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辰之光
“怎么回事?”这跟傅夫人知道的有些出入。
傅希尧若无其事的笑,突然又想起了昨晚那通电话,心里越发难受,像蔓藤似的缠得他不能呼吸,事到如今,他也无所谓了,完完全全地跟母亲坦白了一切,只咬重了一点,是他负了夏小冉,是他对不起人家。
傅夫人越听心越沉,这些弯曲的情感纠葛是隐藏在调查资料后的另一面,她不顾儿子还在病中,狠狠地呵斥他:“这样出格的事儿你也敢做?你疯了不成?”
“是啊,我疯了。”傅希尧靠着母亲的肩膀,疲惫地闭上眼睛,“妈,我累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放心,你们喜欢谁我就跟谁结婚,这总可以了吧?”
傅夫人一听,不知是喜还是怒,听听这像话吗?什么叫做他们喜欢?可回头一想,好像又是这么一回事,他喜欢的他们不喜欢,他们喜欢的他看不中,肯定有一方得妥协的,只是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服了软。
她没推开儿子,一边温柔地替他搓发凉的手臂,一边却板着脸问:“那女孩的孩子呢?你不是还要去结扎?”
“她……定了今天,去做手术拿掉孩子。”傅希尧仿佛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逐字逐字的说完这句话,昨夜他打电话,其实就是想问她这件事,可还是没说出口。傅夫人一怔,当下也明白过来,不知怎么的,心里酸酸的,喉咙也哽着,傅希尧反抓着母亲的手,又孩子气地说,“妈,我不会去结扎的,就是不知道,他下辈子还愿不愿意投胎再做我儿子,怕是……不肯了吧?”
一滴滚烫的泪滴在傅夫人手背上,她吓了一跳,却不知自己也红了眼。不管是否已经为人父母,都该知道,无论如何,没了这一个孩子,就算再有下一个孩子也是不同了。
傅夫人猛地站起身,也没有看他,语气变得冷淡地说:“我也累了,回去歇一会儿,你别东想西想,正经把病养好咯。”然后她快步离开了他房间,在门口却碰着二女儿,愣了一下,却一言不发地走了。
傅希媛本来想来看看弟弟,却正巧听了这番话,母亲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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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泪水,分明是心软了。
她忽然想,怪不得爷爷常说,傅家四个孩子,还属阿尧最聪明,她一直都觉得那是老人家的溺爱偏心,可如今却改变了想法,软硬兼施,没人比他更在行了。
可她不知,傅希尧是真的难受,因为夏小冉定了今天要做手术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这个消息就比杀了他还难受千百倍,是真的伤了他的心了。
第56章手术
当天下午就有人送了夏小冉的消息来,自然也瞒不了傅康华,他发了好一顿脾气,本身又有心脏病,弄得傅家上上下下一阵紧张,就怕老人家出什么意外。最后是傅希尧带着惨白的病容安抚了这个最疼他的爷爷,他梗着喉咙说:“爷爷您别生气,这事儿不怪爸妈,是我处理不好,是我咎由自取……”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人就昏了过去,而且接连几天一直高烧不退,总是半昏半醒,整个人病歪歪地躺在床上,瞬间消瘦得形萧落索,哪里还是风光无限的傅四少?
傅夫人心疼儿子,吃不好也睡不好,在外面再刚强能干,在儿女面前也不过是一位普通的母亲,而傅添荣一直没有什么表示,但同样的脸色也不好,时常绷着一张脸沉默,芳姨提醒傅夫人说,先生这几日的烟瘾又重了,这样下去可不好。一直到大年三十那天傅希尧才勉强好了些,他下楼像例行公事一样吃完团年饭,然后又回了自己房间,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安静得简直换了一个人。
傅希鹏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傅希尧站在窗台边,清冷的月光透过他拉出长长的影子,有那么点孤单的味道,他怔了一下,很快又敛起眉来,冷着声说:“你居然还敢喝酒!”说着三步并两步走到他跟前夺下酒杯,又哼了一声,“你就这点出息?”
