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林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一墨
“他说肚子疼,找个地方方便去了,我们再等等他吧。”飞机上的另一个人回答。
靳枫环视四周,哪里看得到袁一武的影子,不用问也知道到,那小混蛋在拖延时间,他留下,不可能轰得走他。
“别等了,你们先走。”靳枫把最后一个人推上飞机,直接把飞机门拉上,挥手示意飞行员立刻起飞。
果然,飞机一走,袁一武就出现了,捂着肚子,装着很难受的样子:“三哥,我一定是吃多了核桃饭,肚子胀。”
“别装了。”
“……好吧,三哥,我不管,反正我必须跟你一块去找李大哥。”袁一武不喜欢用官职称呼他们,使出惯用的撒泼耍赖的伎俩。
“那走吧。”靳枫背上工具包,大步往前走。
“好嘞!”袁一武笑着紧跟在后面,又开始唱《十五的月亮》了,完全不像是在扑火现场持续作战十几天的人。
靳枫和张小雄随时用对讲机沟通,根据他说的路线,最终汇合。但他们一直联系不上应龙和李章程。
他们三个人在山林里穿梭,找了许久,才找到身处险境的李章程。
他掉进一个腐殖质燃烧的火坑,双手抓住树根,身体悬空,下面就是火坑。他就这么悬着,一直坚持到应龙找到他。
此刻,应龙正抓住李章程的一条手臂,趴在地上,却不敢轻易动。
应龙趴着的地面,表面看起来正常,可底下的腐殖层显然已经烧成了炭,承受力有限,稍不小心,这一整块地面都会塌下去,两个人都会葬身火海。
幸亏他们三个及时赶到,靳枫用绳索,从中间处绑住自己的腰,绳索一端绑在一棵树上,让张小雄和袁一武放绳,另一端拿在手里。
他走了一段路,觉察到脚下松软,便趴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往前爬,一直爬到应龙脚后跟,用绳索绑住他的两条腿,把绳索的头交给应龙,让他绑住李章程。
李章程已经被炭火烤晕,无法配合,应龙只能把绳索绑在他两边腋下。
绑好绳索,靳枫让袁一武和张小雄往后拉,一点一点把李章程从炭火坑里拉了出来。
他们这一动,地面受力,开始坍塌。
袁一武和张小雄快速往后拉,李章程身下的地面往下塌陷,眼看就要掉下去。
靳枫和应龙同时起身,把李章程架起来,快速往前飞奔,经过之处,黑色的地面往下坍塌,变成了红色的炭火。
最后一刹那,靳枫和应龙架着李章程往前一跳,同时趴在了绑绳索的大树旁,他们身后几米开外的地面,一大片全部塌陷下去。
底下是一片火海。
袁一武和张小雄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要再晚一点点,他们三个就都掉下去了,在火坑里面,绑在他们身上的绳索也起不到作用……后果不堪设想。
“这里不安全,马上转移。”靳枫迅速爬起来,
应龙也爬了起来,袁一武和张小雄把李章程扶起来,争着要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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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背吧,没有及时发现队伍里少了个人,是我的错。”应龙直接走到李章程前面,把他背起来,快步往前走。
应龙心里当然清楚,靳枫信任他,才会让他做一队的负责人,可他这个人,做独行侠做惯了,常常会忽略别人。幸亏找到了李章程,不然他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其他人没再跟他争,袁一武和张小雄跟在后面,扶着李章程。
靳枫走在前面探路。
回去的路,似乎没那么容易。
他们走了许久,李章程都已经醒了,对讲机却怎么也联系不到飞行员。
五个人走到一处灌木丛处,远远看到,火舌跃动,仿佛红色的魔鬼,疯狂地舞动着披在身上的红色绸缎,朝他们逼近。
“三哥,这风,到底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的啊……”袁一武声音低了下去。
靳枫目测火头的距离,确定已经没有时间转移到西北凤头的火烧迹地,果断下令,原地开设紧急避火区,采用“门”字型点烧方法。
“不管从哪个方向来的风,都强不过从心底来的风,相信我,我们一定不会有事。”靳枫的笃定和沉着,无疑给了其他四个人莫大的信心。
最强劲的风,从心底而来!
