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余乡甜

    因为春风楼真的是一座楼，所以上下水的问题刘清清也一并帮助解决了，当施工小队进入春风楼时那里的那些个姐儿们一个个都跑来看热闹生怕事小的模样。倒把施工队里的这些个小伙子弄得满脸通红，每日里只得低头干活连喝水都看着窗外并不敢乱动一下眼珠。

    上下水一通，就由春姐第一个试用，果然方便好用，连收夜香的人也沾了光不用再进楼子里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走，只需拉开储脏物池子的盖子就可以取走肥料，真是一举数得。

    因是第一单买卖(祁三郎老娘那里只能算试手)，刘清清又负责了一下装修，喜得春姐见牙不见眼，楼上这些娘子的房间用了不同的风格，一间间浓装淡雅地出现在春姐面前。

    正文 第39章 市场

    因为装修期间多次进出春风楼，刘清清也认识了几个里面的姑娘。有那个外向些的，每次见了他都主动打招呼，柳娘便是其中之一。

    “我的屋子虽比不得花魁，可也算得这楼里一等的了，所以我得谢谢你。”

    话说这装修还得看主人的意愿，柳娘就属于那种大俗的审美，偏偏不随着时下的清新走，尤其她的恩客又以商人居多，平时得的金钱最多，就是春姐也给她三分薄面。刘清清偏是一分钱也没多要，把她的盥洗室改了又改直到她满意。

    “小郎君怎地不嫌我烦？”

    “柳姐姐是我们的客人，当属最大，我们就得尽力让你满意。”刘清清觉得这回答没啥，在前世，满世界不都是这么销售的嘛。

    结果柳娘却红了眼，“只怕是只有你才觉得应该让我也满意一下吧。”

    这里妓子为贱业，可不是前世那个晚上站街白天该干什么去干什么的社会。

    “春姐使了钱钞让我们来干活不就是方便姐姐们的么？所以我们做的活计就得让你们满意啊。”

    “再说，如果姐姐你对我的活计还看得上眼就多在那些个郎君那里美言几句，也让小子多赚些个。”

    “这个好说。”其实这些人进了楼子的姑娘虽从了贱业却多有仗义的心肠，看刘清清小小年纪出来养家不免想到自己，嘴上自然就应了下来。

    春风楼消化了刘清清她们烧出来的“残次品”，还附带让刘清清她们烧了些管道什么的，并且锻炼出一个训练有素的施工队伍。

    因这座窑离桃家村不远，刘清清当初盘下时就写了外祖的名字并没有落在自家名下，现在要抽出时间去干活自然要向张氏报备。

    “招了几个人了？”张氏抱着二丫站在屋门口一副闲谈的样子。

    “不是招来的，多是自卖自身的孤儿。”看张氏的神色有些不对，又说：“办了身契，在官府过了明路的，一定不给姥爷惹事。”

    随后又主动向张氏招了事实经过，远清因女子身分不能烧窑，只能上釉、设计的事，这些个小工均是没了活路自卖自身，还有原窑留下的几个人楞是让刘清清组成了一支施工队。

    张氏那张平静淡然的脸转过头去就咧嘴吐舌一副惊讶像，也不知道这个丫头随了谁不光敢出去赚钱还敢女扮男装混进楼子里去找活计。再细想，却是悲从中来，如果不是家中实在过不下去，哪个孩子会去做这样的活计，张氏靠着门框擦着眼泪。

    张氏的这些个情绪起伏刘清清是不清楚的，她只知道多了这些个人，就多了吃饭的嘴，身上的责任却是更重了。

    还有这些人要住在哪里也是一个问题，前几日一直有活干这些个人只要在镇上找个地方将就一下就行了，现在是空窗期怎么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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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给他们安排个住的地方。

