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成了首辅之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豆豆麻麻
…………
第一次就送这种女儿家用的东西,是不是太唐突了?
清淡如竹的脸下是面红耳赤的心跳。
心思忽地就转向了在驿站又收到的一幅画,依然是自己的书房,已经光洁如新,窗台上的小落竹绿意盎然,纪湛说,那是她送自己的生辰贺礼。这份贺礼,真的很合自己心意,千斤万银,都抵不上自己对那片竹林的欢喜。
素未谋面,她与自己也并不相知,却送上了最合心意的礼物。
自己与她,应当算得上知己了吧?
心思陡然走向了一个甜腻的方向,很甜很淳,却不知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虽不解,却下意思地愿意放任自己沉迷这种感觉中。
而这种甜腻,在看到纪家门上的白绸,府中冒气的白烟时,骤然一停。
“嘶!”
龙三龙四也低呼了一声,这是正在办白事呢?!
家里谁去了?
纪宁猛地拔腿跑了过去,身后的龙三龙四忙跟了过去。
纪家门前一个人都没有,纪宁径直往内院跑,路上一个丫鬟婆子都不曾看到,直到听到梧桐苑那边传来的惊慌声时,心思剧转,想到了一个不愿意承认的猜测,出事的,是,是她?僵了一息,用足全身力气跑了过去。
梧桐苑已燃成了火屋,冲天高的火光骇人,纪湛被周妈妈死死抱在怀里,一边痛哭一边挣扎,“你放开我,大嫂还在里面,放开我!”周妈妈死死抱着纪湛,泪也模糊了眼,“二爷别进去了,救不了了……”
是阿。
救不了了。
火烧成这样,大嫂昨天就去了,如何跑得出来呢?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散了,纪湛瘫软在了门前,看着火舌肆意的梧桐苑,这火好烫阿,离得这般远都觉得皮肤快被灼化了,大嫂却身在其中,她是不是很痛阿?
急促的脚步声在自己身边骤然一停,纪湛下意识的抬头,然后就看到面色发白的纪宁,先是一怔,然后猛地跳了起来。
“大哥!”
纪宁回头,向来从容的眸满是茫然,哑着嗓子,“谁在里面?”
纪湛的眼泪再次决堤。
“大嫂在里面!”
纪宁想也不想的往里面跑,身后直喘气的龙三龙四忙扑了上去把给他架住了。
“放开我!”
龙四死命摁着纪宁,龙三看了一眼火势,火舌已经蔓延了整个梧桐苑,火光中全是断梁,摇摇头,“先生,这种情况不能进去,根本就救不了了。”
纪湛:“早就救不了了……”
抬头看着纪宁的眼,痛哭出声,“大嫂昨天就去了……”
昨天就去了?
纪宁停止挣扎,怔怔看着火光中的梧桐苑。
身旁是纪湛的哭诉。
“就是那个女人害死了大嫂的!”
“大嫂身子本来就已经养好了的,那日去了主院一趟,回来就说有些累,想睡觉,结果就彻底长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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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她!”
“而且她连大嫂的遗体都不放过,这火也是她放的!”
陆淼淼骤然离世,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纪家内院承了陆淼淼太大的恩,不用人说,几乎所有人都哭倒在了内院,那夜,梧桐苑的哭声响了一整晚,纪湛就是哭晕在陆淼淼床前的。
几乎所有人都自发守灵一整夜,有些人已经昏睡过去,还有一些人在强撑着布置,大奶奶这么好的人,当然要光鲜的走。也无心用饭,只略喝了些水,结果那水竟是有问题的,喝完人就没知觉了。
再醒时,梧桐苑就烧起来了!
大奶奶这么好的人,谁会害她?而且还丧心病狂到遗体都不放过?
除了纪春兰还有谁!
好多人跪在了纪宁面前,求着他一定要给大奶奶做主。
太多人的哭诉层层往纪宁耳朵里涌,纪宁怔怔地看着火光中的梧桐苑,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那个会帮自己收拾书房的人,没有了?
那个,知道自己心意,会送小落竹给自己的人,也,没了?
