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也有良家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飞雨千汀
这时,陆九卿那沉磁暧昧的浑厚中音悠然荡起:
“楚妤,本世子几次三番的救你,乃是心之所愿。但你太贪婪了……竟妄图利用本世子去帮你救别的女人。”
“那我总要收回些好处才行。”
第39章
黑沉沉的天际, 仿若被无边的浓墨重重涂抹过,深邃的让人害怕。半个月亮斜挂于上面, 明亮淡雅,将清如流水的光辉泻到驿站的小院儿里。
此时夜阑人静,只有那些因秋风拂过而沙沙作响的树叶声。楚妤战钦钦的跪在陆九卿面前,心中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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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疑方才所发生的一幕。
陆九卿睨着她,意调温柔道:“既然谢过了, 起来吧。”
楚妤扶着石案起身, 垂着双臂杵在那儿, 眼神似是无处安放的在地上胡乱找寻。她偷偷用拇指的指甲掐了自己一下……
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沉寂了片刻后,她终是保持着那份恭敬请示道:“世子, 若是没旁的吩咐, 楚妤想先行回房了。”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什么。自己是何身份, 难道还能大声指责陆九卿轻薄于她?
“嗯。”陆九卿也从石凳上起身,那高大的阴影立时罩住了她。他低哑细缓的在她耳边说道:“以你的酒量, 先前的两杯已足够让你回去睡个好觉了。”
楚妤全程未敢抬头,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卑微丧气的轻垂着,见陆九卿应允, 便轻道一声:“谢世子爷。”之后便转身退下了。
陆九卿望着那个身量纤弱的背影, 柳腰轻摆,纤不盈掬。他不由得伸手轻触了下自己的双唇,余润尚在, 香气犹存,就连她方才因畏葸而哼吟出的那几声靡靡之音,都仿若还在耳畔回旋。
那袅娜背影消散后,他缓缓阖上了眼……
“禀世子,”须臾后,元承见小院儿只剩陆九卿一人,便上前来奏报。
陆九卿没有丝毫动容,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何事?”
“世子之前派去宿城暗访的人,回信儿了。”
“嗯。”陆九卿轻应一声示意,元承便继续说了下去。
“不出世子所料,宿城的科考确实存在着些蹊跷!去年过了乡试的共计四十人,而今年进京参加会试的却有八人与去年榜单不符。看来,果真是有人动了手脚,压了一批没背景的考生。”
陆九卿睁开眼,眸中精光漫流,“哼,仗着南北榜异域呈报,便以为在天高皇帝远的宿城贪财纳贿不易败露!”
他唇角蓦然淡出諔诡笑意:“商嘉年以为本世子只会刀剑相向,这回,本世子要给他玩儿点新鲜的。”
“世子放心,身为同考官的平阳侯,这次定是难脱罪责了。”
***
平阳侯府内,那处被封起来的小院儿又亮起了灯。
官凝青笨拙的翻了半个身子,靠在身边男人的臂弯里。娇声怨念道:“明知现在做不了那些了,你还来这么频繁做什么。”
男人歪过头在她泛着潮红的脸颊上捏了捏,嘴上则无赖道:“嘿~你是肚子怀孕,又不是嘴怀孕!便是做不了那些,也还能做点儿别的……”说完一阵儿浪笑。
“你!”官凝青羞恼的转头对着他肩膀上就是一口!
“哎哟!”男人痛呼一声,立马抽出她枕在颈下的胳膊来,五官狞恶的瞪着她似要急眼。
官凝青出完气了便抹抹嘴儿,双手在男人的脖颈一勾,水蛇似的攀上了他的身子,嗲声哄道:“别急嘛!嘴,自然是能做点儿别的。”说完便将一双丰润的唇瓣印在了男人的嘴上,之后顺着脖颈一路向下……
……
约莫一炷香后,官凝青重新躺回了男人的臂弯里,男人一脸餍足的阖着眼。
她娇缩了下身子,娓娓言道:“元逸,如今孩子眼看就快要足月,霜桃那个贱人的计划又失败了,你可要替我跟孩子谋条活路啊。”
商元逸细眯着双眼凝着她的唇,珠润肥腴,不以为然道:“哼,你还真信霜桃那个蠢货的话?她连你给的药能不能吃都从无质疑,又怎么能猜得透侯爷的心思?”
“青儿啊,要我说咱们就还和以前一样,等你生了孩子好好服侍侯爷,未来侯府的一切都是咱们孩儿的,何必要去冒那个险害他?这回得亏是霜桃没来及出卖咱们,不然你我这会儿要泉下提头相见了。”
“元逸,你以为我愿意去冒险杀商嘉年?他毕竟是个侯爷,一但死了宫里肯定会派人来查,我又何尝不惧怕!可是他既然知道了我的出身,待孩子生下来后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她说着说着呜咽了起来。
“哎呀,好了好了!”商元逸不耐烦的帮她胡乱擦了两下眼泪,哄道:“你想想,霜桃都已经死了,以后他商嘉年还有什么选择?他要么原谅你,要么就得当上一辈子的和尚!”
