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度君华
小萱萱牛皮糖一样粘着他,儿子像怕见鬼一样躲着他。府里天天鸡飞狗跳。
这一天,天还没亮,香香睁开眼睛,见慕容厉已经起床,正在穿衣服。她忙坐起来:“王爷?”
慕容厉说:“我要去趟辽西,你睡你的。”
香香仍起床帮他穿衣服,说:“好好的去辽西做什么?”
慕容厉训道:“不准打探军务!”
香香气得不行,也懒得再跟他多说,待为他穿戴整齐,便替他收拾行装。慕容厉见她是真不打算再说话的模样,又怒了:“你就不问问老子去多久!”
香香没好气:“妾身不敢打探军务!!”
慕容厉哼了一声:“如果没什么事,两个月左右就回来。”
香香本来还在置气,闻听这话,却不由道:“又要打仗了?”
慕容厉就想,什么狗屁军务,也不是顶重要的事,说:“一支起义军,我过去看看。能招安就招安,若是不能招安,估计还是得镇压。”
香香叹了口气,不想在这时候跟他拌嘴,安静地替他将换洗的衣服、惯常用的内外伤药等都收拾好。
慕容厉将她抱过来,往怀里按了按,轻声说:“这期间你别怀上老三啊!”
香香又好气又好笑,那还由得了我啊?慕容厉又说:“总得有一个挑个老子在的时候来吧!”这个个都是喜当爹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香香失笑:“那要是真有了,王爷不要啊?”
慕容厉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转而抬起她的下巴,一记深吻。然后说:“还是养着吧,小兔崽子们不懂事,老子也不能跟他们一般计较不是。”
香香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强健的心跳,第一次想到他又要离开,居然也有一点点留恋。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舍他这个人,还是舍不下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好。人的情感,复杂到分不出具体的成分。他是她孩子们的爹,是她同床共枕好几年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两个人之间,并没有那种百转千回、柔肠寸断的感情。甚至第一次见面也完全没有什么一见倾心。但是连两棵树呆在一起久了,都会交融彼此的花粉。何况是两个人?
“王爷出门在外,一切小心。”她轻声说,如果真要分辨这不舍中包含的东西,也许是对强大男人的依赖、对照顾自己满门的男人的感激、对自己孩子们的父亲的担忧。
还有呢?还有日夜睡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离开之后,那种不适与寂寞?
慕容厉说:“老子知道,孩子要是累了就交给乳母照看。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但你在家里要守妇道,再让老子知道你勾搭别的小白脸,老子饶不了你!”
“你!!”香香气得跺脚!
外面有侍卫轻声说:“王爷,车驾已经备妥。”
“知道了。”慕容厉应了一声,抱住香香猛然往怀里一搂,复又松开,转身出门。香香将为他收拾的包裹交给侍卫。慕容厉伟岸高大的身影在未尽的夜色中渐渐走远。
香香没有去王府大门口相送,却在卧室门口站了很久。
他……他又走了。家人都在的时候不觉得,唯有一个人突然离开的时候,卧榻里他曾睡过的地方,连余温渐凉都是惆怅的。
慕容厉到了辽西,就发来第一封书信。在没有紧急军情的时候,一般军中向晋阳一个月发两封军函。有时候一封也是有的。
香香收到信,拆开来,这次可能比较匆忙,上面只写了两句话——老子到了。有空给老子晒点小鱼干。
想着那个人说话的样子,香香不由微勾了嘴角。
慕容厉这次是真的有点匆忙,辽西官员报给慕容博的消息,称是一万多农民起义军。但是到了这里才知道,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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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史扣发朝廷的救济粮,辽西饿死了不少人。百姓实在过不下去,抢了官仓,又杀了不少富户。
最后情势越演越烈,大家估摸着反正被朝廷抓住也是个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慕容厉接到消息是小股民众起义,是以第一时间是本着安抚的心思。
及至到了这里,先派人与起义军领袖交涉,试图和谈。然而起义军一边同他的使者交涉,一边扮成流民袭击他的后方粮草大营。
慕容厉哪里不知道这些伎俩,但见是流民,抓住也是放了。如此三四回,还没有正面交锋,就折损了兵士一两千。
起义军原本有些畏惧他的威名,如今觉得这个王爷也不过如此啊。是夜,起义军突然趁夜杀至,慕容厉这才大怒,双方放手大杀。毕竟只是一群饥民,如何是正规军的对手,一场对抗,战损比一比十一。
