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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教师在大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伞清雨

    “粘封皮,然后把线由第二孔穿入,最后把线打结后把针倒回到孔中,这里要把第二股线穿入针孔里,用力把线结拉入孔中,然后把线剪断就可以了。”季婵拿了剪刀把线剪断,再拿起本子来时已然是结结实实的一本线装本,她揉动书页,发出‘哗哗’的声响,半天不见有一页掉落。

    “线装书不仅做起来简单,比起卷轴式也实用了不少。”季婵挺直了腰背,“接下来的图书阁,要将一半的书籍全都替换为线装书,最少一半,图书阁门面小、实力不够,在书籍的数量和种类上我们做不到和大书坊争,但是我们完全可以靠另外一种方式取胜。”

    季婵教的是比较接近古法的一种线装书的装订方式,比较容易懂,也是现在的制作工艺能够达到的,当然如果工匠们能够突发奇想再加以改进那更好,实在不行这个也够用。

    解决了这一件事,季婵就不往作坊里跑了,反而待在图书阁打扫卫生。图书阁的西侧后院有两间房间和一间小厨房,季婵打算先清理出一间给阿锦住,至于另外一间收拾收拾留着做她歇脚午睡的地方,她并不在图书阁过夜,因为杨家一老一少还需要她照顾。

    阿锦的房间和普通的唐人一样,都是一个高高的台子上铺着竹席,另有一床木棉被和枕头,小几也在席上。而季婵的房间就完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来了,木板大床,条凳,四方桌还有立起来的衣柜,虽然有点简陋但是大件一件不少,特别是那张木板大床,季婵都能在上头打滚了。

    今年冬天似乎雪格外的大,季婵牵着杨兰的手来图书阁,杨老爷子由于天气太冷不愿出来,所以只有她们两个人。由于温度一下子下降,两个人都包得毛茸茸的,尽量不让风钻进去。杨兰身上的斗篷和兔皮靴和季婵有些相像,两个人的衣服都是杨李氏亲手做的,就连兔皮和兔毛都是杨石家提供的,他家儿媳妇正怀孕需要进补,特意养了不费粮食的兔子宰了吃,兔子繁殖得快,攒了好几块皮子,自家够用索性给杨兰家也匀点,于是就连杨老爷子都有一个兔皮手捂。

    杨秦氏过世之后杨石对他家就多有帮衬,就连原本爱说闲话的杨李氏也帮了不少,季婵寻思着等年节的时候买支老参去看李娇,也算是一点回报。

    雪越发大了,季婵抖了抖纸伞上的雪花,加紧了步伐往图书阁里去。

    等进了屋里,明显比外面暖和多了,阿锦用她留在店里的玫瑰红糖冲泡了一壶热水,给她和杨兰一人倒了一杯驱寒,季婵捧着杯子,查看着店里的情况。

    店里分为两个大区域,一个主要是能够挑选购买自己喜欢的书籍,另一个则是能够免费看的书本,当然并不是完全的白看书,进入这个区域的人需要缴交一点费用用来维修被损坏的书本,毕竟免费的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爱惜的直觉,这个费用只需要缴交一次就行了,而在图书阁购买过书籍的人可以不用缴交费用就能直接进入免费区域看书。

    免费区域的书大多都是一些游记和某些书籍的前传和前几部,如果想要完整的看完还需要到购买区购买,这是季婵的一个小心机,目前看来反响还不错,店里的销量比之前多了不少。

    图书阁还将看书的位置分为数个单元格,用木板和帘子隔开,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小空间里看书,不受外界的打扰和影响,像这种天气冷的时候,甚至还会提供一壶姜汤,供顾客驱寒用,服务的标准比之后世的某些店更加好了不是一丁半点。

    随着糖水喝完,季婵给杨兰布置了作业就去整理书架,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看完就把书放回去的,有的就随手一塞有的干脆就放在桌案上席子上,不爱护书籍的人无论古今都有。季婵捧了一堆的书,按照分类把它们放回原位,如果有折角翘起的地方也会抚平了再放。

    伸手又从案上收起了一大叠的书,季婵叹了口气认命的抱了起来,书不少,刚好与她的视线齐平,季婵走了几步,一时不察,冷不丁迎面撞倒了一个小孩子。

    她连忙把书往旁边一放,把摔倒的小家伙扶了起来,只见对方一声不吭的站起来,季婵疑惑的左顾右盼的张望,图书阁怎么多了个孩子,谁家不称职的父亲,把孩子都弄丢了。

    那小孩看着只有四五岁大,生得玉雪可爱,身着一身软软厚厚的白狐袄,明明是个三头身的娃娃,却板着脸负着手像是个小老头。

    季婵笑着弯下腰跟他打招呼:“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的家里人呢?”