“青儿啊,你压根儿不用怕!等孩子一生,生出来若是个男娃,侯爷的气就消了一半儿了!你到时再想办法多弄些花样,好好伺候他一晚,第二天哪还有什么隔夜仇!”
“那……那若是女娃呢?”
商元逸伸出巴掌轻拍了她脑袋一下,急道:“笨啊!你说你怎么聪明一时糊涂一时呢!若是女娃就更不用担心了,这世上哪有豆腐还没磨好就卸磨杀驴的?他不得留着你条命给他生儿子啊!”
“呃。”
官凝青虽把心放了下来,却觉得这话听着越发让人寒心。这才刚刚伺候完他,他就又将她往别的男人怀里推!
哎,不管商嘉年还是商元逸,皆非良人呐。
但她很快压下了心底的这股怨气,以她此时的处境,除了眼前这个男人还真没谁能再帮她做事了。是以,她无论如何都要稳住他。
她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对了元逸,你说那个国公府的世子爷对楚妤是使的什么心思?日后楚妤傍上他,会不会反过来对付咱们?”
商元逸咂了下嘴,也是一副想不通的模样,“起初我去醉花阁那次撞见世子爷留宿,还当他就是随便玩儿玩儿的,谁知道这回一绑楚妤,他反应居然这么大!”
官凝青心忖着,女人嘛,本事无非就是那些,还真能在床上飞不成!
“你说她会不会是习了什么秘术?要不怎么能把世子爷迷成那样?”
商元逸嗤笑一声:“她?她能学什么秘术!嫁来侯府两年都没尝过房中滋味儿,哪有你过的滋润?”说着他伸手捏起官凝青的下巴,挑逗道:“一张榻上睡俩爷们儿!”
“哎呀你能不能聊正事儿了!”官凝青一把打开他的手。
“行行行!聊正事儿,聊正事儿!”
官凝青轻叹一声,“你可别小瞧了她!别忘了她现在是开青楼的,手底下天南海北来的那么多妓子,什么花样学不来?”
她不甘的继续道:“哼!依我看,楚妤定是用了些下流法子拴住世子爷的。世子爷风流倜傥眼高于顶的,又从来没亲近过什么女色,她还不得死命的使出花招儿来缠着他!”
商元逸挑了下眉毛,觉得不像这么回事儿啊……“可我怎么看着,倒像是世子爷缠着她呢?”
官凝青闭上眼不再说什么,只是鼻息里透着些许愤愤然……
***
翌日天蒙蒙亮,陆九卿他们便从驿站启程了。
楚妤因着昨晚的事一夜未睡,坐上车后一脸倦怠的连连打着哈欠,想憋都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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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卿随手拾起一册书籍来看,看了一会儿才状似随口道:“今日要连跨两座郊县,午飧不会停车,你若困了就在车里睡会儿吧。”
楚妤原本觉得这样有些不雅,可想到昨晚的事儿,又确实不想与陆九卿大眼瞪小眼的。便轻“嗯”了一声,将头倚靠在辕门的侧挡板上缓缓阖上了眼。
……
“唔!”睡了才没多会儿,楚妤便捂着脑袋痛吟了一声,惊醒过来!
原来是方才的一下颠簸将她撞醒,马车的侧挡板为木质,脑袋撞击在上面生疼!她以贝齿紧咬着嘴唇,几乎快要把她疼哭了。
“过来这边。”陆九卿轻声命道,那语气虽不容人拒绝,却也带着几分关切。
楚妤没及多想,便捂着头顺从的坐到了他手所指的地方,带着一脸的委屈。
陆九卿坐在紧靠辕门的位置,他忽地拽起楚妤的胳膊往自己怀里用力一扯!
楚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睛不辨南北。身子转了个圈儿就跌落在陆九卿的腿上!他腿上盖着保暖用的短毛毡毯,枕在上面绵软惬意,就像是陷进被太阳暖热了的云堆儿里……
陆九卿从木钩上取下昨日楚妤刚还他的那件大氅,盖在她的身上,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世子爷?”楚妤惶恐不安的抬着眼帘,看着陆九卿。
陆九卿却只拾起先前的那册书本,一副并不怎么想理睬她的语气命道:“别吵了,就这样睡吧。”
楚妤乖乖的不敢再出任何声音,只是暗暗盯了他一会儿。
她自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陆九卿那明晰的下颚线与雕刻般精致的五官。色淡如水的薄唇轻抿着,似笑非笑。长若流水的漆发从肩前泻下,沉静优雅。
陆九卿似是发觉了般,微微垂眸睨着她,鬓边最长的那缕发梢轻触上她的鼻尖……
楚妤蓦地将脸往里埋了埋躲开。她白润娇憨的脸庞均匀的铺上一层淡淡云霞,活像朵醉了的牡丹。
第40章
清早世事俱新, 万物皆笼在一抹华灿的晨曦里。金线穿过如纱的云层,好似女儿家闺房里滚着金边儿的绉纱帷帐。
马蹄践踏在土地上, 烟尘斗乱,两驾马车腾云驾雾似的浩荡驶过。清脆悦耳的銮铃声混在缥缈呜咽的秋风里,道不出的怪异。
马车内却是一片悠闲安谧。栏椅上铺着一层绵软厚实的鹅毛绸靠,楚妤恬逸的躺在上面,头枕着陆九卿的大腿, 看似舒适非常, 可偏偏她却更睡不下去了。
之前自己坐在一侧时, 马车颠簸她最多就是撞撞木板儿。可这会儿躺在别人的腿上,却是稍有晃动就不受控制的往那人的怀里撞去!
