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的秘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关尔小禾
林思竹会对王明月下药?
林北钦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她。
林思竹还想说下去,李逸止脸色一沉,捂住她的嘴,林思竹狠狠一口咬住他的手。李逸止忍痛,手很快被咬的鲜血淋漓。
“药就是我下的,如果我不下药,吴子昂他们就会杀我,我没办法……”那晚的恐惧和绝望,依旧历历在目,吴子昂和唐瑞逼迫威胁她的嘴脸也记忆犹新。
林思竹放开李逸止,依旧固执地对林北钦说:“抓了我吧,让我坐牢!”
林北钦周身的气息已经低沉到极致,风雨欲来。
半晌后,林思竹猝不及防,身形一歪。林北钦扣住她的肩膀,反剪双手,铐上束缚带,蕴着怒火,将林思竹押出了警局。
林北钦将林思竹带上了车,李逸止紧随而上。
“嗒”一声,车门落锁。
林思竹如同一副躯壳,不说不动,俨然已经没有任何生趣。
李逸止无声沉叹,抬手遮住双眼,空茫的望着窗外昏暗灰暗的暮色。
车内安静无声,气息沉闷窒息,林北钦握紧方向盘,又松开手,倾身将林思竹反剪的手解开。
林思竹宛若失去意识的木偶,慢慢地蜷缩起来,就如被烈火灼烧过的尸体。人的一生这样短暂,她甚至没有安享过美好的时光,人生就轰然坍塌崩解了。她不知该何去何从,更不知今后漫长却已死寂的道路,该如何走下去。
她本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令人憧憬欣羡的将来。
可两年多前,命运让她从高处摔下,让她在精神病院,度过了暗无天日的日子。
两年后的今天,她被所有的一切抛弃,人生只剩下无尽的黯然。
可笑,她曾经拥有的美满幸福,都是一个笑话,甚至是屈辱。
父亲不是父亲,家人不是家人……
林北钦给她系上安全带,问:“真想去坐牢,我可以送你进去。”
林思竹目光幽幽一闪,僵硬地抬头看着他。
林北钦开了窗,凉风静默地吹进来,浸得人发凉,他眯了眯眼,“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没义务管你。”
林思竹所遭遇的一切,不是他人能体会评价的。她的心已然死去,灵魂也被腐烂在最美的青春里。不管他人任何言语,任何行为,与她而言,都无济于事。
别人无法拯救她已经“枯死”的心,只有她自己想通,明白自救才是根本的方法,才能彻底让她生机回转。
林北钦发动汽车,驶入没入夜色的城市里。
期间,李逸止问:“你想把她送去哪里?”
林北钦说:“把她送回林家祖宅,让林家的长辈看着她。”
暗夜里,抬头是漆黑的夜色,低头是孤独辽远的道路。车子一路前行,几小时后,停在林家祖宅。林家的几位女性长辈,接到消息,都已在门外等候。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夫人被林桑梓搀扶着,疾步走到车前,一把将林思竹抱住,低声怜惜的安抚。
“奶奶,”林北钦恭敬体贴地行礼。
林奶奶搵了搵泪水,心疼地看着木讷枯槁的林思竹,有话也静在了肚子里。她拍了拍林北钦的手,说:“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林北钦颔首,又向其他长辈行礼。
夜风寒凉,众人怕林奶奶受不住,围拥搀扶着进了门。林思竹也被牵着,慢慢地往林家大门内走。
宅子雅致幽深,大门的灯光古旧沉静,犹如佛光。
林思竹走到灯下,忽而停下回头,无声而沉静地看向李逸止。
李逸止慢慢上前,伸手将她抱住,轻轻地抚过她的背。
随后,林思竹轻轻推开她,慢慢走近深幽冷寂的庭院中。
李逸止蓦然回忆起,那年她大胆率真地表白时的模样,傲然、俏丽,犹如天之骄女。
但从今夜之后,曾经那样的骄女,已蒙尘在黯淡的过去里。现在的她,却可能永远困在茧中,自缚一生。
第112章 当年少
第二天, 方圆和郑小吏才得空到医院看叶臻和穆婂。
穆婂伤情较重,没和叶臻住在同一层, 至今还只能躺着,不能随便行动, 医生也不建议长时间探望。
所以叶臻和方圆等人在病房外看过穆婂后, 就回了叶臻的病房。
“这案子比较复杂, 要一点点整理, 后续工作还很多,”方圆给叶臻剥香蕉,继续说:“你要快点出院,要坚守岗位, 为我们分担点。”
叶臻失笑,一口口吃香蕉, “洛晨涛受了伤,情况怎样?”
