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金无彩
“国子监的司业教授们,如今个个学得都明目张胆地偏袒自己的得意门生,全无公平可言了!”
“那要照你这么说,明春玉璋要下场,于尚书就要避嫌。老祭酒又辞了官。大考谁来主持”
钟幻含笑逗她,“难道让陛下亲自主持不成还是咱们索性悄悄运作一下,让莲王殿下去抢这个风头”
“快算了吧!”莲王吓了一跳。
几个人哈哈大笑“真是个实诚人,开玩笑的话呢,也当真。”
莲王苦笑着直擦汗。
西南楼上。
反正也没人进来,风姿仪态如今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两个人彻底放飞自我,天天头不梳脸不洗,连衣袍都是随便往身上一套就完事。
正就着满院的桂花香气奋笔疾书之际,千针敲门进来,看着二人面无表情“今日宴客,小郎吩咐,席上都是新鲜菜,拿给二位公子歇息歇息。”
两个人简直惊喜交加。
于玉璋还稍稍矜持一些,萧韵则直接冲了过来,伸手先去抢那个银壶“里头可有葡萄酒”
“您年幼,不得饮酒。那壶酒是给于公子的。”千针哼了一声,一眼把萧韵瞪出去三步远。
于玉璋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忙先举手谢过,这才端了餐盘,回身在条案上放置好了,招呼萧韵“三十六,来,尝尝。这些菜我好似只见过一两样。”
千针抄着手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狼吞虎咽地吃将起来,过了半刻钟,方悠悠说道“小郎说了,让两位吃完了,各写一篇桂赋……”
于是,正在园中荷塘之上饮茶赏花的钟幻等四个人,便听到西南楼上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吼“连吃个饭都要收钱!抠死他算了!”
莲王和沈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寒无奈地摇着扇子摇头“小三十六的脾气和嗓门都见长。”
唯有钟幻,掏了掏耳朵,歪了歪嘴,哼道“可没收钱啊!而且,我还得供他白吃白喝到春闱呢!写篇文章而已,就这么大反应,还想考进士”
“那能一样吗你爱吃菱角,可有人忽然说今天你必须要吃二斤菱角,否则就不许你喝茶。你烦不烦”沈沉乐不可支。
“那就算了呗!不写不就完了”钟幻双手一摊,表情极度无辜,无辜到欠揍。
萧寒呵呵笑着,摇了摇头,回头找到九酝,随手又从桌案上抓了一把干炒的葵瓜子给他“跟小三十六说,好好写。”
九酝笑着答应了,双手捧着瓜子,一路小跑着去了。
时至未初,沈沉袖了两篇文章,又让阿镝拎了两个大食盒,自己也抱了一个,笑眯眯地道别而去。
萧寒看着她的马车走了,才转身问钟幻“钟郎不曾把我的身份告诉郡主”
“说这些干嘛她脑子又不够,想得太多,会添乱的。”钟幻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转手里的折扇,又敲了敲萧家的马车“走吧。回头有空我去寻你,咱们再细聊聊。”
萧寒笑着颔首,跟莲王告辞,上了马车。
回程路上,九酝有些担心“公子,我看那位莲王,对宝座似是并非全无所动啊!他会不会想要染指寒亭,助他登位”
萧寒微笑着,笃定地摇头“不会。”
“公子怎会有这般把握”九酝好奇。
萧寒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马车的窗棂“钟郎肯信任他,就因为他一直都是个君子。
“若是他竟对寒亭动了心思,那就意味着,他不仅不是个真君子,而且还是个伪君子。若露出这个面目来,不用我动手,钟郎便会亲自毁了他。
“那可是钟郎,离珠郡主最亲近的师兄。
“莲王天生惹不起梨花殿。
“那是他的宿命。”
。
第 322 章 居心苟不净
这么做,就对了。
余绾把这句话咽回去,仍旧战战兢兢,额角冒汗地看着韩枢。
“我知道,你年纪还小,在幽州时又从未接触过这些。所以心里忐忑。”韩枢笑着拍她的手,“都说了,有我呢,别怕。”
余绾吃力地点着头,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觉得不妥,唰地红了脸,又悄悄地抓了他的袖子,攥得牢牢的。
这种信任和依赖让韩枢极为舒畅,含着笑,索性包住了她的手,低声续道
“我一点儿都不怕大兄。
“他的底子其实不像阿爹,而是十足十似了嫡母。他成不了气候。
“他很怕死,而且,贪婪。最要命的是,他没有自知之明。
“在宜兴县君进我们家门之前,他娶回来的大嫂就显得又会说话、又会做事、又勤快又贤惠。阿爹不让他纳妾,他也就老老实地不纳妾。最多最多,在外头梳笼几个清倌人。
“可后来,二兄娶了二嫂,阿爹又纳了宜兴县君。两个女子都比大嫂强出去不知道多少。大兄自那以后就开始针对二兄,格外不容人。
“最可笑的,是我有一回还看到了大兄在偷窥宜兴县君……”
余绾听得满面呆滞。
这就是韩震亲手教出来的长子就算是韩震谋逆成功,这种人难道日后能守得住这个江山他哪里配得上那个御座啊!
