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的秘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关尔小禾
叶臻说:“出去走走。”
林北钦静默片刻,忽而问:“你是蓉县人?”
“是,”叶臻说。
不过须臾间,林北钦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他说:“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想回老房子看看。”
叶臻愕然,但也没反驳。
案情接近尾声,不出三两天就会结案。届时回到宜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近乡情怯,这两天她为案子在蓉县的街头奔走,从来没流露太多情绪,不知林北钦怎么就看出来了。
沉思间,他拿了外套,搭在手腕上,说:“我开车,和你一起去。”
叶臻又是一愕,“不用了吧……”
然而林北钦根本不给她机会,已经出了门。
……
车辆穿过街道,几年的时间已是沧海桑田。哪怕回到故乡,也找不出熟悉的影子。
再次回到老公寓,上楼时遇到几个邻居,都是生面孔。
林北钦跟在叶臻身后,进了门。虽然房屋已空,但从留下的痕迹依旧能看出曾经生活的影子。
“你在这里生活了多久?”林北钦问。
叶臻只是呆了呆,说:“十七年。”她摸了摸墙面有些潮湿的灰,说:“如果没有意外,我本来打算回来工作的。”
林北钦不置可否。她的规划和想法,应该与许多同龄女孩儿相似。
“现在呢?还想吗?”他不禁问。
叶臻微怔,说:“暂时不想。”
“为什么?”
她看向自己的房间,说:“自从我哥哥失踪后,我的人生计划就完全改变了。”
林北钦沉默了,窗户切下一束光,照在他半明半暗的轮廓上。
他说:“你还有人生计划?”
“当然有,”叶臻轻笑,“语文老师都会要求我们写。”
“写了什么?”他倒是生出些兴致来。
她认真思索,说:“考上理想的大学,找一份稳定喜欢的工作,然后谈一场恋爱,和相爱的人结婚,对方应该是个老实可靠的人,为人正派、善良……总之有一个良好美满的家庭,然后生两个孩子。”
林北钦凝睇着她,她眼神虔诚、干净。
她微微勾唇,“我计划的很详细,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什么时候事业有成,我都做了详细的规划。到五十岁就可以慢慢的缓下来,陪陪孩子孝敬父母。六十岁,将时间留给自己和对方,相伴到死亡。”
她有些恍然,无声一笑,似笑以前那个青涩不谙世事的自己。
林北钦心念一动,问:“照原计划,你现在应该在做什么?”
叶臻有些落寞,但很快隐去,她说:“应该在谈恋爱。”
他与她无声相视,继而一笑,说:“那你要抓紧了。”
叶臻心头突突一跳,避开他的目光,说:“师父,这得看你会给我多少时间去恋爱。”
林北钦凝住,须臾后,轻声说:“工作和恋爱并不冲突,你随时都可以恋爱。”
他的话似落入水中的石子儿,激得叶臻心头一荡。
随时都可以,现在也行吗?
第48章 逮捕归案
夜幕时, 叶臻和林北钦回了酒店。
或许与林北钦一同去看过老房子,叶臻心头舒畅不少, 这晚,一夜无梦。
日此, 数辆警车朝老城区外的废弃工厂方向行驶而去。
路过抛尸地点, 车辆拐了个弯, 朝着附近的一处小楼而去。
叶臻坐在副驾驶上, 快速地翻阅侦查报告。
方圆试了试枪,放回枪套中,说:“还是林队想得周全,猜到了抛尸地点离杀人地点不远。”
郑小吏揉了揉脖子, “这两天我马不停蹄地在这附近方圆三公里内奔走,好不容易发现一处没有人住的楼房。你猜, 那楼房是谁的?”