傅希尧的眼微微眯着,笑着看了他一会儿,又抿唇往后靠在墙上,颧骨在病后高高凸起,显得很突兀,眼底是比月光还冷的冰寒,无人能触及,他绽出笑意,问:“哥,你也来劝我的?真不用呢,就是天冷,喝两口暖胃,不碍事的。”
清脆一声,傅希鹏把高脚杯往窗台一放,瑰丽的红色荡了一圈,傅希尧看在眼里,可心里却在想另一个人,夏小冉,他初时见她,亦是此般好颜色,带着能吸引他的味道走进他的世界,欲罢不能。
“真看不惯你这病恹恹的样子。”傅希鹏身体一歪,也学着他靠了墙,嘴角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看来你这次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一副看穿了他的口吻,他的事,他早有耳闻。
疏淡的月牙儿被云层遮住,然后挂起了风,外头的大树被吹得哗啦哗啦地响。
傅希尧没搭腔,反而给他也倒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毫不掩饰地说:“我只是在做我想做,而又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你小子厉害,把大伙儿都镇住了,瞧爸妈那样子估计没两天就服软了,打小就你擅长做这样的事,旁的人学都学不来半分。”傅希鹏玩笑似的拍了他的肩膀,也不拘泥地碰了碰弟弟的酒杯,跟着轻抿了两口红酒,舒心地展开皱着的眉眼,他穿了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高大而又文质彬彬,整个人漫着儒雅的书生气息,很容易让人忘了他还是个胸有城府的政客。
傅希尧依旧挂着微笑,扫了他一眼:“要不你也调回来?咱两兄弟切磋切磋?”满意地看到兄长一脸惊恐,他笑说,“好了,气还不带喘一口就找我是为了啥?光打趣我?”
傅希鹏眼睛弯弯地看向他,嘴角勾起意味深长地弧度:“希媛这会子回方家去了,她让我给你带句话,要想娶人家进门,就得学着放低姿态。”
傅希媛和傅希鹏是双生子,两人出生不过差半小时,所以傅希鹏从来不叫傅希媛一声姐,老是喊她名字,两人的感情也很好,所以自从傅希媛嫁非所爱以后他也申请调离北京,算是变相的抗议。
犹豫了片刻,傅希尧才苦笑:“她是软硬不吃,只怕我跪下她也无动于衷。”
傅希鹏翻白眼,心想,你何时肯跪过,连跪长辈都一副勉强的样儿!不过他没说这话免得刺激他,想了想问:“那孩子……”
“你说呢?”傅希尧带着孩子气地笑着,两排牙齿整齐而白。
那就是无事,孩子还在,他的第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让他没了?
其实他早在夏小冉的老家安排了人,她的一举一动自会有人跟他说,自从他知道她去了医院后心神就一直不宁,寒气入了骨弄得昏昏沉沉,可即使再迷糊他也惦记着这件事,他已经让人打点好了,压抑了把人圈在身边的冲动,想着若夏小冉真的狠心不要孩子,怎么着他也得想法子保住,虽然他不知道保住孩子以后他又能做些什么,现今的他要想再迫她已经很难了。
好在,她自己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她就是心肠软,他赌赢了。只是估计他爸妈还被他的烟雾弹迷得以为孩子已经没了,尽管有些不孝,可他想如果不让他们理亏,他接下来的路就难走了。
他艰难,夏小冉那边也不好过,自从回了老家她总是整天整夜地坐在家里发呆,跟在北京检查的时候一样,医生说她有轻微子宫后倾,天生比较难受孕,坏孩子的机会比常人低很多,若是不要孩子,这辈子说不定就不会有做妈妈的机会了。只是留下这个孩子,她跟傅希尧就不可能没有交集,一下子将她陷入两难。
她不知她的父母也一样纠结。
夏之年和温淑芳对小冉和傅希尧之间的爱恨纠葛所知不多,在苏晓沐善意的遮掩下只单纯地以为是男方家里反对,女儿也吃尽苦头,再受委屈可怎么得了?两人都年过半百,一方面对宝宝自然狠不下心肠,可另一方面想到女儿才二十出头,以后人生的路还很长,未婚生子是一道不能磨灭的疤痕,会跟着她一辈子的,如果遇上合适的人,孩子又怎么办?怎么做也落个不是,最后老两口咬咬牙,尊重女儿的决定——若生,他们夏家还养得起,不生,也是情理之中,他们都支持。
当夏小冉知道父母的想法以后,狠狠地哭了一场,摸着肚子里的小宝贝难受得不能自已,只是到了第二天,她一副想通了的样子,跟父母说,她坚持做人流。昨晚她睡不着,给苏晓沐打了通电话,苏晓沐冷静地说:“这件事关乎你的终身,我不能帮你做决定,就连意见都不能给,那是害你,你得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过做一个单身母亲的艰辛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大人做了什么事,孩子是无辜的,你要他,就得对他负责。”负责,多么严肃的一个字眼,她怎么也承受不起,她怕自己后悔,怕最终撑不下去,到头来连累了父母,也对不起孩子,虽然她舍不得这个已经陪了她三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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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贝。
