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个假女主/又见烟霞

    简林筠抿抿嘴，“不知公孙大人往里面去有什么事吗？”

    公孙眼神淡漠地看着她，道：“圣上和太后遇刺，我听闻闵柳为太后挡箭也受伤了，”他思索了一下，“她以前也帮我一些，这次我给她带了些药……”

    “公孙大人可以把药给我，奴婢拿给她就行了。”简林筠恭敬地说。

    公孙并没有理她，径直往里面走。简林筠急了，冲到他面前，张开双手挡住他，说：“公孙大人也知道里面有病人，你这样贸然进去，不觉得会影响到她吗？”

    简林筠吸一口气，道：“闵柳现在还在休息，就请公孙大人还是先不要进去打扰了。”

    公孙沉思了片刻，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药盒，道：“那你帮我把这个给她吧。我今日……今日就先走了。”

    简林筠送走了公孙，终于松了口气。打开小药盒，里面放着几样极难寻找的珍稀药材，但都是活血化瘀的。

    她叹了口气，这公孙大人和洛炽終不是一种人。“闵柳啊，闵柳，你要感谢我帮你挡住了他吧。”简林筠喃喃道。

    **

    方同那厢刚从宫中看望孝宗回来，孝宗至今仍然对自己遇刺感到震怒，那边太后仍然限制他诸多权利，心中不痛快，便把气都撒了出来，方同便吃了哑巴亏。

    方同阴沉着脸，一走进房间就把衣服往旁边一甩，侍女连忙收拾了东西，就被他赶了出去。方同闷哼一声，一口灌进茶水。

    “来了就别躲着了。”方同看向角落，说道。角落里传出低沉的笑声，还是上次那个男人。

    “今天脾气挺大啊。”他踱步走进方同，落座于他对面。

    “最近，真是没有一件事情顺心的。”方同斜眼瞟了那人一眼，“孝宗那件事……不是你派人干的吧？”

    那人不回应，低头静静地盯着茶杯中碧绿的茶水，一片茶叶晃晃悠悠地飘荡在水面。

    方同脸色突变，杯子从他手中往旁侧甩出去，砸在墙上，碎片四溅。“真的是你？！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现在这个阶段孝宗死了有什么好处？！”方同气的眉毛都在抖，狠狠地瞪着对面的人。

    他轻轻地笑了笑，“你也会说现在如果杀死孝宗就是疯子，”他晃了晃茶杯，“所以怎么会是我呢？”他的嘴角上扬，眼睛却完全没有笑意。

    方同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他一眼，“害我浪费力气白骂了一顿。”

    那人“呵呵”一笑，“稍安勿躁，”他伸出手按了按方同的肩膀，“其实在那次事件看来，那些人的目标除了孝宗可能还有芙蓉氏。他们直奔目标，没有拖泥带水。”

    方同点点头。“杀死梁朝当今的领导人……对谁有好处呢？”突然，方同灵光一闪，转睛看向对面，那人同样看着他，仿佛也得出了同样的答案。

    方同沉思片刻，低沉道：“危机，已经越来越近了，我们要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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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那人摩挲着桌面，“我们可以利用他们，加快自己的脚步。”

    说罢，方同看着他怔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两人哈哈大笑，举起茶杯，以茶代酒，碰杯后，一饮而尽。

    外面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地响，一下子离开了树枝，翻飞到半空中，坠坠地掉落在地上。

    那人浅坐了一会儿，便要起身离开。“那个，”方同叫住他，“还有一事。”

    他转过身来。“既然决定这样做，洛炽就先留着他吧，”方同捻了捻胡子，“像侄子也说，他会有用。”

    那人想了想，道：“本来，他就不会死。总有人舍不得杀他的。”边说，边往房间深处走去，遂消失不见。

    只余方同一人在房间里，看着袅袅茶烟，握着茶杯的手默默收紧。

    **

    大年三十就在今天，外面已经张灯结彩，挂起红灯笼，闵柳也按捺不住自己了。养病多时，下床的机会都不多，现在终于身体恢复了。往年的新年，闵柳都是和简林筠出去集市凑热闹。如果简林筠不在长安，她就自己闲逛，倒也能自得其乐。