叶臻说:“不是曹天磊的。”
“对啊对啊,”郑小吏点头,“曹天磊哪儿还有钱去买一整套房啊?那房子离县城不远, 现在房价也涨了。”
叶臻放下手机,隐约见错落的树林间, 露出一栋小楼,小楼修成农家楼房的模样,有三层, 外墙贴着瓷砖,还有围墙。
这几日,她看了不少关于地理学上的犯罪心理学论文, 也明白了大致的理论。
可抛开书本上的理论不讲,单分析这起奸杀幼童案,也能推测出藏尸地的大致范围。
凶手会选择比较熟悉的地方抛尸,且抛尸地点少人有来往;抛尸是一件危险的事,不能让太多人发现,所以不会带着尸体走太远。
思索间,警车已在小楼前停下,数名警察翻墙进入,勘查后发现没人,才打开正门。
叶臻换好防护服,和勘查组一同进入。
这样的小楼在农村随处可见,院子里辟出花园,园子里种着稀稀拉拉的蔬菜,还有几株茂盛的桂花树。
院子看出去,便是青山绿水,远处是蓉县城郭。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杀人之地,有人或许会觉得这是一处休闲农家。
周围倒是有几家农家乐,此时生意正好。
进入屋子,一楼很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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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都是旧的,窗户上装了新的窗帘,紧闭着,隔绝光线,室内非常黑暗。
上了楼,才看出点生活的痕迹。楼上有两间卧室,都有床,正中的客厅里,放着不少零食,墙上挂着电视,电视旁还有几张动画光碟,应该是给孩子看的。
叶臻将所有物证采集起来。
二楼没有发现血迹,这里应该不是杀人现场。
很快,有人发现了地窖。
地窖的门紧闭着,费了些力气才打开。一开门,阴暗室内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
血腥味,还混着淡淡的排泄物的味道。
根本不需要用试剂,也不需要使用紫外线光,卧室的地面上,墙上、到处都是血迹,喷溅状的、擦蹭状的、滴溅状的、抛甩状的……令人毛骨悚然。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不少□□、精斑,让人作呕。
“没有发现作案工具。”林北钦说,“从尸检报告上看,凶手都是徒手殴打死者的。”
打死小孩儿相对容易,或许凶手也不喜欢用工具,那太残忍。
“二楼有生活的痕迹,”林北钦带着她上楼,“我想,他不会一下子把孩子打死,而是慢慢打,慢慢折磨。没死前,就让孩子住在卧室里,给一些水和吃的。临死前,还特意给他们带了丰盛的外卖。”
他指了指角落的垃圾桶,里面扔着外卖的包装袋,都是来自一家外卖店。
另外,还有卤鸡腿的骨头。
查勘进行了整整一天,现场鉴定人员进进出出,车辆来来往往,装走全部物证。
附近的村民有过来看热闹的,叶臻趁机询问了几个人。
“这房子平时有人住吗?”
一名妇女说:“没见过,原先这家人姓纪,后来发达了,就把房子卖了。”
又有村民说:“我见到有人进去过。不过是晚上,没看清,那人好像骑着电三轮。”
“他平时也来吗?”叶臻连忙问。
“来过几次。”
叶臻:“你们没听见过房里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那村民摇头,“门窗紧闭的,看不见也听不见。”
……
物证采集完毕,带回警局。鉴定结果一出,便是证据确凿。
对两名嫌疑人的逮捕令早就下达,当天晚上,曹天磊被带回警局。
曹天磊是奸杀幼童案的连环杀手,对他的审讯将会是一场持久战。他至少杀害了七名幼童,警方需要他交代对每一名幼童作案的全部过程。
负责审讯他的人很多,由林北钦和李宏主持,叶臻作为林北钦的徒弟,在一旁旁听,其余人在聆讯室观察。
曹天磊与他往常一样,沉默寡言,进入审讯室之后,露出惶恐和不安,他蜷缩着坐在凳子上,不敢抬头。
李宏率先按捺不住开口:“曹天磊,是不是你虐待、□□并杀害了这几个孩子?!”
他一怒,将所有幼童的照片摔到他面前。
照片哗啦啦散在了桌上,曹天磊看了眼,脸色忽而一变。
林北钦选出高小玫的照片,放到他眼前,说:“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罪证,并且已经对你的作案手法了如指掌,你需要我说给你听吗?”
