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也有良家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飞雨千汀
“哎哟~是世子爷来了!”牟思云那激昂的声音引得楚妤自那美人靠上悠地坐起。
楚妤扶着阁栏往楼下望去,正巧对上微微仰头往她这儿看的陆九卿,他那双幽黑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似是有些满意进门看到的这幕。
她当真听话乖乖呆在二楼了。
第87章
晚风踔厉, 自那突然敞开的屏门处股股灌进来,与二楼的外窗相应合形成一阵掀天的过堂风!径直冲向二楼楚妤所在的回马廊。
她那因着无需待客而疏懒随意绾起的流苏髪, 顿时被这股子劲风吹散,连定发的细木簪子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薄粉未施,朱唇不点,青丝乱舞,半遮于面……
这幅风中凌乱的素净美人图落入一楼众客的眼中, 竟是令人心中暗暗赞叹!特别是那些头回来的客人, 甚至站起了身来光明正大的仰头痴望……
他们早便听闻这醉花阁里真正的镇阁之宝不是任何一位姑娘, 而是这里的鸨儿。这种传言之前还令人疑信参半的,这会儿便是坚信不疑了。
陆九卿转过头往那些垂涎不已的客人身上扫了眼,那些人登时乖乖坐回原位, 低头饮酒不敢再做肖想。
全临安城有谁不知道这醉花阁鸨儿的靠山是国公府世子爷!常来的客人一眼便认出陆九卿, 而认不出他的新客,也在牟思云的那声招呼声中猜了个大概。
谁敢对世子爷的相好起贪念, 美人儿再美,也美不过自个儿的这条小命!
见大家都收敛了, 陆九卿原本浮于面容的愠怒才淡淡消散下去。只心忖着这青楼生计毕竟不能长久, 早晚还是要哄着她撒手这买卖。
“哎哟喂~世子爷就是有威严,这进门儿的风都比旁人的猛……”牟思云一边谄笑的念叨着, 一边将那屏门掩上。
打理醉花阁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已是越来越生了巧心思,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阿谀奉承拍马屁的功夫那是进步的飞快!
陆九卿给思云吩咐了句什么,然后目光又落回二楼, 边盯着楚妤那处,脚下便往后院儿走去。
楚妤随即领会,也转身自往二楼里侧走去,里面的那处木梯可直接通往后院儿。
临下楼前,楚妤还特意去取了件披头。外面比屋里要冷的多,若是自己只着这身下去,怕是陆九卿见她后的第一举动,便是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她披上。
待她下到院子里时,见陆九卿并不在外面,想他应该是坐进了亭子里。
因着天气越发的冷了,而世子每回来了又都喜欢在亭中饮酒小坐,是以楚妤前日便命人将原本的轻纱帐换成了皮棉帘子。风既无法穿透那厚实的皮棉帘子,也无法将之吹掀起来。
原本的小凉亭成了个密不透风的小屋子,故而楚妤在外面并看不到陆九卿是否在。
当她走到亭子跟前将皮帘子撩开,陆九卿果真已坐在了里面。他面前的铺了刺绣台面儿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壶酒,还有两只他早前存在这儿的御赐白玉杯。
“世……”楚妤刚开口挤出一个字,就见陆九卿一个不悦的眼神瞥过来。
“世什么?”
楚妤知他这是嫌她喊的生分了,便立马改口道:“是你来了……”
这改口改的极其别扭,‘陆九卿’三个字她这会儿是叫不出的,但‘你’还能勉强叫出。
原本陆九卿已将斟满酒的白玉杯举至唇边,见她这怯生生的扭捏模样立时嗤笑出来。
他越是笑,楚妤便越觉得的浑身不自在,别别扭扭的立在那儿。
陆九卿分明只是逗她下,而她却当真似的眼中满是怯懦与谨慎,着实惹人疼惜。
“来。”陆九卿放下手中白玉杯,将手伸向她。
楚妤连忙迎上去,但在离着不足两尺的距离她停了下来。望着陆九卿张开的手,她犹豫着是不是该握上去。
迟疑间,只见陆九卿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去,胳膊伸长一把将她缩着的手捉住!紧接着用力一拉,她便一个踉跄往他怀中跌去!
