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也有良家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飞雨千汀
他轻阖了下双眼,嘴角微微翘起,神情中带着隐隐的餍足之意。
见王太医这失措的样子,商嘉年也顺着他的目光往碗中看去,却见自己先前滴进去的那些血与孩儿之前滴进去的四散了开来!
“怎么会这样?父子的血不是应当融合在一起吗!”商嘉年惊诧的瞪着双眼,看完碗里又看向王太医,似是在寻求一个解释。
而王太医哪给得出什么解释。这唯一的答案显而易见,若是从自己口中说出,岂不是会成了平阳侯眼中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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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见王太医只轻垂着脑袋不作答,商嘉年大约也明白自己不该再心存侥幸了。可是他想不通!不论官凝青之前做过些什么,可自打她进了平阳侯府便不再与任何男人来往,这孩子是谁的?
正在商嘉年逐一排想之时,蓦然听到一旁响起个幽沉的声音,是陆九卿。
“王太医,给圣上配药要紧,既然平阳侯的血无法稀释小公子的血,那就直接将小公子的血做药引。剂量少放些,圣上能吃得住。”
王太医原本也满心的彷徨拿不定主意,眼下既然世子给了条路子,王太医谢恩般的连连点头应承着退了出去。
李公公也未料到会有此般结果,自己在这儿呆的也是尴尬,正好借着王太医退下的机会一并跟着出了屋。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陆九卿和商嘉年,还有那个不知生父为谁的婴孩。
“你早就知道了?”商嘉年斜睨一眼陆九卿,那眼中淬满滢滢愤恨之光。
陆九卿那唇角一直浮着的笑意逐渐明朗,最终不由得嗤笑出声,“呵呵,看来平阳侯还是有智慧的。”
“只是在娶妻生子时怎的就这般不小心?”说罢又是一声冷哼,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
伴着几声愤愤然的粗喘,商嘉年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可他这一肚子的火究竟该向谁发,他自己也迷惑了一瞬。
陆九卿只是纠出了事情的真相,自己非但不能骂他,反倒还应感谢他……若不是陆九卿,怕是自己要一辈子蒙在鼓里,将官凝青与人私通的野种当成宝贝来疼!
可是想到这儿,商嘉年又突然心下质疑,陆九卿会如此好心?呵呵,这断不可能,显然他有他的目的。
“陆九卿,咱们今日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商嘉年转头怒瞪着这屋子里除自己之外的那人,眼中布满鲜红血丝,仿佛恨的能流出血泪!
天知道,这孩子对他们三代单传的商家意味着什么……
“哼,”陆九卿往一旁的圈椅中坐了下来,动作洒脱不拘,俨然一派看戏的架势:“你想不绕弯子,那好。”说着他将右腿往左腿上随意的一搭,极懒散的端过方几上的青瓷茶碗儿,用碗盖儿悠哉的滤着浮叶。
陆九卿的闲适与商嘉年的焦躁完全是两个极端,明明嘴上说着愿意直言,可又什么也不说!商嘉年也不想跟他磨性子,径直问道:“陆九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呵呵,我想要做什么?”陆九卿放下茶碗儿抬眸看着眼前已是面红耳赤的平阳侯,嘴角始终挂着淡笑,“商嘉年,自打你为国伤身后,圣上是多么盼着你能奇迹般的续上香火。”
“圣上见你喜得麟儿,便为小公子在宫中设十二日庆宴,给足了平阳侯府面子里子!如今却证实了这孩子是个野种,那你算不算是诓骗了圣上的一片热忱?”
“这算不算欺君之罪,可就是圣上一句话的事儿。”
陆九卿这几句话说完,商嘉年的额头上已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方才只顾气只顾想着如何重惩那个贱人和她的奸·夫了,竟未想到圣上那边。
如今想来,这事还真是可大可小,若是圣上真动了怒那才是平阳侯府里最大的灾难!毕竟他之前还为小公子在圣上面前讨了封,袭爵之事非小事,若非亲子那的确是有欺君之嫌。
更何况若是圣上追究下去,官凝青的身份自然是包不住了,那他平阳侯府的人日后还有何颜面在这临安城呆下去!
“陆九卿!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究竟要把我平阳侯府怎样才肯甘心?”商嘉年那双怒目越发的狠厉,仿佛要生吞活剥了眼前之人。
陆九卿脸上挂了许久的笑意渐渐逝去,肃穆呈于脸上,登时整个人阴冷了下来。他从圈椅上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将愤怒的商嘉年笼进自己高大身量而投映下的阴影之中。
“商嘉年,在这事儿上我可以放你一马,让你自己去处理。”他冰冷的声音不带半点儿情感,甚至让人不敢相信这话的是否为实。
“你……此话当真?”
“哼,”随着一声不屑,陆九卿转过身子侧对着他:“当然当真。不过你自然也要拿诚意来换。”
商嘉年闻言急着追问道:“你要什么?”