“二兄是个既能干的人,他不可能让大兄一辈子骑在他头上。所以,早早晚晚,他们俩会反目成仇。”
韩枢说的这些,余绾都明白。
她的脸色也渐渐地正常起来,甚至还带了一丝好奇看着韩枢。
“就让他两个斗吧,斗个你死我活,才好呢。”韩枢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入神听着的余绾的脸颊,轻声道
“我就袖手旁观着,等他们俩两败俱伤时,再出来捡便宜。如今,我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我的腿治好。等到那一天来临之际,我就能自如从容地,走到阿爹面前,跟他说,我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他也不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他也想要那个座位!
余绾的心开始砰砰地跳,越跳越快!
如果,韩枢的算计最后能成了真,那自己岂不就是——太子妃、皇后!
眼看着自家小妻子的脸颊越来越红,神情越来越激动,韩枢知道她已经完全听懂了自己的话,满意地又抚了抚她的香腮,低声问
“我这个主意,你喜欢吗”
余绾下意识地轻轻咬住了嘴唇,微不可见,点了点头。
韩氏果然必反。
而且,只怕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韩梧能放心地去莱州……
那个刚被弄来的宁王之子,应该死定了。
至于韩三郎……
余绾任由他越来越放肆地qgbo着自己,垂着头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心里却在冷冷地嘲笑
一个有野心、幼稚到家的蠢货。
小夫妻两个正是最情浓之时,外头却忽然想起了啪啪地拍门声,还有马姨娘那令人无法忽略的尖细嗓门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狐狸精!跟我们家作对了一辈子,这会儿来哄我那棉花耳朵的儿子,以为哄转了他,你就能飞黄腾达了!你个狐狸精!你别做梦!”
韩枢和余绾都僵在了罗汉床上。
余绾羞愤交加,双手掩在脸上,放声大哭着翻身跳开,奔进了隔壁耳房。
恼怒到脸上都扭曲起来的韩枢气得自己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堂屋,猛地拉开了门,怒目瞪着自己疯妇一样的亲娘,沉声吼道
“姨娘是嫌我的名声还不够坏么还是嫌兄长嫂嫂们看我的笑话还不够多!”
马姨娘捏着帕子捂着嘴嚎哭“我儿以前对我多孝顺,院子内外、府中之事,全都让我照看。如今娶了这么个臭……,所有的事情都不让我碰了!
“这也就算了,谁让国公爷许了她做你的正房呢!可你竟然还让她进你的书房,看你的往来信件和各种账目!儿啊,那可不是能给外人看的东西啊——”
“姨娘,我知道,你以前是在阿爹书房里服侍,后来才能成了这个家的姨娘,生下了我。可是那时候,阿爹让你进书房,是因为你不识字!不是因为信任你!
“我妻子识字,我信她,我自己的书房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怎么就不能让她进我的书房了!您现在再也控制不了我了,所以就开始诋毁我的妻子吗”
韩枢满面怒火,几乎想要伸手把自己的亲娘一把掐死算了。
“儿啊,我是你娘,你就这样说你自己的亲娘吗”马姨娘伤心欲绝,但瞬间又想起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余绾,一把甩开拦着她的韩枢,边骂边往耳房去寻余绾
“你这个丧门星!就是你害得我儿子跟我不亲近!哄得他只听你的话!日后你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
韩枢被马姨娘推了一个趔趄,更加愤怒,回手一把拽住马姨娘“姨娘能不能讲点儿道理规矩!”