    于是，刘清清想到了姥爷家的大院，还有几间下人的屋子是空着的，就给收拾了出来，等张郎中回来提了一嘴竟然就同意了。

    “快把你烧得那些个菜端上来！外面那些个地方实在是吃不好。”张郎中自从吃得了刘清清的手艺对外面的酒楼、食肆概不买帐。

    “别愣着！怎和你母亲一样不伶俐。”这话就有些重了。

    刘清清是一路小跑上的酒菜，也不知这张郎中是怎么当的大夫竟然有个好酒量，时下的米酒喝上一斤都没有问题，张氏也随了他的性子是个善饮的人。

    “我知道你得了些小财写在我名下，可我说该你的就是你的，就这院子也应该给你，我要给你弟弟的绝对比你想得多。你这孩子作为长姐也可以了，所以不必过多顾虑。”小抿一口酒，应该是觉得好喝就吧嗒了一下嘴。

    “行医比你想得要多财，可也得承担风险，所以小虎我是不能留下的，说好了也不是他，再等等吧。我要好好活着，你也要帮着些你母亲。”这些话就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了。

    因为刘清清到底是从一个人权社会穿越过来的，虽然把卖向契这种东西当作工作合同来用，但她真不可能虐待这些“下人”。

    此地偏北些所以冬天气温偏低，时人常有在此时冻死街头，衣不遮体十分可怜。对于刘清清签下卖身契的这几个人都得有保温的衣裳及铺盖，所以说不要想做什么事，只好一打开局面后面的细节也是多得不得了。刘清清只好想找个人替自己安排一下能做这些事的人。

    偏巧她这里和祁三郎那里都是事多的时候，祁三郎这个人不想经济利益的时候真是大家少爷一枚，可他真把事情入了心却是另一番模样了。

    祁三郎竟然签了京都最大花楼的装修单，还向人家妈妈保证有样板间可以看！哎呀，我了个去，刘清清这边只是刚刚弄好了春风楼，而且只是局部装修，你就把中都的大老板弄到这里看样板间，你这是闹哪样啊？！

    好吧，刘清清也明白，这小小的桃镇就是全镇上下全部家庭都装上卫生洁具也没有中都一个坊的数量大，要想赚米还得到大地方去卖东西。

    “我知道你那座窑还得再练练，可是这种时候就得抢时候，不然春风楼那种地方去的最多的就是商贾，不等你想好就家家都有了。”祁三郎完全无视刘清清的小愤怒，“再说了，这些个匠人不干活怎么能做得好，都是边做边学才出徒的嘛。”

    请收下我的膝盖！老板，我真是服了你的才华，所以说现代社会的无良老板他一定是有祖先的，他祖先什么样他才会是什么样，这就是遗传，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老板大过天。

    刘清清带着一腔怒火回到陶窑那里，却没想到心情反尔平静了。这些个工人只干过一个工程确实需要经验。那些个她弄来的“水泥”能不能防水也说不好，只有在春风楼一试上下才能知道到底得不得用。

    正文 第40章 各尽其用

    刘清清在祁三郎的授意下回到陶窑去“创意”新式样，而祁三郎这边已经接到信函准备六月初五去码头接“阳春醉”的妈妈。

    虽然都是“春”字辈的销金窟，这“阳春醉”在中都可是接待过“国际友人”的，据说北漠大汗的三王子曾在那里住过三个月并顺手带走了一名姑娘，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是刘清清这种没出过桃镇的小管事能核实得了的。这种传闻能证明的是这座花楼它一定是大夏国里星级最高的服务场所了。

    远清一边给这些个陶器上彩釉一边咂舌阳春醉的一日营业收入足够供养这里一个村所有人一年的吃喝。

    “果然是大地方，那些有钱的郎君真是花钱都不心疼吗？”虽然被刘清清笑了n遍远清还是又问了一个蠢问题。

    “所以啊，我们要去抢他们的钱！”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刘清清还挥了一下手，看上去有点像砍头感觉。

    “你不是打算明里做着陶器的生意其实是想上山为王吧？”远清一副我不太看好你的表情。

    “不是上山为王八！真真和你说不通。”刘清清瞪了远清一眼。“抢钱得会武，能用刀，就你我这样的不用在中都走太远就被武侯下狱了。”