    小孩睨了她一眼,似乎是颇为不屑的转身就走:“本……我不需要你管。”

    季婵愣了一愣,心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小就会鄙视人还是怎么?她上前几步,伸臂一揽将小孩整个抱起,准备放到柜台那边去等家里人来领,不然要是在她的图书阁走失到时候说不定要吃官司呢。

    “放开,放本……我下来!”小孩头一回遇到敢这么直接把他整个拎起来的人,顿时像是炸了毛的小兽,挣扎着要跳下去。

    “不行,除非你家里人来接你,不然你一个人不许乱跑。”季婵不理他,反倒拍了拍小孩的软绵绵肥嘟嘟的小屁屁,把他往上面提了提,“别扭了,回头掉下去摔倒会痛喔。”

    “……”小孩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他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拍他屁股,顿时小短腿蹬得更用力了。

    这回季婵却是不和他多说了,直接把小孩往柜台里一塞,柜台很高,就连出入的小木门都比他高,小孩蹦了蹦,都没能碰到上面的锁。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安静!”捡起书的季婵忍无可忍,随手拿起一张纸来,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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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了诸如七个七是多少,八加八等于多少的数学题,一把放在小孩面前,指着上头的题目对小男孩说道:“如果你能把题解开,那我就放你出去,不然就乖乖的在这里等家里人来带!”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白嫩的小短手握着毛笔,看了看面前的数学题又看了看季婵,软糯道:“我叫李为善,等我把这些都做出来了,你就要放我出去,不能食言。”

    季婵哪还有不依的道理,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哄他,“绝不食言,绝不食言。”看着小孩终于安静下来了的季婵松了口气,把书籍按照原位放回去,转到一个偏僻处唤来了阿锦,皱眉询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在图书阁里。”

    阿锦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也是一怔,说道:“奴也不知,应该是哪位郎君暂时放在图书阁的罢,等上一会儿说不定就会来把孩子带走。”

    季婵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西侧后院有间小厨房,季婵他们中午的饭食都在这里解决,这个时候虽然还未到饭点,但是小孩子容易饿,所以她打算做点小点心给她垫垫肚子。

    大米磨成的粉末加盐加水搅成面米糊,烧一锅开水后把竹筛子撑在上面,往里面刷点油后把搅拌得顺滑的米糊倒入一勺,竹筛子很密,米糊倒进去是不会漏的。转动竹筛子让米糊均匀的分布在每个角落,大火烧到米糊起泡变得透明凝固了就可以把粉皮揭开放到旁边,再倒入一勺米糊继续做。

    这边做着,季婵另外一边也准备了其他东西,比如炸过的香芋丁和煮好备用的虾仁等等,还有冬日里特别难得蘑菇也炒好了切成丁,把这些混做一块儿包进粉皮里,再用刀切成小卷,上面浇一点调好的酱汁,看起来好看又好吃。

    东西做好了,季婵让阿锦把小点心端到内室里,自己则是去看李为善做题做得怎么样了,又或者她的家里人有没有来接,只是让她觉得意外的是,李为善仍是低着头在那里乖乖的算着数学题目,而站在小孩旁边的人竟然是李高明?

    季婵显然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李高明看起来明明还只是个青葱少年,竟然这么早就有了孩子,不过古代人向来早熟,这个年纪做父亲在这里应该还算常见吧?

    她有些晃神的走了出去,正巧李承乾教完一题抬起头来,与季婵双目对视,李承乾温和一笑:“季娘子,舍弟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舍……舍弟?原来只是弟弟啊?季婵有些尴尬的拂过袖子,道:“怎么会呢,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李郎君的弟弟,只是为何……?”