他们在心底默默地念着,给自己灌输坚定的信念,秉持这种信念,在靳枫的指令下,开始自救。
他们先顺风点烧了一条隔离带,在隔离带两端点烧两条防火线,形成‘门’字型。
随后在“门”字内进行梯状点烧,形成一个口字型的安全地带,把余火反复清理,挖开底下的湿土。
眼看火舌已经近在眼前,靳枫下令解开避火罩,卧倒避险。
在排位顺序上,五个人产生了分歧,都争着往两边挤,边上靠近火,最危险。
“李章程,你受了伤,必须在中间。袁一武和张小雄在两边护着他,应龙,你在张小雄旁边。”
火场内浓烟滚滚,李章程被呛得直咳嗽,眼泪也出来了:“如果不是因为救我,你们都不会有危险,三哥,我……跟你换个位置吧。”
靳枫在顶风这一边,火力最大。
“都必须给我服从命令,马上卧倒!”
靳枫不容他们再争辩,把他们四个一个一个推倒下去,才回到他的位置,展开避火罩,迅速趴倒。
四面八方的火舌,像火车一样,轰隆隆呼啸而来,很快搅在了一起。
……
双凤山森林大火在当天下午16时40分扑灭,明火扑灭后,接着是72小时候余火清理阶段,持续了整整15天的扑火战斗终于结束。之后,大部队相继撤离火场。
鹿鸣一直关注着每一个阶段的进展,也以为如胡卿民说的,靳枫是前总副总指挥,要等余火清理完之后才回来。
可她再次见到他,却是在医院里。
鹿鸣这才知道,他们骗了她,明火扑灭的那一天,他们五个被森林大火困住。
火势太大,烟也太浓,救火队的直升飞机根本无法靠近森林,找不到他们确切的位置。最终,出动国内最先进的ai救援设备,欧阳旭亲自到场指挥,才搜索到他们所在的区域,空中投水,灭掉了围困他们的大火,才把他们救出来。
五个人被送进医院抢救,他们担心她承受不住打击,影响腹中胎儿,隐瞒了她三天。
三天之后的今天,其他四个都醒了,只有靳枫,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一直昏迷不醒。
鹿鸣在病房门口站了许久,才推开门。
病床上静躺着的男人,浑身缠满了白色纱布,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她顿时感觉如五雷轰顶,身体晃动了一下,钟宇修在她身后及时扶住她,她才没倒下去,心脏却像是被什么在抽打,一抽一抽地痛,眼泪像洪水决堤了一样,奔泻不止。
鹿鸣进入房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床边,抓住他的手,摇了摇。
“靳枫,我好饿,想吃核桃饭呢,我们一起回家吧。”
“……”没有人应她。
“你是不是累了?那你休息一下,等你醒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眼泪越流越凶。
“他可能,没那么快醒过来。”回答她的,是站在她身后的钟宇修。
“……”鹿鸣声音哽住,没再说话,所有的话都被压在了心底。
等你醒来我再说,好不好?
你一定会醒来的,对不对?