火势在很久之后才彻底浇灭,纪宁看着被烧成了废墟的梧桐苑,眼神动了动,脚步有些踉跄的进去了。纪湛想跟上,龙三龙四把人拦住了,无声的摇头。
这时候,就让先生静静吧。
暂设的灵堂已经被彻底烧成了废墟,入目全是黑灰,纪宁走到被烧得只剩一角的灵牌面前,双膝一弯,直直地跪了下去。有些哆嗦的将手中一直拽着的粉盒打开,里面是各色的胭脂,俱是上好之物。
看着那个灵牌。
“我,我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我亦不知道该买什么。”
“所以店家推的我都买了。”
“我还问了,身子孱弱的人可不可以用,会不会伤身,店家说可以。”
小心的将粉盒放到了灵牌面前,精致合欢花的粉盒,将残破的令牌衬地越发的枯寂。弯着嘴唇笑,唇色却白得惊人,颤声道:“你会喜欢吗?”
残破的灵牌安静的躺在那里。
纪宁身子微弯,又颤着手将怀里的发簪拿了出来。
“这根发簪,一定是你的。”
“我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虽你我已成夫妻,到底不是自愿,我本来想着,帮你寻家人,帮你恢复记忆,事成后,你若还愿意,我就将它给你,那样,就不会唐突了你……”
将发簪也放到了令牌旁边,破败的了灵牌依旧安静在那躺着,无声无息,就如同已经逝去的人一样,再多的哀痛,再深的思念,她们都听不到了。
眸中水光终于蔓延,打碎了自欺欺人。
痛苦压抑的哭声传出,直挺的脊梁终于弯下。
懵懂的旖念还未开始就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恩,我该说什么
第17章
问清了事情原委,龙三龙四有些唏嘘。身为李将军的亲兵,偶有闲话时,也听过几嘴先生的家事,将军总是愤慨,虽没听完整,大概也知纪宁家中怕不似寻常人家了。而这次护送纪宁回纪家,李将士私下还特特叮嘱了龙三龙四一番,在家里也要寸步不离。
在自己家还要寸步不离的保护,这家得坏到什么地步?
饶是做了心里准备,也没想过刚进家门就能遇到这样惨烈的事情。
龙三看着火已灭还不愿散去的内院诸人,她们都在等,等先生出来给那位逝去的大奶奶一个交代,哀痛下是深深地仇恨,那位大奶奶,应该是个极温和的人吧?都这样喜欢她。忽地又想到了刚才在胭脂铺的一幕。
从不多看女人一眼,哪怕美如天仙第二个动作都是垂眸的先生,竟红着脸将女儿家用的胭脂问的清清楚楚。
虽然谋面,先生大约,也是喜欢她的罢?
想到这,抬头看着跪在废墟中不知在想什么的纪宁,龙三长叹了一声。
生死太远,相思无用。
金乌刚隐,浓墨刚把彩霞覆盖时,纪宁终于动了,缓缓站起了身子,朦胧夜色中清瘦的身子愈发的瘦削,龙三定定看着纪宁的背影,若有踉跄马上就会冲过去接人,这一天的时间,哭晕了不知多少人。
然后纪宁并未晕倒,静站了片刻,转身,踩着夜色走了出来,龙三抬头看着他从黑暗走到烛下,除了面色有些发白,并无半分异样。既庆幸又心疼,庆幸的时,先生一如既往的强大,心疼的是那个沉默跪了许久的背影。
有时候,宣泄出来才是好事。
纪宁抬眸看着龙三,龙三垂首,禀道:“周明泽卷银跑了,龙四去查他的下落了。”纪宁点头,并无意外,从丫鬟婆子们的碎言中已经拼凑出这次事情,周明泽功不可没,他掌控纪家数年,财物早已被他掏空。
周明泽此人,好大喜功,最喜炫耀,每每回乡都是金奴银婢,乡亲只知他有了大本事,根本不知他是当奴才的。
纪宁:“不必追查,直接去会乡镇。”
这会必然是锦衣回乡的。
龙三毫不犹豫道:“是。”
从来不怀疑纪宁的任何一个决定,曾经怀疑过的都跪在地上喊爹了。纪宁点头,又低头扫视一番,并未看到纪湛的身影,龙三又道:“二少哭晕过去了,被妈妈抱回去了。”
“大少爷!”
李秋铃红着眼,绷着脸,跪行而来,声音极大的磕了三个响头。
“您一定要为大奶奶做主!”
覆在地上的手握成了拳,哽咽道:“大奶奶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她是天下第一的善人!”声音陡然一厉,“一定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做的,大奶奶身子已经养好了,去了她那一趟,第二天人就没了!”
