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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不过一棵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喻言时

    她倚靠在门框边沿,静静的看着,并不出声打扰他。

    日光静悄悄探进窗户,打在贺清时身上,低柔而优雅。

    抽油烟机轰隆隆响个不停,杂音很大。

    说实话男人做饭的样子并不怎么赏心悦目,反而显得有些生涩。油在锅里沸腾,他把青菜倒进去,整个人离得远远的,一脸的担忧害怕。一看就知道平时没怎么下过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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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也难为他有这个兴致亲自下厨,依到她就直接点外卖了,那样多省事。

    片刻以后,那道油淋青菜勉强出锅,火候没掌控好,过火了,菜叶有些焦了,成色并不怎么好看。

    察觉到霍初雪的目光,贺清时很不好意思,“平时很少下厨。”

    霍初雪表示理解,毕竟现在的年轻人厨艺好的并不多。

    她走到他身侧,“鱼我来烧吧,给你露一手。”

    贺清时惊诧,“霍医生会做菜?”

    她笑起来,“你是不是忘了,我家可是开酒楼的。大厨的女儿没两手怎么可以!”

    贺清时:“……”

    她自然接过他手里的锅铲,说:“我爸一直都希望我能承袭他衣钵,以后好继承家业。只可惜我对厨艺不感冒,直接跑去学医了。我爸对我也很无奈。如今就眼巴巴的指望以后女婿继承衣钵了。”

    贺清时:“……”

    不过依到眼下的情形看来,她爹这仅有的美好的愿望也是要落空了。

    烧条鱼还是难不倒霍初雪的,煎鱼、下料、翻炒,一气呵成。没一会儿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鲫鱼就出锅了。

    霍初雪的手艺完胜贺清时。贺清时不禁感叹,大厨的女儿就是大厨的女儿,随便炒炒就能甩他好几条街。

    两人吃饭,气氛难得这么好。霍初雪征询:“喝点酒怎么样?”

    贺清时埋头吃菜,听到她的声音,轻轻抬头,“家里没酒。”

    霍初雪:“……”

    她莞尔一笑,“现在不喝酒的男人很少了。”

    他郑重其事地说:“喝酒容易误事,我酒量也不好,很少喝。”

    除非特别高兴的时候,就像之前小晴天满月他就喝了酒。

    现如今不喝酒的男人真的很稀罕了。得亏他是老师,没什么应酬,不然还真在这个社会难以立足。现如今生意场上哪个男人不喝酒,一张张订单都是靠喝酒签下的。

    他不喝酒,霍初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交际圈很小,没什么朋友。这个男人果然活得很独。

    最后只能用雪碧代替。

    虽然没有酒,但那顿饭还是吃得很尽兴的。

    其实吃什么真不重要,关键是和什么人吃,对象很重要。

    一男一女在家里吃饭,虽说坦荡,但暧昧亦不少。

    霍初雪心里明镜一样敞亮,只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隔着这层窗户纸,怎么样都是合乎情理的,总能找到借口去为自己开解。可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情况就不尽相同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审时度势,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绝对不会表露心迹。

    至于贺清时,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可深究起来又无果。

    ——

    一顿饭结束,天将晚未晚,蓝得很有密度。

    贺清时带霍初雪去后院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贺清时家的后院不像是后院,俨然就是一个小型植物园。

    后院架起了一个雨棚,四周被围起来。吊兰、绿萝、常春藤、文竹、蔷薇、绣球、仙人球,花花草草,各种植物种了一大堆。还有许多她都叫不上名字。

    爬山虎和凌霄花也出自这里,四处攀爬,将好几面墙都爬满了。

    植物无数,入目皆是一望无际的葱绿。相较于家里的冷清,这个后院完全是另一番景致,勃勃生机。

    “这些都是你种的?”霍初雪面露震惊。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就种了这些。”

    霍初雪:“……”