    今年，她有了新的打算。

    简林筠就取笑她，说她像七岁小孩一样，一天到晚就会傻笑。闵柳就反击她，“难道你知道孝宗喜欢你的时候不是这样开心吗？”简林筠脸一红，白了闵柳一眼，不再说她什么了。

    “闵柳又怎么忘带钱了。”洛炽挠挠头，“伤刚好，又是大年三十，还到处跑。”洛炽走进那家店，发现闵柳正撑着腮帮子，呆呆着看着窗外，眼睛亮晶晶的。

    洛炽硬是把自己的笑容敛了回去。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闵柳恰好此时转向他的方向。“你来啦。”她嘴角慢慢向上扬起。

    “来了，给你结账来了。防止……”洛炽走近，才发现闵柳一桌子的菜都没开始吃，“要押了你还钱……”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再抬起头，正好对着闵柳笑意盈盈的眼睛。

    这丫头。洛炽心中偷偷一笑。

    “吃啊，我们一起吃，”闵柳往他碗里夹菜，“顺便，一起过年吧。”她没有正眼看洛炽，貌似有点心虚。

    “啊，”洛炽假装惊讶，“你不早说，我今晚有巡宫的任务。怕是陪不了你了。”

    闵柳听罢，又气又急，“你胡说，我明明问了林筠的……”忽然明白了什么，突然停住，撇着嘴瞪着洛炽。洛炽抿着嘴，再也没有掩饰自己眉眼的笑意。他竟然骗她。

    “一人一次，打平了。”洛炽伸出小指。从前他和安月总是这样约定和解，勾勾小指，所有的矛盾愤怒就一笔勾销。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爱上安月，但她现在在他面前，他也的确爱上了。从前的事，就这么一笔勾销吧，他自己和自己拉了拉勾。

    “要干嘛。”闵柳一脸不解。

    洛炽叹叹气，伸出另外一只手，将她的手拉过来，小指勾住他的。“打平。”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洛炽目光灼灼。

    吃完晚饭，夜幕渐浓，集市上的小玩意也越发多了起来。洛炽自从家中父母相继离世之后，就没再好好感受过新年的气氛。这一出来，也感觉挺新奇的。长安街头多了许多卖艺人，杂耍引来阵阵喝彩。

    “哇！”闵柳指着那个喷火的人，“他……他竟然会喷火！”

    我和你还会飞来飞去呢。洛炽心想。但他还是陪着闵柳欢呼激动，两个人淹没在茫茫人海中，成为长安街头兴奋的两员。

    把长安街逛了一圈之后，手中玩弄着小玩意，他们沿着河道顺着河流，感受着微凉的风。

    闵柳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尚嫔娘娘不见了，我在宫里怎么办？”

    “芙蓉氏，她曾叫我找到你，”洛炽道，“我想，你救了她一命，想留在她身边应该不是太难。”

    闵柳点点头，道：“而且现在我是有正当理由的，尚嫔娘娘不见了，我就无处可去了。芙蓉氏那边再让林筠帮个忙，大概就没问题了。”

    洛炽用新买的小锤子锤了锤她的头，“你真的认为尚嫔她失踪了？”

    闵柳转头，说道：“她愿去追随什么，就随她吧。”顿了顿，“毕竟，也算失去了十几年自己的时间。那天，我看到她远走，我心中是有那么一点庆幸的，庆幸她逃出了这里。”

    闵柳笑了笑，带着些许苦涩，“而我，还远远未能离开。”

