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上枝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故筝
“宫中妃嫔甚少,不足二十人,而如今仍居住在宫中的皇子皇女也仅有四位。其中一位公主,较你年纪长两岁。”
“另外三位皇子,一人十九,明年便该加冠了,另二人方才五六岁,如今正值启蒙的时候,倒没什么调皮的机会。若你遇见了,他们但凡有不规矩的时候,你只管揍便是了。”
“我与他们关系都不甚亲近,你不必为我着想。”
萧七桐点了头。
她旁的不甚了解,但上辈子却听闻过那位福仪公主,似乎分外得宣正帝的喜爱。毕竟就这么一个公主,光是为她挑夫婿,便花了极为漫长的时间,也不知最后择了谁……
说话间,他们便回到了殿内。
皇贵妃便特地留了偏殿给他们说话,有皇贵妃坐镇,这样的行径便也显得光明正大起来了。
江舜没有留一个伺候的人在殿内。
他亲自动手为萧七桐倒了杯温水:“日后得少喝茶了。”
萧七桐捧着茶杯,点了头。
江舜瞧她模样乖顺,顿时心情愉悦了许多。
他在萧七桐身旁坐下,低声道:“你也不必担忧日后,宫中皇后性情敦和,并非会为难人的性子。而父皇……”江舜眸光闪了闪:“他恐怕不会表现得如何满意你。”
这句话听上去有些绕。
什么叫不会表现得如何满意她?
难道说,宣正帝表现出对她的善意或恶意,都是有目的的?
比如说……
宣正帝拒见她,是以示对儿子选了她的疼惜?不好将怒火发作到疼宠的儿子身上,于是便要发作在她的身上?
也就是说,宣正帝此举,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晓,他是当真疼爱儿子的。
萧七桐眨了眨眼,突然觉得,眼前的安王殿下瞧上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风光。
仔细一想,也是有迹可循的。
宣正帝曾以疼惜安王,不忍见他操劳为由,于是迟迟未派给安王差事。就算是派了,也大都是些轻松的活计。
相比之下,建王得的却都是辛苦艰难的差事,而每回宣正帝都会让他立下军令状,若办不下来,便要削减俸禄。
两相对比,自然有人觉得宣正帝实在疼爱小儿子,对建王却过于严苛了。
但真是如此吗?
萧七桐又抬眼瞥了瞥江舜,江舜神色淡淡,对上她的目光,还冲她勾了下嘴角。
萧七桐觉得江舜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盘算。
否则,江舜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主动找上她,定下这样一桩婚事?
一见倾心?
萧七桐觉得不大可能。
江舜应当是想借她挡了宣正帝原本的赐婚!
江舜抬手也为自己倒了杯温水,道:“今日与你提及这些,便是为告诉你。无论如何,父皇都会让众人坚信,我乃是最受宠的王爷。因而……这宫中,没有谁人是你不能惹的。”
萧七桐听了这话,眸光闪了闪,登时心情愉悦极了。
江舜的意思也就是说,她在这宫中大可为所欲为,宣正帝为了继续营造宠爱江舜的假象,便决不会动她分毫。顶多也就做做拒之不见这等不痛不痒的行径。
她喜欢!
她喜欢极了!
她重活一世,可不是为了隐忍、伏低做小的!
萧七桐捧着杯子抿了一口水,唇边还有些微的水渍沾染,更衬得那张唇细滑温软。
她笑了笑,道:“多谢殿下,让我得了一桩好婚事。”
江舜握着杯壁的手,不自觉地一紧,同时眼底的光芒也柔了下来,“也多谢你。”
二人在宫中又坐了小半个时辰,江舜怕她体力不支,便也不敢再与她多言,忙亲自送着她出宫去了。
直到瞧着萧七桐上了马车,那马车又平稳地驶向萧家的方向,江舜方才放下了心。
而此时萧家厅内。
程天禹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痛得呻吟的声音渐渐拔高,到后头他痛得大汗淋漓,甚至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本身又腹中空空,水米未进,流了不少血汗后,身体几乎被掏空。
叫到后头,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了。
萧老夫人都脸色发白了,更觉得程天禹的叫声仿佛死人最后濒临绝望的声音……
也像是恶鬼狰狞的叫声……
她看向程大夫人,程大夫人却捏着茶杯,不急不缓,坐在那里位置都没挪动一下。
她还气定神闲地等着萧五回来。
萧老夫人抬手捂了捂胸口,直觉得,自己从前对这姻亲程家的了解,似乎……出了偏差。
终于,丫鬟兴高采烈地奔进门来:“老夫人!姑娘从皇宫回来了!”
