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森林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浴火小熊猫
何田也选用了这种方法。
她找了些最细的竹枝, 两束交叉,稳稳地放在蚕宝宝们住了几个月的竹匾里。根据竹匾的大小和蚕宝宝的多少, 每个竹匾放入三到五个。
要结茧的蚕虫已经不再进食,在竹匾中焦急地游走爬动, 遇到竹枝做的“山”后,立即凭着本能向上攀爬,在竹枝间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开始吐丝了。
它们刚开始吐丝时会在枝条之间先拉一个网,看起来像是十分凌乱的蜘蛛网,然后,蚕虫停留在网之间,不断吐丝,很快,它的身形就隐没在一层一层的丝后了,短则几个小时长则一整夜后,再也看不见了,原本凌乱的网上就出现一个长圆形的丝茧。
何田这批蚕结出的茧大多是雪白的,因为她去年挑选的都是最大最饱满最有光泽的蚕茧,这些蚕茧中羽化出的蚕蛾产出的蚕卵,孵化的蚕虫也像它们的父母一样,结出了饱满漂亮的蚕茧。
不过,有几颗蚕茧,却是金黄色,粉红色,还有浅绿的。
何田再仔细翻翻书,想找找关于蚕的遗传的部分,很遗憾,关于怎么筛选蚕种那部分缺失了。
不过,书中还介绍了蚕农在蚕上山时的各种习俗和禁忌,比如,要拜蚕花娘娘,蚕上山时不能有大的声响,这样蚕茧就不圆不美,等等,不过嘛,书中只是当风俗趣闻介绍,何田当然也就看看就算了。
但是,她对于端午的到来还是很严肃的。
今年的第一声蛙鸣比去年早了四天。
何田郑重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日期,连夜泡发糯米,准备米豆肉菇等材料,第二天做粽子。
今年的粽子依然是用两种叶子做的,香蒲叶主要用来做甜粽子,蜜豆豆沙馅儿和咸蛋黄豆沙的;带斑点的大竹叶用来包咸肉棕,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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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前抓的那头野猪切好肉之后专门留了几块肥瘦相间的,放在地窖里冰冻起来,这时拿出一块化冻,用黑酱油、红糖、盐、姜末、麻油腌上一晚上,加上几粒泡发的花生和红豇豆,再放上半个香菇,满满地包成一个大粽子;宽度还不足三指的碧绿嫩竹叶用来包糯米红枣粽子,包好之后小小的一枚,单独煮上一锅,煮熟了打开叶子,糯米都染上了青碧色,半透明的粽子中心镶着一颗红枣,清香扑鼻。
除了这几种粽子,何田还按易弦的要求做了咸蛋黄栗子肉粽,她自己觉得腻,不过易弦倒吃得很香。
何田自己做了一种纯米豆的粽子,除了糯米,还放了些小米、玉米粒、红小豆和黑眼豆豆。黑眼豆豆是去年秋天集市时跟人家换的。这种豆子乍一看跟黄豆似的,但是豆子的“肚脐”上有一个黑点,看起来像小鸟的眼睛,换豆子的人说这就是黑眼豆豆。黑眼豆豆泡发后不管是煮粥还是和米饭一起蒸熟,都挺好吃的,放在粽子里也好吃。
易弦本来对不甜也不咸的米豆粽子不感兴趣,但粽叶一剥开,晶莹的糯米间杂各种颜色,居然很好看,就拿起一个蘸了砂糖吃。
吃了一半,他又换了酱油碟,把剩下的粽子蘸了酱油吃。
最后,他总结,“要是豆豆先蒸熟,再和蒜蓉、油渣、虾米、香菇碎一起炒一炒,包粽子肯定更好吃。”
何田只得又按照他的要求这么炮制了一锅咸米豆粽子。
易弦吃得很满足,“这就是素肉粽子嘛!哈哈。”
“什么素肉啊,里面放了猪油渣和小虾茸呢。”何田摇头。不过,她品了品这个粽子的味道,确实有独特之处。若论吃食一道,易弦的眼光是相当不错的。
端午第二天一大早,察普兄弟来了。
自从察普老爹去世后,两家渐渐恢复了几分从前的和睦邻里关系。
察普兄弟对何田易弦是再也没有任何想法了,尤其是对易弦,怕得连巴结都不敢。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当他意识到自己从前嫉妒、仇视的同类早就站在自己不可企及的地方时,什么嫉妒、不甘、仇视全都变成了敬畏。
要说察普兄弟现在对易弦比从前对他们老爹还孝敬,那是绝对没错的。
按照去年冬天的约定,他们在何田家开始盖房子之后每隔一周要来帮工一天。
这次刚好赶到端午后,两兄弟还带来了些伴手礼——几束艾蒿,一小捆扎在一起的野蒜球,还有一小筐蕨菜和一把白鼠尾草。
易弦收了礼物,就带他们去干活了。
两兄弟跟着易弦到了山涧边上的一块空地,等易弦掀开地上盖着的一块草帘子,都觉得奇怪。这么一块大黑石板是用来干什么的?