她不断的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能睡,不能睡。因为她得时时板着身子, 让自己的脑袋与陆九卿的小腹间有个君子距离……
恍恍惚惚间, 楚妤听到陆九卿轻声颂读着什么。她听不懂那些句子和道理,只隐约明白那似是讲行军打仗的。
如此听着听着, 她竟意识越来越模糊起来,就像儿时听到娘亲讲着一个极其乏味的睡前故事。
之后不多会儿, 她终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九卿将手里的书扔到一旁, 如释重负般的轻吁了一口气……哄她睡觉可真麻烦。
***
宿城城南的夫子庙。
一道长长的朱墙在闹市中环出一块清静之地,这里面便是夫子庙。饶已至深秋, 堂廊前的几棵菩提树依旧葱郁挺拔, 威严高耸。
夫子庙内游人寥寥,本该肃穆的文星阁里,此时却是凄风楚雨的哭声一片。况且在这儿哭的, 还都是本应顶天立地的男人……
“楚兄……想不到咱们十年寒窗,竟是……换来今日这等结局……”其中一人边哽咽着边抱怨道。
楚景同正伏跪在魁星脚下,他双眼染了血般满含着忿然,不甘的言道:“咱们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认了!哪怕是进京告御状,也得讨回来个公道!”
可其它几人却似乎并不赞同他的提议,纷纷劝言道:
“御状?哎,我看还是算了吧。听说他们京里有人,直通贵戚。以民告官岂不是找死?”
“是啊,功名与气节固然重要,可比起这条命来,还是不值一提啊!”
“咱们也就在这夫子庙里哭哭祖师爷了……难不成还真出去和那帮人拼命!”
楚景同见此情形怒叹了一口气,自己心里也萎了一大半。他瘫软的坐到地上,与其它几人一起哭了起来。
……
宿城乃是大亓朝南部最繁华的重城,大亓依地域而划,分设南北榜。北方自然是在京城临安,南方则是以宿城为据点。
宿城在当年举行完乡试后会先第一时间在本地放榜,隔几日后才会将正式的榜单送往京城,上报次年春天进京参加会试的学生名单。
而今年却在这里有一桩怪事发生!
今年秋闱通过了乡试的四十人中,竟有八人未接到明年进京参加会试的通知。这八人一同去讨说法时,却被告知是他们看花眼了,榜上从头至尾就压根儿没有他们!而之后几日多方打听,他们才得知了取代他们名额的是些走了后门的膏粱子弟。
是以,有人又开始为楚景同鸣起了不平。
“楚兄,你说我们七人好歹是出身寒门,与那些人争不起抢不起。可你们楚家也算咱宿城的商贾大户了,怎也同着我们一样受人欺负?”
楚景同满心的委屈却是说不出来,只能哑巴吃黄连的将苦憋在肚子里。呵呵,他落得这个下场,还不是拜他那个好妹妹所赐!
自从他得知明年京城会试的同考官是平阳侯商嘉年,心里就忐忑难安,总觉得要出岔子!果不其然,明明过了乡试的他却没有得到进京的名额。
哼!说这不是挟私报复谁信呐。可谁要他那个妹妹如此不争气,偏偏在他科考之际得罪了侯爷,落得个静身出府的下场。哪怕她能挺过明年春闱也好啊……
楚景同越想越气,哭得更大声起来。
这些日子整个楚家都是愁云惨淡的!爹娘看重门楣荣耀,一直视他为家中梁柱,把所有希冀都压在他身上。前些日子当看到榜上有他的名字后,全家人比过年还要激动!街坊四邻的全请到了家里来吃酒,撒喜钱儿。
结果如今得了个这种结果,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在看他们楚家笑话!
哎,这个衰门楣的妹妹,最好这辈子都别再回楚家来了。兴许久了侯爷也就不迁怒了,不然这样下去还不知他会再使出些什么绊子。
民不能与官斗,更何况是为了这么个毫无血缘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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