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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魏银笑,“给我便宜些就是了。”

    孙燕自己有主意,也就一笑,不再多言。

    这次的化妆费,自然也是报社出的。

    陈萱真正会在消费观念上产生转变,说来还是受容扬的影响。

    虽然月历牌是印出来了,也不能大街上见人就发,这样的好月历牌,陈萱是打算,过来店里买帽子或是买毛衣的顾客,每人送一份。而且,陈萱被月历牌的思路打开了,她不仅是印了月历牌,陈萱还去集市上买了红纸回家,每天和三舅爷比着尺子裁红纸。裁好后,陈萱到集市上找了个写对联的老头儿,谈好价钱,给老头儿五块大洋,让老头儿给写三百张福字,三百幅对联。里头不包括红纸的钱,但包括笔墨的钱。

    当然,不论福字还是对联,也要用正楷清清楚楚的写上她们帽子店的名儿的。

    陈萱知道容扬来北京,还是在东安市场遇到的。陈萱自从用过魏银买的四五块的洋点唇膏,她心里虽舍不得,却要时不时的过来看上两眼。就这么着,走着走着,遇到了容扬。

    容扬正在听店中经理说话,陈萱一看容扬有正事,就想悄不声的离开,容扬已是看到她,朝她招招手,经理立刻就住了嘴,陈萱过去,想打招呼又担心打扰到容扬的正事,一时倒不知说什么了。

    容扬指了指一旁招待客人的沙发,“魏太太先坐。”

    陈萱坐下,有店员端来咖啡,陈萱小声道谢接了,容扬继续听经理说店里的经营状况。约摸一刻钟,容扬轻声交待了经理几句,然后请陈萱去了楼上房间说话。

    “很巧,遇着魏太太。”

    “是,我也没想到能见到容先生。”

    经理端来一杯红茶一杯咖啡,容扬想到什么,吩咐道,“魏太太的咖啡换成奶茶。”

    陈萱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喝咖啡也一样的。”

    经理却是微一欠身,放下红茶,把咖啡端了下去,很快换了杯热奶茶上来,方恭恭敬敬的下去了。

    只瞧经理这般恭敬,陈萱感叹,“原来这里特别贵特别贵的化妆品是容先生您家的生意啊。”

    “只是做一做代理,我既然来了北京,就过来看一看。”容扬问陈萱,“魏太太是过来买化妆品的吗?”

    “我过来看一看,都好贵。”她连忙又解释一句,“我也是说说,其实都是很好的东西,物有所值。不过,我是不买的。容先生你可千万别免费给我,那样我以后都不能跟容先生你说话了。”

    容扬明白陈萱的意思,容扬道,“还没问魏太太,帽子店生意如何?”

    “不大好,虽然不是没有生意,可是每月赚的钱都不能跟房租水电掌柜的工钱打平,从开张起,就月月赔钱。”陈萱不是白要人东西的性子,她也不爱占人便宜,不过,她想着,容扬一看就是聪明有见识的人,兴许容扬有那种一剂见效的主意也说不定。陈萱就同容扬说了,“我和阿银还在报纸上做了广告,结果不大成,因为我们没多少钱,只能做小广告。可那些夹缝里的小广告,基本上没人看。我们刚印了些明年的月历牌,上面画了戴着我家帽子的美人儿,还有我家帽子店的地址。我还请人写了三百幅过年用的福字、对联,准备送给来我们店买东西的客人。这法子倒比报纸上的小广告好,可也不是一时能见效的。容先生,你比我聪明百倍,你有什么好法子没?”

    容扬放下手里的红茶,“帽子的生意我并没有做过,不过,魏太太的生意,倒是与楼下化妆品的生意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这如何一样?容先生这里的都是高档的洋货。”

    “不,我是说,都是女人的生意。”

    “那不是,我们店也有男式的帽子卖。”

    “但给男人买帽子还是女人居多,不是吗?”

