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无星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小侃
蓬乱的发汗湿的背,无处宣泄的情绪涨红了她的眼,漂亮的眼睛爬上愤慨的血丝,她坐在地上大喘着气。
“滚你妈的,惯的你没样子了,哑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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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带她回去。”
哑巴于是去扶。他面色铁青,青筋暴露,想和哑巴一起去扶,顿了顿,忍住了。
秦淮推拒哑巴,有歇斯底里之势。
蒋毅上前,擒住她的胳膊拖拽着把人带出去。
再顺势往外一撂:“你他妈疯了?”
她喘着气,扬起脖子任几缕乱扬的发丝贴住脸:“我他妈就是疯了才来到这儿。”
她睁着一双眼睛和他对视,坦荡如初毫不避让。他率先败阵转移目光,喉结一滚咽下一口气,接着挥挥胳膊示意哑巴带走她,什么也没说又折回去了。
屋内狼藉一片,他顺手捞了条凳子扶正。
一边道歉:“对不住了毅哥,我女人就这脾气,你别介意。”
第67章
老杜整了整衣服, 往沙发上坐:“也是看在你的面子,又是女人,不然早一顿毒打。”看一眼屋内的乱七八糟, “这脾气, 你再不管,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蒋毅散给他一支烟:“你放心, 有我盯着她不敢乱来。”
小金刚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脚上套袜子:“这还不叫乱来?”
老杜骂:“瞧你那点儿出息,一个女人把你吓成这样。”
小金刚转移话题:“毅哥你不是戒了吗,怎么没戒掉啊?”
众人都看着他。
他摸摸鼻梁:“没那么容易。”
“那你上次还骗我?”又问,“没见你用货啊, 你在哪搞的?”
“……文星楼附近的牛肉面馆。”
“面馆?那不是桑雅的货吗?”恍然大悟,“我说最近你们怎么越来越好,原来是因为这个。”
桑雅还抱着那只荷兰猪, 面若惊魂还沉淀在秦淮的气势中。沙发上的老杜抽着烟,眉毛皱在一起露出惯有的冷淡。
问蒋毅:“她一开始就知道你干的这个?”
“刚开始不知道。”
“知道了和你闹过?”
“也没怎么闹,女人么,哄一哄就听话了。”
“……既然知道你干这行,就应该知道会有染毒的可能, 闹一闹就算了,这么不要命的闹法不像这个圈子的人啊。”
蒋毅想着刚才的秦淮, 发尖浸出汗意, 面上瞧着挺平静。
“哪有什么像不像,要真像杜哥说的, 她也应该在知道真相后离开我才对,不是一直没走吗。她就是胡闹,我对女人像杜哥一样,舍不得打,她才越来越嚣张,换成虎皮这事就简单了,看来我还真得向他多学习。”
小金刚穿好鞋袜往外走:“你们慢慢学习吧,我得出去一趟。”
“干嘛去?”
“市场上新来一批石头,约了今天过去看看,杜哥你下注吗?”
老杜头也不抬:“老规矩。”
小金刚应着走了出去。他开的汽车,启动离开之后约莫半分钟,老杜朝门口的人使了记眼色,那人便默不作声也出去开车。
蒋毅一口接一口的抽烟,假装没看见。
“还戒吗?”
他没接话。
“你要是愿意戒就戒,要是戒不掉也没关系,我们手里有足够的货。”想了想,“你是怎么知道桑雅在那儿有货的,怎么不来找我?或者自己去仓库拿,你去相当于我去,谁还能拦住你?”
“要的不多懒得跑。也不知道面馆是桑雅的货,后来才知道。”
茶盘上的水开了,腾飞大量白雾。老杜拎壶,先给蒋毅倒一杯,再给自己倒一杯。
叹了口气:“虽说手里有足够的货对你影响不大,但我知道你还是难受的,平白无故沾上这个谁也难受。阿飞的事情再等等,等过了风头我会找机会对付他,他欠你的总要还你。”
他端起茶来喝:“有劳杜哥费心。”
老杜随意的笑:“我们之间不用客气。”见桑雅抱着小动物面露后怕的走近,“小秦那暴脾气你可别学,你毅哥已经不耐烦了,太凶的女人没人要。”
她挨着蒋毅坐下:“我才不学。”
坐得较先前近了些,蒋毅转头看她一眼,冷冰冰的没有温度,她一惊,又暗暗往外挪了挪。
老杜若无其事喝着茶:“小秦其实挺懂事,我们每次出货连续几天不回家也不见她打个电话缠着你。”
“缠呢,怎么不缠,又凶又霸道,我怕耽误正事,每次都把她屏蔽了,她打不进来。”
老杜笑:“那你每次回去不都要和你闹一场?”