约定做手术那天,异常地冷,呼啸的北风刮得人难受,夏之年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温淑芳则是强忍着泪水把女儿送出门。小冉不让父母跟着,不想让他们年老才感受这种切肤之痛,苏晓沐很讲义气,二话不说从北京飞来陪她,也许她是最明白小冉感受的人了。
刚到医院门口,就与一对年轻夫妻擦身而过,手里抱着孩子,应该是刚当上父母的小夫妻,她忍不住回头愣看着,年轻的妈妈一脸温柔地抱着小宝贝,笑得很甜蜜,年轻的爸爸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们上车,末了还忍不住亲了妻子一下……
何其温馨。
“小冉?怎么了?”苏晓沐拍拍小冉的肩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了然地轻叹了一声。
小冉回过神来,不自在地拨了拨头发,低头说:“没什么,走吧。”
到了手术区,护士循例要给她再讲解一遍手术相关事宜,尽管早已经一清二楚,可听到“刮宫”这样的字眼还是让夏小冉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白了又白,她紧紧地抓住苏晓沐的手,紧得苏晓沐都觉得疼,身体也忍不住发颤,苏晓沐也跟着难受,泪水在眼里打转,这一幕,跟当年的她何其相似?
排在夏小冉前面的还有一个女孩子,由母亲陪着,两人脸色都不好看,那位母亲一直骂女儿不懂事不争气,女儿都默默忍受,手术时间不长,等再出来时那女孩的脸比纸还白,脆弱得好像被风一刮就走,可她母亲还在不停地骂,骂声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然后轮到夏小冉,没有苏晓沐扶着的话她几乎站都站不稳,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似的,走廊白刷刷的阴寒钻进她的身体里,感觉每走一步都有个锥子从脚心戳中她的心脏,她像一个杀人凶手,而且准备要杀死自己的小宝贝。
眼前涌起一层薄雾,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浮现出很多人的脸,想起很多事,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痛苦的眼泪簌簌地落下,看得苏晓沐的心里也不好受,却只能稳稳地扶着她。当触碰到那扇如同鬼魅的门的时候,夏小冉终于控制不住地瘫软在苏晓沐的肩膀,摇着头大声喊:“不,不,我不要做手术,不……”她整个人已经处于几乎崩溃的状态。
那位值班护士似乎见多了这样的事,见怪不怪,很职业性地点点头说:“那家属跟我去办手续。”又看了一眼夏小冉的病历,说:“以后记得定期来医院检查。”
……
一直在家里等消息的夏之年和温淑芳坐不住,两口子穿了衣服就往医院赶,看到夏小冉一脸惨白的瘫在病床时夏之年几乎要晕过去,好在苏晓沐及时做了解释。他们悬着的心一下子安了,老实说,还松了一口气。他们家祖孙几代都是心肠极软的人,于是孩子就这样保住了,这小宝贝以后就是他们老夏家的宝贝疙瘩,他们来抚养。
接着苏晓沐又在夏家陪了小冉两天才赶回北京过年。
这一切的一切,傅希尧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他恼小冉倔,却又忍不住心疼她,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些?他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结束北京这边的事情到她身边陪着,既然她选择了留下孩子,那就充分说明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他心急如焚,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一星半点,每天正常作息,偶尔跟周跃民他们出去乐一乐,不过烟酒已经很少碰,过了年初七,大家都上班了,他也重新回公司处理积压成山的文件,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可人却一天比一天的瘦,傅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一天她终于忍不住,把傅希尧叫回家里来。
傅希尧笑着说:“妈,这么急着喊我回来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瞧瞧你,都有眼袋了,我让芳姨给你炖了汤好好补一补,都累成什么样子了?”傅夫人哪里不知他是借工作来麻痹自己,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您甭担心我,我可结实着呢!”傅希尧夸张地弯弯臂膀一直笑看着母亲,眼睛一转又问,“是不是您又看中了谁?得,把时间地点告诉我……”