    陈萱这才明白容扬的意思,连忙点头,“对。”

    “女人的生意,就是美学生意。如楼下的化妆品店就可以归结到美学生意上来,在上海,女人宁可每天吃糖咽菜,也要省钱去店里买一只点唇膏的。”

    “为啥?”陈萱不能理解。

    “为了美呀。”容扬很客观的评价,“魏太太你这样理智的性情,在女人中是不多见的。更多的女人,是我说的这种。为了肤如凝脂、腰若束素,女人可以长时间的节食,饿肚子来变瘦;珍珠粉、玉容膏这些不必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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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的女人连水银、□□、铅粉也都会用,这些东西,过量便是剧毒。欧洲流行细腰,便有女子为了将腰勒细而丧命。这些,都是为了美。”

    陈萱听的目瞪口呆,容扬继续道,“当然,这是极端的例子。魏太太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考虑价格的话,你觉着化妆品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好,我见过美容院的女工为人化妆,特别神奇,几下子就把人变得漂亮极了。谁不喜欢漂亮,我也喜欢漂亮。”

    容扬小臂随意的放在沙发扶手上,听到陈萱这样直接的话,向来清风郎月般的微笑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容扬与陈萱道,“魏太太想做女人的生意,就要先学着了解一下女人的美学。美是一门大学问。你若弄懂这个字,一间帽子店只是开始。”

    陈萱皱眉思量半晌,突然端起那杯一直没来得及喝,只余半温的奶茶,然后,仰头几口喝光了。放下手里精致的英式骨瓷茶杯,陈萱感激的看向容扬,“今天该请容先生吃饭的,可我现在的心,扑通扑通的,没在那上头。我先走了,我得回去好好想一想容先生你的话。等下回再请容先生吃饭!”话毕,陈萱起身,朝容扬正色鞠一躬,就下楼去了。

    容扬硬是给陈萱这一鞠躬闹得有些手足无措,好在陈萱走得快,没看到。容扬想,下次可得提醒一下魏太太,别好不好的就朝他鞠这种九十度大躬,闹得跟什么告别会似的。

    第84章 女人的变化

    陈萱对于容扬有一种极为信服的心理, 从容扬为她列出学习的书单开始,容扬在陈萱的心目中便有了最不同寻常的位置。这种位置并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而是更为深刻的先行者对于后辈的引导。

    所以, 容扬的话,在陈萱心中的份量是不一样的。

    陈萱当天做了件事, 她没再回到铺子里, 而是回家找出那天美容院女师傅给她的名片, 咬咬牙, 陈萱自箱子底儿的荷包里拿出两块大洋, 坐车去了一趟美容院,足花了八毛钱,让美容院的女工给她化了妆。

    所以, 当天晚上魏年回家,险没以为走错了家门。这位眉毛弯弯、粉面朱唇, 还剪了个摩登短发, 十指尖尖染寇丹的女郎, 魏年使劲儿看了两眼,才认出这是他媳妇来。陈萱给魏年看得不好意思, 把手里刚出锅的一盘子大葱炒鸡蛋递给魏年, “摆桌上去,饭菜都好了。”

    魏年接了菜碟子,凑近了悄悄问陈萱,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什么事都没有, 还不许我打扮一下啊。”

    “许, 许。”魏年都怀疑陈萱这么梳洗打扮,是不是今晚准备兽性大发要“糟蹋”他了。

    魏年畅想一回那等美事,笑眯眯的回屋洗手换衣裳去了。三舅爷跟这俩人一院儿住,住的是心惊胆颤,不是陈萱连哭两宿,就是一老本分的出门,然后这么、这么打扮的奇奇怪怪的回来。三舅爷很担心小两口感情会不会出现危机啥的,陈萱是不是叫魏年欺负的太狠了,不想跟魏年过啦?要不,咋变这样啦!三舅爷晚饭也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只要不是陈萱连哭两宿那样的事,三舅爷并非多嘴之人,只管闷头吃饭就是了。

    魏年这餐饭有些心不在焉,待陈萱收拾好厨下这一摊子事回房,魏年立刻问她,“今天是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我就是去美容院找人帮我化了个妆。你不也说,女子要学会打扮么。”

    “少糊弄我,无缘无故的,你会去美容院花这个钱。先前我让你去,你不还说,去一趟得一块现大洋,一天就得洗掉,怪不划算的。”魏年笑的笃定,“必有缘故。”

    “哎,要不是遇着容先生,我也狠不下这个心。”陈萱倒了两杯水,把今天见到容扬的事同魏年说了,陈萱道,“唉哟,阿年哥,先前我说的那个贵死人的点唇膏,原来就是容先生的生意。天哪,这么一支小小的点唇膏,就要五块现大洋!容先生可真会做生意,咱家织一件毛衣能穿好几年才卖五块钱。”

