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光短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剪风声
他把烟夹在指间,侧身挡住风,打火机按两下才窜出一条耀目的火舌。
递给闻萤的时候,他说:“我姓纪。”
姓纪?
纪……
闻萤视线下移,他胸前的工牌写着“销售总监纪飞镰”。
同一时刻,他也看到她的,眉梢会意地挑起,照着念出声:“闻萤。”
闻萤下意识应了声:“诶?”
纪飞镰被她的反应逗笑,转着音调感慨:“原来就是你啊!”
果然是林肇伦提前打过招呼的吗?
但他这样说岂不暴露了自己?
莫非他以前就认识她?
一瞬间,闻萤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反应充分后神经才蹭地跳起来,“我、我们认识?”
“可能马路上碰见过。”
“……”
后来熟悉了才知道,纪飞镰是个喜欢讲冷笑话的家伙。
但是眼下,闻萤脸上还停留相当的尴尬。
纪飞镰扬了扬手里的烟,“还要吗?”
“谢谢。”她捏住烟,甩烟灰的动作显然是个新手,纪飞镰微微拧起眉毛。
闻萤缓慢地放进嘴里,试探地抽了一口,很快被辛辣的烟味呛出眼泪。
纪飞镰想拿走那支烟,“第一次就别抽了,这东西对身体不好。”
挥开他伸来的手,闻萤忍住眼泪,几口之后顺畅了不少,有些像模像样地用手指掸去烟灰,“很多东西对身体都不好,不抽又不能长命百岁。”
纪飞镰换上玩味的神情,觉得她有点意思。
身材纤瘦高挑,头发挽起,整个人的轮廓十分柔和。她模样是容易激起男性怜爱的类型,却好像不懂得适当的撒娇和示弱。
闻萤害怕被呛,抽得全神贯注,没再理会纪飞镰。
他也不介意,背着手,自在地走去观赏花架。
奇怪的是抽完了烟,大脑昏沉沉的。闻萤扔掉烟蒂,双手揣入口袋,跟过去,“纪总监,我看了培训名单,你好像负责带我。”
纪飞镰微怔,隐约想起出差前被交代过,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没等他出声,闻萤继续说:“想和你商量下,可以不要对我特殊化吗?别人怎么做的,我就怎么做。”
“特殊对待不好吗?能占很多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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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可我……”
“担心遭人非议?”
“……嗯。”
“胆子不行。”纪飞镰略有无奈地笑,“我们这一行,业绩最重要。你的业绩能上天,谁都不敢多嘴,管你特殊不特殊。”
闻萤还想辩驳,考虑到他是领导,艰难地闭嘴。
撞见她脸上的执拗,纪飞镰松口:“你那么坚持,我们就不特殊,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好吗?”
这人和方沐海不一样。
方沐海会始终站在她这边,坚定地维护她。
这么想着,闻萤反倒前所未有地轻松起来,笑也敞开了:“那先谢谢纪总监,我会好好加油的。”
跑进门厅没两步,她又回头,月牙眼还弯着,“谢谢纪总监的烟,你栽的月季很漂亮,我最喜欢瑞典女王。”
*
一周后,闻萤和纪飞镰混熟了。
他本人毫无距离感,跟礼宾部的行李员也能称兄道弟,没有一点架子。
却也不是油腔滑调,好像天生就懂体恤人,借火递烟捎瓶水,他样样做得自然,让人舒服。
而喜欢讲冷笑话这点,就有些无药可救了。
比如他翻看闻萤的培训课笔记,忽然说:“这些都是一般常识,和你分享一个我从业多年来的独门秘诀。”
闻萤看着他,眼中满是忐忑和期待。
“你知道在顶级酒店,工作一年如何获得三年的经验吗?”
“不、不知道。”
“加班。”
“……”
闻萤表情凝固,掂量着如果他不是领导,再熟一点,肯定逃不过她的铁拳。
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啊。
然而脸上还要配合他,她不失礼貌地微笑:“哈哈。”
*
培训结束的时候,闻萤分到挖掘客户的任务。
参加派对时拿到的名片安然躺在包里,她对此胸有成竹。
纪飞镰则认真贯彻“不特殊对待”的约定,没有传授更多的东西,让她施展仅凭培训学到的本事。
闻萤自问对景升的客房套房、美酒餐点、会议活动、细节设计和各类优惠谙熟于心,还与其他酒店做了详细对比,有全面的了解。
她按那一摞名片挨个打电话,除去永远无人接听的,转前台就杳无音讯的,一口回绝再没下文的,还有四家公司的老板记得她。
这让她喜出望外,仿佛订单就要飞到眼前。
以至于下班回到家,闻萤仍在电脑前奋战。
林谨承见她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好奇地问:“这么快就上手了?”
“这个嘉和电子,连续两年的拓展训练和年会都在景升举办,还没签长期协议,我觉得可以争取一下。”
“嗯,上次林肇伦带你认识的?”
“是啊,人家挺客气的,还记得我。”
林谨承嘴角勾过笑,没说什么,径自走开。
闻萤对他笑里的不屑有些不满,停下手里的动静,转身问:“你笑什么?”
“客气是赏林肇伦的面子,你真要人掏钱,那是另一回事。”
“……啊?”
