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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魏年不服陈萱这话,他反问,“我不可靠,还是不本分?”

    “现在看着,挺可靠也挺本分。可谁知道以后呢?我梦到过你会喜欢上别的人,你说,要是万一梦成真了,到时,我要咋办?”陈萱气愤的看向魏年,“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别这么总勾引我了!”

    魏年实在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然后,一本正经的同陈萱眨眨眼,跟陈萱说,“实在忍不住,可怎么办啊?”

    “忍不住也得忍着。”陈萱叹口气,同魏年说,“兴许我就是做不了新女性,阿年哥,我还是那种老念头。我总想着,俩人成亲就是一辈子的事。咱俩现在才二十,要是活到六十岁,还有四十年的光阴。阿年哥,这关系到咱们后头四十年怎么过日子的事,怎么能不慎重呢?我总想着,就是不成,我与阿年哥认识的这几年,阿年哥你待我的好,我也是都记在心上的,咱们也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要是阿年哥你真的愿意我这个人,真的愿意跟我过一辈子,以后不会喜欢别的女子,我如何能不愿意呢。”说着,陈萱叹口气,目光中却是有掩不住有些悲伤。

    魏年也不再开玩笑,他望着陈萱叹口气,“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何时见我喜欢过什么别的女子?要是真有这事儿,你说出来,我不能不认。完全没有的事,你就当真。”想一想,魏年决定追根溯源,“你与我说说,你那梦是个什么样的做法儿?”

    陈萱也不能跟魏年说上辈子的事,事实上,陈萱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经历了那一辈子还是没有经历?到底是真实,还只是一个梦境?陈萱也不知怎么同魏年说,陈萱只得大致说了说,“我就是梦到,咱们成亲后,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好。我那会儿也特别窝囊,后来,你就回来说,你在外头有喜欢的人了,咱俩就离婚了。”

    “这叫什么梦啊?”魏年听着都觉不可思议,他同陈萱道,“人都说,梦是想反的。你看,你在梦里说我对你不好,除了刚成亲时,咱们还不熟悉,我待你也不能说一点儿都不好吧!还有,你也不窝囊啊。要是你还窝囊,这世上就没不窝囊的人啦!你在梦里梦到我喜欢上别人,肯定也是相反的,我肯定不会喜欢上别人!”话到最后,魏年简直信誓旦旦,恨不能朝天起誓,让陈萱别纠结于这么个梦了!

    “光凭嘴说,谁还不会说好话。得看以后如何?”陈萱看向魏年的神色肃穆,“反正,我是正经人。阿年哥你总说喜欢我,我这人,穿不穿好衣裳,吃不吃好饭菜,都不要紧。就是没有这些甜言蜜语,我也是正经人。我待人,一心一意。我一旦嫁人,一辈子都是忠贞不二的!阿年哥,你嘴巧我说不过你,我就看你以后怎么样,是个什么样的行为!”

    “你可真高看我了,我哪里有你会说,这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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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你巴啦巴啦的在这儿说哪。”魏年掖揄一句,原本,魏年是计划着,趁着给陈萱过生日,俩人的感情也能有所进境。如今看,倒不是没有进展,只是,这进展跟魏年想的不大一样。

    陈萱褐色的眼珠看向魏年,等魏年的回答。

    魏年忽然心下一动,问陈萱,“阿萱,有时,缘份也是要看时间的,不能早一点,也不能晚一点,恰到此时,咱们有了这桩缘分。你就不担心,你总这么等等看,等等看的,错过了我。”

    “反正我梦里……”

    “不是说梦,我是说,如果不是我,如果是有一个与我条件相仿的男人呢?他在你的梦里没有做出过让你伤心的事,你是不是,也要像考验我一样的,这么三五年的来考验他?”

    “这不是考验,就是多相处一段时间,看一看彼此的人品!也不只是对男人啊,难道女人的时间不是时间?阿年哥你昨儿还说,人老珠黄什么的。女人不是比男人更怕老么?我都不怕,你们男人还怕什么?”陈萱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烧,她大声的说,“报纸上都说了,现在新时代了,女人这辈子不只是嫁人一件事!我现在要种草莓,操心帽子店的事,还要忙家里的事。而且,我还要看很多书,学习很多的道理。阿年哥,我是个没有家的人,我自己,得给自己建一个家!有男人,我有家!没有男人,我也有自己的家!我以后,要过这样的日子,要做这样的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不?”