陆九卿斜觑他一眼,缓缓说道:“我要你对外公示,数月之前的楚妤被休仅是坊间谬传,实际是和离。”
“什么!”商嘉年双眼一眯,打死他也没想到陆九卿兜转了一圈儿要的竟是这个!
“哼!”这回换商嘉年不屑了:“陆九卿你以为这种事儿是如此简单的?楚妤是被休还是和离这都在官府有务录的,岂是我一句话就能定性!”
“你又当百姓是傻子吗?若当真是和离,当初满临安人笑话她被休出侯府时,她又怎会默认不解释?”
“那些不重要。她不解释人们会当她只是想要保全夫君的颜面。我要的仅仅是她能够在民间有尊严的继续往后的生活。”
边说着陆九卿往门口走去,在迈出门槛前丢下了最后一句话:“商嘉年,我给你两日时间,若是后日此时仍听不到民间将此事口耳相传,那圣上便会知晓你拿着不明来路的孩子来欺君袭爵!”
商嘉年望着离去之人的背影,垂于身侧的两只手不由得攥起了拳头。
第86章
太极宫的正院儿三侧皆由枫树围笼, 只留一侧乃是亓文帝的寝宫大门。
此时一众人等正守候在寝宫前的这处院子里,方才王太医已熬好了药送进去, 众人都不敢离宫,想着留下来等个结果。
秋风吹拂之下,枫叶纷然而落,原本丰茂的树干如今已是漏出褐色的枝桠,萧疏不已。可片片枫叶却渲染着大地, 装点出满院流丹, 瑰丽至极!
予秋盛装的是枫, 予秋萧索的亦是枫。
其实眼下太极宫里的众人没有一个不揪心的。
王太医揪心的自然是圣上服下这药,是否真的能起效?太医院里大多数人素来对祝由之法嗤之以鼻,自己违背众愿给圣上用了, 若是不能见效, 怕是日后自己在太医院将成为异类了。
李公公揪心的则是圣上醒来后,自己要如何禀报之前看到的那骇人一幕!身为圣上的贴身内侍, 自然是要将一切所见所闻及时禀明,做好圣上的耳目。可是如此, 便要将那平阳侯彻底得罪了。
相较他们两位而言, 商嘉年无疑是所有人中最愤恨的!自打从偏殿出来后他的牙关就再没松开过,垂于身侧的两只拳头也是攥得紧紧, 青筋暴起的掩于宽袖之中!
面色最沉静的自然是陆九卿, 只是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也止不住妄思。他所逼商嘉年做的无异是再揭一回伤疤。
虽是为了挽回她的名誉,可原本临安城坊间已鲜有人再谈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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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一翻案怕是又要闹得街头巷尾议论声不止了。
她如今可还愿意再去当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时寝宫的大门突然敞开了,王太医与李公公一并出来,在此等候的多位官员便蜂拥上前殷殷垂询圣上病况。
跟着李全德的几个小太监极有眼色的上前挡了挡,李全德便将拂尘往臂侧一甩,言道:“各位大人无须焦灼,王太医先前说了,此药即便是有效也要休息一晚后再行观察,没有那么快。大家都先散去吧,待明日再来。”
李公公这话说的略显傲慢,只心道就算是仙丹也不可能入口就成仙呐!一个个的在这儿猴急什么,真这么衷心那上回圣上派人去赈灾时怎的一个比一个沉默?
闻听此言,众臣子小声私语了几句,踌躇片刻便各自出宫而去了。
陆九卿与商嘉年自然也不例外,两人步行至思政殿前,各自上了自府的马车。其实往这处来的一路上商嘉年几次想叫住陆九卿,可偏偏陆九卿身旁总也不断人。
商嘉年心中不爽的很,只心说这宫中之人还真是现实。圣上才刚召陆九卿进宫,还没说要给他个什么官职,一个个的就先迫不及待的上赶着了!
平阳侯府的马车与国公府的马车一前一后往宫门处驶去,商嘉年早先就刻意嘱咐了马夫,一定要跟紧了国公府的马车。如此一路跟随下去,直至出了丹阳门,才甩开了其它大人的座驾。
平阳侯府的马夫紧赶了几步,终是超过国公府的马车,并成功将其逼停。
“大胆!”坐于车前板马夫旁的元承将手中宝剑向前一握,厉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挡国公府世子路!”
