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不得善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丸蛋
她气恼极了,但在听到里昂先生的笑声后又愣住了。
原来一脑袋的鸡窝能换个帅哥半年难得一见的笑容,她觉得这波买卖自己还是赚了的。
他见她完全不准备整理的样子,便抬手将她脸上的头发一一拨动后面,勉强算是恢复到能看的程度。
男人指尖的温度很热,皮肤有些粗糙,但温暖又明亮,让人移不开眼。
“里昂先生就像一团火焰一样。”
江九幺由衷地说出了这句评价,这样的火焰绿谷出横的不一样,跟轰焦冻的也不一样。
面对男人蹙起眉头不解的目光,她苦恼地抓了抓脸颊,思考该怎么解释这句话。
“一定要说的话,里昂先生就好像黑夜里的火焰,会自然而然地吸引着趋光性的生物。”
就好比,他虽然不是刻意为之,但在来到威兹曼家的这段时间里面,他亚裔的身份总会时不时受到与他年龄相仿的守卫挑衅。
这些日耳曼少年都曾受过正统的军事训练,是费迪南德特意调来保护妻儿的,但在面对这个东洋男人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几次交手下来,反而开始思考自己的搏击术是否有不足。
到最后反而向他学习了起来,久而久之竟然还有了谜一般的崇拜,几个年纪小些的更是一口一个“里昂大哥”地挂在嘴边,个个都变成了提姆那样的小跟班。
她实在很难相信他们是怎么在连基础交流都做不到的情况下跟他相处并交好的——当然,这样的交好是单方面的,里昂先生本人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意识,而且也听不懂。
“所以里昂先生以前一定也是什么领导者吧?”
男人的眼底涌起某些不一般的情绪,但很快有归于沉默。
他抬起头,左耳的耳环跟着闪烁了下,最后只吐出几个音节:“或许吧。”
“……”
江九幺收回看向男人的视线,她知道他仍没有恢复记忆,但从能只有出入威兹曼家开始,他时不时便会独自上街,沃纳夫人曾派人跟过他,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他在寻找过去的记忆,又或者是存在的意义,没有什么会比空白的人生更让人无措的了。
关于这点,江九幺深有体会,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里昂先生将不再是里昂先生,他也会离开威兹曼家回到本该属于他的人生。
但在那之前,就让她稍微任性一下吧。
“里昂先生,你能背我吗?”
江九幺忽然快一步走到男人面前,她歪头朝男人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或许是今晚确实太冷了,或许是试验过后的疲惫让她变得不理智。
好在他没有拒绝。
男人的后背坚实宽广,两只手牢牢地托住她,他的身上还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儿,静下心来还能在衣物的摩擦之间听到他心跳的节奏,让她不知不觉间合上眼睛进入梦乡。
听到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的脚步稍微放慢了些,迎着寒风还能这么睡过去的大概只有她一个了。
“……”
他转过头看到了少女的侧颜,视线的局限让他仅能看到微颤的睫毛和面部柔和的轮廓,樱色的嘴唇在睡梦中嘀咕着什么。
是啊,也只有她一个人构建了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他嘴角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在收回视线后继续背着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少女继续向前走去……
*
然而,那一夜的平静未能持续太久。
1934年的夏季,在克罗蒂雅高中毕业的当天,在柏林文理学院东校区校门前发生了一起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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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式爆炸。
行凶者是两个犹太人,在希特勒上台后遭遇了非人的压迫后,选择了极端的方式永远躲避了党卫军的追捕。
此次爆炸案中有数名无辜群众被牵连受害,其中正有现任国防军陆军中校费迪南德·k·威兹曼的妻子,帕翠莎·威兹曼。
帕翠莎至死都守着的那份善良并没有得到回报。
第43章 <43 二战挽歌(七)
江九幺仍记得那天阳光刚好,浮云淡薄,她那已经被柏林大学新闻系录取的同学捧着相机评价这样的天气特别适合拍照。