    她的话没说完,李承乾却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面露歉意的道:“这是某的九弟雉奴,素来贪玩,今日吵着闹着要跟着出去,只是某有急事在身,便没有知会你一声就把他放在这里了,本以为他会惹些什么祸端,没想到还有这么乖巧的一面。”

    李承乾揉了揉李为善也就是李治的头顶,眼里满是对弟弟实打实的疼爱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瞎了

    ☆、第 25 章

    李承乾手上拿着一本线装书,不是图书阁最新上架的四书五经,而是季婵随手编写的小故事编绘,里面不仅有现代人耳熟能详的童年启迪,还有一些动植物的手绘介绍,是她特地给杨兰写的,为了让小姑娘从中得到启发和感悟,继而塑造正确的三观。

    只是这本书明明是放在杨兰那里,怎么会到了李承乾手上?

    季婵狐疑的看向给杨兰留着看书的小隔间,果不其然,一个小脑袋偷偷探出头双眼水亮的瞧着他们,与季婵的目光对视上了之后又迅速缩回去。

    “……”

    “这书倒是颇为有趣,不仅故事吸引人,就连这字也是一手好字。”李承乾收回揉着李治脑袋的手,翻开数页,柔声说道。

    季婵的字是从大学时代就开始练习的,那个时候刚入学就有开书法课程,可惜的是授课老师只教了一年的时间,于是在第二年开始,她身边的许多同学就将书法置之不理了,只有一小部分包括她坚持了下来,甚至还跑去和大一新生一起上书法课。

    季婵的书法老师是该省的书法协会副主席,兼精篆、草、行各体,尤其以草书最为出名,然而季婵写的最好的却是和这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宋体,工整均衡得几乎和印刷出来的一模一样。

    季婵摸摸鼻子,也不打算扯谎了,她算是看出来了,当你说出第一个谎话的时候,就有诸多漏洞等着你来圆,索性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清淡模样,让他们自个儿脑补去吧。

    李承乾也只是略说一句,并非想抓着不放,他牵着李治向着季婵告别:“叨扰许久了,某家中还有事,只能先行告辞了。”门外已经停放了一辆马车,季婵一瞧,赶车的是上次和李承乾一起来买种子的大汉。

    她点点头,唤来阿锦送李承乾出去,自己并不踏出门槛,并不是她没有礼貌,而是这个社会风气就是这样,青年男女接触太过亲密是要被诟病的。

    她推开柜台侧面的小木门,刚到大腿处的桌案上还留着雉奴小朋友做完了的习题,季婵顺手拿起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甚至还有几个她教的公式,空白处还列了几列一一得一、一二得二的乘式,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会的,莫不是又是杨兰教的?

    季婵转头又看了小隔间一眼,然后把桌面收拾整齐,却找不到那本小故事编绘。

    “怪了,放哪去了?”

    她蹲下|身,眯着眼睛看柜子底下的缝,没找到后又是翻抽屉又是在书堆里倒腾了许久,还是找不到,季婵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放哪都给忘了,还是等过两天再给杨兰重新写一本吧,这次干脆把数学公式也写进去几个。”

    横竖书架也收拾好了,季婵干脆直接去看着杨兰学习,她把小男孩的草稿卷作一束,放到一边的竹编的垃圾桶里,“叫雉奴?唐高宗的小名好像也是这个,看来唐朝人都挺喜欢这个小名的,这么多人叫。”

    阿锦将李承乾送至门外数米开外,眼尖的看见坐在车辕上赶马的大汉和坐在一旁的小璟少年,她神色淡然,只是在看见李承乾手里露出来的书籍一角之后冷静的表情瞬间破功,双目睁大,嘴角抽搐道:“公子,这书??”