其实平阳侯府的马车元承自然是识得的,只是气势毕竟要压一头,只得含混装作不知。
对方的马车幽帘从里面撩开,马夫立马有眼色的将步梯摆好,商嘉年踩着下了马车,往国公府的马车大步走去。
见是平阳侯亲自过来了,元承自不便再质疑什么,只别过头去小声向着马车里面禀明状况。
陆九卿只“嗯”了一声,便默认元承不必再管。
商嘉年径直走到国公府的马车前,也没等马夫架步梯,往上轻轻一跃便跳上了马车,自行撩开帘子进了去。
车里之人似是毫不意外来人的举动,反倒伸出手指着对侧的栏椅虚让了下:“侯爷请。”
商嘉年也不见外,随即落座。他低垂着眼眸,手下理了理朝服的前裾,口中不疾不徐的言道:“陆世子,本侯答应你的条件。”
其实突然能看开这点,也不全因着陆九卿的要挟。
商嘉年当初在官凝青的挑唆下关了楚妤这么久,其实官凝青去柴房对楚妤的所作所为他也心中有数,但因着那时初偿男欢女爱日日离不了那个贱人,加之她又一举得子。
偏听偏信之下,确实是委屈了楚妤。如今事发,左思右想,与官凝青关系最不寻常的竟是自己身边最亲近之人!
商元逸。当初楚妤被污品德败坏不守妇道,便是由他出面指摘。现下想来他那样做的唯一得益方即是官凝青。
哼,要查清此事并不难。只是楚妤,他也确实是心有亏欠的……
其实商嘉年答应这事儿并不让陆九卿意外,因为他早知商嘉年无它可选!但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接下来。
商嘉年轻叹一声,抬头看向对面的陆九卿。顿了顿才说道:“本侯不只会着人去坊间放出消息,还会寻个机会亲口印证。并亲自去官府更改备录。”
“你为何要如此做?”陆九卿不由得凝起眉头。原本他设计的便是待商嘉年亲口证实了和离之后,他再出面去改了那备录,到时商嘉年想再改口也不行了。却未料到商嘉年竟要自己料理这些。
不过如此,他倒是省了不少事。
“陆世子,本侯是真心想要还楚妤一个公道。”商嘉年镇定非常的与陆九卿对视着,没有一丝被胁迫的被动感。
只不过他很快将话峰一转,又言道:“但在做这一切前,本侯还需征得楚妤她自己的意愿。”
陆九卿狠眯了下眼,微侧过头,以略显狠厉的眼神斜睨着对面之人:“商嘉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总觉得这话里有话,若只是将休书改为和离又何需说征得楚妤的意愿。
这些细微的表情与反应皆落入了商嘉年的眼中,他嘴角泛起一丝得意,“怎么,陆世子这是怕了?”
“怕?”陆九卿咬着牙根儿迸出这个字,眼神中已染满忿然之色。
商嘉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想来陆世子已明白本侯的意思了。”说完这句,商嘉年脸上那笑意已然荡开,毫不遮掩那寡廉鲜耻的模样。
陆九卿先前还显得有些激动,这会儿却蓦地转为一脸平静。他轻眨了下睫羽,每一个细微神情里都带着不屑:“商嘉年,你还不死心?”
“哼,”随着一声冷笑,商嘉年终于不再绕弯子了,敞亮言道:“是休书变和离,还是破镜再重圆,本侯自然要听听楚妤的意思。”
陆九卿嗤笑出声,果然商嘉年是安的这心思。
“商嘉年,你还真是恬不知耻!”陆九卿愤愤然的低吼了句。
“陆世子莫要激动,本侯说了,全然是凭妤儿自己拿主意,本侯决不会使任何逼迫手段!陆世子若是再激动,那大概是忧心无法公平竞争过本侯?呵呵。”
陆九卿无半点儿心思再理会此人,只毫不犹豫的下起了逐客令:“下车!”
既然已把要说的话说完了,商嘉年倒也对这辆马车没什么留恋了。带着抹戏谑的笑,他跳下马车,回了自己的车里。
两辆马车各走各路,就此分道扬镳。
***
随着晚霞的消散,淡淡的夜幕逐渐笼上了临安城。有的人在家青灯黄卷苦读诗书,有的人花前月下喝得昏天暗地。
花街一如既往的喧闹,华灯结彩,笙歌鼎沸。
醉花阁里,牟思云在一楼大堂热情的招呼着进进出出的客官,不时的唤出几位姑娘供客人挑选,陪酒接客,不时又往二楼眺一眼,打个手势示意一切如常。
二楼的回马廊上,楚妤正卧在美人靠里,居高临下的望着大堂里的行行色色。凝脂般的腮上未施半点儿胭脂,素净的纯粹。
陆九卿已是妥协了几步,不逼她以妾的身份嫁进国公府,也不逼她关了这间醉花阁,只是要求她不再亲自去应付楼下的客人,这点儿她还是做得到的。
既然如此,便也无需再施任何脂粉了。
只是眼下她脸上却无任何闲适的神色,反倒不自觉的蹙着眉心,一脸的愁容。
三日了……陆九卿三日未有来此了。
说起来这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以往比这更久的间隔也不是没有过。可这次也不知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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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了,她就是掩不下心中那股子落寞。
正如此想着,楚妤忽地听到楼下传来牟思云的声音。思云的声音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她口中唤出的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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