“闹得鸡飞狗跳。”
“你和她说明白我们在干些什么不就不和你闹了,女人偶尔还是讲道理的。”
“女人懂什么,说那么多问东问西没完没了,我也嫌烦。记得我之前去固东找了个算命的瞎子吗?”
“有点儿印象,怎么了?”
“他算我发大财有忌讳。”
“什么忌讳?”
“忌讳女人,说我做大事前不能沾女人,沾了女人运气全他妈跑光了。”
老杜哈哈大笑:“你信?”
“我信啊。”满脸诚恳,“所以每次做事前我都尽量躲着她,话都不和她多说。”
老杜笑骂:“你狗日的,人家说的沾是上床的意思,不是不能说话。”
“那我不管,任何有可能阻挡我发财的事我都要撇开。”
他神色恹恹,接话极自然,大脑其实一直维持高度运转,惟恐出现任何纰漏。老杜摸了个透,终于大致卸下对秦淮的嫌疑。
为巩固先前,蒋毅在这又待了大半天,再到家时已近傍晚。
屋里客厅的灯亮着,电视没开,小鱼缸里盛满了新鲜的水,茶几上放着两颗芒果,地面洁净沙发整齐,看不出异常。哑巴站在窗前喂食小安,听见动静一转头,脸上显现轻微擦伤,嘴角磕破了皮,胳膊上也有淤青。
蒋毅见怪不怪:“又动手了?”
他指指茶几角,摇了摇头。
“别怪她。”
哑巴再摇头。
“人呢?”
他朝卫生间努努下巴。
“吃过饭了?”
哑巴摊摊手。
他换着鞋:“哭了没?”
再摇头。
他走去沙发坐下:“你回去吧,我盯着。”
哑巴于是回去对屋。
他一人在沙发上坐着,不抽烟也不喝水。户外有风,吹动小风车滴溜溜的转,葱郁的树叶哗哗作响,小安时不时叫一声,更多时候踩在鸟架来回的走,发出极短脆响,嘣咚嘣咚活力无限。
他坐了一会儿,抬头看看钟表,八点一刻,又坐一会儿再抬头,八点半。坐不住了,起来走去卫生间敲门,间歇着连敲两回,无动静。
“秦淮?”
砰砰砰连敲三下,仍无动静,于是抬腿撞肩一个破门冲进去。架上淋浴头坠落倒挂在金属杆上,正往外喷着水,蕴蓄的热气层层铺盖,浅遮了地上的水,那水流不及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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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积半寸高。秦淮光脚坐在马桶盖上,牛仔裤的脚边已经湿透,她也不理,手里燃着一支烟,虽不会抽却也吞吐的像模像样,呛在鼻腔也不嫌呛。
蒋毅眸色一沉,抢了她的烟灭掉,再关了淋浴掀开地漏,蓄积的水终于找到出口,迅速从那道敞开的圆口流出去。
“好好的抽什么烟。”
边说边撤掉水箱上的一包烟,东找西找再没找见,把自己身上的半包也掏出来,一并撂进垃圾桶。
“允许你吸毒不允许我抽烟?还是我也和你一起吸毒算了?”
她坐那儿没动,隔着未散尽的烟气看着他,漆黑的眼珠沾着水光。
蒋毅脸色唰的一变,认真盯着她:“别乱来。”
“说说而已,我怎么会乱来。为一个吸毒犯?不值得。”
他还沉着脸,沾了雾气的眼睛躲避她的目光,趿着拖鞋从水上蹚过,去她跟前,摘了毛巾替她擦头发。她躲闪,他不让。
“别碰我。”
他一点点摩擦着吸水,见其后颈湿润又搂着头发擦后颈,浸透了,擦不干,于是动手掀衣服。
她反手一甩,砸中他的臂:“别碰我!”
“湿衣服会感冒,要么你就洗个澡?”
她只是坐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他不罢休,仍替她脱衣。
“我他妈叫你别碰我!”
她发狂的抗拒,猛的踢踹,踹中他的腿踢中他的腰,他通通受着,不避让也不嫌疼。较劲似的非要给她脱下来,还去上手。她躲避不及便张牙舞爪,逮哪儿抓哪儿,泄愤似的不过瘾,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施暴。他一声不吭,甚至看着她的手朝脸抓过来连眼也不眨,展胳膊去抱她。
“滚开!”