“快,快……”萧老夫人捂住鼻子道。
她实在不想再闻着这血腥气了。
中途她也忍不住,让程大夫人先将人带回去,程大夫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走。萧老夫人瞧了那程天禹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不敢叫人抬出去,生怕抬到半路死了,怕是还要赖在他们萧家的头上。
因着多般顾忌,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此时程天禹嗓音嘶哑难听,如破锣一般。
听着更叫人那颗心悬在那儿,不上不下的。
萧七桐才刚下了马车,便有丫鬟冲上前来要扶她:“五姑娘,程大夫人来了,等着见您呢。五姑娘快随奴婢去吧。”
萧七桐挣开了她的手,眉眼冷淡:“急什么?”
那丫鬟面上差点忍不住怨气,但她瞧见门外还未离去的马车,忙掐了自己一把。
五姑娘如今可是贵人!
那丫鬟在心头再三强调一番,然后才挤出了笑容,道:“那五姑娘走慢些,随奴婢过去吧。”
“她来做什么?”
丫鬟心头再急,也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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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实实地先回答道:“带着天禹公子来了。”
程天禹从前总往萧家来,他皮囊生得倒是英俊,又有一张惯会哄人的嘴。萧家上下的丫鬟,与他都有那么一两分的好感。
这回见了程天禹惨烈的模样,她们心头不免疼了疼,更忍不住想,这萧五姑娘果然是个歹毒性子。
若非因着她,天禹公子也不会一身伤,就赶紧来道歉来了。
萧七桐将那丫鬟的神色收入眼底,突地歪头笑了笑,对乐桃道:“前两日兄长与我说了句什么话,你还记得吗?”
乐桃不明所以,只单纯地道:“大公子说,若是府中再有人胆敢惹了您,便只管告诉他就是。”
萧七桐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那丫鬟的头上:“那便将这个丫头,报给兄长吧。”
那丫鬟顿时面色惨白。
这萧家上下,他们怕萧老夫人,但更怕的却还是老爷和大公子。
也许是有了这丫鬟做了前车之鉴,旁边的下人在萧七桐跟前,顿时更加恭谨了。
而此时也有个小丫头主动替了那丫鬟的位置,在前引路,将萧七桐慢慢引向前厅去。
这小丫头聪明些,哪怕萧七桐走得再慢,她也没有多说半句话。
等终于走到了前厅,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
萧老夫人面色发白,额上青筋绷起,想发火,却又不敢冲着萧七桐发,于是只能将自己憋得脸色更青了。
“什么味儿?”萧七桐扫了她一眼,就不由掩住了鼻子。
那是浓重的血腥味儿。
萧七桐跨进门,目光一垂下,瞥见了那趴在担架上,面容苍白如纸,浑身是血,瞧着气若游丝的男人。
那是程天禹。
一直堵在萧七桐胸口的那股气,似乎消散了许多。
上辈子她未来得及从程天禹身上找回来,这辈子,程天禹却用这样惨烈的方式还回来了。
还真是报应不爽。
此时程大夫人站起身来,道:“五姑娘,天禹回去受了责罚,心头却始终难觉心安,于是这便来向姑娘道歉了。”
萧七桐都惊了一瞬。
瞧吧,她就说这程家可要狠多了。
将人打成个血葫芦,还能立马抬来给她瞧,只求她能消了与程家的仇恨。
就连程敏月的死不算什么了。
萧家一直视程家为姻亲,比与祝家要亲近了太多。
萧七桐心头都忍不住想笑。
以萧老夫人的手段,也不怕被吃干净。
第25章 煎药好难
萧七桐抽出帕子掩在鼻子前, 然后才走到了程天禹的身旁,微微俯下身, 去打量一身血乎乎的程天禹。
萧七桐身形娇小, 这样一番打扮,脆生生地立在那里, 程天禹顿时被衬得如同地上的肮脏不堪的淤泥一般。
程天禹对上萧七桐的眼眸。
他陡然浑身一冷, 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但动作又牵扯到了伤口,程天禹立刻忍不住惨叫出了声:“啊!”
