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行诗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时衿
每个盒子里装的东西都不一样,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是男士的。
这是分手以后,叶珈蓝给唐遇准备的生日礼物。
从二十二岁到二十六岁,她不在他身边的每一年。
二十一岁是个例外,这一年没有礼品盒。
但是叶珈蓝觉得,唐遇可能对那年的生日礼物永生难忘。
因为那年生日,叶珈蓝真的听了苏锦珂的话,把自己送给了他。
然后第二天,她跟唐遇提了分手。
-
叶珈蓝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凌晨一点多都没有睡着。
最后她还是去客厅热了杯牛奶,然后吃了一粒安眠药。
药效发作的快,也就十几分钟的时候,她抱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但是这觉睡得不太踏实。
叶珈蓝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咖啡厅里。
下午五点多,天气不大好,明明是六月份的夏天,外头天气阴沉得像是到了晚上,路灯还没有到亮起的时间点儿,黑漆漆一片。
咖啡厅里灯光明亮,但是冷。
冷到了骨子里。
叶珈蓝听到对面的男人起了开场白:“你是小遇的女朋友吧?”
“……”
“我是小遇的爸爸。”
“……”
后面的对话像是消了音,叶珈蓝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再动,然后动着动着,那张嘴突然变成了血盆大口,像是要把她吞得尸骨无存。
提前见了家长,叶珈蓝没有紧张没有无措。
她异常冷静,冷静到她清楚看见对面男人递了张支票过来:“小姑娘,我说了这么多,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了,你跟唐遇不合适。”
见她不接,那男人又把支票放在桌子上,伸手推过来:“就当是我对不起你们叶家。”
叶珈蓝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咖啡厅。
她只记得那天雨下得特别大,不宜外出。
但是叶珈蓝还是在外面待了几个小时,一直到晚上九点多。
然后她喝了酒,吃了药。
再然后,她借着酒劲儿,到了唐遇住的酒店,把他给睡了。
她和唐遇在一起三年,双方有一个人把火点起来,其余发展都顺理成章。
叶珈蓝被他压到床上的时候还在想,如果她一直清醒不过来,多好。
那晚前戏漫长又短暂,身上那人进入的时候叶珈蓝疼得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然后眼睫一垂,她看到唐遇肩膀上的两三寸长的黑色线条。
是一个文身,没有完成的文身。
叶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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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夏至有次提到过这个文身。
它存在的原因是夏至想要,所以趁着主导唐遇身体的时候跑到了文身店;而没有完成的原因,和夏至那次偷偷去穿耳洞时情况一样。
文到一半,唐遇又回来了。
夏至当时叙述这件事时哀怨又无奈的语气仿佛还在耳边,叶珈蓝指甲掐进那个文身印记上,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她眼泪掉的压抑,只有隐隐约约吸鼻子的声音。
但是唐遇还是发现不对劲儿,他动作停了下,偏头吻了吻她的耳垂发梢:“疼吗?”
叶珈蓝眼泪掉的更欢,她也不说话,只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当时就在想,最后一夜吗,起码要好好地记住他的样子,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过了这一晚,他就不再是她的唐遇了。
叶珈蓝那天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己睡的不好,她喝了酒,头晕犯恶心,再睁开眼的时候外头天还没亮。
唐遇要赶早上飞纽约的飞机,也不知道是睡醒了起床还是根本就没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随手翻了页杂志。
叶珈蓝趴在床上,大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她声音轻轻,但是又坚定无比。
她说:“唐遇,我们分手吧。”
第41章
这话说完,满室静谧。
安静得就像她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但是叶珈蓝知道唐遇听见了。
她背对她趴在床上, 头都没转一下, 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
好半晌, 两人都没开口。
就在叶珈蓝也怀疑自己说没说过这话的时候, 她听见旁边打火机响起的声音。
唐遇点了一支烟。
因为是高级酒店, 所以床头柜里的抽屉准备了烟。
叶珈蓝以前看到的时候还没在意, 没成想到了今天, 还真派上了用途。
烟味和白雾迅速散开, 叶珈蓝脸即使埋在枕头里,还是不可避免地闻到了几缕刺鼻的味道。
她没伸手去捂鼻子,也没开口让唐遇灭了烟。
叶珈蓝从始至终没出过声,安安静静地等着唐遇说话。
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她听见唐遇说了句:“理由。”
叶珈蓝闷声,“我们不太合适。”
“看着我说。”
叶珈蓝浑身酸涩无力,脑袋涨疼, 连眼睛都干涩的难受,她被子底下的手指一点点攥紧床单, 然后转头看他:“我们不合适。”
那人烟还没抽完,他隔着朦胧的烟雾看过来, 眼底的情绪也变得朦胧起来。
可能是男人的天性,对于抽烟和上床这种事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在。
唐遇虽然拿烟的姿势不娴熟, 但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他是第一次抽烟来。
他是真的听话。
叶珈蓝觉得烟味不好闻, 抽烟这种事又害人害己不让他碰, 他就真的从来也没碰过。
今天是例外。
叶珈蓝攥着床单的手指用力过度, 像是马上要折断一样,指尖上粘着的汗都把那小片床单浸的**一片。
刚松开手,她就听见唐遇轻嗤了声:“不合适你跟我上床?”