    第81章 充富户

    家是什么?

    很多时候, 家是一处宅子,一间屋子。

    可认真的想, 却又并非如此。

    起码,在陈萱眼里的家,不是这样。

    魏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哪怕现在真就送给陈萱一处宅子,陈萱也不会认为, 那是“她的家”。

    陈萱的人生里有太多的不容易, 所以,当她醒悟时,她明白,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相对于陈萱的理性, 一向理智的魏年反成了感性的那一个。面对陈萱连珠炮般的这么一段话, 魏年沉默半晌,只说了一句话, “好,我明白了。我等你。等你看准了我这个人, 咱们再在一起。”

    陈萱哇的又哭了一场。

    魏年也不劝她,而是突然问一句, “你真想好啦, 真不糟蹋我了?”就把陈萱逗乐了。

    陈萱自己抽抽嗒嗒的抹着眼睛, 魏年实在看不过眼, 把自己的细格手帕递给她。陈萱就用魏年的手帕擦眼泪, 一边擦一边说, “阿年哥你别总说怪话,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魏年连忙道,“你可别这么说,我生怕你给我来句转折。”

    “啥是转折?”

    魏年笑,“是担心你先夸我一顿,然后说咱俩不合适。”

    “我干嘛这么说啊,要是不合适,肯定是你哪里不好,才不合适的。你这么好,怎么会不合适。”陈萱是没想到,魏年会这么好。陈萱这个人,你要对她不好,她估计给你打个“坏人”标签,不理你也就是了。你要对她好,哪怕只有丁点儿的好,她也是会心心念念的放在心上。何况,魏年此生,对她不是丁点儿的好,而是非常好。陈萱也觉着自己这样对魏年不公道,她说,“阿年哥,我就是,心里不塌实。”

    “我知道。”魏年叹口气,摸摸她的头,“谁叫我就看上你了,就相中你了呢。”

    俩人说了不少心里话,第二天陈萱才想起一事,然后庆幸不已,同魏年说,“幸亏昨天我把两天的功课都提前学好了,倒是阿年哥你,你可两天晚上不看书了。今晚可不能这么着了啊,古人说,三日不读书,就觉面目可憎。今天就是第三天,晚上得看书啦。”

    “切,我还面目可憎,你见有我这么俊的?”接过陈萱递过的毛巾,魏年擦过脸,与陈萱一道去餐厅吃饭。

    说来,倒是有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魏老太爷突然让伙计把魏年叫回家,严厉的训斥了一回,主题思想是,“咱们老魏家,自来没有打媳妇的事!二儿媳嫁进来这两年,哪天不是把你当老天爷一样服侍!你是什么意思!还是你有什么不满!”

    魏年给他爹骂的摸不着头脑,“爸你说什么哪?我跟我媳妇怎么了?我们好着哪。”

    “别以为你搬那边儿宅子住我就不晓得了!”魏老太爷看魏年一身的西装革履就不顺眼,啪啪的拍着手边桌上放着的枣木戒尺,拍得魏年哪怕心里没错也不禁站直了些,听魏老太爷低声骂他,“你不就是嫌你媳妇不是外头那些个花枝招展的新派女子么?可你媳妇现在,洋话也说得溜,人也勤快本份。阿年啊,做人不能这样啊。夫妻俩,得她敬你,你敬她的过日子。哪里有你这样,把人打得一哭大半宿的。”

    魏年约摸明白他爹说的是什么事了,他也明白他爹为什么要把他叫回来训话了,魏年无奈,“爸,这是三舅爷误会了。我是会打媳妇的人?我们在屋里说话,说到以前媳妇在乡下过日子不容易,她就哭了起来,并没有吵架。”

    “那我怎么听三舅爷说,连着两宿,你媳妇哭的三舅爷住西配间儿都听得到。”魏老太爷问。

    “爸你别管了,我们夫妻的事,不好跟您说。”

    魏老太爷轻咳一声,“总之我就是告诉你,你也知道你媳妇以前过得不容易,就多疼她。你们这些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跟着外头听两耳朵‘新思潮’就觉着自己是新派人了,就瞧不起旧式女子,你当我不知道哪!”