你知道,我会一直等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今天和明天都双更,两章合并的,求夸,比如,勤快墨
明天大结局,he
第117章
番外一
鹿鸣没想到, 她这一等,就是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苏铁和银杉出生了, 已经半岁多, 会叫爸爸妈妈了。
她导演的第一部纪录片《大鹏和小呦》,如期拍摄完毕, 后期剪辑制作也顺利完成,即将上映。
日月谷生态森林公园改造完,并对外开放,《大鹏和小呦》还在里面取景。
秦昭昭留下的证据,不止证明秦大业诬陷靳栋梁贪污受贿属实, 还揭露了秦大业这三十年来,偷伐盗猎、行贿、偷税漏税等一系列犯罪事实,“支援西部建设第一人”的形象崩溃。
秦大业与秦中流父子二人双双入狱, 秦家的商业帝国轰然倒塌。
昆仑北麓那一片地也被程子涛接手,再造一座荒漠林。
鹿鸣生完孩子以后,去昆仑山脚下取景,荒漠林已经能见到十年前,她和靳枫初逢时的样子。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只有病床上躺着的这个男人,始终没有醒过来。
鹿鸣坐在床边, 拿着湿毛巾给他擦手, 一边给他讲述这一年发生的这些事情,虽然已经讲了无数遍, 如果他是醒着的,估计早就不耐烦了。
擦完手,她又给他剪指甲,继续讲身边的人和事。
“袁一武和他的月亮生了个小公主,现在有第二个宝宝了。阿梅的女儿接受李章程了,阿梅和李章程已经办了喜酒;陈小桉原谅了张小雄,他们也结婚了。应龙向云杉表白了,只是她还没答应,说要等你醒来再说。程子涛就没那么幸运,周笛玩心重,他们之间时好时坏,估计还得拉扯一些时日。”
剪完指甲,鹿鸣习惯性地抬头问他:
“我说了这么多,你回答我一句啊。不然我生气了,以后再也不跟你说话了,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回答她的,依然是让她绝望的死一般的寂静。
鹿鸣觉得很委屈,眼泪不觉又滚下来,把手中的指甲剪扔进抽屉里,往床沿上一坐,质问沉睡的男人。
“你一直这样躺着,算什么男人?是谁说过,要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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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对我好,把我往死里宠的?你就是这么宠我的吗?苏铁和银杉怎么办?你就这么狠心让我一个人抚养两个小孩?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你倒是说话啊……”
她趴在男人旁边的枕头上,眼泪很快把枕巾打湿了。
鹿鸣趴在床上,哭了许久,念叨了许久,他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亦如这一年无数次,每一次念叨完,大哭一场,她又得自己擦干眼泪,坐起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有人敲门,鹿鸣匆匆把眼泪擦干,坐回到椅子上,让敲门的人进来。
钟宇修拿着一个棕色的文件袋,走到她旁边。
“是他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吗?有没有什么新问题?”鹿鸣低声问道。
“没有,他还是那些问题,也是时候解决了。”钟宇修拉了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来,从棕色文件袋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鹿鸣接过来一看,是一份遗嘱,她看到这几个字,整个人像跌进了冰窖,身和心都凉透了。
她快速扫了一眼内容。
上面提到,昏迷时间超过一年就停药,不再做任何手术,更不做插管等治疗,让生命自然终结……
遗嘱执行人,钟宇修。
鹿鸣原本以为靳枫当时只是说说,没想到,他连遗嘱都立下了。她是不是该彻底绝望了?
“去年,他陪我去医院产检,在楼梯口遇见你,你说不答应他说的事,就是这件事?”
“对,我当然希望他说的这种事永远都不要发生,所以才不愿意答应。可是,鹿鸣,你不能一直这么耗着,把时间都耗在他身上。两个小孩还这么小,你也这么年轻。万一他和他父亲一样,一躺就是八年,甚至更长……”
“不会的。绝对不会!”鹿鸣很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的这句话,他曾经也对说过。后来怎么样?他父亲拖了八年,不仅活着的人受罪,躺着的人也受罪。你也知道,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不想看到,让他自己来跟我说。他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这是什么话?”钟宇修叹了口气。
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靳枫醒着的时候,当然也预料到了,所以才让他来做个罪人。
“今天就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明天我会以遗嘱执行人的身份,敦促医院按照遗嘱内容执行。这里还有一封信,是他遇险的时候写给你的,让我保管,如果他没醒过来,就交给你。”
钟宇修起身,把她手中的文件拿过来,在床上放了一封信,便离开了病房。
鹿鸣手中空了,却没有觉察到,一直保持着拿文件的姿势,呆愣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男人脸上没什么血色,但依然英俊非凡,下巴很干净,胡须是她今天早上出门前给他刮过的。
这张脸,这个人,真的要彻底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吗?
鹿鸣浑身无力,趴在床上,抓住他的手。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是该继续坚持我的想法,还是遵循你的意愿?”
这一刻,鹿鸣前所未有的绝望,恐慌,孤独,无助,彷徨,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可她能死吗?
她脑海里闪过那两张白白胖胖、可爱的小脸蛋,耳边仿佛响起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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