陆九卿将力道凭空转移,便扯着她转了半个圈儿,最终一屁股坐上了他的大腿……
“世子!”惊慌间,楚妤已顾不得陆九卿的叮嘱,张口便叫了个大声。
“又叫错了,自罚一杯!”边说着,陆九卿就将原本撑着她后背的手抽开,去端桌子上的那只白玉杯。
而楚妤因着后身没了撑扶,整个人自然的向后仰去,直躺稳在陆九卿的臂弯间。他将酒杯悬空而倾,那琼浆玉液凝成细细的一小流,缓缓流入楚妤因张惶而启开的唇瓣间……
说不清是为何,她越是扭捏羞涩,他便越是想要逗弄她。每回见她彷徨的如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他就有着无比的满足感,既而再揽在身边好好安慰。
这该是一种恶趣味吧……陆九卿如此想着并不觉有何不妥,毕竟这种感觉他从未对旁人有过。
楚妤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刚来便饮下了满满一杯酒,还是以这么没有尊严的方式。她挣扎着从陆九卿腿上坐起来,好在他未再使坏拦阻。
“陆九卿!你脑子有疾啊——”楚妤已然气的顾不得各自的身份,大声怒喝着。
陆九卿却也不恼,反而笑的极其温柔,连眼尾都噙着脉脉柔温:“可见叫出这三个字也没有多难。”
楚妤看他这副模样,完全对质不下去了,只是扭过头去,刻意坐的远了些,显然是无力应承。
许是见她真的不开心了,陆九卿便收敛了嬉弄的心思,突然颜色端正了许多,伸手轻轻勾过她的下巴,沉声道:“以后学会喊这三个字,我就不会再欺负你。也不会有任何人敢再欺负你。”
楚妤脸上微微一怔。陆九卿这话表面听着是在逗弄她,可话外之音却是在教她拿他的名号去压人……
似是先前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了,一抹娇羞的绯粉浮上她的面颊。她不由自主的将头往下垂去,陆九卿的手指移开,转回身端起另一只白玉杯,微微仰头将那杯酒水悉数送入喉咙!
他将白玉杯放下,袖角轻拭了下唇边沾湿的地方,斜睨着楚妤,笑道:“这一杯,当作是我昨日未能来此的罚酒。”
“昨日?”楚妤怔了怔,印象中不是该有两三日没来了么?
心中细忖一番后,她才惊觉,竟当真是只有昨日没来……
“一日不见,如三日兮。”
这话自楚妤的口中喃喃吐出,陆九卿只觉得难以置信!她,竟然也会说情话?
只不过……或许是女子书读的少吧。
“这里应当是‘一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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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如三月兮’才对。”陆九卿纠正道,眼底是无尽的秋水泛滥。她能说出这种话便是不易,说对说错倒也没什么重要的。
他竟以为她念错了?楚妤莞尔一笑,言道:“是如三日兮无误。”
这次陆九卿就明白了。三月兮,以她眼下对他的牵挂还不至于。
“呵呵,”他轻声笑道:“三日兮也好。那既然是有三日未来,我自当该连罚三杯!”
说罢,陆九卿又将两只空掉的白玉杯斟满,一一爽快灌下。
只是楚妤有些慌乱了,俱以往经验来说,但凡是饮酒,不论她醉还是他醉,最终吃亏的都是她……
“世子,您快别饮这么急了!”楚妤伸手阻道。
陆九卿将其中一杯斟满送至她手中,笑道:“又叫错了,你罚一杯!”
楚妤虽错讹,但也知这杯酒是逃不掉的,只得接过那白玉杯,小口小口的轻啜着慢慢将之饮下。
第一杯时因着是倒灌,慌张下并未品出任何中味道,而这次楚妤却是发觉不对劲儿了。
她抬起眼帘疑惑的望着陆九卿:“这酒……”
饶是她的问题不明不白,陆九卿却也知她所问,便回答道:“这酒乃是会稽黄酒。”
黄酒?这便是楚妤先前纳闷的地方。会稽黄酒虽有名气,却极少有人拿它在席间作酬酢消遣,多是宫中贵人及贵族女子祛寒之用。会稽郡距京城十万八千里,临安城的市井中根本寻不来这种东西,眼下这壶会稽黄酒八成又是宫中御赐的。
“可我从未见你饮过黄酒?”楚妤深知陆九卿对杯中之物挑剔的紧。
产地,年份,手艺,皆在他考量的范围。黄酒焦香浓郁,粘稠醇厚,素来不是他的心头所好。
陆九卿并未作答,一双笑眸中满是缱绻之意,跳过这问题只说一句:“你今日陪我多饮几杯。”说罢,便又斟满一杯,放到楚妤眼前的石案上。
楚妤虽知自己那点儿酒量,但想到月信将至,又每每逢月信便有腹痛难忍的老毛病,便痛快的又饮下了一杯。
会稽黄酒于女子而言,可是个驱寒避痛的好东西。
***
“啊——”
“侯爷饶命呐——”
……
一声声女子尖锐的嘶吼哀嚎自平阳侯府的地牢中传出,守在牢外的家丁与婢子皆神色惊惧,仿佛那一鞭鞭的是抽打在自己身上。
第88章
平阳侯府的府牢因着设在地下, 格外的潮湿阴暗。
不知商嘉年是特意想起震慑作用,还是回来时太过愤怒忽略了, 以至于通往地牢的铁门大敞着,里面的动静能让外头守着的下人们听的清清楚楚。
方才那阵阵尖叫声,正是源自官凝青的贴身丫鬟——静竹。
此时静竹正被吊绑在刑讯架前,双手被绑在一起高高吊悬于头顶!先前吃了护卫的十几鞭子,静竹已是面无人色, 气咽声丝。
“求……求侯爷饶命……”她强撑着一口气儿, 不住的告饶。至今, 她尚不知自己错在哪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挨了十多鞭子。
商嘉年就坐在与她一丈相对的灯挂椅中,他脸色惨白, 眸中冰冷, 强压着胸中一口恶气不发作,只冷眼看着站在一旁哆哆嗦嗦的官凝青。
静竹虽不知侯爷是因何缘由生官夫人的气, 却是知道他这是杀鸡儆猴,威吓官凝青。
“夫人……您快求求侯爷……救救奴婢……”
静竹跟着官夫人做了这么多欺上瞒下的事, 一切只为表衷心。本以为官夫人上位成了正室夫人后自己也能跟着熬出头, 却想不到事到临头,官凝青缩在一旁连句代她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静竹皮开肉绽的被吊在那儿, 更莫说满身的衣衫早已被抽烂, 衣不蔽体。白花花的身子上布着一道道深深的血痕,这一幕煞是骇人!