……萧七桐,果然是个心肠歹毒的。
他做的事, 她一桩桩一件件,竟然都记得那样清楚。连小时候的都还记得。
只恨她怎么没能死在姑姑前头!
萧七桐眸光闪了闪。
一旁的程大夫人出声问:“他已知错,姑娘原谅他年少轻狂不懂事吧。”
哪有人生来就是心狠手辣的?
至少她萧七桐不是。
她只是在萧家长大,不得不将自己的爪牙都磨得尖利, 方才能抵御旁人的伤害。
上辈子,程天禹斥责她行事毒辣、蛇蝎心肠。
既如此,她便蛇蝎一回。
“程家大房有三子,二房有二子, 可是如此?”萧七桐出声问。
“正是, 五姑娘记性好。”程大夫人点头应道。
萧七桐围着程天禹走了两步:“程家枝叶硕茂, 想来也不差他一人。”
萧七桐向来不是很懂, 那些明明仇家在眼前,却偏要放对方一马的人。打蛇打七寸, 当然要彻底杜绝忧患才好。
程大夫人是个聪明人, 她当即便点了头, 道:“天禹本也不是那个料子,日后便留他在家中做个闲人就是,科举入仕,自有他的弟弟去拼搏争取。”
程天禹闻言,顿时更激烈地挣扎起来:“不,不……”他竭力地从嗓子眼儿挤出声音,但他先前已经花光了力气,这时候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那挤出来的声音比之蚊呐还不如。
那血腥气实在有些呛人,熏得萧七桐头都有些昏了。
她摆摆手,往后退了两步:“程大夫人便带他回去吧。”
这一声,可比萧老夫人说话要有用多了。
程大夫人笑了笑,忙吩咐人将程天禹抬起来,往外行去。
至此,便算作是达成了和解的协议。
程天禹日后再无法走科举之途。
以程大夫人的手段,为示真诚,必然会在程天禹身上动手脚,比如令他右手残疾、面部毁容……毕竟大历朝有规定在先,面容丑陋、身有残疾者,皆不可参与科举。
而一旦身有缺憾,程天禹就算日后想入伍也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
就算是入宫做太监,那人家都还得瞧面相,免得吓坏了贵人。
绝了他的生路,再将他形同废人一般养在程家。
程天禹必然能领会到,当年她在程敏月手底下吃了什么样的苦头,又得了他怎么样的欺负。
萧七桐胸中郁气吐出,顿时轻松极了。
程敏月、萧咏兰是早已得到报应的,她早就不甚在意了。
倒是程天禹,直到今日方才得了惩罚。
“我累了,便先行一步了。”萧七桐扶住乐桃的手,当即便往外行去。
萧老夫人本想叫住她,呵斥她没有规矩,竟在外人面前,这样下她的面子。
但临了,她的目光触及到地上那点点残留的血迹,喉头顿时又如堵住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罢了罢了,她才不找那个晦气。
萧老夫人挥挥手,随即再也不看他们了。
等人都走了,她才赶紧叫丫鬟扶住了自己:“快,快去请个大夫来,我这胸闷气短的,难受得紧……”
丫鬟们忙点了头,出门请大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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