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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里的军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非拆

    深夜,大地沉睡,树木正召唤新生,流水潺潺在山巅的尽头,月明星稀,悠悠的长夜垂落在屋顶和树梢上,搅动着极不安分的秋风,几度摇摇欲坠。

    苗伦吭哧吭哧地跑上楼。

    “团长,是这个吗?”

    苗伦的身材本就偏胖,再加上缅甸常年气候炎热,夜里也不凉快,没跑两步路就把他给累得满头大汗,呼哧带喘。

    周觉山伫立在门边,随手翻了两页。

    他一动不动,拢着眉,就好像半垛城墙一样竖在那里。

    “2003年3月4日上午10点左右,南掸邦军2000地面部队在多架战斗机和武装直升机及105、120等重炮的火力掩护下,突然向邦瓦战区的克钦独立军第18营据点发动猛攻。总指挥胡一德……”

    “2004年4月22日晚上5点左右,南掸邦军突然出动三个营的兵力,进攻拉扎外围南山央的克钦阵地,双方激烈交火。总指挥胡一德……”

    “2005年6月7日上午8点左右,南掸邦军第63团在罗普地区突袭克钦独立军第26营的部队,当天,至少有五个步兵营同时参与了此番的攻势。总指挥胡一德……”

    苗伦不懂汉语,探头看看。

    “团长,对不对呀?”

    “嗯。”

    周觉山敛眉,霍地将日记本阖上,他支开苗伦,关门,转身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没曾想,这日记本比他想象中的有用。

    虽然从稚嫩的笔迹里能感受得到记录这本日记的人当时年纪还很小,没有辨别是非真假的基本能力,但是好在记录基本全面,一些战争事件复述得也还算准确详实。

    思及此,他不禁要联想到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国家存在的一个很让人困扰的问题——其实缅甸的落后不仅体现在经济发展方面,文化、制度与管理更是如此。这里不重视文字记录,不重视历史,不重视法律,更不懂得什么键入信息或者资料存档与调取。

    他想在军库里找一份胡一德的历史档案都如同大海捞针,而现在有了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日记本,倒是恰恰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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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他一个大忙。

    楼上,四下里悄无声息。

    床上的女人还在熟睡。

    周觉山走过去,跨坐到床边,背对着她。他两只手肘抵在膝盖上方,身体微微地前倾,用指尖随意地拨弄着旧色的纸页。

    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日记本有年头了,旧成这样,说明她没有撒谎。

    思忖间,他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

    晚风吹拂,他安稳地坐着,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细长的香烟,单手挑开打火机的盖子,将香烟凑了过去,须臾间,猩红的火光照亮了他大半边脸,夜里光影摇曳,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了一口轻白的烟圈。

    “对不起。”

    不出意料,回答他的是一片索然无味的寂静。

    在思一动不动,睡得很沉,她好像身心俱疲,睡觉时,眉头还紧紧地蹙在一起。

    周觉山回头,有些不忍地望了她一眼。在这样的条件下生活,朝不保夕,这一夜似乎已经是最平静的状态。

    他想了想,拿起日记本,将诺大的卧室留给了在思一个人。

    ……军靴声缓缓地踱步而下,惊醒了一路昏睡的哨兵。

    “团长……”

    “睡你们的。”

    他步速很快,大步流星地走下楼梯,面前是通往村口的马路,他沿路走着,街边原本漆黑一片的小屋很快便一个两个地亮了起来。

    手电筒的光亮就是路灯,他点了点手里的香烟,烟灰沿着街边掉了一路,不多时,上百只高伏的手电筒顺着窗缝照了出来,周觉山不以为意,很快便拐进了一个破旧的竹棚里面。

    竹棚里全都是伤兵,一群人看见他都惊了。

    周觉山视若无睹,扔掉烟,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

    枕着自己的手臂。

    闭眼,睡了。

    翌日,清晨苏醒。

    乡野里空气清新,山谷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思在迷蒙中睁眼,隐约看到了一道很是熟悉的身影。

    短发,身形微胖……

    “康嫂?”

