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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田园泡

    ……

    灾民源源不断涌来,皇城内的达官显贵为挣名声,纷纷摆粥摊,赠衣物。他们按照陆霁斐的法子,往粥里撒沙子,用烂棉絮、旧衣裳馈赠,果然大大减少了那些混吃胡喝的人。

    这法子被广为流传,惠及周边。而陆霁斐的名声也渐大,从人人唾骂的奸佞贼子,到不畏强权,为国为民的好首辅。

    一夕之间,陆霁斐就翻盘了。

    郴王府内,郴王面色难看的坐在太师椅上,地上满是砸碎的茶盏。

    夏达站在堂内,身上的朝服已半湿,显然是被茶水泼的。

    “夏达啊夏达,你这是在为那陆霁斐做嫁衣呀!你听听现在那些人都是怎么说那只疯狗的,嗯?什么青天大老爷,包拯在世,他配得上吗他!”

    “砰”的一声响,郴王狠狠拍上身边的桌子,气涨了一张脸。

    夏达垂眸,闷不做声的任由郴王发脾气。

    郴王继续道:“你往那赈灾粮食里头加什么沙子,直接撒一把砒霜不是更省事。”

    夏达霍然抬眸,眸色定定的看向郴王,声音嗫嚅道:“王爷……”

    “看本王干什么!这次没能扳倒陆霁斐,我们一定要抓住赈灾粮款一事,给他剥一层皮。去,立刻送信给姚定科,让他好好的参陆霁斐一本。最好再来一份联名血书,本王就不信了,这次他陆霁斐还能说出朵花来。”

    姚定科乃广西知府,掌一府之政令,总领各属县,属从四品大员。

    郴王话罢,“哐当”一声响,堂侧的酸枝木大理石插屏风后便传来一阵凌乱声响。

    郴王面色一变,起身走至屏风后,“谁?”

    “王,王爷……”沈宓的脚边是被打翻的云龙纹漆盘,里头是两碗茶水和一碟糕点。清冽的茶水蜿蜒开破碎的瓷片,顺着大理石地面蔓延开来,浸湿了沈宓脚上的绣鞋。

    沈宓刚刚施粥回来,听管家说郴王正跟夏达在大堂内谈事,便捧了漆盘过来奉茶,却不想竟听到了这番话。

    郴王霍然一把攥住沈宓的腕子,面色狰狞可怖。

    沈宓瑟缩着身子靠在酸枝木大理石插屏上,腕子似要被捏烂。她痛苦的皱着一张脸,抽气道:“王爷……”

    夏达上前,搭住郴王的胳膊。“王爷,这是王妃。”

    郴王眸心一窒,霍然松手。

    沈宓歪歪斜斜的软倒在地,面色惨白。

    “王妃,你听到了什么?”郴王负手于后,声音暗哑。

    沈宓捂着青紫腕子,使劲摇头。发髻上的珠钗玉环相撞,发出清灵空响。她瑟缩着身子,连发髻都歪了。

    “臣,臣妾什么都没听到……”沈宓抽噎着道。

    郴王转了转手,挥开宽袖,不耐烦沈宓这副抽抽噎噎的模样。“我听说你今日去施粥了?”

    “……是。”沈宓跪在地上,攥住郴王的袍摆,神色惊惧道:“王爷,臣妾不会再去了,一定不会再去了。”

    “去啊,为什么不去呢?”郴王俯身,看向沈宓,那张俊挺面容印在沈宓眼中,却犹如鬼魅般可怖。

    “本王的好名声可都仰仗着王妃呢。王妃不仅要去,还要去庙里,点灯祈福,吃斋茹素,替本王好好的做。”

    “是,是……”沈宓一边应声,一边缓慢松开攥着郴王袍摆的手。

    她的腕子疼的不行,连动一下都做不到。但最疼的还是心,就像是被挖出来浸在寒冬腊月的深潭里,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沈宓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她家世雄厚,才貌双全,她幻想着自己的婚姻会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却不想,到头来竟是如此光景。

    想起陆霁斐对苏芩的种种呵护,沈宓暗咬牙,心内的想法再次冒出来。若当时,当时她嫁的是陆霁斐,那,那如今……

    郴王垂眸,看到沈宓垂落的粉颈,青丝微乱,纱衣半褪,纤细的身子跪在地上,肌肤虽不及苏芩,但也算白腻过人。

    “夏达,你先退下吧。”郴王突然道。

    夏达拱手退下去。

    沈宓神色惊惧的抬眸,看到夏达消失在穿廊处的身影,鬓角渗出大片大片的冷汗。“王,王爷……”

