之后便无暇顾及他。他堂嫂和两个帮佣在厨房包馄饨,围裙终年沾着清不净的粉面,听说他来了也客客气气出来招呼,倒了杯茶和他寒暄,几句话的功夫,出锅的已赶不上点餐的,她便又回去忙,手脚麻利得很。

    就那么被晾了半晌,堂哥周旋调剂,让厨房给他煮了一大碗馄饨,他捧着碗吃了个净,吃完之后没事干,便出去闲逛。起初几天尚好,虽不如堂哥堂嫂勤快,倒也帮忙上菜收拾碗,还总趁不忙的时候出去转转。

    堂哥知他先前的行当,对他要求并不高,觉得他肯踏出那个乌七八糟的圈子出来寻个正经营生已经很有长进,又念及其爹娘不在怪可怜,并不多说他什么。

    老实不过四五天,虎皮顿感寂寞,每逢天黑便找借口离开,夜总会舞厅,酒吧ktv轮番进,无一次不是大半夜归家,睡得晚了隔天起不来,也不去店里帮忙了。

    如此连续几日,堂嫂有意见了,堂哥不得不说他,叫他收心老实一点,甚至搬出他老娘压他。他面上也听话,但规矩不到两日又重蹈覆辙。

    后来为了避免他乱跑,堂哥安排他天一黑就去文化巷守地摊。文化巷离饭店不远,十几分钟路程,原本守摊卖日用品零件的是他堂哥的儿子,今年刚上大学。

    小年轻知他的劣迹并不待见他,见他光膀子露出纹身更不待见,总叫他穿好衣服别吓跑顾客,但他生得壮不耐热,不愿意穿。

    小孩儿说顾客不上门赚不了钱,他乐呵一笑:“你卖这能赚多少钱,还不够我买一瓶酒。”

    “你总这么消费,以后要是想买房都掏不出钱来。”

    他笑得更欢:“房子算个屁,老子有钱,说买就能买。”

    “那你还住在我家?你那么有钱怎么不去做大生意赚大钱,卖馄饨不是委屈你了么。”

    他听不出本意,还谦虚:“不委屈不委屈,你爸妈待我不错,我也打算好好做人的,这不跟你守地摊来了么。”

    又过了数日,钱险些花净了,一瓶贵点儿的酒他不敢说买就买了,漂亮的妞儿也不敢说上就上了。没钱他只能老实待在店里,却始终提不起劲,一天两天且能熬,再多几天就熬不住了,想方设法去弄钱。

    先去麻将馆打牌,但少了小金刚从旁协助他鲜少赢钱,输出去的更多。于是不敢打牌了,良久寻摸不出别的路,他动起歪脑筋偷堂哥家的钱。比如收摊时借男孩儿撒尿的功夫从钱兜里抓几张,趁堂嫂招呼客人的功夫从抽屉里拿一些。

    偷一次消费一次,又刺激又爽。

    做小本生意擅精打细算,没几天他们便发现了钱数不对,好吃懒做的虎皮显然成了头号怀疑对象,堂嫂稍留意便将其逮个正着,这下说什么也不收留他了。

    自此,去昆明不足半月,他已山穷水尽。

    但他得消费,得继续生活,于是他思念起了老杜。

    第39章

    七号这天天气不错, 因着前两天下过雨,户外的土还是润的。

    金色家园的一幢房里,老杜在露台上收拾盆栽, 近处是联排小别墅, 远处是白云矮山。

    蒋毅到时他正擦亮叶子。

    “杜哥什么时候在这买的房?”

    “不是买的,前两年有人抽粉还不上钱, 就把这房子抵押给我。”

    “住这房还还不上钱?”

    “沾上那东西,再大的家业也败光。”

    蒋毅走去栏杆前:“听说虎皮昨天回来了?”

    “他倒听话,在院门口跟两条狗跪了一下午,后来我叫人给狗喂饭,顺便问他愿不愿意待笼子里, 他二话不说就钻进去了,在狗笼里睡了一晚。”

    老杜口气轻淡,嘴角还挂着笑。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 过惯了的日子,想改变没那么容易。我知道他会回来,所以他想走就让他走,还以为他能撑个把月,没想到半个月就回来了, 高估了他。”

    蒋毅被太阳照得眯了眼:“狗笼他也愿意……”

    “不要小看钱的力量。”老杜收拾完盆栽,走去和他并肩站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干这行?”