    洛炽认真地看向她，双手捧起她的脸，只感觉她的脸冰冰的，眼睛就这样眨呀眨呀。他突然心头一软，看着闵柳的眼睛就慢慢俯身。

    作者有话要说：　　闵柳：你想要干嘛？

    洛炽：……

    闵柳：想干什么快点干！（嘟起嘴）

    ☆、第22章疑惑

    闵柳浑身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顺从地闭上眼睛。洛炽只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脸，嘴唇则在下一刻印在了她的左眼上，眼睫毛扑闪扑闪的轻轻抖动，耳中尽是分不清是他或是她的心跳。

    洛炽离开她的眼睛，又继续往下，这次便触碰到了最柔软的地方。嘴唇亲密接触，就像吃到了棉花糖，那样软那样甜。

    闵柳只感觉自己飞上了云上，脸蛋也变得滚烫。这一次，才叫做吻。初遇那天，他和她的亲吻似乎带着功利，甚至有绝望。那时口腔中尽是腥甜。今天，二人敞开心扉，让人浑身酥软的亲吻，这叫□□情。

    洛炽轻轻松开闵柳，只见二人皆一副羞涩的模样，互相怎么也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我们……要不往回走走吧。”闵柳低着头，怯怯地提议。

    “好。”洛炽转过身去，自然而然地拉起闵柳的手。手中有了温暖而湿润的触感，闵柳今天又开心了几分，就像被包裹着的拳头柔柔地锤到了心脏，有了软肋。

    二人没走多久，便听到河岸边一阵骚乱，有人大声喊叫，“救人啦，有人落水啦！”“谁会游泳，快救人啦！”……

    洛炽和闵柳赶快跑过去，他们相视点点头，达成了共识。洛炽飞身跳下河中，抓住了那个落水的人，慢慢地游回了河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围观群众为他鼓起掌来。洛炽低头一看，自己所救的人是个女孩，不过二八年华，浑身湿哒哒的，抱着膝盖呜咽着，怕是受到了惊吓。闵柳赶紧蹲下来，安抚她：“没事的，你已经没事了，不用怕了。”

    女孩怯怯地抬起头来，眼睛犹如一汪春水，感激地看向一旁的洛炽，“谢谢。”女孩轻声说。

    正在这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他拨开围观的人，直接冲到女孩面前。“那纱，你没事吧？”他焦急地看着她。女孩摇摇头。

    那个男人看向洛炽和闵柳，“谢谢两位救了我妹妹，像你们中原有一句话：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你不是中原人？”洛炽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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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妹子是从金国而来，来这边云游四方，平时卖艺维生。今日没看好她，竟然掉进了河里……唉。”男人摇摇头，“我叫那丰。多多指教。”他合手行了一个礼。

    洛炽和闵柳也没有再多礼，说让他照顾好他妹妹便离开了那里。

    洛炽边走边拧着他湿透的衣裳，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闵柳也伸出手，帮他拧起来。洛炽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你觉得那人……”话还没说完，烟火腾起，“过年了，新年了！”闵柳欢喜得差点蹦起来。长安街头的老老少少也都跑出街道，迎接这新的一年到来。

    洛炽眼前浮现起那个男人的眉眼，把“那人有古怪”硬生生从口中吞了回去，什么古怪，怕是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一瞬间，他的眼前被绚烂的烟花填满，如仙女散花，似繁花相送。烟花看过很多遍，却从来没有那么美，那么欣喜地迎接它而来。

    烟花如梦似幻，将整个夜空点缀成花海，一朵朵绽放的焰火划过夜空，虽稍纵即逝，但回忆将永远镶嵌在记忆中，与谁，度事，仿佛昨日，永久弥新。

    **

    闵柳慢慢走进紫宸宫，迎面迎来一个笑意盈盈的姑姑。她体态优雅，穿着流苏紫薇裙，眉眼间有一丝丝细纹。看得出来，是紫宸宫中地位挺高的宫女了。

    “姑姑好。”闵柳恭敬地行了个礼。

    “你就是闵柳吧，”她热情地拉过闵柳的手，“伤养好了吧？太后娘娘可日夜盼着你过来呢。”