    霍初雪嘴角一抽,心想:不愧是文人雅士,不仅舞文弄墨,还喜欢栽花种草。依到她,闲来无事只会刷剧看来打发时间。

    她跟着贺清时慢悠悠逛了一圈。

    刚才出来顺手抓了一把枇杷,啃完,手心里堆满果核。她趁贺清时不注意,偷偷塞进了手边的一个花盆里。

    贺清时注意到她这动作,也不点破,只当没看到。心里只觉得好笑,跟个小孩子似的。

    霍初雪被一盆绿植吸引住眼球。

    那植物根茎很细,植株矮小,叶片宽大、厚实,呈豆瓣状,清新悦目。

    “这是什么啊?”霍初雪蹲下,摸了摸叶子。

    贺清时说:“豆瓣绿。”

    名如其叶,很雅致。

    “这名字真好听!”

    贺清时:“这东西摆在室内,能净化空气,除甲醛,吸辐射,霍医生可以带一盆回去。”

    霍初雪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像个孩子一样兴奋,“真的啊?”

    “小东西,不值钱,霍医生拿回去便是。”

    “那我就先谢谢贺先生了。”

    ——

    霍初雪美滋滋地顺走了贺清时的一盆豆瓣绿。回家摆在了书桌上。

    心情好,还不忘拍张照片,美滋滋地发了条朋友圈。

    霍初雪:「小可爱,以后你就跟我混了!(笑脸)」

    一两个小时过去,一条评论都没有。倒是她家母上大人暗暗点了个赞。

    辛酸啊,这年头发个朋友圈连条评论都收不到!

    朋友圈真是越来越没有意思了。

    她默默地把那条动态给删了。

    这才想起贺清时这个老年人连微信都不注册一个,果然是明智之举!

    第21章 第20棵树

    五月悄然来临, 外头的植物葱绿茂盛, 愈见生机。

    产科忙碌,不是手术就是门诊,把霍初雪的时间填充得满满当当的。她还是在上班的路上看到盛开的凌霄花,这才想起五月到了。

    她上班的路上要经过一栋废弃的家属楼, 政府之前说要拆迁,楼早就搬空了,可愣是不见动静。老旧的楼栋, 植物无数, 爬山虎和凌霄花是其中的佼佼者。数不清的藤蔓四处攀爬,白墙被韶染成葱郁的翠绿,斑驳陆离。枝头的花朵更是开得热闹,娇艳欲滴。

    五月是凌霄花的花期,市区随处可见怒放的凌霄花, 都有点泛滥成灾了。

    霍初雪不免想起贺清时岑岭的那栋老别墅, 凌霄花开,想必这个时候已经非常漂亮了。

    从贺清时那里顺来的那盆豆瓣绿,被她照顾得很好,叶片越发肥硕,都有些发福了。

    很有时候, 坐在电脑前坐久了,一抬头就能看到它,眼前一亮,疲惫感瞬间一扫而空。

    霍初雪觉得她还是喜欢这些有生机的东西, 看到它们,她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变好了。

    医院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记录生死,见证人世百态。感动无数,与之相伴的还有很多负能量。

    可她依旧拥有一颗明亮向上的心,就像是这些植物,不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它们都能奋力伸长枝条,尽可能地汲取阳光。

    ***

    然而贺清时这个五月却过得不太好。先是感冒,严重了就转化成咳嗽。反反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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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吃了一堆,也久不见好。

    其实他骨子里有些忌医,吃药能解决的事情,他绝对不愿去医院。毕竟苏缈临终前那一幕实在太过惨烈。医院白茫茫的光线,生死场特有的病气,苏缈被盖着白布,就那样冷冰冰地躺在那里。

    那一幕就像是悬在他心底的梦魇,恨不得一辈子都不愿去触碰。

    感冒断断续续,来了去,去了来,反反复复,久不见好。

    周六,挑了个时间去兰姨家。

    怕把感冒感染给孩子,毕竟小晴天还那么小,免疫力比不得大人。他特地等感冒好了才去的。

    近来学校事多,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兰姨家了。

    下午去的时候精神尚好,也没感受到不舒服,跟兰姨和贵叔谈天自如。可吃完晚饭,精神就明显不行了。头昏,犯恶心,脑袋重得根本抬不起来。

    兰姨一探他脑袋,呀了一声,“这么烫!肯定是发烧了!”

