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无星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小侃
“干什么干,不够你关的!通知买家散了,有机会再联系。”
虎皮于是掏出手机联系。
蒋毅:“有人跟来吗?我怎么没看见?”
老杜指指后视镜:“已经换了好几辆车在跟。”
小金刚怒:“阴魂不散!我总要搞颗炮弹把这群杂种全炸了。”
虎皮给买家打电话,小金刚给另外俩车的马仔打电话,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骂。
蒋毅在胸腔暗暗叹口气,头疼似的扶了扶额:“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就这么放弃了?”
老杜:“货在我们手里,不怕没机会。”
“之前跟阿飞买货出了太多钱,再推了单子,兄弟们可就揭不开锅了。”
“大家有钱一起赚,没钱一起扛,没什么大不了。”
“他们虽然跟来,但不知道我们具体安排,不如拖时间绕个几圈甩掉他们?”
老杜转头看着他:“我说了货在我们手里不怕没机会,你干什么这么着急?”
“不是着急,就是觉得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错过了可惜。刚才说了娶媳妇儿,我还很兴奋,这下连媳妇儿也娶不成了。”
一语逗乐大家。
虎皮笑骂:“刚出发那会儿我让你娶媳妇儿,你狗日的还不愿意,搞了半天自己偷偷摸摸的想。”
老杜也笑:“你要真这么急,娶媳妇儿的钱我先替你垫着。”
他做出一副娶妻不成很遗憾的样子,内心深处却如引人渡桥,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目标引至桥尾,差一步就大功告成,可这群人突然一个不少全退了回去。
他控制住焦急,但难以抗拒无助和孤独,就像那座虚无的桥,构建并不结实,仔细一看甚至显露残破。
更要紧的是为此筹备无数个日夜的兄弟们,此刻正潜伏在各个方位,无休止等待目标归位,却不知这场仗又失败了。
第41章
汽车在夜里奔驰, 西南环境好少污染,天空总是亮着星星。
蒋毅开了窗户让风灌进来,掏出打火机点了支烟。
“杜哥接下来什么安排?”
“顺路走吧, 走哪算哪, 天亮了回去。”
小金刚:“我刚才打电话叫他们先回去了,幸好货分三车还走的小道, 要是被堵就麻烦了。”
虎皮:“以前这些事都是陶西平做,狗日的自从去年底他开始出事,害我们到现在也不顺。”
无人接话。
老杜舒口气:“行了,常有的事,和谁也没有关系。”
这夜, 他们把车停在路边施行轮岗,一人守夜其余人睡觉,俩小时后再换一人守。但老杜浅眠, 蒋毅也浅眠,这二人看似合眼休息,其实睡得并不踏实。
天亮后大家都有些饿,于是开去猴桥吃早餐。
老杜舒展筋骨,看一眼后视镜, 笑:“我当有多厉害,不也是肉长的, 不吃不睡一样熬不住。”
小金刚也往后看:“不跟了?”
“跟不出结果当然不跟了。先吃饭, 吃完饭回去补觉,都放宽心, 没人敢动我们。”
几人就近去了家饭馆,点的鸡肉稀饭和几样小菜。
进门时蒋毅留意旁边的居民楼下有老伯卖烟,于是吃了两碗稀饭后借口先出去,买烟是假实则为的是给老崔发信息。
这条信息十分及时。
虽然前夜跟踪队伍因暴露行踪被迫撤离,但潜伏在灯草坝和葫芦口的队员仍在原地待命。从天黑到天明,什么手脚酸涩肩颈麻痹都不足挂齿,所有人伏在草丛树林,喝不上一口水就罢了,林里多昆虫,钻进耳朵爬上眼睛,昼夜温差大,植被多露水,裤腿上浸的头顶落的,湿漉漉一片。
就在老崔收到蒋毅信息的前一刻,靠树下趴的队员忽闻一阵窸窣,转了转眼珠便对上一条红白扁头蛇,那家伙顺着植被爬走,竟拐了个弯绕去他的后方。后方战友虽维持静态,乍见毒蛇也有些紧张。
恰好此时老崔下令撤离,便有不知情的同志陆续起身,不小的动静惊动那条不知情的蛇,慌乱之下扑向先前队友的腿,两秒之间张口咬下去。
后方有人反应迅速,开枪打中其七寸。那家伙霎时抻开鳞甲不住的伸缩,牢抓土地的藤蔓都快被它掀起来,战友紧着又开一枪,它挣扎不过几秒,终于蜷缩着死去。
早有人紧围受伤的队友,点几支火柴头烧灼其伤口,再大力挤出带毒的血,接着拉了裤头对准伤口撒尿,极速处理后又在膝下结扎。
老崔安排人将其平移至担架:“赶紧送医院!”又指挥另一拨人,“你们几个跟我走。”
有人问:“队长还有任务吗?”