    “如何?”李承乾将垂在额前,容易干扰视线的几缕发丝拨开,笑得风光霁月。

    阿锦沉默半响,语气艰涩,“无事,无事。”心里却叹道,她原本温文尔雅的主子,如今竟然也学了一副泼皮无赖的样。

    “无事便好。”李承乾态度十分和软,见阿锦支支吾吾半响的模样挑了挑眉,也不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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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吩咐前面头裹着黑布巾,脚穿黑靴子,人也是又黑又壮的赶车大汉,“阿钦,策马。”大汉恭敬的应了一声,马鞭扬起,等阿锦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然走出去了老远。

    永巷北,某处寝宫内,暖香拂过帷帐层层,露出缠绵病榻的当朝国母——长孙皇后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却难掩温婉端丽,淡淡的笑容仿佛是冬日的初阳,温暖人心。

    坤载万物,德合无疆,履中居顺,贵不可言。这是长孙氏出生后,算命先生给她的一幅批卦,而事实也正如卦象所示,长孙氏由秦王妃到位主正宫,不仅为李世民抚育子女,还时常匡正帝失,庇护忠臣,这使得即便是在千年之后的后世,仍然有许多人为这位史册上的贤后所折服。

    “儿叩见阿母。”

    李承乾和李治俯首在地,恭恭敬敬的给长孙皇后行了个礼。

    “我儿快起,坐到阿母这来。”长孙皇后稍稍立起上身,长袖铺开落在榻前,锦缎上面修了一只彩凤,仿佛真正要振翅高飞。

    桌案上摆了一盘半红的柰子,口感酸甜沙绵,上面还有坠着水珠。长孙皇后身边依着一名三岁的女童,头的两侧各盘扎一髻,留出一绺头发自然垂下,簪有白玉雕花缀绿宝石的发簪,看起来粉妆玉琢、可爱非常。女童李承乾和李治甜甜一笑,喊了一声:“太子哥哥、晋王哥哥”后,就扑进李承乾的怀抱里。

    “小兕子。”李承乾将她抱起,“今日有没有乖乖的?”

    女童点点头,将脸埋进李承乾的颈窝,小手还伸出去牵着李治,“兕子一直都很乖的,太子哥哥手里拿着是什么?是给兕子的礼物吗?”

    李承乾闻言,看了一眼自己还攥在手里忘记拿下的书,翻开一看,发现是季婵编写的小故事合集,干脆将兕子放在一旁,翻开书面到季婵手绘的生物科学页面给她看,鲜亮的颜色一下

    青蛙原来是由大头小尾巴的蝌蚪变成的,还有生活在土里的肺鱼,遇袭会断掉自己蓝色尾巴的石龙子、会夏眠等雨季的青蛙等等,李治顺着肺鱼的图片往下看,下面写着:肺鱼,平时生活在水里,等旱季来临的时候钻进淤泥里,用黏液将自己包裹起来,用鳔直接呼吸空气,等雨季来了再苏醒钻出来,产地不详,没人见过。

    ???

    没人见过是如何编写这本书呢,这明显是骗人的嘛!

    于是他又去看旁边会夏眠的青蛙的介绍,底下同样是一大段话之后加了一句产地不详,没人见过,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正想去问自家博学多才的太子哥哥,刚一转头就发现对方也在看这里,而且还一手抵唇轻笑出声,而自己的妹妹已经悄悄掀起来了好几页,歪着头看后面的,李治小朋友无语望天,觉得自己的哥哥和妹妹真是太好骗了,瞬间感到肩上的责任重大了起来。

    “大郎,这是何人写的书?怎么与平日里见的全然不同不说,倒是有些像是给孩子讲的逸闻趣事。”长孙皇后伸手取走了桌上的书,翻开第一页的司马光砸缸,不过百八十字,却记录了一个寓意深远的道理,“这字?”

    长孙皇后纤长的手指拂过书页,墨色的字迹衬得指尖格外的莹润玉白,她抬头,唇角的弧度微微勾起,母子俩眉眼一样的清浅如画。

    李承乾将桌上的柰子擦干递给了兕子一个,细心的为她抚平衣领,“编写的人是位女子,字也是她写的,至于其他,儿不知。”李承乾不打算全数告知,也没必要全数告知。

    长孙皇后由于身体不好,一直都在深宫中生活,并不可能与宫外的季婵接触到,那么告诉她这些有什么用呢?何况看她的样子不过是一时兴起问问而已,是不是真的想认识这个人那倒是不得而知了。

    “不知?”长孙皇后卧蚕蹙起,并没有多问,反而转口说道:“字如其人,看样子是名端丽的姑娘,兕子很喜欢这本书?”她揉揉认认真真在看书的女儿,笑意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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