    “我知道了,我自己媳妇,我能不疼她。我们好着哪。”魏年嘀咕一句,说,“我媳妇是旧式女子?新式女子也不及她的千万分之一!”

    魏老太爷看倒真不像有事的,训了魏年几句,也就罢了。

    魏年回头同陈萱说,“你以后可别哭了,三舅爷还偷偷找爸爸告状了,让我欺负你。”

    陈萱很不好意思,“那明儿我跟三舅爷说一声吧。”

    “行了,这怎么好说。你怎么说呀?说是叫我感动哭的?一哭哭两宿?三舅爷能信?”魏年同陈萱道,“明儿买只鸡,弄个小鸡炖蘑菇,我就原谅你了。”

    陈萱笑,“我明儿一早就去买只小母鸡,下午我早些回来炖,晚上咱们吃。”

    “成。”

    陈萱还有事同魏年商量,“阿年哥,我想了个法子给我们的帽子店做广告。”把那天看电影时得的明星签字的画报拿出来,陈萱给魏年看,“阿年哥,你看这画报多好看哪。那报纸上的广告,不成,没人看。这画报就不一样,我得了这画报,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太好看了。我一有空就会拿出来看一看。广告得是像画报这样的才成。”

    魏年指了指这画报上的女明星说,“人家明星的画像可不能随便印的,得得到人家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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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不然,这不合规矩,电影公司会追究的。”

    陈萱想了想,“不画明星,就没问题吧?”

    “没问题。”魏年问陈萱,“你想印画报。”

    “光画报还不成。”陈萱寻思着,“像这样的明星画报,这样的好,头一天,我看了五趟。第二天,我只看了三趟。今天看了一遭趟。这样漂亮的明星画报,也就三五天的功夫,人们也不会常看。我想着,得弄个既好看,又叫人天天看的。阿年哥,到这儿我就想不出来了,你帮我想想。”

    魏年一笑,“别说,还真有门儿。”

    陈萱眼睛亮晶晶地,“我们要做的,不能光是画报,得既有画报的漂亮,还得实用。”

    魏年毕竟常年在外打理生意,比陈萱见多识广,魏年笑,“你给我提了醒儿,倒是有个法子,我跟你说,他们报社里,只要过年,都会印月份牌儿,免费送给报纸的广告商,就是定报纸的人家,也会送一份。这月份牌儿,我想着,倒是常用的。不然,你们也印些月份牌儿。这是人家常用的东西,有过日子节俭的,有这免费送的,肯定会用。”

    “月份牌儿那么厚实,好几百张纸,得多少钱啊,忒费钱了。”

    “你听我说啊,不是咱家用的那种,是那种十二个月,一个月一张的,拢共才十二张。”魏年一向心思灵活,“这样,我看程苏那里还有没有去年他们报社印的,给你找一个来,你瞧瞧。”

    “成!”想到程苏,陈萱多说一句,“说来,上回报纸上的广告虽没什么效用,也麻烦了程兄弟一回。阿年哥你什么时候叫了程兄弟来家里吃酒,上回程兄弟还说他成了亲要带他媳妇过来一起说话哪,也没见他们过来。你不如问问程兄弟,什么时候有空,我提前置下几样酒菜,招待他们夫妻,也是咱们的心意。”

    魏年笑,“今年就没个闲的时候,等我跟他约个时间。”

    “好。”

    魏年倒是没两天就给陈萱带了个今年的月份牌回来,陈萱见那月份牌做的比魏家的月份牌要大,月份牌上也是有广告的。封面是一个彩色的美女画像,最上一排印着哈得门香烟敬送,旁边两行才是报社的名字。翻开来,一个月做一张,连上封面,一共十三张。陈萱瞧了一回,心里总觉着,仍不大称心意,却又说不太出来,索性先把这事搁下,陈萱问魏年,“阿年哥,请程兄弟夫妻吃饭的事,你跟他说了吗?”

    “说了,这事儿暂搁下吧。”

    “怎么了?”

    魏年点了支烟,看陈萱一眼,“我说了,你别不痛快。”

    “什么事啊,我有什么不痛快的?”