“去堵个人,缴了他们的武器,一帮亡命徒,竟敢私藏手榴弹!”
“那货呢?”
“先不查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另一头,删掉短信的蒋毅拆了烟盒回饭店,正碰见老杜几人吃完饭往外走,他转身跟着队伍又走出去。
路基外立了一排太阳伞,伞下坐着卖小百货的商贩。因着司机开车去加油,几人暂且站在路边闲聊。
小金刚被小百货吸引,过去挑选。
“这多少钱?”
“二十。”
“塑料的吧,你也敢卖二十?”
那人笑:“你说多少钱?”
“五块。”
“五块太少了,我要亏本的。”
日上三竿,路上有来往行人,还有不断穿梭的摩托车。
蒋毅右边是哑巴,左边站着虎皮,虎皮的左边是老杜。太阳耀眼,阳光下的人皆不由自主攒着眉。
却忽闻一声:“毅哥!”
并排的四人齐转头,见来人身穿短衫黑裤,头缠黑布包头,看见蒋毅十分惊喜,正放大笑容露出洁白的牙。
此人是长居猴桥的傈僳族青年阿翔,家有一妹叫阿欢,其三舅因吸毒染病长年卧床不起。调查陶西平一案之前,蒋毅曾以边防缉毒警察的身份救助过他三舅,几个月前还带秦淮去他家吃过饭。
蒋毅有一瞬间是懵的。
阿翔看着他:“怎么来了这里不去我家?”又看看他身旁的人,“你们来出差吗?”
他哈哈一笑,伸胳膊揽他的肩:“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儿?”
“我上街买点儿家用东西。你在忙吗,不忙的话去我家吃顿饭……”
他截话:“确实在忙。”手还放在他肩膀,亲热的态度不同寻常的力道,“改天请你吃饭!”
阿翔想了想,恍然大悟:“你们在办……”
他嘘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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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办大事还说出来,不怕我们有危险?”
阿翔捂了嘴巴,顿了顿:“那我不妨碍你们做事,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
他已走开,回头:“空了来我家吃饭!”
蒋毅很自然的冲他抬下巴示意。
虎皮问:“这是谁?”
“一朋友,很早就认识了。”
“干嘛的?”
“啥也干,赚的钱都拿去买粉了。”
“我说他怎么知道啥叫办大事,原来是行家啊。”
老杜闲闲开口:“他刚才以为我们来出差。”
“我以前卖石头那会儿老出差,他还不知道我早就不卖了。”
“那你不和他解释?”
“走得不是很近,没必要解释太清楚,说得多了对我们没好处。”
虎皮笑:“你狗日的想得挺全。”
“我哪能想到这些。”他指指小金刚,“都是文化人教我的。”
几人便笑着聊开,没一会儿车回来了,这才陆续上车往回走。回去后因着路线先送的老杜,接着是小金刚和虎皮,最后是蒋毅。
他在北三环附近下车时司机招呼他:“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去医院吗,我再送你一程?”