    “我等女流去行那强盗之事果然无能，不过前朝有一员女将曾经纵横中都街头，连她那皇亲的夫君都称她是家中的顶梁柱呢。”

    “切，抢钱还用刀？”刘清清白远清一眼，“你信不信祁三郎能把这些个腌脏物卖出这里十倍、百倍的价钱？”

    “中都？”远清又犯傻，结果得到刘清清卫生眼球两枚。

    不知是干活累了，还是太感叹了，远清向身后的胡床倒去一下子竟有些置气的感觉。

    “怎么？”刘清清心想你倒是干完再歇着啊，真没眼力见。

    “清娘，你一个女子在这乱世真是活得太恣意了。”对于差点成为奴隶的远清，她实在是理解不了刘清清每日里活得乐呵呵的都凭借了什么。

    “我活下去的底气就是家人啊，开春的时候虽上有草顶下有竹席可家里黍米不足十升，母亲还有二丫要养，总不能让她出去谋生吧。”每年的春季也是乡下人口的一次清洗，体弱、年幼的可能会死在青黄不接的时节，就算春季是一个生机昂然的季节，它带给农人的并不总是好日子。

    “我曾有一个妹子，只活了一岁便死在倒春寒的日子里。家里母亲没流一滴泪只是把我送到了这里，总算能活下来一个。”远清用小臂挡住脸，不知是怕让刘清清看到她的泪还是想掩饰内心的悲痛。

    “起来干活！主人家都没许你休息，你倒是躺得舒服了。”刘清清拍了远清一下，起身去厨间做饭，一边走一边小声叨咕，“得找个人做饭了，我都成了厨娘了，这伺候人的活真不好干。”

    因着春风楼的装修需要，刘清清买了几个自卖自身的少年人，所以平时里吃饭也成了这座陶窑里的大事。刘清清是不当他们为下人，老板给工人提供工做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老板亲自下厨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这几个小子倒也懂事，到了吃饭的时候自动上前烧火、洗菜，竟然有一个在世族里做过厨间小工的还会切菜。一天三顿饭的日子要珍惜！这些被迫从良民到自卖自身的孩子一定遭过让他们一辈子都不能忘的罪，不然他们不能在小小年纪就懂得看别人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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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清干完活见一桌子人都在等她开饭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洗了手过来吃饭。

    “不管我们做的是什么东西，你也是这里的师傅。”刘清清挥手打断远清欲张嘴说的话，“女人不能上船、不能入矿是说那些个做大事的。我们这里做的只是陶器，且不是进贡的极品，我们做的东西只是让我们一天能吃饱，能养活家人。虽然你们是这里的奴仆，但我不会苛待你们，能学会做什么就做什么。”说完转头去看那个会做饭的孩子，“会做菜也有用，守着这个镇子什么钱赚不来，我从来没有轻商的想法，就看你们是怎么想的了。”

    众人答了“诺”就开动了，都成了奴隶了还能怎么想，那些个会制名器的匠人不也是一夜之间沦为世族的所有物和牲畜关在一起。

    陶窑里做饭的事包给了简十一，他之所以自卖自身是因为家里实在太穷没有钱给妹妹治病，只是一般的风寒却差点要了老幺的命，而他们家兄弟十六个，大伯、叔伯家里也穷得揭不开锅，只能眼睁睁看着生病的孩子越来越虚弱。简十一先是到世家里帮忙做厨，后来看妹妹再没有药真的不成了就自卖自身，每次一想到他跟刘清清走时自家母亲那麻木得没有神采的眼睛，简十一都心痛，他的母亲也舍不得他，可也没有办法赚来钱给妹妹买药。

    到这里能吃上一日三餐在他看来是梦，是一个十分不想醒的梦，也不知道妹妹怎么样了？身体好没好？能不能吃饱饭？

    或许他能跟刘管事求个情回家里看一下，如果说了会不会立即被拒绝，还是会被打。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奴隶。其实心思单纯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面部表情，简十一的思虑统统反映在他的脸上。