    他很自然的接:“为了钱呗。”

    “小时候我爸欠高利贷, 还不起债跑了,我妈为了我遭受别人侮辱, 跳楼自杀了,所以我喜欢钱,也尊重女人。”他枕在栏杆上的手无意识敲了敲,“我一直想往高处站,站得高了,确实好。”

    又问蒋毅:“你呢?”

    “不知道,瞎活。”

    老杜笑:“你倒自在。”

    他还看着远处的天,半眯的眼睛微皱的眉,看不出在想什么。

    “走吧。”老杜招呼他,“去看看那狗崽子怎么样了。”

    于是二人又去了张家坝。

    却还未抵达家门,刚进路口便听见狼狗狂吠。院门口的不锈钢笼子够大,顶上的雨棚是不久前蒋毅亲手盖的,两条黑背住得安逸,尚可来回溜达几步,但钻进一个人就显得太小,虎皮那大一个头蜷在角落,还得给烈犬让着地儿,不敢轻易动弹。

    见了老杜招呼:“杜哥!”又看见蒋毅,“毅哥你来了!”

    老杜隔着栏杆抚摸狗耳朵,大狗喘着气,露出长软的舌头和尖利的牙,见了主人激动不已,上蹿下跳牵动链子哗哗的响。

    “你不是去昆明帮你堂哥去了么?”

    “那地方不好,不如跟着你好,我知道错了,你让我进狗笼我不是也进来了。”

    “我只是问问你的想法,可没逼你进来。”

    “是,是我自己要进来的,杜哥你消消气,原谅我这一回。”

    “要是兄弟们都像你这样,一旦反悔求几句我就原谅,我这个大哥还怎么做?”

    “杜哥你还想让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敢做。”

    那狗极亲热,正吐了长舌舔老杜的手,老杜拍着狗脑袋安抚,想了想后使唤旁边的人。

    “喂过狗了吗?”

    “喂过了。”

    “再喂点儿吧,今天天气好,加个餐。”

    那人便转身进屋去拿狗食,转眼端着猪肝出来,往笼里一放,两条狗相继吃得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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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扬眉看着虎皮:“你吃了吗?”

    “我不饿。”

    他朝狗盆努努下巴:“一起吃吧,一会儿饿了没人给你做。”

    虎皮愣住。

    “不想吃?”他又往盘里丢一块,”不吃就待着吧,说好的三天三夜,一分钟也不能少。”

    虎皮整张脸麻痹,思考半晌竟挪动屁股跃跃欲试。蒋毅咳一声,笼里的他抬眼和他对视,又停住了。

    “行了杜哥,他在里面待了一晚,你不在时也没出来过,还是忠心的。这次就放了他,再有下次怎么罚都不晚。”

    老杜转头看着蒋毅,目光锐利面容不善。

    蒋毅不回避,坦荡和他对视,灿然一笑:“兄弟一场,想替他求个情,还请杜哥卖个面子。”

    他想了想:“既然你开了口,我很难不卖这个面子。”一挥手,“出来吧。”

    因着先前喂食,笼门并未上锁,虎皮块大,动作时震得悬挂的锁来回晃,这还不打紧,要命的是影响旁边吃食的狗。

    狗本护食,烈犬易怒,脾气上来谁也不认。蒋毅连连喝止也没能阻挡它扑向虎皮,一条不够,两条一起上,最后拽他出来时其中一条还咬住裤头不放。

    虎皮摔了个面朝地,体重过大险些带翻不锈钢笼子。老杜见那狗有追出来的架势,便拔枪灭了领头的那只,打中它的眼睛,热血飞溅牢笼,还有几滴洒在虎皮背上,那畜牲咆哮着呜咽,终于不敢上前,紧随其后的那只也被震住,只是待在原地狂吠。

    蒋毅刚松了口气,却见翻过身的虎皮露出断掉半截的裤腿,壮实的腿肚豁然缺一口,表面的皮已不在,只剩模糊的血肉。

    便连忙叫人将他抬上车准备往医院送。

    老杜骂一句蠢货,边收了枪边对蒋毅说:“你先跟去看看。”

    他于是也上了车。

    去了医院,经检查缝针开药等步骤后,虎皮绑着纱布趴上床已近一小时后。

    他手背插着输液针头,脑袋伏在枕头上,侧脸对着蒋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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