叶珈蓝头又转过去,眼泪打了半天转,她闷声反驳:“我昨天喝醉了。”
她庆幸自己昨天真的喝了酒,所以还能勉强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唐遇这次没再出声。
他又点了一根烟,抽了没几口就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偏头看她,眼底浅浅的炽色还没散开,温柔又蛊惑。
唐遇那晚抽了三根烟。
三根烟都抽完之后,他声音已经有些哑,一字一顿地从嘴里咬出了哪句回应:“那就分手。”
他知道叶珈蓝为什么想分手。
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白亦给他打了个电话。
只不过唐遇当时心思都在床上的叶珈蓝身上,没接到这通电话。
直到凌晨的时候结束,他给叶珈蓝清洗完身体之后,他才给白亦回了条消息。
时间不早,他怕打扰白亦休息。
结果白亦那天晚上值夜班,电话给他回过来的时候是三分钟后,他刚把一个骑在女同事头上的病人给拉下来注了镇定,“喂,小遇?”
唐遇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白亦也不等他回应,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女朋友今天打电话找我。”
“找你干什么?”
“她问我认不认识余莹。”
“……”
唐遇没接话,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手背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不大清晰的血管纹路。
凌晨一点多,这座不夜城的路灯还都亮着。
他站在阳台上瞥见万家灯火,然后听见白亦那头翻动纸张的声音,“这名字我觉得有点眼熟啊,但是开始又实在没想起是谁来。”
“你知道我也算是一个年轻有为又帅气的精神心理科的医生了,每年来找我看病的病人多了去了,翻了半天这些年的患者名单,然后最开始几年的时候才翻了出来。”
“我就说第一次见你女朋友怎么就觉得眼熟,她跟余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感情是亲姐妹。”
唐遇盯着楼底下一个个闪烁不定的亮光,还是不说话。
白亦重新看了眼以前关于余莹的病情记录:“余莹本身就有轻度抑郁,小产后抑郁程度加深,吃药好像不大管用。”
“不过她在我这里看病看了没多久,后面就没再来过了。”
他试着打过几次她的手机号码,每次都是空号。
白亦本身就是大忙人,他也没多想,只当她换了一个主治,后来久而久之,他也就把这个人抛到了脑后。
直到叶珈蓝打电话跟他问起这个人,他重新翻了眼记录才想了起来。
“不过我记得你也认识一个叫余莹的,是不是一个啊?”
唐遇“嗯”了声。
白亦哽了一下。
这个名字不特殊,所以重名的几率不小,他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就这么给对上了。
白亦:“那小遇……你知道她为什么抑郁吗?她来找我看病的时候状态不大好,我问有什么烦心事,她只说了感情不太顺利。”
但是怎么个不顺利法,白亦还没来得及了解,余莹就和他没了联系。
唐遇点了根烟,“因为徐震。”
徐震,唐遇父亲。
白亦差点惊掉下巴,“小遇……?”
“余莹姐是徐震前几年交往时间最长的那个女孩子。”
确实是女孩子,因为余莹那时候二十岁出头,比他也大不了几岁。
徐震本身就是风流的性子,唐蓉去世以后,他越发地不知收敛,女人往家里带回了一个又一个。
余莹数不清是第几个。
她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样,温柔又干净,每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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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家的别墅里,安安静静地浇花做饭,想和爱人的孩子聊天拉近距离。
唐遇开始根本不愿意跟她说话。
他性子偏冷,谢景非有的时候跟他说话他都不想听。
更别说一个住在他家的,还算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尽管如此,唐遇依旧保持着该有的礼貌,开始虽然不接话,但是还是每次都听她说完。
她说的杂。
说自己的家乡,说中学时候喜欢过的男孩子,说自己又乖又叛逆的妹妹。
时间久了,唐遇渐渐也能听得进去。
除了余莹的妹妹叫什么,他知道了很多关于她的生活习惯。
余莹住进唐家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
但是徐震依旧不懂得收敛,在外面花天酒地,小三小四一个个往门口挑衅。
余莹是真的喜欢他。
徐震事业有成,又长得不错,看起来成熟稳重,最重要的是,他开始对余莹也是真的好。
余莹跳进他的圈套里,怎么都走不出来。
唐蓉和余秋华虽然是闺中密友,但是自唐蓉去世后,唐家就和叶家没了任何交集。
他之前压根不知道余莹这个人。
但是余莹知道他,她知道徐震和唐遇是她唐蓉阿姨的丈夫孩子。
所以有天下午给花修剪枝叶的时候,她对着花骨朵跟唐遇说了句:“小遇,对不起。”
她那时候已经有了抑郁的征兆,没事就爱胡思乱想,什么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
后来说完对不起的第二天,余莹就因为失足,下楼的时候从二楼滚了下来。
她小产了,因为大出血在急救室抢救了几个小时。
好不容易救了回来,她的抑郁症又加重了不少,每天话都变得寥寥无几。
唐遇开始主动跟她说话,得到的回应少之又少。
后来也不知道是她突然开了窍还是怎么,突然跟他说想出去看看。
她要乘船,他就跟她一起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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