“所以放心吧,克罗蒂雅,我一定会把你上台发言的样子拍得美美的。”
“艾克里,毕业典礼结束后帮我跟家里人拍张合照吧。”
“当然没问题。”
但最后她都没能等到那张合照。
爆炸发生的时候,她正在礼堂准备发言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伴随着尖叫声涌进来很多人,有文理学院的学生,也有他们的家属,他们惊魂失措地大喊外面发生了爆炸。
她心里一片冰凉,手中的稿件都落到了地上,因为算上之前与出门前的帕翠莎通电话的时间,这个时候她和阿道夫差不多该到学校了。
不会的,不会这么巧的。
江九幺忘记自己是怎么挪动双脚向校门口走去的,她逆着人流用尽全力挤出了礼堂,一眼便看到了校门外浓重的黑烟,隐约还能看见火光,爆炸声没有再响起。
她冲到了事发现场,有几辆车在爆炸中受到波及撞到了路灯和围墙上,地上满是残害和碎片……还有各种零散的人体组织。
然后远远地……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帕翠莎,因为她今早特意穿了新买的栗色大衣,说是出席女儿的毕业典礼可不能马虎,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代表毕业生发言的是她引以为傲的女儿。
而此刻她被压倒在一整块车身的碎片下,平日里总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凌乱披散,被压在碎片下的双腿不自然地摆放着。
江九幺疯了一样地把那块钢板扒开,然后看到了帕翠莎的后背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肉眼可见的钢片深扎在她的皮肉里,而她早已没了气息,眼睛无意识地半睁着。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愣愣地半跪在地上,连悲伤的神经都来不及反应过来,背后是全然报废的车辆持续的“噼啪”燃烧声。
……阿道夫呢?那她的弟弟在哪儿?
江九幺回过神后猛地站了起来,环视四周都没有看到孩童的身影,慌乱间她忽然看到帕翠莎的手动了。
她急忙拉开,然后看到了被她牢牢护在身下的阿道夫。
他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因为受到巨大的惊吓而缩小,他满脸都是烟尘和血迹,却不是他自己的。
“adi……adi!”
她捧着弟弟的脸大叫他的小名,终于将他眼中的焦距唤回,他颤抖着嘴唇轻声试着回应。
“……姐、姐姐?”
阿道夫还活着。
江九幺的眼泪在得知这一事实后流了下来,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弟弟,就像是找到了生命中唯一的救赎。
“太好了,你还活着……”
爆炸发生后,伴随着一片混乱和哭声,警察与医护人员匆忙赶到,而江九幺和阿道夫是被随后出现的里昂先生先一步带回去的。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已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女人,记起了她在同意他留在威兹曼家时提出的唯一期待。
——“那就麻烦先生帮我保护克罗蒂雅和阿道夫了。”
那是他答应过的事。
他一言不发地捂住了阿道夫的眼睛,将他扛到了肩膀上,并伸手将无知无觉的克罗蒂雅从地上拉起来。
随后,男人俯身脱下外套,牢牢盖在了帕翠莎的尸体上。
……
帕翠莎死了。
阿道夫活了下来,他在母亲的保护下毫发无伤,但内心的空洞从那天起便再也没有填满过。
三天后,警方下达了文理学院爆炸案的调查结果,在大量的认证下,通告行凶者是两名犹太男子。
柏林文理学院是全国有名的高级中学,在里面就读的学生都是在某领域有特长的孩子,其中不乏名门贵族和世家公子,被誉为科学家的摇篮。
那两个人选择在这样的地方行凶,分明是有意为之,要将帝国宝贵的人才扼杀。
一时间全城,乃至全国人民的愤怒都被点燃了。
那些在反犹态度上仍有迟疑的人经过这件事后终于坚定地站在了希特勒的身边,成为纳粹的拥护者。
希特勒为文理学院爆炸案深表遗憾且斥责犹太人的卑劣,并以此为契机举办了一场又一场的盛大演讲,所有的观众大声呼喊着德国就是希特勒,希特勒就是德国,这些声音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咆哮,是发自山洞里的尖叫怪声。
几乎同一时间,德国又遭受一重大损失,兴登堡元帅去世了,他把人民丢弃在一场前途未卜的国内革命中。
至此,阿道夫·希特勒合法地成为了德国元首兼国防军最高司令,在独裁**的道路上几乎一路绿灯,横行无忌。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风波中,威兹曼家为帕翠莎低调举办了葬礼,费迪南德得了丧假回到了柏林,他已经三年没有归家了,再回来看到的却是妻子冰冷的尸体,男人仿佛一夜间老去了数岁。