    二话不说就让贵叔架着他去医院。

    贺清时:“兰姨,不用去医院,我心里有数的,回家睡一觉就行了。”

    兰姨哪里肯依他的,“都烧成这样了还不肯去医院,你这人就是不会照顾自己。赶紧去医院,必须去!”

    兰姨不容贺清时拒绝,直接让贵叔把他带到了医院。

    看贺清时实在难受,贵叔不敢耽搁,踩下油门,一下子就开到了第一医院的急诊大厅。

    贵叔停好车,扶他下车。

    夜色中,第一医院急诊楼的招牌通红醒目,悠悠发光。

    他抬眼远远望了一眼,比划,“一院?”

    贵叔点点头,“一院离家最近。”

    这是最优的选择!

    贵叔试探地问一句:“要不要跟霍医生说一下?”

    他想好歹是熟人,这年头走哪儿都需要关系,尤其是医院。这大晚上的,要是霍医生在,事情会容易很多。

    贺清时一听,忙摆手,“这点小事别麻烦霍医生,她工作很忙。”

    心里却在想,今晚可千万别碰到霍初雪,他真不想再欠她人情了。从岑岭回来到现在,人情欠了一堆,勉强还了一些,若是再欠,真就还不清了。

    晚八点,第一医院的急诊大厅依旧人来人往,嘈杂喧嚣,沸沸扬扬。

    一到医院,贵叔就替他挂了急诊。

    值班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话说了一堆,贺清时愣是没听进去。耳旁嘤嘤嗡嗡,一直作响,只隐约捕捉到几个名词,“急性上呼吸道感染”,“输液”。

    从诊室出来,贵叔把贺清时扶到输液室,比划,“姑爷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缴费去。”

    贺清时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虚弱地点点头。一时间都忘记把钱包交给贵叔了。

    ***

    霍初雪今晚值夜班。

    每次只要和林瑶一起值班,这姑娘保准要点外卖。自己点还不算数,还偏偏要拉上她。她又是经不住美食诱惑的人。何况漫漫长夜,吃份夜宵,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值班呀!

    两人经常窝在办公室吃外卖,一边嚷嚷着减肥,另一边嘴又很实诚,来者不拒,想想也是罪恶。

    这不,林瑶又在上点了一堆好吃的。

    可送单的外卖小哥是个新手,刚入职没几天,几栋楼里乱窜,愣是找不到产科住院部。

    第一医院也确实大,光楼就有十栋。单单产科就有两栋。外卖小哥找不到地方也情有可原。

    林瑶被护士长叫走了,电话是霍初雪替她接的。那外卖小哥应该年纪不大,声音听上去还很稚嫩,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眼看着就要超时了,超时要罚钱,都快急哭了。

    工作以后深感工作的艰辛,不管哪一行都不容易。她问了小哥的具体位置,说:“你站在那里别动,我过来找你。”

    挂完电话,直接跑去了急诊大厅。

    成功取了外卖,正准备往回走。

    路过人工缴费处,只有一个窗口服务,队伍排得老长。

    她不经意往队伍里瞟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贵叔?”霍初雪忙走上前,面露惊讶,首先想到的是孩子,“您怎么在这儿?是不是孩子?”

    一看到是霍初雪,贵叔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摆摆手,拿出手机敲字,“是姑爷。”

    贺清时?他怎么了?

    她呼吸一滞,眼睫轻轻颤动两下。

    为了和贵叔正常沟通,她也掏出手机来打字,“贺先生他怎么了?”

    贵叔在手机里写,“发烧。”

    写完又补充一句,“很严重。”

    好个贺清时,生病了也不告诉她,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一时之间,胸腔沉闷,堵着一口气,很不舒服。

    “找医生看过了吗?”

    “看过了,要吊水,我现在是在替他缴费。”

    “交给我吧。”霍初雪接过贵叔手里的就诊卡。

    老人家是聋哑人,难免不方便。她找缴费处的同事打了个招呼,提前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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