    “哎呀!在思小姐!你醒了!我听说你的手受伤了,怎么样,严不严重?”

    一桌子的饭菜刚刚摆好,康嫂见她醒了,立刻喜笑颜开地凑了过来,她端起了一盆清水和药片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拆在思手上的纱布。

    在思怔住,睫毛霎动,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门外,一道清瘦的身影拄着一根拐杖,背对着二人,低着头,帮在思和康嫂之间做起了翻译。

    “she arrived this morning。”

    (她是今早来的。)

    在思望去,眼前一亮,竟然是汤文……

    “why?”

    (康嫂怎么会来?)

    在思心想,她们不是再等两天就回南掸邦军区了吗?让康嫂现在过来……那一来一回多麻烦啊。

    汤文抿唇,耸了下肩膀,“这你得问我们团长。”

    “是周觉山让她来的?”

    “嗯,康嫂是军区的首席部长安排给团长的,在南掸邦军区,除了部长和团长本人,没人能指使得动她。”汤文虽然顶着一个军人身份,但在私下里都得对康嫂客气两分。

    “……”

    在思点头,若有所思……她又瞥了一眼眼前的中年女人,对方轻手轻脚,正在小心翼翼地帮她拆开手心上的纱布。

    她莞尔,“康嫂……”

    “嗯?”认识了一段时间,康嫂已经能听懂在思叫她的名字。

    康嫂低着头,一门心思地拆纱布。

    在思想了想,碰了碰她的肩膀,比手画脚,努力地尝试着用自己直接跟康嫂沟通,“周觉山叫你过来,为了什么事儿啊?”

    康嫂没懂,回头看汤文。

    紧接着,那二人便用缅甸语对话了一番……

    在思听懂了,但她不能表现出来,为了演戏逼真,她还是得假装不懂,直到汤文替她全翻译完,再伪造出一番恍然大悟。

    “你,你……”

    康嫂一脸认真,一个人劲儿地比划,用手指指着在思。

    “这里条件艰苦,我们团长叫她过来照顾你。”

    汤文用英语翻译给在思时,还刻意强调,是“周团长今天凌晨临时下达的决定”。

    “嗯……这样啊……”

    在思眼波微动。

    汤文继续说道,“我也是被团长叫来的,团长怕你们俩互相听不懂,没法聊天,所以才让我来做个翻译。”

    “嗯。”

    在思点头。

    她稍稍地抿了一下嘴唇,莫名地,她有点儿想笑。

    脑海里还隐约地能浮现出周觉山昨天她跟对峙得互不相让的场景,他昨晚一晚没回来,她还以为他气还没消,这样看来……他应该是看到了她的字条也拿到了日记,所以都消气了吧……

    派一个佣人来照顾她,又派一个同龄人负责来跟她聊天,这待遇是不是突然转换得有点太好了……

    “那,你们周团长人呢?”

    她是不是该谢谢他……

    “他去克钦了。”

    “他去克钦了?!!”

    在思紧张地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头撞到了房梁,疼得不行,可她也没来得及吭声,仓促地穿了鞋,跑到汤文的面前。

    “怎么回事?你说的是真的?他怎么会去克钦?”

    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会下这种决定?周觉山不是心知有诈吗……他不是说等到伤兵都好得差不多了就直接回南掸邦军区不去克钦了吗……换做是胡一德的立场,第一次没有成功除掉他,那现在岂不是更巴不得让他在路上归西?在思不懂……他为什么还要去克钦?万一路上再遇到危险怎么办,难道他就真的那么自信自负,坚信自己一定不会出事吗?

    汤文腿脚不方便,倚着门板站着,倒是一派镇定,“完成任务而已,这是团长的工作。”

    他是伤兵,不能去,不然他肯定也会跟去的。

    “……”

    在思怅然,缓缓地点头,转而又快速地摇头,“那……那他为什么都不提前说一声?”