起义军三万余人命丧当场。这梁子,可算是就这么结下了。义军首领煽动民众,称燕军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因着之前官史的官声太差,民众轻而易举便信了义军的话。
辽西一带,妇人小孩皆参与作战。
慕容厉本来不想在燕土上与自己百姓动刀兵,更不想伤老人、小孩。但是当老人、小孩伪装成弱者刺死了他两名军医,甚至连郑广成都被一刀捅出了肠子之后,他在辽西阳乐屠城一日。
消息传回,晋阳震惊。
起义军首领名叫谢怀之,以前是个书生文人。自以为才高八斗,却年年考年年落地。于是认定朝廷官员昏庸,不识人才。
这次借着官吏扣发救济粮的事,煽动了一批民众结成义军,想要独立辽西。
然而通过这一次作战,他才知道燕军可不是弱兵。之前几次小成功,他简直已经是自比诸葛亮,觉得自己不但才高八斗,更是用兵如神。
岂料慕容厉用半个时辰就攻下了他的寨子,用三千人杀得他三万乱民血溅当场。
这时候他已经知道没有胜算,但这是自己的错吗?这当然只是因为那群废物不中用,刀不够快而已。
慕容厉破开辽西郡城门,他逃往灰叶原,听闻慕容厉屠城之后,第一时间向朝廷乞降。
慕容厉没有追赶他,原不算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没有他,这里的乱民完全可以安抚。他破城之后的屠城,震住了整个辽西,然后开始发粮,愿意归顺朝廷者,既往不咎。有不愿意的,拿起武器,过来跟老子们单挑。
就在辽西已趋于平定之时,谢怀之逃至晋阳城,向慕容博寻求庇护。并当着满朝文武,将慕容厉在辽西的“恶行”添枝加叶,说了个遍。
慕容厉破开辽西郡之后,杀死反抗义军近一万人。其状之惨,自然不需多说。他又带了几个能言擅辩的流民,个个痛哭流涕。
朝臣愤慨,再加之对慕容厉数年积怨,早已不满,顿时纷纷上书,请求罢免慕容厉,令其回帝都待罪!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这些年被他欺压的牛鬼蛇神,不知道从哪里全部都冒了出来。慕容博面前参奏纠弹他的奏折堆积如山。
慕容博稍微一犹豫,所有大臣都长跪请命——慕容厉这样的人,你若把他得罪了,最好就把他弄死。要是不小心没弄死,不好意思,他回过头来肯定弄死你。
慕容厉刚刚安定辽西,将赈灾粮款全部发放下去,朝廷的御旨就送到了他手里。着他就地解除军职,即刻返回晋阳。
☆、第83章 服毒
第八十一章:服毒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慕容博的御旨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朝野。远在平度关的韩续等人竟然也很快得到了消息。朝堂上仿佛瞬间就变了天地,慕容厉以前治军时,各种事情也都给翻了出来。
吃霸王餐的、践踏民田的,强抢民女的,以前各个将军,也就他手下兵士最嚣张。如今说起来,真是信手拈来,都不用编造事实陷害他的。
当然了,这些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真正大到能够撼动这棵大树的事情,还是得编造一下。
下面的人都在看慕容博的脸色,虽说是亲兄弟,但是身在天家,哪来什么兄弟。这个一字并肩王是那么好当的?见君不拜、悬剑入殿,何况又手握重兵。
大家都没有出杀手锏,这位王爷虽然嚣张,但是战功赫赫也不是假的。抓贼尚抓赃,何况是抓他?
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从前有一个人,他养了一条狗,村里人都说这狗会咬人,他不相信。于是村民们天天打狗,天天打狗,终于有一天,这狗张嘴咬了人。于是一村的村民就可以指着被咬的人说——看,就说你的狗会咬人吧?
这时候再把狗打死,有凭有据,人人无话可说。
慕容厉虽然有战功,但是他的部下都在军中,朝中唯一可以为他撑腰的,就是燕王慕容博。古来文臣与武官本就不对付,何况如今整个军权都在他跟周抑手里。周抑的太尉之职日渐名存实亡,他不下去,谁想往军中塞人都要看他脸色行事。
而这位王爷,又是眼高于顶惯了的。他本生就喜欢的就是有本事的人,故军中年轻将领多平民出身。要想在他手底下做事,那真是得有点斤两。平时再送珍珠美玉、金银珠宝,顶屁用啊?
只有他倒了台,他麾下各部才能重新换血。所以一定要搞下去,大家有肉吃啊!
现在,第一棒已经亮出来了。敲得比较轻,大家都在看老虎和老虎主人的反应。但是军中诸将领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一棒子,敲的可不是慕容厉一个人。
慕容厉接到御旨之后,手下将军、副将全都来了。参军陆敬希扶着郑广成过来,诸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慕容厉挥手,对陆敬希说的第一句话是:“拿纸笔,写封书信给王妃,报个平安。”
陆敬希应了一声,仍然犹豫:“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慕容厉冷笑:“应对?本王是大燕臣民,当然是奉旨行事了。”
军中诸将都急了:“王爷!王爷磊落,自然不惧流言。但朝中奸人甚多,只怕王爷若此时回朝,反倒是遂了他们的意!”