“虽然大夫也没说个所以然,但一定是她!”
“而且她连大奶奶的遗体都不愿意放过!”
“求大少爷,一定要为大奶奶做主!”
李秋铃再次深深磕头,她的话也惊醒了哀坳的其他人,很快就接二连三的响起了一片磕头声,都在求纪宁为陆淼淼做主,纪宁缓缓将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底,最后目光远眺,视线定在了主院的方向。
…………
内院其他地方忙得一团乱,而主院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守门的婆子早已离去,只用锁把门给锁住了,而屋中,纪春兰好好的呆着,神色平静,丝毫不见前几日的癫狂,只是眉头紧颦,看着被锁住的房门。
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连饭都不送了!
开锁的声音传来,纪宁一个人推开了房门,抬头看着坐在床边的纪春兰。海棠深紫衣裙没有一丝褶皱,髪上步摇金枝,唇上还抹了艳丽的口脂,除了眼下微不可查的憔悴,对比外面那些哭得双眼发红青筋直冒的人,纪春兰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纪宁停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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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看着平静的纪春兰。
思绪回到了数年前,爹爹死的时候,她好像也是这般,虽着素服,面容却无半分哀色,甚至还抹了胭脂。
骤然看到纪宁,纪春兰也吓了一跳,然后才回神,算算时间,他也该回来了。看着他烛光下更加莹润精致的脸,再看他清瘦入竹的身姿,纪春兰绷了绷脸颊,冷声道:“怎么,在外面两年,回来见到娘都不请安了吗?”
不理纪春兰的呵斥,纪宁抬脚,一步一步向着纪春兰走去,已经长成的挺拔身姿,再也不覆当年的弱小,在纪春兰面前站定时,烛光中的剪影已将纪春兰整个覆盖。纪春兰被迫仰头,颦眉看着纪宁。
他亦垂首看着自己。
因挡住了光,眸色愈发的晦暗,看着这双黑黝黝的眼,纪春兰心里一个咯噔,当年那个死鬼去了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
又在看到纪宁柔和的脸时一定,这个长子,生得太过温和,从不发火,即便当年他发现了什么,也只敢用眼看自己,并不敢说出什么。
虽已长成,但他还是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
想到这,面色更凶,耿着脖子。
“滚远点,谁准你靠我这么近的!”
纪宁偏头,声音太轻,显得有些漂浮。
“如果当年,我让你为爹偿命,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不会差点全府覆灭,不会纪湛也长歪,不会让她,送了命。
什么偿命!
纪春兰一下子起身,推了纪宁一把,喘着气,“你爹他是病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狰狞的眸没有丝毫悔意,亦无半分惭愧。
纪宁:“爹是睡死的,她也是睡死的,真巧。”
笃定又平静的语气,看不出丝毫的嘲讽,偏生就是这样的平静激怒了纪春兰,脸覆急怒,这个长子永远都是这样,不急不缓,好像万事都在他心,跟他比,自己永远都像个跳梁小丑,哪怕当年将他踩进泥里也见他哼一声!
“是你爹自己身子弱,在床上躺了两个月病死的!”
纪宁眼睛一瞪,声音陡然拔高。
“如果不是爹发现你和周明泽的丑事,他会气得一病不起吗?!”
纪春兰被纪宁一瞬间发出的威势骇得不敢出声,更因他的话而胆颤,原来,他早就知道了?看着纪宁因愤怒而潮红的脸,纪春兰心里竟是扭曲的快意,终于忍不住啦?这个长子终于不再从容了是吗?
“哈哈哈哈!”
竟是仰天长笑。
“你爹知是今日,他会哭吧?眼珠子一样的儿子,他死的时候,察觉到异样也一声不吭,现在为了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他就生气了。”
“养你长大的爹,还不如一个女人!”
看着纪春兰满是嘲讽的脸,纪宁思绪回到了数年前,那时爹似乎已经知道了他日子不多,拉着自己的手,哽咽说,再怎样她都是你娘,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刚出生时,她是真心欢喜的。
你,放她一条命。
再看如今面前这个执念已成孽障的女人。
爹,你后悔吗?
我后悔了。
真的。
看着纪宁仓皇的眼,似有水光萦绕,纪春兰的快意愈发的盛,终于把他打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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