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扇公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思绿
楚傲飞从容闭上双眼:“当年,是我负了你。如果杀了我,能解你心头之恨,你就动手吧。”
“你……”李愁容握着剑的手,不住颤抖。当年,她发誓,她再见到他,她会杀了他。可是,今日一见,她却恨不起来。
当年对他铭心刻骨的恨,土崩瓦解。
剑颓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铿锵响,重重敲在她的心坎上。
她的心由于满是伤心而发胀了,窒住了;她的心很苦,好像喝了一副中药,翻滚着一股苦味。
久久未流的眼泪,像小溪似的奔泻而下了……
她捂着嘴,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仿佛要把这些年来的隐忍与委屈宣泄出来。
楚傲飞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她,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喃喃轻语:“容儿。”
这一声阔别二十四年的容儿,令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放松了身体,柔柔的靠在久违的怀抱中,用力的吸气。
“飞哥!”所有的一切都抛诸脑后,李愁容像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地紧紧搂着他。
别离二十四年的两人,再次见面,紧紧相拥。
烟香人在大堂里,心却早已飞到了药房里了。她总惦记着,师父和李前辈两人见面会聊点啥?二十几年前,他们之间到底遭遇了什么?说不定就跟大师兄有关。
她真的无时不刻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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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借口要上茅房,离开了大堂。
她准备借着上茅房的幌子,偷偷溜到药房。
哪知,她前脚刚离开大堂,大师兄也寻了个托辞,后脚就跟上了烟香。
烟香走一步,大师兄跟一步。未到药房,烟香就忍不住了:“大师兄,你这是去哪?”
楚天阔指着另一方向,一本正经道:“茅房在那边。”
他一定是存心的。
烟香不以为然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坦白道:“大师兄。求你别阻拦我行吗?我要去听听他们说什么。不然,我会好奇得睡不着觉的。“
楚天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样一个人去偷听不太好吧。”
烟香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呵呵一笑:“行。大师兄。你也一起去。走吧。”
“诶……”楚天阔明明很想去,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烟香不容分说,连拖带拽拉着大师兄往药房而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楚天阔被烟香拽着,自嘲而笑。怎么烟香没被他染红,他却被她带黑了呢?
他居然沦落到跟着烟香一起做偷听墙角的事。以前,他是极不耻这种行为的。
不过呢,他的确是很想知道,二十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他隐隐觉得,此事跟他有关。
快近药房时,烟香放开了大师兄。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往药房悄声靠近,仿佛当贼的既视感。
“二十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们俩人刚靠近药房,就听到李愁容哽咽的声音。还好。他们来得不早不晚,时间点把握得恰到好处。
药房里,楚傲飞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发生的事。
他边回忆边断断续续地说。
二十四年前的情景再现: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
竹林的小径上,有一支迎亲队伍,缓缓行进中。队伍前面的新郎官,骑在马上,一身红色喜袍,衬得人丰神俊朗。他带着队伍,穿山越岭,准备去李家庄迎接新娘子。
那位新郎官就是楚傲飞。他今日要迎娶之人就是李愁容。
四个轿夫,抬着喜轿,紧跟着新郎官,在竹林里行进。
忽然,前面传来兵器撞击声与厮杀打斗的声音,那嘈杂声中还混合着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了寂静的竹林。
那婴儿哭声很大,让人心疼不已。
新郎官楚傲飞打了个手势,示意队伍停下。他一人下了马,前往打探究竟。
就在前面有人厮杀一片。几把明晃晃的长剑,挥舞着砍向同一人。那几把剑,都带着刺眼的青色,显然是淬了毒。几人招式如一,剑锋直指一位身负重伤的壮士。
不,确切的说,剑锋阴狠毒辣地对着壮士胸前裹着的襁褓。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人的尸体,现场血流一地。
那位壮士,左臂已经残缺,右臂举着刀,抵挡着四面八方向他胸前砍来的剑。由于空不出手来抱婴孩,他用布条将襁褓绑于胸前。
他的背后,插了一柄匕首,鲜血侵染了他的衣衫,红得触目惊心。
尽管身负重伤,加之筋疲力竭,为了护住胸前的襁褓,他仍拼着一口气,负隅顽抗。
襁褓中的婴孩,受到惊吓,一直啼哭个不停。哭声已经沙哑,听得人心碎。
那名壮士,边抵挡着向他砍来的刀,边找机会逃脱,往前发足狂奔。小径两旁的竹子,在那名壮士的视野中急速后退。狂风扑面,犹如刀割。
他的身后,那几人紧追不舍,个个双眼流露出冲天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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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迟祥之死
“迟将军,你是跑不掉了。你乖乖束手就擒吧,皇后兴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那名壮士知道,自己是难逃一死了。他并不怕死。决定做这件事时,他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是,他不能倒下,不能死。他若死了,襁褓中的男婴,怎么办?那是他用自己亲身骨肉,救出宫的太子,极有可能是未来天子。绝对不能有事。
就是这个坚定的信念在支撑着他。
他风驰电掣,迎风狂吼:“你们这帮逆贼!残害皇子,大逆不道!你们会遭到报应的!”他的声音凄厉,充满了怨恨之意。
那些人仰天狂笑,笑声令人悚然:“迟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居然敢背叛皇后,救走太子。你才是乱臣贼子!”