方圆蹙眉,“在医院治疗, 等他伤情稳定后,就立刻安排讯问。”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叶臻问。
方圆轻笑, “你好好养伤。”
叶臻轻叹:“我只是有些无聊,做点事打发时间。”在医院呆着很枯燥,除了林北钦来看她时松快些, 其他时间只能靠睡觉度过。
方圆没跟她客气,“正好,殡仪馆采集到的照片很多, 实验室的人正加班加点地鉴识,我带些过来给你。”
“好,”叶臻感激地看她一眼。
郑小吏拿走叶臻的手机,帮她下载当红手游,说:“你可以偷偷玩游戏,我们晚上开黑……”
话音未落,手机就被方圆拿走,“医院不能用手机,叶臻养伤怎么能开黑?”
她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叶臻眯了眯眼,恍然发现她指间有星芒微微一闪,方圆竟戴了一枚戒指。
叶臻一怔,立刻看郑小吏的手,果然也戴了一枚,和方圆的是一对。
“恭喜,”叶臻心底油然欣喜,“你们好事将近了?”
方圆愣住,面不改色地将戒指摘下,随手放在背包里。她看似冷静如常,却难以掩饰唇角眉梢染上的神采。
郑小吏激动得脸色泛红,连耳朵也晕成玛瑙色,他兴奋地点点头,“是啊,我在5月2号晚上8点13分26秒时,求婚成功了!”他忘形地抓住方圆的手,傻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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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笑。
方圆面色如常,却没挣开他。
春已尽,夏正盛,窗外阳光熠熠,黑夜终将散去,太阳照常升起。
方圆和郑小吏离开后,叶臻睡了一觉。
下午时,一位同事路过,给叶臻送了一台电脑,里面存着部分从殡仪馆采集到的照片。
叶臻依旧清晰地记得,废弃殡仪馆的卧室里,有成百上千**思竹的照片,千篇一律都是偷拍的,没太多疑点。开了电脑后,一张张仔细查看,果然没有什么发现。
她怔愣地瞧着,那时的林思竹,充满青春活力,叶臻看了有些感慨。
看了一段时间后,眼睛酸涩,思维也迟钝,叶臻有些疲惫,放缓速度继续往下浏览。
照片的风格就是在这时陡然转变的!
叶臻惊疑,呆滞地盯了照片几秒,才察觉出不对——照片中,林思竹身体半裸,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神色痛苦,双眼紧闭,不像是在睡觉,反而像昏迷。照片的背景似乎是客厅,装修考究,沙发和茶几上,到处都是凌乱的酒瓶和零食袋。
叶臻下意识咬住手指,心头猛地一跳。
这照片,该不会是林思竹在吴家别墅时拍摄的吧?
为查明霍冀然跟踪骚扰,并且想要报复林思竹的动机,叶臻多少了解过王玥安死亡一案……
她扣上电脑屏幕,给林北钦打了个电话。
……
警局,鉴识实验室。
林北钦接到叶臻的电话,摘下手套和口罩,“照片?”
“是,”叶臻说,“方圆从殡仪馆里带回来的。”
“好,”林北钦说,“我知道了。”
简短的通话后,本该结束,但两人都没立即挂断。
林北钦无声而笑,“注意养伤,下班来看你。”
这才结束通话,林北钦出实验室,进办公室找方圆。
看几张照片而已,方圆当然不会拒绝。她调出照片,林北钦快速查看,脸色蓦地一沉。
“这……”方圆也顿时惊讶。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摄的?”林北钦问。
方圆摇头,“洛晨涛的手机、相机还有其他设备中,统共有三千多**思竹的照片,还有不少视频……今早才把这些东西全部拿回警局,路征那边要鉴识排查,需要时间。”
林北钦沉默。
两年前,吴家别墅王玥安死亡案的照片,每一张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别墅的布置、家具、陈设、哪怕是一瓶酒,一粒花生米的位置,他都知道。
所以他一眼认出照片的背景是吴家别墅的三楼客厅!而且极可能是案发前后拍摄的。
洛晨涛居然会有林思竹昏迷后被侵害的照片——难道当时他去过别墅?难道是他趁着林思竹昏迷,侵害了她,甚至拍了照片留念?