慕容厉说:“你们有何高见?”
郑广成带着伤站起来,说:“王爷,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小人愿返回晋阳,先行面见陛下。待陛下看见小人伤口,了解辽西军情,定会明白谢怀之那小人乃一面之辞、不可听信。王爷再行回都,也可避免流言。”
慕容厉说:“你伤得不轻,不宜远行,留下静养。”话落,再不顾诸人劝阻,起行返回晋阳。
慕容厉人还没到,各处发往晋阳城的军函便堆积如山。因为只是传慕容厉回晋阳与谢怀之当面对质,所以军函写得还算是温和。大多都是劝诫慕容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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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听偏信,也有历数慕容厉战功,为其开脱的。
武将毕竟直率,不似文官那么多弯绕。而这也正是朝中诸将需要的效果,几乎整个军部的将领们都在为他求情,这样庞杂的势力,燕王焉能不忌惮?
香香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几天。管珏怕她担心,有意隐瞒。但是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滴水不漏。香香私下里仍然听府里的下人们提起。
然后她写信给郭阳,郭阳本就跟着慕容厉一同去的辽西,这事他当然清楚。怕姐姐乱想,倒是实打实都说了。
香香知道慕容厉已经返回晋阳,便一直盼着他入府。然而没有消息。
慕容厉回到晋阳城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只有辽西军营送来一封信件,道是一切平安,让她不要担心。却是参军的笔迹,非慕容厉亲笔。
香香等了几日,朝中大臣们一见慕容厉似被软禁,深觉第一次打狗已经有了效果,于是第二波开始。
这下子,他们收集的慕容厉麾下的将军们的各种恶劣行径可以派上用场了。甚至有人向令支县的郭家打听,称慕容厉现在的王妃便是强抢民女的铁证。当初纳妾的时候,甚至直接以剿匪所获的金银下聘。
而这些金银,原本应该上剿给国库。
语言是很奇妙的东西,赞美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可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盖世英雄。但若贬低一个人,这个人也可以是个藏污纳垢、肮脏猥琐之徒。
臣工们当然极擅此道,而慕容厉那样暴躁的性子,让他一一解释给众人听,还不如迎面给他一刀。所以他定然不屑辩解,到那个时候,罪名定会坐实。
暗处的人谋划得极为到位,甚至连辽西的民众也找了好些过来,暗暗准备对质。
一切周全,只差东风。
香香不知道情况,王府里气氛日益紧张。甚至有人找了她在令支县的邻居,询问当年她被强抢、逼迫为妾的事。
香香叫来赵武,问:“王爷还是没有消息?”
赵武倒是怕她担心,忙道:“王妃娘娘请放心,太上皇和太后都健在,岂会容忍小人作祟。王爷不会有事的。”
香香说:“王爷即使无恙,只怕对名声,也终有影响。”
赵武不说话了,眼下慕容博一直没有发声,谁也不知道燕王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但是同室操戈之事,慕容氏发生得还少?这可真是说不准。
香香说:“赵武,你把萱萱和小桀送到冉先生那里去。”
赵武怔住:“王妃娘娘!这……眼下还没到这种地步吧?”
香香说:“先送过去。”
赵武也不敢逆她,只得说:“是。属下这就去准备,王妃您也收拾一下,待小人支会城门郎便来接王妃与郡主、小王爷。”
香香说:“不,我不走。”
赵武不解,这时候送走小郡主和小王爷,难道不是因为你害怕吗?为什么自己倒不走了?他犹豫着道:“可两位小主子尚且年幼,一路只有乳母照料……”
香香说:“去吧。”
赵武应了一声,也觉得奇怪,一边安排,一边派人支会管珏。管珏也觉得把两位小主人送到冉云舟那里不是件坏事。趁着这时候还能走,赶紧先走。若是真有什么事,也还得安排。没事接回来也就算了。
相比之下,冉云舟那里确实是最安全的。他手下的马场是大燕军马的主要来源地之一。大燕不会立刻动他。而他做个生意,走南闯北的,与各国私下都有点往来。要藏个人,再容易不过。
管珏过来的时候,香香正在给儿子和女儿收拾东西。他站在屋子外面,欠了欠身,恭敬地道:“娘娘,王爷几日没有音迅,只怕是传信不便。这种时候王爷传信不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燕王另有要事交待,二是被软禁。但是以王爷的威望,无论如何不会遇害。所以娘娘不必心急。”
香香跟他说话,心里倒好受一点了。毕竟旁人全是“王爷吉人天相”这种话,实在是哄不住她一颗焦急担忧的心。她说:“管珏,这事跟燕王无关,但真的有人想害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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