    “就是程苏他媳妇的事。”魏年吸了口香烟,方同陈萱说的,“程苏这亲事也是早就定下的,定的是他姑妈家的表姐。我找他要月份牌的时候,他问我要这没用的东西做什么,我就把你想比照参祥的话跟他说了说。他是不痛快的久了,跟我一道吃酒时,说了些他家里的事。他这位表姐,大字不识一个。我不是看不起不识字的,你以前也不识字,可起码,你知道学习,自己努力、用功,人也讲理。你不知道呀,程苏家表姐,那就是个泼妇啊。一句话说不对,就说程苏看不起她,就要坐地炮的。程苏现在,惨哪。”魏年说着,都心疼自己朋友起来,与陈萱道,“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陈萱说,“谁也不是天生就识字的,我认字还不都是阿年哥你教的。我看,程兄弟成亲时还挺高兴的。哎,这既做了夫妻,能过一处也不好劝人家离。阿年哥,要是程兄弟不痛快,你多宽解他。”

    “你以为我没劝过他?”魏年往烟灰缸里弹下烟灰,“这不是一个人的事。”

    陈萱天生对程苏的太太有同情心,不过,她到底是个通情理的人,魏年这话,未尝不在理。陈萱道,“俩人还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一聊,说一说话。彼此哪里有缺点,都改一改,再多想想对方身上的好处,过不过到成块儿的,起码别闹得彼此厌恶才好。”

    “什么时候我再宽宽他的心吧。”见陈萱拿出晚上要学习的书本,魏年也按熄了香烟,与陈萱又说了一件事,“赵先生那里的课程,我想停一停了。”

    陈萱有些意外,“为什么,你不是说日语不好学么?”

    “入门比较难,入了门也就不难了。赵先生近来有些精神不济,课程不如以前,我想换个日语先生。”魏年显然是早拿定主意了,“你不是跟秦姑娘挺好的吗?跟你说一声。”

    陈萱有些迟疑,“前些天我才听阿银说,他们日子有些拮据,这要是辞了赵先生,怕他们的日子更不好过。”

    “两码事,咱家又不是慈善堂。我原是请他来教我日文的,又不是专门救济他过日子的。”魏年完全没有陈萱这种踟蹰不定,魏年道,“我宁可多发他俩月工钱,是咱们的心意。可他不能耽搁我的时间,每天晚上两个小时,他都讲不好,我干嘛不请个讲得好的来。我难道为他耽搁我自己?”

    “阿年哥你这话是正理,就这么办吧。”陈萱也没有再纠结于赵成的事,陈萱本身也不大喜欢赵成。陈萱说,“不用多发他钱,他又不是孤寡老弱。”

    魏年一笑,他就喜欢陈萱的明理。

    朦朦胧胧的,陈萱对于魏年也多了一些了解,魏年是那种就事论事的人,魏年的道德观念可能没有陈萱那样掺杂了太多的女性情感。魏年向来就事论事,他对人的要求向来是人品过得去,事情做好就成。可如果你达不到他的要求,他不会讲任何情面。魏年是个优秀出众的人,他对身边的人,会有同样的要求。

    此时的陈萱,还没有意识到,她的眼光也逐渐从可怜者的身上移开,越发倾向于魏年的这种做事方式的认同。她觉着,魏年不愧是个聪明人,直切要害,本来就是啊,别的事都能耽搁,学习的事怎么能耽搁呢?

    就是一样,魏年还是多发了赵成俩月工钱,叫一向节俭的陈萱私下念叨了一回。魏年笑,“做事留一线,以后好相见。行了,别撅着个嘴了,天儿冷了,今年还没去正阳楼吃螃蟹,明天中午我请你吃螃蟹。”

    “螃蟹不是南方的东西么?”

    “胡说,北方还不产螃蟹了?有水的地方就有这东西,是从天津过来的。到重阳就是吃螃蟹的时节了,不过,重阳那会儿太忙,现在不吃可就吃不着了。”

    陈萱跟魏年说,“阿年哥你带我吃好吃的,我特别想去。可是,总叫阿年哥你花钱,我心里又觉着像是占阿年哥你的便宜。要是算钱给你,你肯定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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