    闵柳明知道这是客套的话，还是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她为芙蓉氏挡了箭，尚嫔又失踪了，简林筠从中帮了个小忙安排她到芙蓉氏身边去了。听闻芙蓉氏也不反感于她的救命恩人到她身边，所以一切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决定好了。

    “我叫流玖，你若觉得愿意就叫我一声流玖姑姑吧，”流玖朝她友好地笑了笑，“太后娘娘日夜繁忙，为国事殚精竭虑，现在身边少一个整理的人，你就帮忙整理一下书籍，折子什么的吧。”

    闵柳谢了流玖，便好好地干活去了。闵柳认真整理着桌子，忽然窗外扑腾进来一直鸽子。闵柳心里一沉，突然想起前一月“杀死洛炽”的命令，恐惧蔓延。

    她仔细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把鸽子腿上的纸条取了下来，又到窗边放飞了它。闵柳在角落里摊开了纸条，上面写的东西还是很简单，但她看完后彻底松了一口气。“终止上一条任务”，纸条上这七个字彻底把她从差点吞噬她的泥潭中拖了出来。

    她终于逃离了日日恐慌的日子，但心里仍然还像压了块石头一样。主上在打算什么，他们一概不知，就像永远触摸不到尽头的迷雾森林。她曾经有过师兄师姐，可他们现在又到哪里去了。闵柳想及此，心中不禁一阵恶寒。

    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闵柳赶紧把纸条塞进袖子里。偏头一看，芙蓉氏从外面缓缓走来，闵柳赶紧低头，拘礼。芙蓉氏身着石榴红百褶百花云锦缎裳，手腕一串翡翠鎏金手镯，映衬着白皙的皮肤，眉眼温柔，却透露着一股凌冽，嘴唇亦是大红色，高贵而雍容华贵。她遂华美如此，却浑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质。让人无法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国务政事的权利仍在她手中五分，紧紧抓住，难以撼动。

    她走过闵柳身边，忽然停住，“你就是那个闵……”她顿住了。

    “奴婢闵柳。”闵柳仍然低着头。

    “嗯，闵柳。”芙蓉氏叫出她的名字，“哀家的命是你救的，从今往后，你就在我这紫宸宫留着吧，所有的东西流玖都会给你安排的。”她声音温柔，听得闵柳竟怔了怔，随即赶快行礼，“谢谢太后娘娘。”

    太后看到闵柳笨拙的样子，只道她是个乡下来的野孩子，心中轻轻一笑，兀自走到书桌前，没再看她。

    闵柳退下，走出紫宸殿，心中松了口气。

    闵柳脑袋放空地走了一会儿便看见简林筠在御花园的矮椅上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坐着。她偷偷绕到她身后，突然大声叫了一声，本来想吓吓她，结果简林筠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闵柳，是你啊。”整个人无精打采。

    “你怎么了？”闵柳感觉不对劲，往旁边一坐。

    “没什么。”简林筠眼睛朝下，脸色苍白。“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不太舒服啊？”闵柳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额头。

    简林筠听到闵柳这样说，脸色愈发白了，欲言又止的样子。闵柳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她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我知道你也不懂这些，但我这几天真的一直在焦灼。”她手指搅着手中的手绢。

    她抬首，“我……我觉得我好像怀孕了……”话语一出，闵柳惊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她。

    “你……你……你们……”闵柳结结巴巴地比划着。简林筠疲惫地抬了抬眼睛，趴在了桌子上，默认了这个事实。

    闵柳惊讶之后心情慢慢变得惊喜，“怀孕了，就是有孩子了，有孩子很好啊……”她覆手在简林筠手上，一阵冰凉的触感传入手心。闵柳心中一惊。

    简林筠艰难地开口，“若真的有了孩子，这孩子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她顿了顿，“明明是最辛苦的时候，却还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添麻烦。”

    “怎么会是麻烦呢，”闵柳安慰她，“陛下一定也会很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