易弦和何田做的混凝土石砖他们是见过的,但是石砖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个就不知道了。
现在地上躺着的这块大石板,看起来足有三块石砖那么大,长有一米五,也比石砖更宽,不过,倒是薄了不少,最多只有两指厚。
易弦叫两兄弟一起用草绳把大石板捆起来,再用一根粗木棍抬起,小心地放进山涧里。
石板还挺沉的。
易弦要求放石板的地方,提前放了两个结实的木框,刚好可以把石板给撑起来,不给溪流浸没,又有流水缓缓冲过。
两兄弟放完石板,忍不住问,“这是要干什么啊?”要洗石板的话,打水来洗不就行了?
易弦递给他俩一人一个口罩,又给他们一人一个皮围裙,“戴上。抛光。”
两人戴上口罩,把围裙挂在脖子上,还在发愣,易弦提来了两把动力锯。说是锯子,但是锯子转盘上现在安的是砂轮圆盘。
易弦在山涧边盘腿蹲下,也戴上了口罩,“好好看我怎么做的。”
他拉动锯子,把快速旋转的砂轮贴在石板上,砂轮顿时把经过石板的水流转出一圈圈水珠,石板上流下灰白色的细小颗粒,立即被水流冲走了。
察普兄弟这下明白了“抛光”是什么意思。易弦是要借着水流将这块石板给打磨光滑。
兄弟两人一人握着一把动力锯,一人坐在山涧一边,分别打磨石板两边。
易弦每隔一会儿会走过来看一看,指点一下。
这个活儿比起搬砖、盖房子、夯地基要轻松得多,但是不一会儿水花就把衣袖都打湿了。还好现在是夏天。
打磨了三四十分钟,何田叫他们休息,还热了一盘粽子给他们吃。
休息完毕,易弦验收了成果,换了目数更细的砂轮,继续打磨。
到了中午,这块石板跟早上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从水中抬出来,石板上剩下的几粒水珠立即汇集成小圆珠,黑色的石头像是天然形成的,其中还有许多闪烁晶莹光芒的小颗粒,摸起来比摩挲多年的木质家具还要光滑。
“这是做什么用的啊?”即使是粗糙的察普哥,也觉得这块石板真是漂亮。
“做厨房的台面。”易弦微笑着抚摸石板,又半眯着眼睛侧头观察,想找到瑕疵,可是,哈哈哈,就是这么完美,就是这么漂亮!
午饭时,何田杀了两条养在水缸里的鱼,和豆腐、小葱、姜丝、香菇炖了一大锅汤,一人一碗,配上杂米豆饭。
察普兄弟是第一次吃到嫩豆腐,起初还以为是鱼肉,用筷子夹起来,豆腐碎了,看起来不像鱼肉,难道是螃蟹,吃起来滑溜溜的,一吸就化了,全是鱼汤中的鲜美味道。
他们问了何田,才知道这是用黄豆做的。
做豆腐的方法也不难,只要泡发的豆子加水磨碎,过滤出的浆加醋搅动就行了。
察普哥心想,真这么简单,那我们回家也试试。
到了下午,易弦又让他们磨好了一块同样大小的石板。
有了上午的经验,这次他们只花了两个小时就把石板磨好了。
易弦和他们把两块石板放在一起,等表面水分干了,盖上草帘子继续阴干。
接着,他让他们打磨的是个四方石盆。
说是四方石盆,其实是个小点的长方形石板,距离四边五六厘米的地方开了个长方形石盆,石盆的底部还有个圆洞。
察普兄弟可看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易弦告诉他们,这是厨房用的水槽,洗碗洗菜的。
他干脆把石盆旁边那些盖着的草帘子都掀起来,那些全是等待打磨抛光的石头器具,有两个小一点方盆,还有两个圆盆,全都底部有洞,也有没洞的,不过更小一些,除了这些盆,还有四四方方的瓶子,蒜臼一样的深碗,还有一堆奇奇怪怪看不出用途的东西。
“你们只要打磨这些就行了。”易弦指指那些比较大的器物,掀开最后一张草帘子,“还有这个。”
两兄弟看到帘子下的东西,差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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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出来。
这是什么啊?还就这些就行了?我们宁愿打磨那一堆七零八碎的小东西呀!
帘子下面盖着的,是个长方形的巨盆。
说是巨盆,一点也没夸张。
那个盆子,足有快两米长了,差不多半米深,六七十厘米宽。
这就是腌一整头猪也够用了!