他被推开,还去抱。
“你滚!我不要你了!”
他仍去抱,她躲闪不及,一气之下张了嘴,狠狠咬上他的胳膊,那一口攒足了力气,扩散的怒意借此发泄,他结实的皮肉逐渐浸了血,面上微微凛了眉,仍然一声不吭,承受她的宣泄直到用尽的力气逐渐消散。
“我上午赶你走是为了保护你,连续两次运货失败,老杜已经起疑,我不能让他怀疑到我们头上。”
她口腔似有腥味儿,往外啐了一口,带着血,还喘着气。
再开口时淡了许多:“别和我说这些,和我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还是关心我,不然也不会连杀人的心都有却没说过一句对我不利的话。”
她喘息着顿了一会儿:“你还知道?”那委屈瞬间爆发,流着泪求他,“既然知道就戒了好不好?这个真不能吸,你是警察,怎么能吸毒呢,戒了好吗?我不怕再来一次,也不怕辛苦,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由她哭,紧紧抱住她:“不管你怎么想,我的出发点真是为了办案。我一定会戒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只差一步就能完成这个案子,说什么也不能丢了机会。我会严格控制频率和用量,不会有太大危害。”
“你是想证明只要合理吸毒就没有危害吗?你可是缉毒警察,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怎么能一边吸毒一边抓毒贩?你先前还说小金刚想法有偏差,为了提炼毒品纯度不知道什么是底线,说的头头是道,可你自己呢,你的底线在哪里?”
第68章
他不说话, 沉着脸站在那儿揽着她。半晌,拦腰把人抱去卧室,替她脱了衣服裤子吹头发。许是发泄出去好得多了, 秦淮虽冷淡着不怎么配合却也不像刚开始那般抗拒, 任他动作。
吹完头发他递给她一杯温水,她不接便放在床头柜上, 拿了换下的衣裤丢进洗衣机,再去厨房煮了碗煎蛋面。老屋隔音不好,睡床上都能听见油进锅的声音,开头猛一声响,滋啦啦的炸开, 接着香气四溢,和户外夜色融为一体,万家相同的烟火气。客厅小安还踩得鸟架嘣咚响, 间歇着与风鸣叫,似有晚归的学生在巷子里玩足球,砰一声撞了墙,传来欢笑。
她躺在床上听这动静,大脑一瞬间的空白, 生出天长地久的错觉。如果没有遇上蒋毅,如果蒋毅没有变成这样, 她理当享受这种日子。
片刻后厨房没了动静, 传来拖鞋及地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即刻闭上眼睛。
“哑巴说你没吃晚饭,不吃饭怎么行,起来吃点儿东西。”
“……”
“能吃多少算多少,吃几口也行。”
“……”
那细软的面条浮在汤上,上腾着热气,酥嫩的蛋白焦黄色,还飘着几颗葱花。她始终不理他,他没辙,把面碗搁在床头柜上,挨着床边坐下。
“想吃了再吃吧,冷了再给你重新做。”
坐了一会儿,又去冰箱拿来牛奶面包,挨着面碗放下。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半夜转醒的秦淮起床上厕所,不老实的胳膊带翻床头的东西,砰一声摔在地上。她惊醒大半,恍惚着回头一看,是个玻璃杯,碎得稀巴烂,也不理靠在床头玩手机的蒋毅,转头接着往外走。
蒋毅怕她踩上碎玻璃,掀被下床:“你慢点儿。”
她并不搭理,再回来时地面已被清理干净,仍像没看见,钻进被窝接着睡。
早晨再起来时蒋毅已做好饭,像是一夜没睡,看上去精神却很好,她也不管他睡没睡,精神越好她越来气。吃饭时他给她夹菜,被她一筷子撂回去,险些磕翻他的碗,他虽眼疾手快扶正了,仍有饭汤洒出去,淌了半桌子。他一言不发,拿了抹布默默收拾。
又吃不下了,于是放下筷子去客厅。客厅靠西立了只黄壳立地小风扇,用的不多,偶尔正午吹吹。可能是气火攻心,她大早晨也热得慌,打开了想吹吹风,却开关几次无反应。
蒋毅在饭桌上看着:“没开电源。”
她听见了,但装听不见,摆弄开关噼啪响,就是不动电源。蒋毅走近,她为躲避交集往后撤,不打算吹了,脚下却带动电线往前跑,接着砰的一声,风扇栽在地上磕出巨响,刚巧砸在蒋毅脚上,他吃痛的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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