    “别说话。”郴王蹲下来,一把掐住沈宓的下颚,嫌弃的抹开她脸上的胭脂,然后留恋的触到那点檀色口脂。

    他的姀姀,抹这檀色的口脂最好看。

    冰冷沁骨的手触到沈宓的纱裙,郴王凑上去,细嗅。一股熟悉的甜腻熏香味扑鼻而来,郴王一把攥起沈宓,便扯了人的衣服压在酸枝木大理石插屏上。

    沈宓咬牙受着,她听到男人粗喘着气,嘴里唤着:“姀姀。”

    沈宓抠在酸枝木大理石插屏风上的指尖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她流着泪,咬紧牙关。

    苏三……

    掌灯时分,苏芩回到陆府,她坐在凉榻上,面前摆着一碗清粥,旁边有一碟腌黄瓜。

    真是清苦啊。

    苏芩皱着一张小脸,想起外头那些饥民,便将抱怨咽回了肚子里。

    “姑娘,赵妈妈给您蒸了几个馒头垫垫饥,晚上待爷回来,还能开个西瓜。”绿芜放下卷帘,将点燃的艾草放到槅扇前用来驱蚊。

    苏芩蔫蔫的应一句,侧眸看到穿行在房廊处的陆霁斐,双眸一亮,赶紧迎了出去。

    房廊上原本挂着的宫灯都被卸了下来,只青山提着一盏红纱笼灯走在前头。

    男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苏芩趿拉着绣鞋,闷头疾奔过去。

    陆霁斐顿住步子,伸手接住苏芩着急忙慌的身影,皱眉道:“做什么?”

    苏芩双眸亮晶晶的道:“等你来开西瓜。”

    作者有话要说:  陆疯狗表示自己是个好官(正经脸)

    第43章

    青瑶瓜皮上凝着红瓤黑籽, 切成小片,摆置在白玉盘内。

    苏芩坐在实木圆凳上, 怀里搂着半个大西瓜,用圆形小勺从中间挖出一颗西瓜球, 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

    小姑娘上头穿一件银红衫子,下头却是一条绿裙,并着腿儿坐在那里, 小嘴鼓囊囊的嚼着西瓜肉, 活像颗干瘪瘪的小西瓜。

    “你是怎么想到往粮食里头塞沙子的?”苏芩一边吃西瓜,一边跟陆霁斐说话, 小脑袋上下点, 两头忙。

    陆霁斐摇着竹骨纸面宫扇,斜靠在凉榻上,架着一双大长腿,声音懒散道:“若我说,那沙子不是我放的, 姀姀可信?”

    苏芩一口西




分卷阅读78
    瓜鼓在嘴里, “咕噜”一声咽下去, 小嗓子尖尖的嚎起来, “不是你放的?那是谁放的……咳咳咳……”

    吃的太急,苏芩咳嗽起来, 她着急忙慌的把西瓜中间那块用勺子舀完了,然后将空了一块的西瓜帽递给陆霁斐,双眸亮晶晶的道:“给你吃。”

    陆霁斐低头看一眼那西瓜, 朝一旁的茶案抬了抬下颚。

    苏芩噘嘴,把西瓜放到茶案上,然后一口吃掉勺子里剩下的那最后一块西瓜肉。

    “你刚才说,那粮食里头的沙子不是你放的?那就是说,有人在陷害你?”

    “嗯。”陆霁斐懒洋洋的应一句。

    “谁这么不要命呀?”小姑娘凑过头去,一双黑乌乌的大眼睛落到陆霁斐脸上。

    男人“唰”的一下打开竹骨纸面宫扇,隔开苏芩那张尚沾着西瓜汁水的脸道:“姀姀这般聪明,自然能猜到。”

    苏芩蹙眉想了想,想起今日带着一众大小官员来陆府兴师问罪的夏达,黯淡了眼眸。

    她用绣帕擦了擦手,然后又使劲搓了搓。手上黏腻腻的沾着西瓜水,苏芩擦不干净,更加用力。

    陆霁斐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捏在掌心,声音清冷道:“擦不干净就去洗。”

    “……哦。”苏芩蔫耷着脑袋,转身出了耳房。

    屋外,月华如水,苏芩静站了一会子,然后提裙,走入房廊,往垂花门的方向去。

    “姑娘?”绿芜端着茶水,远远看到苏芩,“都怎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夏府。”

    当苏芩赶到夏府的时候,已是亥时。

    她坐在明厅内,身旁是一盏凉茶,上头飘着干桂花,香甜的桂花味弥散开来,裹挟着沁人的苦茶味。

    “姀姀。”夏达急匆匆过来,衣衫不整的显然是刚刚起身。

    苏芩坐在雕漆椅上,看一眼夏达,声音轻细道:“惟仲哥哥。”

    “姀姀……”觉出苏芩神色不对,夏达顿在明厅门口,怔怔的站着,没有进去。

    苏芩起身,一步步的走到夏达面前,娇艳小脸上浸着一层寒意。“惟仲哥哥,你随祖父数年,是祖父最得意的弟子,祖父常告诫于你,让你心系百姓,你还记得祖父说过什么吗?”

