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典妻

    林顺风听了她的话越发心烦的利害，这婆娘三天不打，便上梁揭瓦。

    “随你，爱回不回，摔死在路上也不关我的事。”

    他气冲冲的加快步子往回走。

    牛梅花见他火气之大，越发走得慢了，由着他去。

    林顺风匆匆赶回家，顾不得回自己屋里收拾一把，走到台阶处，把木屐随意的脱在台阶上，快步朝林方氏所在的屋里走去。

    他今儿回得挺早，但冬日的夜黑得更早。

    这会子，林方氏正跟林老爷子在自己屋里搞了个腊肉小锅子吊在火坑上头，一边取暖，一边吃着东西。

    林方氏听到动静，举着筷子的手一滞，探头朝外头问：“谁啊怎么进来都没一点声音。”

    “娘，是我！”林顺风的声音听起来很闷。

    林方氏微微皱眉，又问：“吃过了”

    “嗯，在外头才吃过。”林顺风挑了布帘子走进来，一进门，一股肉香直钻他的鼻孔，但他今儿吃得很饱，从怀里摸出个荷叶包来。

    “娘，这是我给您和爹弄回来的。”

    要说为啥不给他自己的儿子

    林家就是这样的传统，只不过林顺河那边更明显得多。

    “老婆子，收好点。”平日里，林老爷子瞧见他弄东西回来，从来不开口说这话的。

    林顺风的眉头皱一块儿，都能夹死蚊子了。

    “那死叫化子又来蹭吃蹭喝了”

    “可不，赶他走吧，他就说自个儿不吃，只让迎喜和鱼儿吃，一大家子吃饭，真不给他吃隔壁邻居们都还瞧着呢。”林方氏很心疼那些白米：“你弄回来的菜我都收着呢，一口都没给他吃，留着我跟你爹晚上加餐，哟，是一整只鸡”

    林方氏的心情好了点，林老爷子在一侧告诉他：“顺水回县城了”

    “啥那二两银子给了没”林顺风是真的急了，没有这二两银子，那印子钱的利息滚到下一期，又要涨不少。

    没错，二两银子还只够他还一部分的利息，三十两的印子钱，他一个月得还三两六钱的利息。

    原以为是很轻松的事，他恨恨地道：“老二做事咋这般不地道，不晓得咱们没分家，哪个做儿子的挣了钱不都拿回来了我便是少挣点，但在这吃食上，又没亏了爹娘”

    “老大说得没错，老头子，这事儿可怎么办难道这二两银子不要了还叫我们怎么过大年”林方氏不要回银子，她心中憋的这口气是吐不出来的。

    林老爷子犯难了，也不晓得这事儿咋办。

    林顺风见了，不由越发烦躁，伸就踹了身侧的五斗柜一脚，把林方氏吓了一大跳：“老大，你这又是发什么酒疯”三思笔趣阁

    “娘，我今儿没喝醉，我这是给气的，老二如今滑得跟泥鳅一般，您不晓得，老三家的那个死叫化子在外头惹了什么大祸事呢。”

    “啥大祸事你可不能吓我。”林方氏今天的心肝肺一直是惨绿惨绿的，要是林顺风再给她添点堵，她可是真的会气晕过去的。

    林顺风忙把今儿听到事告诉两老。

    原来，林顺风今日又被上回那位有钱的老爷请去陪人打牌吃酒，当然，牌资是由那位老爷出了，让林顺风继续给那人喂牌，散牌后，又留了他作陪吃酒，酒桌上划划拳啥的，容易灌一肚子酒水，他吃到一半时，已经去了两趟茅房，为此，那些贵人们还打趣他腰力不好，是不是晚上搂婆娘搂多了。

    这都不是主要的，最叫他闹心的，就是他这回又在那茅房内听到有两人在外头议论一事。

    原来，那两人说的是最今镇子上来了好几个凶蛮的男人，身材魁梧，一脸的横肉，长相凶残，一看就是不好说话的主儿。

    那几人一来到镇上，就跟各处的人打听一个人，林顺风在茅房里原本没上心，可听着听着，咋就觉得那两人描述的人，跟他老三家那个破要花的很像呢

    “你们晓得老子要找的是谁”来人说话的口气很冲，林顺风走到茅房门口，挑起麻布的一角悄悄往外望。

    果然如那两人说的一般，来人长相凶狠，正一手一个揪着那两人的衣领：“快点说，是不是晓得这人在哪里”

    “不，不，不知道。”其中一个吓得都快哭了。

    “壮士，还，还，还请，饶，饶命。”另一个吓得腿脚都软成面团了。

    “老三，在干嘛呢，这两人啥也不晓得，你把气撒他们头上有管用。”来的是另一个瘦点的，虽说是瘦，但那也是相对第一个壮一点的而言。

    那个叫老三的冲那瘦子喊：“老二，他娘的，都找了多少天了，咱们从那小骗子欠了钱开始追人，要不是借主家的太多，换了我，都不想要那笔钱了，滑溜得跟条泥鳅似的，要是被老子晓得那小骗子住哪里，老子要一锅端了那小骗子家，连他的亲戚一个都不放过。”