他们截住了那名壮士。举着手中的剑,恶狠狠向他发起新一轮进攻。
他们出招狠绝且迅速,招式相似,看得出来是挑选出来的大内高手。
那名壮士手握一把钢刀,挥刀狠斩过,又斩杀一人。然而,寡不敌众,他力气渐渐耗尽,再强大的信念,都无法支撑他坚持下去了。
苍天不仁,大道无公,天要亡我,我又奈何。
他看了一眼胸前的襁褓,落下一滴泪。
他真的尽力了!
正在他绝望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猛地,背后陡然传来一声暴喝,不但声量惊人,且以内力送出。惊得那些人怔住当场,手中砍向壮士的长剑,纷纷掉落。他们回头一看,一位身穿红袍,一副新郎官打扮的翩翩公子负手而立。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楚傲飞身上。他面上带着愠怒神色,隐忍着没爆发,缓缓说道:“今日是我大婚之日。不想取人性命,快滚!”
那些人见多识广,知道眼前这新郎官打扮的公子,内力深厚,心里都忌惮十分。但是,他们如果不把尚在襁褓中的太子解决了,回去难以交差。
他们豁出去了,壮着胆子问道:“阁下是何人?胆敢与皇家御林军为敌?”
“我就一路人。你们挡了我的道!识相点,带上你们的兵器,快滚!别逼我出手。”楚傲飞的声音清冷萧瑟,高大挺拔身躯,临立风中,给人无限的压迫感。
那些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领头人吼了一声:“办不成差事,横竖是个死。弟兄们,全部上。跟他拼了!”
随着这一声吼,众人纷纷拾起了地上的利剑,直往楚傲飞扑去。
楚傲飞暗中施展内力,双手运功,一股掌力发出,将那些人震退。他沉着应战,看不出一丝费力。两者之间,武功相差太远了。
“杀了他们!”那位壮士,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微弱的声音。接着就眼前一黑,完全不省人事了。
楚傲飞还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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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句话。
谁知,还未等楚傲飞亲自动手,那些人提着剑,个个挥刀自刎了。
楚傲飞扶起昏迷的壮士,往喜轿而去。
他将壮士藏身于喜轿中。那壮士身上满是伤口,把喜轿弄得到处是血。
迎亲队伍调转方向,折回楚宅。
半道上,遇上了敌方追兵盘问,被楚傲飞搪塞了过去。
回到楚宅后,连忙对壮士展开施救。那名壮士身上到处被砍伤,失血过多,加上剑伤有毒,以致长时间的昏迷不醒。
再添上那襁褓中的婴儿,受了惊吓,一直哭哭啼啼,扰乱了他的心神。
又要挽救那名受伤壮士,又要照顾那婴儿,楚傲飞忙得是焦头烂额,弄得是晕头转向。
他救人心切,竟忘了派人去告知李家庄今日所遇之事。
李愁容的爹娘当时还健在,对于楚家的失约,暴跳如雷,放下狠话,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李愁容一大早就起来,欢欢喜喜打扮了一番,美滋滋盼着花轿到来,喜洋洋等着做新娘子。直等到夜深人静,仍未见花轿到来。
当日,李家的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却不见新郎官前来迎亲。亲友们炸开了锅,私底下议论纷纷。各种猜测谣言满天飞。
李家二老颜面扫地,打落牙齿和血吞,只得劝自家闺女李愁容看开点了。
一连几日,楚傲飞并无半点消息。李愁容心如死灰。
楚傲飞竭尽所能,对壮士施以援手,守了壮士几天。
后来,那名壮士终于醒了过来。却不过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因他心中还挂念着太子安危,未将太子托付给可靠之人,坚忍着一口气。
他自觉救下他和太子的恩公,人品卓越,武功不凡,是个可依托之人。遂决定告诉恩公太子身世,将太子托付于他。
壮士面色惨白,嘴唇发紫,气若游丝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我……恐怕是不行了。求恩公救人救到底,将这男婴抚养成人。”
楚傲飞点头,嘴里边询问:“敢问壮士大名?”