    夏达嗫嚅着唇瓣,面色惨白,良久后才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政之行,在顺民心;政之废,在逆民心。民恶忧劳,我佚逸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难,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

    夏达拱手,朝前一拜,深深鞠躬,嗓音干哑道:“是为,为民请命。”

    “那惟仲哥哥如今,在做什么呢?”苏芩哑着嗓子,说话时红了眼,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夏达,想起往日里那个憨厚儒雅的惟仲哥哥,只觉心如刀绞。

    “若祖父知道惟仲哥哥所作所为,在九泉之下,都会寒了心的。”

    夏达保持着作揖的姿势,一动不动。他感觉眼眶发热,心中愧疚难当,有一滴泪水砸在地上,在青石砖面的印出浅显一点圆形痕迹。

    “惟仲哥哥,我如今尚唤你一句‘哥哥’,王权富贵,如虚妄浮云,你便是攥在了手里又如何呢?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

    “姀姀,你不懂。”夏达哽咽着嗓子,终于直起身,却不敢看苏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所以,”苏芩冷笑一声,开门见山道:“今日那赈灾粮食里头的沙子,是你放的?”

    夏达面色大变,抖着唇瓣,攥紧了手。

    看到夏达的表情,苏芩一瞬了然。她仰头,看向天中弯月,声音清灵,如飘如渺,“惟仲哥哥,我敬祖父,畏祖父,爱祖父,是因为他敬民,畏民,爱民,一辈子都在为民请命……”

    “可是姀姀,你难道没有想过吗?如果苏老不是因为太心系于这些庸民,哪里会如此早逝!”夏达霍然打断苏芩的话,语气激动,双眸赤红。

    苏芩侧眸,看向夏达,神色平淡。“惟仲哥哥,祖父常跟我说: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他为官,便是为民,死了又何妨。人活一辈子,总要有点执念。”

    苏龚是了不起的,他沉浮官场数十年,入文渊阁,任首辅,却始终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姀姀,我承认,苏老是个好官。可我,也有我的执念。”夏达直视苏芩,双眸饱含情意。

    苏芩一愣,没想到夏达对她竟是这种心思。

    “惟仲哥哥,你好自为之吧。”

    苏芩话罢,径直离开。

    已到夜半子时,苏芩坐在青绸马车内,听到外头的打更声。一慢两快,声音震耳。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苏芩掀开半幅马车帘子往外一瞧,打更的两人凑在一处,着马褂,提灯笼,一人手拿锣,一人手拿梆,沿街鸣锣。

    苏芩眼盯着,不自觉黯然神伤。若她并未生在富贵家,而是普普通通一小户,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多烦忧了。

    ……

    苏芩回到陆府,书房内尚点着一盏灯。

    她站在槅扇前,透过明透窗纱往里头看。男人坐在红木书桌后,撑着下颚,手执狼毫笔,正在批奏折。眉目如山,垂着脸,面色半暗不明,却透出一股子霞姿月韵的俊美清雅之态。那张白皙俊挺的面容印在氤氲灯色,好看的令人咋舌。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人人都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奸佞臣子,居然才是那个为民请命的。

    “回来了就进来。”

    书房内传出男人的声音,苏芩一愣,低着小脑袋,慢吞吞的挪进去。

    陆霁斐扔下手里的狼毫笔,搭起长腿,靠在太师椅上,幽暗目光落到苏芩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嗤笑一声道:“深更半夜的才归府,可真是不将我这位爷,放在眼里呀。”

    苏芩抬眸,心虚的看一眼陆霁斐。

    现在确实已经很晚了。

    “我,我又不是去做什么坏事。”苏芩抿唇,坐到自己的小书桌后头。

    陆霁斐冷哼一声,显然心绪不佳。

    苏芩猜不透这厮阴晴不定的性子,她只觉自己疲累的厉害,脑袋一歪,撑着下颚就垫在小书桌和红木书桌的上下阶层处睡着了。

    陆霁斐奏折批到一半,见人半响没说话,微偏了偏头看过去。

    就见这小姑娘的脸贴在红木书桌跟小书桌相触的木料侧边,纤细的身子挤在里头,青丝披散,歪着脖子,睡得正香。

    晚间的天依旧很热,闷闷的就像马上要落一场大雨。

    苏芩皱着一张小脸,眼尾红红的就像是贴了两瓣桃花瓣。这是哭过了。

    陆霁斐起身,走到苏芩身后。

    小姑娘真的很瘦,穿一件银红衫子,搂着红木书桌的腿儿,小小一只缩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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