    “行，只要被你找到，由着你泄火，这还不行你们俩个，还不快给老子滚”那个叫老三的还踹了两个软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人的臀部。

    那人一个不防，摔了一个狗啃泥，反到惹得老三和老二哈哈大笑。

    待那两人走后，老三才又忍不住抱怨道：“他娘的，老二，你就那个姓林的小子到底是属啥的，每会我们就差那么一丢丢抓住他了，又被他给逃走了，这镇上的叫化子都被我们来来回回抓了三四回了，就是没发现那个姓林的小子。”

    “呸，我们主家还以为他是个有钱的主儿，谁晓得也就面上光，去赌坊输光了手头的那几千两银子，又借了不少印子钱，嘿嘿，我们主家的印子钱是那般好借的，他脑子到是很好使，竟趁咱们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老三又道：“那小子是个能人啊，一路追下来，当过小偷，干过龟公，上回我们追得紧了，竟不晓得，这臭小子自愿做了那叫化子，一路逃到了秤砣镇才断了线索。”

    老二把拳头捏得脆蹦响：“嘿，要么还钱，要么拿命抵，咱们主家很好说话的，男的全砍断手脚，女的么，自然是欠债还钱，全都送去青楼里。”

    “嘿嘿，我到希望他家的娇美女眷能多点，这样，他家的男人们没准儿还能保全手脚。”老三笑得很猥琐。

    老二又道：“即便能保全手脚，多半是会被送去砖窑那边当免费苦力，哎，我听说，上回砖窑那边死了不少人，说明几个窑没弄好，倒了，压死不少人。”

    “咳，好像听说是这么回事。”老三又答：“哎，这鬼地方太冷了，走，老二，咱们回桌子那边继续吃酒去，你上过茅房了么”

    “没，那里头臭死老子了，就在这外头解决。”

    林顺风听到一阵放水的声音，随后，两人的脚步声渐渐的小了，他颤抖着手挑起帘子朝外头看去，昏暗的灯光下，只来得及瞧见一人的衣摆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

    “你说的是真的不行，得马上把那叫化子叫来问问该死的柳三娘，老娘当初就不同意留下这头小白眼狼的。”林方氏听到这事，急得不行。

    “娘，您先坐下，吃肉，吃肉，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找到这儿，等你吃完了，儿子再去顺河家问这事。”

    林顺风想了想，转头问林老爷子：“爹，您说这事该咋办，一个老二靠不住，这里又多了个闯了大祸的死叫化子。”

    林老爷子卷老烟叶子的手轻轻一抖，半晌才听他道：“这么看来，不论是老三家，还是老二家，今年怕是要祸事连连了。”

    “老二家那边还好说点，真要受了牵连，那也只牵连老二那一房。”林老爷子说到这儿，又觉得不妥：“老二遭了罪，躲乡下的那三个怎不能扔到咱们这边来养着吧”

    林方氏立马反对：“我不同意，就算那两个会做点绣活换钱，除了会捏针拿线还会啥难不成除了给最小的准备讨媳妇的银子，还得管大的出嫁的银子，朱菜花到是可以直接打发她回娘家，再叫她每月交点银子养迎喜。”

    怎么算，这都是一笔亏本买卖，而且，林玉竹的那张嘴哦，林方氏都说不过她，又是个泼辣性子，林方氏感觉，自己未必能压得住她。




第三百三十五章 想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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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娘，老三家的那个叫化子，不是跟老三断绝父子关系了么”林顺风突然记起这事。

    林老爷子是在外头混过的，哪里不晓得那些人不讲这个。

    “就算是断了父子关系，那些人肯定不会认，况且，你们三兄弟还没分家，若真要算起来，他那边的帐，估摸着会真算到你们头上。”

    林顺风一听，急了，忙朝林老爷子道：“爹，您老对这条道上的事更熟悉，儿子不想去砖窑做一辈子苦力，也不想爹一把年纪了还要跟着去砖窑吃苦，到时，去了，连个风水好点的地儿都没法挑，还不是破草席一卷，扔到乱葬岗喂野狗”

    林老爷子闻言脑补了一下，激得他打了个冷颤，他才不要遭那罪。

    他低着头沉默不语，吧哒吧哒吸着烟。

    “爹，您到是拿个主意啊咱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帮那死叫化子顶啥罪”林顺风是真的急得快哭了，就算欠下印子钱，被那债主天天追着跑，也好过进黑窑里。

    林方氏心疼自家大儿子，忙问林老爷子：“咱们到时直接说，那死叫化子压根儿不是咱林家的种，不行么”

    林老爷子白了她一眼：“蠢货，你咋不说，柳三娘不是咱们给老三讨的婆娘呢，你说这话，那些人会信你才有鬼，人家只会想着，你把他们当傻子在耍，没准儿惹怒了那些人，真的发起凶来，把咱们整个林家连根拔起。”

    “爹、娘，儿子不想死，更何况，那两人说了，若追到人了，就要把家中女眷全都送去青楼抵债呢。”

    这让林方氏不由想起了柳三娘那边的人说过的话，说什么她林方氏自己就有想当窑姐儿的想法，想起这事儿，她即羞又恼，一张老脸被那几个赔钱货按在地上摩擦个不停。

    “除非......”