“死不了。”
他满不在乎。
司机笑:“累的吧?那就回去睡个饱!你要不去我就不劝了,我也想回去补觉。”
他挥挥胳膊示意他走。等车开走后他并不回家,转了个方向去文星楼那一片,走进一间小餐馆,
再出来时提着一份酸汤牛肉面。
他慢吞吞走在路上像在散步,不知道具体时间,也懒得看表。汤面的热气蹿出来,煨着手很烫,他承着滚烫不躲避也不换手,看上去像毫无察觉。
刚才卖牛肉面的老板娘笑他:“你倒稀奇,每回来了都饿,饿了不在这儿吃非要带回去吃,可没人像你。”
他最近的确常去买面,但从不和老板娘闲聊,不论她说什么他只是留下一份面的钱就走,且没有一回是好脸色,总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近中午的太阳有些火辣,他麦色的胳膊逐渐发烫。他沿着马路走成一条直线,许是阳光刺眼致他没看清前面,不知怎的和迎面驶来的自行车撞个正着。
好在那人年轻耐摔,摔个面朝天后蹦起来:“你瞎了吗?就算瞎了我隔那么远喊着让一让你也能听见吧?跟个木头似的动也不动……”
骂骂咧咧间看他皱了眉阴着脸不太好惹的样子,又见其脚边洒落一滩汤面,便不再骂了,重新骑上车跑了。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看了看地上的食物,抬腿走去街对面的便利店买了牛奶面包。
进家门时秦淮果然在等着,不等他换鞋扑上去抱他。
“吓死我了,我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他换着鞋,一面伸胳膊弯腰,很用力的抱她。
她扒着他的肩,摸摸他的后脑勺:“都抓了吗?”
他平静的呼吸,热气吐进她的脖子:“没有,计划有变,一个也没抓着。”
她顿了顿,顺顺他的头:“不着急,还有机会,人没事就好。”
“你吃饭了吗?”
“倒是不饿,就是困得不行,但你没回来我不敢睡。”
“去睡吧,我回来了。”
她于是转身,被他又拽住,抬抬胳膊:“给你买的东西,吃了再睡。”
“不吃了,困。”
“听话。”
他边说边拆开面包,往她嘴里塞:“本来买的牛肉面,被一骑自行车的小子撞没了,才去买的面包。”
“酸汤牛肉面吗?”
“你怎么知道?”
她已闭上眼,站不住似的往他怀里倒:“你最近只要不做饭都是买的这。”
“你不是爱吃吗。”
她没回话,似乎睡着了。他拦腰把人抱去沙发,看她闭合着双眼极速入睡。
把牛奶面包搁在茶几上,他看见茶几上有半壶水,伸手探了探,果然是凉的。窗外传来不知名的鸟叫,正对面的电视还开着,阳光照进缸里的水,小鱼抢食一甩尾,溅起的水花泛起亮眼的白。
自己活得粗糙,却能把其他生命养得这么好。他这么想着,转头又看了看她,神色颓然带着几分温柔。
第42章
秦淮醒来时天色已暗, 客厅很黑,路灯零碎照进来,能勉强看个大概。厨房亮着灯, 蒋毅穿着夹脚拖走来走去的忙, 锅里煮的东西咕嘟嘟响。
她掀了毯子去厨房:“你没睡吗?”
“不困。”
“昨天忙了一晚上还不困?”
他隔着湿布抓锅耳朵,端去饭桌, 见她还站着。
“过来帮忙,哑巴吃完饭回家了,就剩你。”
她去拿碗筷:“你吃了吗?”
“等你起来一块儿吃。”
她揭盖一看,是炖排骨,旁边一盘炒青菜, 还有一碗鸡蛋羹。于是坐下开吃,蒋毅也坐下,紧挨着她。
她啃排骨很带劲, 一块接着一块。
他替她夹菜:“别光吃肉。”
动作时卷至胳膊肘的衬衣往上一爬,露出块带血的印子。
秦淮一把抓住:“怎么搞的?”
她边说边咽下嘴里的米,撂下筷子双手去捉。
蒋毅淡定扒着饭:“上午和骑自行车的小伙子撞了一下,当时没留意,回来后才看见。”
她仔细端详伤口:“怎么撞成这样, 看上去像刀割的。”
他撤了胳膊撸下袖子。
“铝合金龙头就那样,不知道蹭哪儿了, 一划就是一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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