“我怎么丧门星了姨娘还要在我头上按多少罪名我只是全心全意地待三郎,难道也是错了”
余绾哭着从耳房挑帘出来,就像是仗着韩枢在场一样,顶起了嘴。
“你们余家当年是怎么羞辱他的你又是怎么被国公爷从余家强抢了来的之前又是怎么说的让你给国公爷做妾这些你都能忘得了谁信谁信!”
马姨娘指着她的鼻子吼。
韩枢的眼中光芒闪烁。
“当初拒婚,是我四姐和节度使府商议的结果。萧家小公子看上了她,这才百般怂恿了她拒婚。
“甚至就连拒婚的信件,都不是我们家人写的。是萧家写好了,硬让我爹当着他们的面抄录的。
“我从嫁过来,哪一天哪一时不是都放在三郎身上
“姨娘非说我有外心,那请问姨娘,我连个陪嫁陪房都没有,我拿什么去有外心
“不错我是回过一趟娘家,可那也是因为我家叔祖进京,我不回去,人家不会说我不懂事,只会说三郎失礼。
“今儿个我当着三郎的面儿发誓,若没有他陪着,从今以后,我一个娘家人都不见!你总满意了吧!”
余绾像个小女孩一样哭喊着,听得韩枢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
第 323 章 笑里轻轻折
马姨娘再次铩羽而归。
余绾在韩枢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几乎要死过去。
一场大闹,自然逃不了再度传进韩震耳朵里。对于马姨娘如今的做派,韩震厌恶到了十分,令人告诉了国公夫人
“你是妻,她是妾。她不好了你要管。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替你做这种事你又要说我越俎代庖。”
国公夫人听到这个话,简直乐开了花,装腔作势地回了韩震一句“不是为了三郎的面子,一百个马姨娘也被我打死了。”
下一个动作,自然就是直接将马姨娘关在了她自己的院子里,喝令“好生静静心。”
克扣了吃穿,逼着诵经抄经,又派了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们拎了大棍子守住院子,不论是谁,许进不许出,硬闯的当场打死。
马姨娘终于彻底消停了。
而国公夫人自然借着这句话又去寻趁宜兴县君。却被守院子的几个人不软不硬地挡了出来“我们县君安分得都快死在这宅子里了,国公夫人还想怎么样
“自然了,县君身子不好,一直没能为国公爷诞育后嗣,是错处。不然请大夫来调理调理,还是生个孩子傍身”
国公夫人吓得连忙退避三舍,让她“自己休息”。
韩震听说了,嗤笑一声“不入流。”
也就算了。
而这句“不入流”传进韩橘耳朵里之后,又引起这位韩氏长子的如何愤懑,则不在众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如今只说余绾,这一回算是踩着马姨娘彻底翻了身。自己也执拗地表示必定信守诺言,永不再提与余家来往之事。
韩枢这才再度真心真意地信任心疼起她来。
又过了几天,余绾甚至主动去问韩枢“不知国公爷寻的那个所谓的西齐神医何时能到哪怕早一天,也有早一天治疗的好处。”
韩枢失笑“听说是个山野之人,一家子世代行医的。手段丁点儿不比夜平差,只是性子更孤煞,轻易不与外人交接。也是阿爹当年跟西齐打仗的时候,一个俘虏无意中提到过。”
余绾不掩失望之色。
韩枢反过来安慰她“你不用担心。我是阿爹最心爱的儿子。只要能治好我的腿,他必会遍寻天下名医。西齐那人寻不着,还有南越北狄呢!”
余绾眼泪汪汪的,点着头不做声。但当晚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眼底乌青着,给韩枢布菜盛饭时都走神。终究被韩枢问出来一句低低的话
“不然,我去求,求求四姐……”
啪地一声,韩枢的饭碗都砸了地上!
看着韩枢铁青的脸色,余绾连忙上前苦求解释“三郎,如今还有什么比你的腿更重要她毕竟是夜平的传人,她那师兄在幽州就说过,最拿手的乃是跌打损伤……”
“住口!”韩枢气得额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两眼喷火一般。
余绾哭又不敢哭,可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当时听说你惊了马,我们家就犹豫过。那时恰好她刚回京。若是能让她来给你治了腿,是不是就能消弭了咱们两家的芥蒂。
“可她又直接搬了外头去住,父亲便烦闷,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昨夜一直后悔。那时候怎么就一言不发了早知道你是我一世良人,我哪里会与她争持早在听见消息就让她来韩府,只怕三郎的腿就没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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