    这么大的一件事,好歹要知会一声,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说不清原因的,她为什么会这么担心他,她为什么好怕他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呢……

    汤文笑了,“他说了,通知了啊,整个村寨的人都知道啊。”

    “你们都知道?”在思转头看康嫂。

    汤文从中帮忙翻译了一下,康嫂频频地点头,“嗯,我知道的。”凌晨的时候就知道了。

    “……”

    在思咬唇,有点不甘心地坐在了门边的木椅子上。

    汤文一脸傻气,笑着补充,“连隔壁村的小孩子都知道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某小姐语塞,气闷,一脸委屈地揪花瓣:就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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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这里……

    逃跑的想法再度浮现出来,在思想了又想,虽然这一次的想法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紧急又迫切,但她多少还是想走,毕竟周觉山对她并不信任,她又何必安静本分地留在他身边。

    先计划了再说,到时走与不走,视具体情况而定。

    思及此,在思打开周觉山的钢笔,快速地在桌上的白纸上书写了起来。

    她画了一张地图,又将重点的环节标记了出来。

    其实还是很简单,主要是因为周觉山不在的几天,她观察入微,每天看似是坐在门口无聊发呆,但其实更多的时候是在计算从门前路过的哨兵巡逻与换岗时间。在战场上呆了两年,她深知一点,不管是多么精准地布排,只要涉及到人为,就一定还是会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和漏洞。

    她可以抓住明晚七点二十五分的那次吃饭与换岗之间的巡逻漏洞,伪装一番,混在村民之中,跟着他们一路赶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寺庙去。

    至于剩下逃离的计划,就如同上一次她在河边的计划一样。缅甸的寺庙一般都临河而建,那附近肯定有船或者其他的交通设施,只要她能脱离军队的视线,再沿着南渡河一路北上,她就可以赶到瑞丽口岸,回到国内。

    就算不跑,她也决心要出去转转。

    在思如此想着……放下笔,起身。

    明亮的卧室里,有人拉上了窗帘,在思确认了一遍四周的窗户,清新的画面骤然变得香艳起来,床边,女人脱掉裙子,摘掉了胸罩,撩开乌黑的长发,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窈窕曼妙的身姿春光旖旎,撩人到极致。

    周觉山瞬间将笔记本阖上。

    抱歉,他无意偷看。

    画面里的人毫无察觉,自然地熄灯,睡觉。

    周觉山一只手掌按压着笔记本盖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桌面,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刚才电脑中的画面……他仓促地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打开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估算好时间,才又把笔记本重新打开。

    实时的监控画面已经变黑,房间里悄无声息,说明刚刚的女人已经睡了,他将时间后退到5分钟之前,双击左键,放大了在思画下的那张草图。

    晚上七点二十五……

    寺庙……

    坐船……

    “tmd。”出尔反尔,他就知道这女人安分不了几天。

    作者有话要说:  在思:出发,回家家咯

    周觉山:我在终点站等你。

    第十三章

    一夜的各怀鬼胎。

    翌日,清晨,光明节如约而至,整座村寨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屋子和院落也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街道上一尘不染,手巧的老人们编着竹灯笼,穿戴朴素整齐,村里的女人和小孩集体到村口的河边沐浴,洗净身上的尘土,再穿上新做的笼基。

    印象中,东南亚人的生活基本都是如此,缓慢而宁静,不论贫穷或富有,脸上总是能挂着笑容,享受着生活中的一点一滴。

    在思照旧坐在门口。

    她托着腮,坐在高高的门槛上,静静地望着远处的街道,不一会儿,再低头抱紧膝盖,认真地观察着有没有落单的蚂蚁从自己身边路过。

    ……

    “小姐,我给你新做了一身特敏,你穿上看看,肯定很漂亮!”晌午时分,康嫂从屋里走来,笑盈盈地盯着她看。

    康嫂口中的“特敏”在缅甸也叫笼基,在东南亚其他国家又称纱笼,是流行于南亚、东南亚等地区的一种传统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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