    “容先生人真的很好,我把帽子店经营不善的事同他说了,他说,要想做女人的生意,就得懂女人的美学。这女人的美学,不就是穿衣打扮么。开铺子这么多钱都花了,月历牌也印了,福字对联的钱也花了。我是绝不甘心把钱都赔进去的,阿年哥,你的钱我恐怕今年都还不上了。我还得跟你说一声,我接下来怕得接连花许多钱,我想去学一学,女人打扮是怎么一回事!”陈萱把自己的想法一股恼的同魏年说了,还有些担心的看向魏年,担心魏年不同意。毕竟,在陈萱看来,接下来,她要花的,可是一大笔钱。

    没想到,魏年只是一句,“等阿银那里的月历牌画好了,你带她一道学学,她也大了,现在外头女孩子都挺会打扮的。”

    “好!”陈萱高兴的说,“阿银比我还聪明,我们俩一起学,能学得更好。”

    陈萱把这事同魏银说过后,魏银欢喜至极,总算不用把买的点唇膏掖着藏着只敢晚上用了。

    俩人既然要学打扮的这一套事,瞒不过魏家人。陈萱敢干这事,也没打算偷偷摸摸的,她计划好了,跟魏年商量过,俩人一道回了趟老宅,也要跟长辈们说一说。陈萱这一开口,魏老太太一听,险没上了吊。魏金也跟着添油加醋的嚷嚷,“咱家可是正经人家,怎么能去学外头那些个人去!”

    好在,魏老太太魏金不是家里做主的。陈萱跟魏老太爷说,“以前,我也觉着,梳妆打扮不大好。那天,我去东安市场,东安市场最赚钱的化妆品铺子,满柜都是国外的化妆品的那个铺子,叫吉庆坊的,太爷知道不?他家这么大一支点唇膏就要五块现大洋,别的寇丹、雪花膏、香水什么的,最便宜的都没有低于两块现大洋的东西。东西这么贵,生意还好的不得了。那个铺子,就是容先生的生意。太爷是见过容先生的,他做的一样是女人生意,他这个人可是极有身份的人。我把我们帽子店的事跟容先生说了,容先生说,帽子店也是属于女人的生意,想把生意做好,就得知道,女人想怎么样的打扮、怎么样的爱美。”

    “我们帽子店投了很多钱,有一丁点儿的希望,也不能看着店铺关门。容先生那样的身份,总不至于骗我。我就想,叫上阿银,一道学习学习。”陈萱目光坚定。

    “成天容先生容先生的,那姓容的是什么人啊?”魏金插一句嘴。

    “是上海来的,特别有学问,家里做生意的,美国大学的硕士,文先生的外侄儿。”陈萱说。

    魏金一听容先生这履历,也不嘟囔了,这一听就不是等闲人。魏银跟着补充,“上次我们的帽子店开张,容先生还过来了。正阳楼的东家都出来敬酒了,后来,那天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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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还给我们打了个五折,送了两坛好酒。”

    魏金立刻改口,“唉哟,这可是个有身份的人哪。”

    魏年看他爹不像是不高兴的模样,笑道,“现在女孩子打扮一二也不算什么。上海那边儿,听说到工厂里做工的女工,每月都要买个点唇膏、雪花膏的打扮打扮哪。我媳妇时不时要去铺子照管生意,阿银也能接些外头的活来家里做,以后少不了出去见人了?咱家的人,并不是说要学外头女子成天描眉画眼、花枝招展,只是以后出个门什么的,也不能灰头土脸,这些事,该懂还是要懂的,不然就跟不上潮流了。”

    “对,先前国民政府的孙总理不还说过吗?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咱们可不能叫人给落下。”

    魏老太太是听不懂什么世界潮流的话的,她先把丑话说前头,“反正,不管你们怎么打扮,甭找我要一个钱,公中没有钱给你们的。你们愿意花,就花自己的私房去!”