    饭后打扫的活也归了他，只然就有了跟刘清清独处的时候，因为刘清清喜欢在饭后坐在厨间里喝热水。

    见简十一不时转过头来看她，刘清清觉得这个孩子就要忍不住了。

    “管事，我想……我想，”简十一见刘清清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突然间有了说下去的胆量，“我想回家去看看母亲和妹妹。”

    “好！”

    “我……你同意了？”

    “不过你得带我一起去。”刘清清自有她的思量。

    “行，行行，我们一起回去。”简十一事后根本记不起来他是怎么收拾完厨间的。

    正文 第41章 客栈1

    刘清清想跟简十一去他家里也是有她的考量的，河边的客栈就要开起来了，蒋管事那边能寻到可信的人并不多，听祁三郎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不想和本家那里有过多的牵扯。这样也好，可以培养些自己的人。再说这个卖身契在刘清清眼里相当于劳动合同，在这里受法律保护，此时培养些人正是好时机。

    就这几天的观察，那几个孩子里有种地的好手，也有制陶的好手，甚至能说会道可以干销售的人材也有，刘清清想到自己准备干的事，不由得想到老天待她不薄。

    简十一要和刘管事出去的事没有瞒着剩下的孩子，他们中有人羡慕、有人无所谓、却没有人嫉妒。

    简十一的家在距桃镇七十里左右的一座山里，刘清清是在奴隶市场买的他并没有去过他住的小村子，第一次进村就被这里的贫穷吓了一跳。到处乱跑的光腚小儿，和牛一起在泥塘里喝水的农人，还有露着半边屋顶的草房。

    果然简十一的家就是那露着半边屋顶的草房，刘清清跟着进院时见屋外坐着一个看似半瞎的婆婆，她的头随着简十一的进入转了过来，却对刘清清说：“是十一么？”

    “阿婆！”简十一过去亲亲热热地跪在阿婆身前，抱着她的膝头，亲热如小儿。

    “我的十一胖些了。”阿婆的眼睛果然不好，只能用手摸简十一的脸。就这会屋里出来一个脸形和简十一相似的女人，“怎么回来的？小心主人家不高兴。”奴隶会被打骂，自己的儿子怎样都要心疼。

    “管事带我回来的。”简十一跟刘清清随意惯了，不似一般人家，所以就回身指向刘清清。

    “这可怎么好？不知道主人家有人要来，快请坐。”简十一的母亲态度大方，语言得体，果然不像山里的普通村妇。

    刘清清有心一问竟然得知王氏竟然来自世族王家，曾是庶出小姐的大丫鬟，没想到竟然嫁到这里。

    王氏的心态很好，虽然过的是食不饱腹的日子却一副平和的面像，院子里虽然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什，但她和婆婆的破旧衣裳却洗得干干净净。刘清清见她脸上没有愁苦像应该是简家小妹的病治好了。

    果然王氏转身进屋领出一个小姑娘，约是三、四岁的样子，瘦小枯干，见了简十一很高兴却瞄着刘清清的脸没敢上前言语。

    “去看看你妹妹，我把你的工钱给你母亲留下了。”刘清清上前给王氏留了一千个钱。简家小妹见了却红了眼，上前抱住简十一的大腿不松手。

    大夏没有活契卖身这一说法，世家强抢良民为奴也是有迹可寻的。大商户的掌柜、管事都是按月薪请来的，因为国内银子较少都是付的铜钱。

    王氏见了儿子的工钱先是一愣继而泪流满面。

    刘清清拉了她的手坐在瞎婆婆旁边，“简十一会做些菜，东家要开间客栈，想找几个人手，我看中了他。可还缺些人，就到这里看看，婶子如果愿意就过来看看。”

    “可是我也卖身为奴，怕是家中无人照看了。”

    “婶子来当个长工就好，不必签身契。”

    “长工？”

    “我给婶子工钱，一月一结，婶子在我店里干活。不得不吱一声就走，也不得损害店里的利益。”看这样子扣住简十一一个人就行了，这是亲妈总不能丢了儿子自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