傅夫人没好气地点了他额头一下,说:“你当你妈是专职的媒人啊,哪里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天天等着你青睐,瞧你美的!我也烦了催你,总之你正经地带个人回来,我也不再问你旁的。”
“妈,难道您的意思是……”傅希尧一阵狂喜,激动地抱了母亲一下,可他很快又蔫了,犹豫说,“可爸他不会同意的。”
“你爸那边我自会说通,你管好你自己,别再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惹他生气就行。”傅夫人如是说,虽然她没有明讲,也落不下这个脸,可是态度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算是默认了。
而傅希尧像得了圣旨似的乐得嘴都咧歪了,孩子气地挨着母亲说:“谨遵母亲大人懿旨!”总算取得革命胜利的第一步。
第二天他赶回公司把事情交代了一遍就匆匆上了飞机。
当他出现在夏小冉面前的时候,夏小冉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他得寸进尺地摸摸她的腰说:“你变胖了。”
她才回过神来,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尝试
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月,有温淑芳好汤好水的照顾着,夏小冉的身材比之前圆了一小圈,整个人看起来也比在北京那会儿精神很多,这当然是傅希尧希望见到的,可另一方面他又很不是滋味,无时无刻不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爱她护她疼她,最好是幸福得让她忘了那些荒唐的过去,可他知道这很难,比登天还难,因为夏小冉的心是硬的,只对他。
夏小冉什么也没说,也没正眼瞧他一下,径自往医院路口的公交车站走去。
傅希尧又不敢碰她怕她挣扎会伤到孩子,捏捏拳头就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她身后,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只怕认识他的人都会吓得掉了下巴。不过傅希尧仅有的耐心在看到公交站台上那密密麻麻的人时瞬间告罄,脸黑了大半。
他也顾不得什么,拉着夏小冉的人半是祈求半是强势地说:“坐公交太挤了,我有车,你想去哪儿?我送你吧。”其实他也就是问问,他早就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因为她的体质不好,之前又有流产先兆,所以固定每周五去产检,听听胎心是否正常,然后就回家。
她的产检报告,他也有一份。
夏小冉挑起眉,甩开他的手往前走,正巧来了一辆公交车,她根本不管车子是到哪里的就随着人流挤了上去,像是故意跟傅希尧对着干似的。傅希尧气得牙痒痒,却也拿她没办法,讪讪地尾随而上,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免得被别人撞到。幸好车上的人不算多,夏小冉找到位置坐下,傅希尧也没脸没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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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她身边。
已经过了春分,天气渐渐回暖,路旁的树都发了绿油油的嫩芽,一派春意盎然。侧眼看去,夏小冉穿了件紫色的呢子大衣,里头配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已经四个多月的身子开始显怀,还带着学生稚气的脸蛋也逐渐有了当妈妈的风韵,傅希尧一下子看痴了,她怀的是他的孩子,有了这样的牵绊,这辈子他们是分不开了。
“冉冉,咱们好好地谈一谈,行不?”傅希尧习惯性地拉着她的手帮她搓暖,闷声道,“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夏小冉冷漠地抽回自己的手放到衣兜里,逼自己忽视那份温暖的触感,转过脸看出窗外,淡淡地说:“我和你无话可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什么不好?这样像话吗?
“很好!你不想管我,也不管自己,那孩子呢?他怎么办?”傅希尧的胸口一起一伏,已经是发怒的先兆。
哪里知道夏小冉是油盐不进:“孩子是我的,我可以照顾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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