    她说这话时，偷偷瞄了林老爷子一眼。

    “娘，除非什么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到是快些说啊”林顺风急得都想掀锅了。

    林老爷子把手中的烟扔进火坑里，一股火苗子窜出来，把那烟给卷起来，火苗子直接舔到了锅底。

    “除非分家。”林老爷子咬着牙后槽说出这话。

    他是真的不想自己的儿子们分开单过，这会削弱他跟老婆子管家的权力，儿子们也不会如从前那般听话了，但是，总好过叫他一把年纪了，还得去砖窑那边扛泥砖吧。

    林老爷子心里很清楚，他养尊处优多年，那样的苦力活他做不了几日，就会死翘翘。

    经历了这事，林老爷子也好，林方氏也罢，全然无胃口，只有锅子里的腊肥肉被煮得香油直冒。

    林顺风瞟了一眼锅子，很想吃，但这时，他不能干这事。

    “分，分，分家爹，您想好了”

    他其实早就想这事了，分家了，林顺水留在村里的媳妇、闺女、孙子，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占据他家院子的一半。

    “没错，必须分家，对了，分家的话，趁着年前，让老二把这银子给了。”林方氏提醒两人。

    林老爷子瞟了她一眼：“蠢货，应该是这辈子的都给结了，要立契书，请了村长，还有苏家老爷来做证人。”

    “爹，这事赶早不赶晚，等下儿子就去办这事，只是，还要不要问问那死叫化子”

    林方氏本想说不必，林老爷子觉得吧，还是得问清楚，万一是闹出个乌龙呢

    他和老婆子的损失谁来赔

    “你悄悄把他喊来，就说，爷和奶想叫他过来说说话，莫要惊动了老三，他心软着呢，要是晓得了那事，柳三娘肯定会晓得，到时闹起来又要拖上不少时日，没准儿，那死叫化的事还没想出好主意，那边已经闻讯而来了。”

    林老爷子的算盘打得稳，他要悄咪咪的问清楚，若真是林青松在外头闯了大祸，那他就只能举刀砍断多余的枝桠，只能保住他大儿子这一枝，给林家传下香火了。

    老二是保不住了，老三那边麻烦太多。

    几千两不是小数目，无论是林老爷子、林方氏还是林顺风，都会觉得如同泰山压顶。

    这事儿迫在眉急，林顺风不想耽误。

    他又再次穿了木屐出门，这次是直奔林顺河家，因为出门得急，在门口把牛梅花给撞到在地，林顺风心里烦得紧，张口便骂：“死婆娘，滚一边去，挡着老子的道了。”

    说完，还踹了她一脚。

    黑夜里，牛梅花睁大了一双眼，怨恨地瞪向林顺风的背影。

    牛角儿听到自家姑姑的声音，让林青杉出来瞧瞧。

    牛梅花伤了腰，幸好林青杉出来扶了她进去，不然，还不知要坐在雪地里多久。

    “我儿，你放心，娘一定会帮你，把你爹身上藏着的那些手艺全掏出来。”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这话。书香

    “爹推的您”林青杉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嗯。”牛梅花忍着痛，任由林青杉送她回了屋里。

    林顺风并不晓得，他因为心急，而导致自家婆娘这回是真的恨死自己了，而他的几个儿子，因为牛梅花平日待他们极好，儿子们也都是偏心牛梅花这个当娘的。

    他匆匆赶到林顺河家，林顺河的老寒腿越发痛得利害，此时，正坐在一个单独做的长圆火桶里，有点像大木酒桶的那种，这样做法，能让他减轻点疼痛感，烤这样的火，也能散掉他身上的一些湿气。

    大门是敞开的，林家没有点灯，堂屋的一侧有个烧得旺旺的火盆子，柳三娘带着小辈们正围坐在那里烤火。

    林青松没有烤火正在院子一角劈柴，不晓得是不是演叫化子的原故，他发现自己今年比往年更扛冻些。

    “青松，青松。”林顺风小声地喊他。

    林青松放下斧头，抬头望向篱笆边，嘴角勾起一丝愉快地笑意。

    他踩着积雪走到篱笆边，学着林顺风的样儿，小声问：“大伯，喊我干啥”

    “你爷打发我来喊你的，说是你今儿在那边没吃饱，让我来喊你过去吃腊肉火锅，陪他老人家说说话，你不是在外头走南闯北的么，总会瞧见许多稀奇事，他老人家想听你说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