那些鞭子抽打在静竹的身上,却令官凝青的喉咙处哽着一口鲜血, 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她虽自打产子后时有疯癫症状,但好时却是与完人无异,思虑清晰。她早便猜到,能令商嘉年气急败坏至此的,想来也只有那一件事了……
求情?呵呵,眼下她哪还有颜面与立场替静竹求情,只怕稍后自己的遭遇比静竹还不如。
正在此时,门口一阵聒噪声传来,官凝青一下便听出那声音是商元逸的!果不其然,商嘉年这回当真是冲着她俩之事而来。
“敢推老子?我看你们几个这是不打算要命了!”商元逸这才刚从外头办事儿回来,一进府就被几个家丁奉命强行带来地牢之处,他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那些家丁早就看出侯爷这回是动真格的了,既然下了死命令,他们自然不再惧怕商元逸。
“废什么话!快点儿走!侯爷还在里头等着呢!”商元逸越是反抗挣扎,他们就越是推搡的更不客气,似是要将这些年在他手底下受的怨气全发泄出来。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道理,在竖敌越多的人身上就越适用。
一头雾水的商元逸仍是满目忿然,作强横态:“你们给老子记住今日,一个个的给老子等着!”
随着几人相互的骂骂咧咧,商元逸终是被推到了商嘉年身边。原本他还想上前告状府里下人以下犯上,可抬眼一见这场景,立马愣住了!
商元逸先是被浑身伤痕吊绑着的静竹吓的倒退了几下,静竹可是官凝青的心腹!紧接着,他将目光落到官凝青身上。见她瑟瑟缩缩的倚在墙角处,身上抖得厉害,连头都不敢抬。
商元逸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峻,便立马转身面向商嘉年,强按下心中忐忑,试探道:“侯爷,这是?”
商嘉年自他进来后并未正眼瞧过他,见他说话了,也只是以眼角余光斜觑一眼,很快便不屑的收回了视线,并向着身边的护卫冷冷命道:“去把小公子抱过来。”
缩在墙角的官凝青这下再也崩不住,腿一软便蹲坐在了地上,接下来的事她业已想到了。她转头看了眼静竹,俨然成了个血人。她知道,很快自己也将是这下场,甚至比这下场更惨!
官凝青又抬起眼皮儿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商嘉年,他正垂眸盯着手中所握的黑漆皮鞭,那眼睛中再着嗜血的杀气!让她不寒而栗。
天知道,她曾真的为他掏心擦肺,至死靡它!可是这个男人从未给过她一刻的安全感,自打进了平阳侯府的大门,她每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她没敢盯着那人看太久,很快便将头转向另一侧,商元逸那个方向。
呵呵,她看到的是他似乎比自己还要害怕,手抖的像是在弹一曲节奏极其紧凑的古琴。看来这个男人也不是能护她之人,如今她也不妄求商元逸能护住她,她只求他能护住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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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孩儿!
商元逸大约是觉察到了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便也转头去看,对上的是官凝青那双充满怨愤又并着一丝哀求的溢水黑眸。
哎~他心下轻叹一声。眼下谁又顾得上谁,只求各自保命吧……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儿婴儿的哭啼声!商嘉年今日为何大怒,商元逸此时也猜出了个大概。只是他想不通是哪个环节出的岔子,按说一切都谨慎小心的很,怎的会泄漏风声。
“侯爷,小公子已抱来了。”护卫抱着孩子来到商嘉年身边。
商嘉年却连看都不愿看那个孩子一眼,只冷言吩咐道:“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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