许久后,曹天磊缓缓抬头,怨怼地说:“我杀了几个人,你们就拼命地找我的罪证,可我被虐待殴打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林北钦沉默。
李宏愣住,“这是一回事吗?你父亲是家暴,但你是杀了人!”
曹天磊脸色苍白,“所以要等他把我打死,你们才会来救我?”
李宏:“你!”他握紧拳头,“让你交代罪行,你给我东拉西扯做什么?”
曹天磊讥讽一笑,“你们警察,也不过如此。”
静默片刻后,林北钦清润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杀害高小玫,是因为报复吗?”
曹天磊顿时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北钦。
林北钦的口吻不急不缓,说:“你怨恨,怨恨你父亲,怨恨朱雨荟,怨恨你母亲。所以你最先对高小玫下毒手,以此得到报复的快感,然后你就收不住手了,是吗?”
曹天磊浑身瑟瑟发抖,猛地抱住头,压抑地哭着说:“你不要提那几个人!”
他不敢再去看林北钦,他实在怕被看穿心思,害怕被人知晓不堪的过去。
……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梓桐村的梧桐蓊郁如碧,天蓝似海。
他要小学毕业了,高高兴兴地背着书包回家。
爸爸还没回来,厨房里锅灶冷清。他放下书包,写了会儿作业,便去厨房做饭。
刚把柴火点着,突然有人推门进来。进来的是个女人,就住在他家对面,她还有个女儿,也快读小学了吧?
“朱阿姨,”曹天磊左顾右盼,“你来找我爸啊,他不在家。”
朱雨荟微笑着,痴痴地看着他,说:“天磊啊,做饭呢?我来帮你吧。”
曹天磊没多想,依旧烧火,他站在板凳上,往锅里掺水。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他。
他挣扎了几下,问:“朱阿姨,你干什么啊?”
朱雨荟说:“灶台太高了,我抱着你。”
她力气大,曹天磊拗不过,只觉得她在身上摸了几下,并没放在心上。
如此,多次之后,曹天磊意识到不对了。他开始躲着朱雨荟。
但是躲不过,朱雨荟和他爸爸关系很好,有时候她还会住在他爸爸房间里。
那晚,他睡不着,听了许久的动静,半夜才消停。
被子蒙过头,似睡非睡间,忽而有人推开了他的房门。有道婀娜的身影慢慢走进来,风从门缝里吹来,阴森森的,那道纤弱的影子,像一缕被吹进门的幽魂。
曹天磊吓得不轻,不动不敢动,直到被子被人掀开,有只手慢慢地伸进衣服里,反复抚摸。
他觉得羞耻,可不敢出声,也不敢睁开看。
许久后,那人才缓缓飘出去,给他关上门。
第二日,那人已经走了,曹明神色如常地给他做饭,做得烦躁了打他一顿。他忍着,没躲,打完后背着书包上学去。
沉默不反抗,总会让朱雨荟屡屡得手,且得寸进尺。
……
“你们知道有多恶心吗?”曹天磊满脸痛苦嫌恶。
李宏错愕,“你……你就没告诉过曹明?”
曹天磊僵住了,他说过吗?
说过,但是那时他才读小学,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也说不清楚。何况曹明经常殴打他,他很少对曹明倾吐心事。
曹明将老婆跟人跑了的原由,归结到曹天磊身上。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曹天磊认为母亲的离开是自己的错。
他彻底将自己封闭起来,任何事情,都不会跟人说。
他沉默、自卑、怯弱,同时又恨,怨恨父母,怨恨朱雨荟,怨恨身边用异样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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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的人。
有段时间,朱雨荟没再半夜进他的屋子,他以为结束了。
可他没想到,噩梦才刚刚开始。
听了多年的夜半动静,已经让他麻木不仁,甚至让他一想到就恶心。
那晚,他躺在床上,泪水迷了他的眼,房门不期然被人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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