希特勒派人带来了慰问,希望费迪南德能尽快走出哀痛,党与国、家仍需要他。
是的,费迪南德不能倒下,威兹曼家不能倒下。
帕翠莎的葬礼过后,他把自己锁在房里整整一天,没有见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子女,而等他再走出房门的时候,眼中的悲伤已经完全不见了,那是冰冷的、已毫无情感的目光。
费迪南德告诉江九幺他将前往参加元首召集的军事会议,同时默许了沃纳夫人将米克一家辞退的决定。
毫无疑问,这看似是一场迁怒,却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等费迪南德再回来时,他变得无比平静。
他对女儿说道:“克罗蒂雅,我想我已经看到了,德国的未来。”
江九幺看到了费迪南德的眼底闪动着某种狂热,像是潜伏在他身体里的一团火终于被点燃了一样。
江九幺颤抖了下,这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第二天,费迪南德离家回归部队报道。
江九幺穿着全黑的丧服站在门口目送着父亲的离开,他仍旧挺直背脊,没有一次回头地向前走去。
她拽着衣角,回头看了眼空落落的大厅,生出一种悲凉。威兹曼家的下仆已被遣散大半,事实上仅剩下她与阿道夫两人的起居并不需要那么多人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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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道夫呢?”
“少爷还在自己的房里不肯出来。”
“他吃饭了吗?”
“……没有。”
江九幺深吸了口气,她走到了自己弟弟的卧室前敲响了门,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adi,我进来了。”
她这么说着开门走进了阿道夫的房间,但她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最后还是在床边被书本堆砌的小山中找到了他。
他正在纸上做着物理公式的推导,铅笔在他手上疯狂地舞动,没有一丝停歇,只允许大脑去思考眼前的难题。
“adi,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我不饿,姐姐。”阿道夫头也没有抬得说道。
“那你多久没有睡觉了?”
“我已经睡过了。”
“如果你把一个半小时的停笔称作做睡眠的话,那你确实睡过了。”
“……”
江九幺摁住了阿道夫的手,阻止他继续写下冰冷的公式,从小便任由他任性的她第一次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够了!adi!”
“……不、我不能停下。”
阿道夫的手颤抖着,从一开始的轻颤变为了剧烈的抖动,他不能停笔,一旦停下,他满脑子都是母亲死前的样子,还有在耳边响起的爆炸声,就连鲜血的温度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疯狂挣脱开姐姐的手,继续要在纸张上写点什么——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不去想那些事。
“adi,你是想把自己的身体弄垮吗?”
江九幺提亮了声音,她把桌上摆着的点心拿到了阿道夫面前,她逼迫他放下纸笔拿起食物。
“母亲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这话很残忍,但确实有用。
阿道夫怔了怔,他看着手里的食物,忽然明白了过来。
是啊,他得吃东西,这样才能对得起母亲为了救他丢了的性命。
阿道夫慢慢地抬起手,他试着把食物放进了嘴里,用牙齿用力咀嚼后咽下去,干涩的食道被食物撑大。
他得吃东西。
他必须得吃东西。
阿道夫向嘴里塞食物的手越来越快,一口没有完全咽下去,又是往嘴里塞了新的,他用力吞咽,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他对母亲的愧疚。
在长时间没有进食的情况下,他这样的吃法和速度,脾胃根本承受不了,很快就开始干呕,食道也出现了撕裂,血腥味从喉咙涌了上来。
但他的手仍然没有停下,不停往嘴里塞吃的东西,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要吃东西……我要吃东西……”
“够了!够了!a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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