洛晨涛长期跟踪林思竹,有没有可能,他曾经跟踪林思竹到过吴家别墅?
林北钦面沉如水,克制着沉声问:“洛晨涛可以接受讯问了吗?”
方圆说:“应该可以了,我明天就安排。”
林北钦眯了眯眼,“他制作婴尸的骨头来源,查清楚了吗?”
“查了,”方圆说,“是洛苒帮他买的。洛苒和一个叫马峰的人接触过,这个马峰,是一个盗墓人,会偷盗农村里刚下葬不久的尸体。洛苒帮洛晨涛买婴尸不成,就开始帮洛晨涛买制作婴尸的尸体。马峰不会把尸体完整地卖给她,而是把下葬尸体砍下一小块,骨肉分离后,单卖骨头。”
说完,她哀叹一声。
洛晨涛制作的婴尸数量较多,每一具婴尸,都用了不止一个人的骨头。她要去查明马峰挖掘的坟墓,查明每一块尸骨的主人。联想一下今后一段时间,她或许会行走在乡间里看坟,心情就有些不妙。
林北钦将几张照片拷贝走,拿去和两年前的照片做比对。
林思竹接受讯问时,警察问她为什么要刺伤洛晨涛。
她说:“因为他当时绑架了我,我太害怕了……”
如今细想,或许林思竹在被绑架到殡仪馆时,看到了这些照片,猜出了一些真相。
她一直隐忍承受,直到洛晨涛接近她,她才用在混乱中捡起的匕首,刺伤了他。那一刀,有恨,有恐惧,还有泄愤。
……
夏季白昼渐长,天还亮着,但已有些晚了。
林北钦匆忙离开,取车时,遇到李逸止。
亭亭树叶,打下阴沉的暗影。李逸止站在树影里抽烟,见到林北钦,将烟掐灭,站直了身。
林北钦目不斜视,开车门。
李逸止上前,问:“林思竹她……”
“还好,”林北钦淡淡地说,“我会给她安排心理医生。”
而不是如林老夫人那样,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李逸止点点头,不再多问。
林北钦目色沉沉地看着他,突然问:“李逸止,你到底在愧疚什么?两年前,你不接受林思竹,是你的自由,就算林思竹因此伤心,也不至于让你愧疚这么多年。”
李逸止脸色一暗,强迫自己沉寂的心,又隐隐钝痛起来。
他眉头紧皱,低声说:“我不仅拒绝了她,还对她说了狠话。她……她才会赌气去参加吴子昂的派对……”
伤人的话,也伤心。一旦说出口,就再难收回。
当年,他们一个是青涩单纯的少女,一个是初出茅庐,一无所有空有一腔自尊的男人。
当她再次问他,是否愿意喜欢她时,他心头翻滚的,是她的父亲林世杰对他的奚落和鄙夷。
急怒与自卑之下,他说了最伤人的话:“你知不知道我是你老师!你不要这么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话音一落,林思竹当即僵滞,绝望、伤心透顶。
年少的心太脆弱,轻飘飘一句话,就会毁天灭地。
她离开了,扔了手机,谁也不联系,谁也不理。甚至赌气地陪王玥安接受了吴子昂的邀请。
她在绝望时,被逼迫时,被伤害时,没人能救她,那一刻,最恨的人,或许不是吴子昂,不是唐瑞,也不是霍冀然,而是李逸止。
树声沉默,风也悄然。
昏暗的灯光透过树叶罅隙,昏沉沉地照下来。
树下的两个男人静默许久,宛若一幅暂停定格的黑白画影。
许久之后,李逸止才轻叹一声,“我并不是想解除心头的愧疚。只是出于朋友的角度,关心一下。”
林北钦说:“如果你自认为不能挽回,那就不要再见她,让她慢慢忘了你,也会忘了过去。”
“我知道。”李逸止释然。
静了一瞬,他微微挑眉,“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忘了我,你也不会忘记我对不对?”
林北钦冷声说:“你就算化成了灰我也不会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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