林谨承从门外探身,“你安排我们今晚的活动,我就找人帮你。”
“不用了。”闻萤坐正了摇头,脸上的神情疏淡,“不用你帮。”
作者有话要说:
走走女主的成长线
第41章 第一笔单
尽管下班前闻萤换了衣服, 还让同事帮忙确认身上散了味,触到林谨承暗淡的眼神,她仍然下意识地心虚, 想躲开。
可惜装下两个人的按摩浴缸避无可避, 她哪怕缩到角落,离他不过咫尺。
闻萤在水下抱着腿, 把头扭往一边不去看他。
便也错过了他眼里受伤的情绪,她抗拒的姿态让他们如隔万里。
闻萤知道他在想什么,风轻云淡地说:“烟味不是别人留下的,是我自己。”
“谁教你的?”
“没有人。”
“为什么?”
“心情不好,想变精神一点。”
“那也不用……”林谨承垂下眼, 睫毛挂着水珠,面色阴沉。
因为林肇言患有哮喘,家里向来整洁清爽, 父子都没有吸烟的嗜好,林谨承对烟味敏感且憎恶。
这些闻萤都知道,于是辞色挑衅地问:“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不是。”他不经犹豫。
几下清晰的水声响过,林谨承坐到她身边。
手臂横过她的小腹,他搂抱闻萤, 下巴垫在她的肩骨上。
白色小方砖蒙住一层厚重的水汽,凝结的水滴下滑, 像流泪的脸。
林谨承说:“我不会讨厌你, 你想抽就抽。愿留在鸿海,或者去景升, 都随便你。是帮我,还是做自己的事,你决定。但是你不可以爱上别的人,也不能从我身边离开。”
“答应我。”他嗓音低而轻,加重了拥抱的力气,像乞求安慰的小孩把头枕在她胸前。
指腹抚过他湿漉漉的发茬,闻萤发觉他这么说,很难再掀起她内心的波澜,伤感地应一声:“好。”
*
嘉和电子在数码港,离景升有十几站地。
盛夏的阳光灼亮,近乎发白,整座城市泡在不透风的溽热中。
撑起阳伞离开公交车的空调,闻萤后背很快渗出汗。
前后望不见几个人,路面像要被烤化了一般,还是烫脚的。
闻萤按照与嘉和电子丁总的秘书约好的时间,中午两点准时到。
谁知楼下的保安得知她是销售,立刻将她拒之门外,严词厉色地说:“别打扰人家上班了行吗?你们这些卖三无产品的,不要苍蝇一样盯着不放,我都被人投诉好多次了。”
闻萤笑容满面地递上名片,“我不是卖三无产品的,这是我名片,和十二楼的嘉和电子约过时间了。”
“那就让他们下来接你,我不能随便放人上去,外卖都不行。”
“……这样。”
闻萤稍后联系秘书,对方让她把手机拿给保安。
他们大概认得,保安挂了线,态度缓和许多,“行,你上去吧,有卡吗?”
“卡?”
“十二楼只有嘉和一家公司,坐电梯要刷卡。”
“可我没有。”
保安笑了笑,眼中流露一丝同情。
闻萤再打给秘书,嗅出语气里的不耐烦。
对方说手里正压着事,没空下楼,让她等等,随后利落地挂了电话。
然而一等便是两个小时。
期间保安给闻萤接了杯水,同她简短地聊了起来。
保安看着年纪不大,却一脸看透世间的老练,“既然他们以前就去过景升,那可能是你同事的客户,你这样算不算挖墙脚啊?”
诶?
闻萤愣怔着,似乎没有考虑过。
一楼大堂的皮沙发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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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不下去,她索性走安全通道,徒步爬到十二楼。
前台的接待倒是热情,告诉她为了迎接专家组的检查,公司上下一片繁忙,需要等待。
闻萤喝了两杯水,去过一次洗手间,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半小时。
她无聊地玩着手机,渐渐有些坐不住。
嘉和电子的会客室好像刚装修过,圆桌、皮椅和桌上的插花纤尘不染。
可独自坐久了,充满囚禁的压抑感。
闻萤起身整理衣装,走到门边,从小窗不经意往外看。
斜对面是茶水间,几双高跟鞋踏入,一个中年男人拎着包走出,和她们愉快地挥手打招呼。
闻萤认出那是丁总。
几分钟后她直奔前台,开口询问丁总。
对方说丁总出差了,所以秘书才特别忙碌,实在不行,改日再约。
她笑意诚恳,闻萤找不到一丝破绽。
忽然明白了林谨承所说,如果不是看林肇伦的面子,早就被轰走了。
好歹现在吹空调喝水,足够优待,委婉地让她知难而退。
虽然反馈到闻萤那,浪费那么多时间,还不如把她轰走。
*
闻萤回到酒店,同组的另外两位同事还在,喜笑颜开地要她在周围随便挑家饭店。
今天有家外地的汽车公司打电话咨询,被她们联合拿下了。七、八人的小团队连住四晚,他们不差钱,挑了行政套房,简直天降馅饼。
同样是新人,闻萤不是不羡慕,面对她们“你怎么样”的询问,她只能撑起勉强的笑容“还行”。
之后她推拒了晚餐邀请,查到部门里过去接待嘉和电子的同事上个月刚离职,暂时没人接手。
那就不是挖墙脚了。
闻萤绷紧的神经顿时舒缓地放松下来。
回忆这一天的遭遇,她反省自己以为手握名片就万事大吉,居然连客户档案都没看全。
继而想起营销部的规定,如果连续三个月未完成业绩考核任务,或被解聘。
难怪林谨承赌她撑不了三个月!
不行,绝不能让他瞧不起!
闻萤赶紧翻看还记得她的另外三家公司,和景升暂无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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