“这……这是干嘛的呀?”察普哥问。
易弦冷冷说,“你只要打磨就行了。”他停一停,又补一句,“又没让你今天干完。”
察普兄弟不敢再吭声,老老实实抬起厨房用的水槽去了山涧边,易弦调整了一下山涧中两个木框的距离,让他们把水槽放在上面。
两兄弟打磨好盆子,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这段时间,易弦在菜园田地里忙来忙去,何田在木工工坊里敲敲打打,她养的那条狗一会儿跑来看看察普兄弟,一会儿跑去鸭舍看看鸡鸭,又跑去林子中找山羊驯鹿,过了一会儿,又趴在池塘边一个石头垒的圆墙上,再跑到易弦身边摇摇尾巴,比谁都忙。
两兄弟告辞时,何田用草编包给他们装了一袋粽子。粽子有大有小,扎成几串,估计是不同口味的。
两兄弟道了谢,提着粽子下了山,上船时回头看看,只见山坡上炊烟袅袅升起,不知道何田做了什么晚饭。
划船回家时,察普弟说,“我们好几年没吃粽子了。”
“嗯。”察普哥比他大两岁,还记得些何田奶奶的事情,从前,每年端午,何田奶奶都会给他们两兄弟做双草鞋,还有一人一个放了艾蒿的小香包,还会送来一串粽子。
唉,要是他们家和当初一样,跟何田家和睦相处,守望相助,会是什么样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时间过得好快啊。
今天也祝大家用餐愉快。
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的。但是不能一一回复。为毛呢?因为我回复留言后,晋江网页就一直转圈圈,不知道到底回复成功了?还是没有?吓得我不敢关网页。
所以,真的不要因为我没回复留言感到不开心。
我只能选别的方法让大家感受到我的反应,比如留言加精什么的。你们一直没发现么?我加精了好多的留言,有给我推荐美食的,有推荐游戏和剧的,还有些非常哲♂学♀的,还有一位读者,真是亲读者了,留言了几次都是实践报告,在做文中写过的一些吃食。
我很感谢大家的留言,还有土豪霸王们的地雷。
至于围脖,我有,但是自从这次开文时发现我的一千五百多个粉里面竟然有一千四百多个僵尸粉之后,我伤心了!(对,假粉这个梗是过不去了)不更围脖了!
哈哈哈哈。
☆、红薯凉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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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夏季比去年更为忙碌。
何田养的蚕陆陆续续上山结茧后, 制作新的橱柜、窗子的工作就得暂时先放一放了。
蚕蛹在蚕茧中静静地发育, 大约十五天左右,就会变成雪白的蚕蛾, 咬破蚕蛹,爬出来,震颤着翅膀求偶了。
要想缫丝, 必须在它咬破蚕茧之前, 不然,蚕茧一破,就没法缫出连续的丝了。
但是, 十五天只是个约数。有些蚕蛾一周后就会羽化,破茧而出。
正因为这样,何田家那本关于养蚕的书里,还记录了一些当时蚕农判断蚕茧中的蚕蛹发育程度的经验, 还有怎么延迟蚕蛹出茧的方法。
因为何田的几批蚕宝宝不是同时孵出的,当然也就不是同时上山的,这些判断方法就没用了。
她不敢冒险, 还有三个竹匾中的蚕没上山呢,她就在现有的蚕茧中挑出了留种的, 留在竹枝上,其他的通通摘下来。
易弦从工具窝棚里搬出来缫丝机, 在大锅里烧上热水,等水滚了,可怜的蚕茧一筐一筐被倒进去, 何田拿着那只小竹扫帚,袅起第一束丝,穿过缫丝机上方的竹子辘轳,不停摇动手柄,就有了连绵不断的雪白丝线。
易弦把自己的记事本拿出来,先坐在何田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又亲自上手实践了一会儿,在本子上又画又写。
“明年我们多做一台缫丝机。”易弦把本子递给何田,自己坐在缫丝机前,让她休息。
缫丝不算是很费体力的活儿,但是要一直用沸水,被热热的水蒸气熏着,何田鬓角额头都是汗珠,双颊红红的。
她擦一把汗,“多做一台也行。不过咱们就这么点儿蚕茧,不做也可以。”
易弦可不这么想。
“谁知道呢,没准明年我们的蚕茧是今年两倍还多呢。那不仅得再做一台缫丝机,还得想办法怎么改造改造,不用人工呢。哎,你说,我们用水力行不行?在山涧边引个水渠,或者直接在水边盖个缫丝工坊,水引进去,推动水车,就把丝给缫好了!”
他说着,何田就用碳条在他本上画开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畅想,越想越觉得可以折腾折腾试试。
“过去很多磨坊建在水边,后来都不磨面粉了,都改成纺棉花的了,不也是利用水力吗,那缫丝肯定也行。”
“不过那得要很多很多很多蚕茧才派得上用场啊!咱们这点蚕,就算明年翻两倍也不够。”何田连说三个“很多”来强调,她小手一挥,“别急着建什么磨坊了,咱们先移栽回来几棵桑树,等家附近也有一片桑林了,蚕丝磨坊的事儿才算有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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