    这个提议,陈萱魏银都没意见。

    魏老太爷也就没反对,倒是魏老太太私下同魏银说,“只管叫你二嫂出钱,你一个钱不要出,你的钱都攒着。”

    魏银真不是这样的人,要不,非得给魏老太太培养成第二个魏金。

    家里松了口,陈萱魏银直接花两块钱学费,请那个上次过来给孙燕化妆的女师傅,姓杨的,教俩人化妆。当然,俩人为此很是破财,学费只要两块大洋不贵,但是,化妆品的购置,哪怕是为了学习,陈萱都是肉疼不已。魏银倒是没啥,魏银一向爱美,魏银觉着,这钱花的值,一下子把她以前想买而不敢买的东西,都买了。

    其实,她们这还是沾容扬的光。陈萱去容扬家的店里时,经理给了她一张名叫会员卡的东西,凭卡可以打八折。陈萱不想占容扬这便宜,摆手不要。经理那是死活要给,大老板都要特意吩咐他给这位太太把咖啡换成奶茶的人,他怎敢怠慢。陈萱实在客气不过,他觉着,她再客气,经理就要上吊,这才收下了。

    杨师傅带着姑嫂二人,买齐两套化妆的妆备。

    当天俩人就妆容精致的回了家,眉毛修的弯又长,嘴唇涂的红又润,十指尖尖染蔻丹。魏老太太见了,除一口气没上来背过气去,竟拍着大腿哭了起来,死活要陈萱魏银把脸洗干净,直说这不是正经女人的打扮。魏金还跟着火上浇油,李氏向来话少。陈萱魏银是打定了主意的,魏老太太嚎了一回没啥用,待到男人们从铺子里回家,难免又批判了二人一遭。

    魏年挺身而出,“这可怎么了?外头时尚女子都是这样打扮,难不成,都蓬头垢面的才算本分?妈你那都是旧思想了。”见云姐儿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婶子和小姑,魏年问,“云姐儿说说,你婶子小姑这样打扮,好不好看?”

    云姐儿大声说,“好看,我们学校的女老师,都是这样的。”

    魏杰魏明都大些了,也敢说话,俩孩子都说,“我们学校的女老师也是一样的。”

    丰哥儿裕哥儿闻言也完全没有跟他们娘共进退的意思,丰哥儿裕哥儿也说,“是啊,女老师们都是正经人。”

    魏年说他娘他大姐,“你俩还不如孩子们!”

    由于孩子们的反水,化妆的事儿就这么定了,这原也没什么难的,无非就是熟能生巧。在陈萱看来,最难的就是修眉毛,这个要小心,因为修不好比较麻烦。据杨师傅说,大部分人是去美容院修眉的,半月修一次就好。陈萱都花了两块钱学费,再不肯去美容院花这个钱,陈萱去市场买块带毛的猪皮,用修眉刀细细的刮猪毛,练习手感。时不时还到杨师傅那里取取经,和魏银交流一下心得,俩人互修眉毛什么的。她觉着练的差不多时,就想给魏年修。魏年这个大臭美,硬是不信服陈萱的手艺,坚持说男人不用修眉。陈萱道,“谁说不用修的,电影里男明星的眉毛多好看啊,我就照着那个给阿年哥你修。修出来肯定比男明星更俊。”

    “我真不用。”魏年可不想给陈萱练手。

    陈萱退而求其次,“你看,你连并胡子的。一天不刮脸就是一层青胡茬,我给你刮脸成吧?”

    “我可不用你给猪剃毛的那刀。”

    “那是修眉刀,给你刮脸肯定用刮胡刀啊。”

    魏年这才听话的坐椅子里了,陈萱当真学了些本事,她先用自己缝的围布给魏年围起来,然后用热帕子给魏年敷脸,再细细的打上香皂,才不紧不慢,由上到下,由左到右的给魏年刮脸。陈萱做惯了活的手,特别稳。还会问魏年疼不疼,舒不舒服,魏年险没睡着。趁着魏年昏昏欲睡,陈萱悄悄的换了修眉刀,就把魏年的眉毛给修了。魏年也没真的睡着,等陈萱修好,魏年说,“一会儿我照镜子,你要是给我修坏,我非找你算账不可。”

    “哪里就能修坏啊,可好看了。特别好看。”陈萱把魏年的脸刮好,给他把脸洗干净,热敷一回,拼命的赞美魏年的相貌,“以前只是普通的俊,经我这么一修整,就是特别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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