壮士拼死也要护这婴孩周全。就冲他这伟大的父爱,楚傲飞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的。他要知道壮士大名。日后孩子长大,好告诉孩子,他的爹是如何的爱他。
壮士忽然猛地喘气:“我叫迟祥,在皇宫里当差,任职侍卫总管。这婴孩,名唤洪承业,乃当今太子。”
楚傲飞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他一时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名叫迟祥的壮士,拼死保护的,居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令他惊讶的,远远不止如此。
迟祥接下来说的,更令他震撼。
“求恩公收留这可怜的婴孩。夏后命人火烧西宫,要烧死许贵妃与这婴孩。他是我用亲生儿子的命,换出来的。”
楚傲飞坚毅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迟祥拼着最后一口气,声音细弱地说道:“他身上佩戴的龙形玉佩与左肩刺了‘天’字,是太子的身份凭证。为了他的安危着想,就让他改名换姓吧。恩公武功高强,气度不凡,定能悉心教导太子,助他日后成才。希望有一天,他能回宫继承皇位。”
楚傲飞心中一片酸楚,眼眶湿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住的点头。
迟祥说完这一番话,就断了气。
得以将太子托付给可靠之人,他安详地闭上双眼。
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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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互相忏悔
一楚傲飞撩开衣物一看,那太子的左肩确实有一刺字,那伤口已经逐渐愈合。模模糊糊看得出是一个‘天’字。
他私自给太子取名天阔,让太子暂时随他姓。天阔,寓意天地广阔,任他遨游;又寄予他厚望,希望他心胸宽阔,日后当个勤政爱民的仁君。
楚傲飞安排了迟祥后事,将他葬于距离楚宅不远的后山。
处理完这些事,他才想起要给李愁容一个解释。
他差人给李愁容送去了一封信。殊不知,消息走露,送信之人被杀。那封信并未送到李愁容手中,却落入敌方之手。
自此,楚傲飞受到皇家御林军暗中追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使他武功再高强,终是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无奈下,他将祖宅变卖,带着襁褓中的太子,躲进深山,与世隔绝。
李愁容听完,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你怎么不告知于我!你怎么不早说!”
楚傲飞替她擦拭眼泪,叹了口气,眸光闪了下:“我已成了皇军密杀的罪犯,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不再是自由自身。我又怎可连累你?虽说隐居深山野林,杜绝追杀。可是,毕竟深山里,布衣蔬食,漫长岁月,寂寞难挨。我又怎么忍心你跟着我过这样的苦日子。”
他兀自说道:“为了太子安危着想,我一直呆在武南山,鲜少下山。我悉心教导他,让他习文练武,教导他成材。”
李愁容出声打断了他:“你是说楚天阔就是当今太子?”
楚傲飞点了点头:“他就是太子洪承业。”
门外站着偷听的烟香与楚天阔,怔了一下,脸色大变。虽然这事,对他们两人已经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不过,听师父说出这么一段悲痛的曲折经历,心中还是充满了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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