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上枝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故筝
毕竟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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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
“多谢兄长与我传话。”萧七桐打了个呵欠。
萧靖见她生出困意,便也不欲再作打搅,于是出声道:“你接着歇息罢。”
只是等他转身走了两步,他又突地想起一件事来,于是问:“那桂花糕好吃么?”
萧七桐自然是一口也未尝。
一旁的乐桃闻言,都不由紧张了起来。
萧七桐倒是姿态悠然,她微微一笑,道:“甜的。”
萧靖见她这般,那颗心顿时落了地。
于是笑了笑,瞧着比往日肃穆的样子,多了一丝宽厚的味道:“那便好。”
他顿了下,又道:“安王送来的安神药,吃了可有起效?”
萧七桐点头:“有,夜间睡得更好了。”
萧靖身上涌现了一丝斟酌的神情,随即便听他压低了声音,道:“若是吃完了,便让府里去抓药吧。如今到底还未去到安王府上,若处处都花用安王府的,难免叫人看轻了去。”
萧七桐没应声,她只是歪了下头,就这么瞧着萧靖。
萧靖对上她的眼眸,如稚子一般,登时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罢了,她随性便是。祝氏去了已久,也不知晓将来她出嫁时,能有多少嫁妆,与其与她说这些,倒不如那时与她添些妆,这才不叫人看轻。
于是萧靖便没再往下说,他转过身,便匆匆往外去了。
脑子里只想着,不如今日办完了公务,便也去买一份桂花糕罢。
她食不得荤腥,这样的甜点,倒是能吃上一二的。
待萧靖走了,乐桃才扑到了萧七桐的身边,低声道:“姑娘,若是大公子知晓,不会、不会生气罢?”
“怕什么?”萧七桐反问。
乐桃听了这话,心底的畏惧渐渐也就没了。
姑娘说的是,她怕什么。
姑娘日后是要去做贵人的,她焉能再畏首畏尾下去?
萧七桐突地目光一转,瞧向了院门口。
“外头是谁?”
乐桃闻言,便当即吩咐了个婆子去瞧。
如今乐桃在萧七桐身边,也算得是第一等丫鬟了,那婆子自然不敢置噱,忙转身出去瞧了。
随后她们便听见了那婆子斥骂的声音:“谁在外头鬼鬼祟祟的?”
“我当谁呢?原来是你这么个不忠不义没心肝儿的东西!”
乐桃有些好奇地伸长了脖子:“也不知晓是谁。”
“香蓉吧。”
“是她?”乐桃脸色也微微变了,一向瞧着好脾气的温柔面孔,霎时注满了怒气:“的确是个不忠不义的东西!”
这头正说话间,外头的婆子已经将人拽进来了。
只不过是拽着耳朵拉进来的。
再瞧那香蓉。
一身洗旧了的褐色衣裳,一双手攥着前襟揉搓来揉搓去,瞧着分外的局促瑟缩,和她从前那副得意的嘴脸,实在大相径庭。
她由婆子拉拽着走近了,“噗通”就在萧七桐跟前跪了下来:“姑娘,姑娘我错了……”
走得近了,萧七桐才看清了她的模样。
她那双手上多了些冻疮和茧疤。
眼下青黑,眼底也带着血丝。
哪里还有过去的一丝伶俐样儿?
“姑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香蓉说着话,眼泪便立即滚了出来。
整个人竟是隐约见了一丝老态。
之前萧七桐与萧靖说,香蓉梳得一手好头,她这儿不需要什么伺候的人,不如便让香蓉去伺候老夫人。
萧靖又不蠢,自然头一个反应,便是香蓉伺候主子不尽心,有了二心。在五姑娘的院子里待得好好的,却还想着去讨好老夫人。于是第二日,香蓉便去了老夫人那儿,只是她过去做的是下等丫鬟,负责整日帮着打杂端水,劈柴洗衣的。
老夫人院儿里的丫鬟婆子,也都知晓她是从五姑娘那儿来的,自然将她视作来抢位置的。
于是谁都将她视作敌人,自然脏活累活都恨不得分给她。
香蓉想去见一眼老夫人,也都因为旁人从中作梗,而失去了机会。
她那手艺,自然也就没有展露的时候了。
那段日子,香蓉过得是咒天骂地。
她全然想不到,明明是来老夫人这儿过好日子的,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这也便罢了。
打赐婚圣旨下了以后,府中人都知晓,她是背叛了五姑娘来讨好老夫人的。顿时谁还不对着她落井下石,好和她划清界限!不说讨好五姑娘,至少也要叫五姑娘不厌憎他们。
于是打那以后,香蓉的苦日子便是真的来了。
旁的下人日日挤兑她,什么活计都让她去干。
甚至还有故意捉弄她的。
萧老夫人又哪里记得她是谁?连多瞧她一眼都没有。
香蓉便在日日的劳累中睡过去,第二日又被迫在痛苦中醒来,继续做着那些繁重琐碎的活计。
终于她实在忍不住了。
她盼望着五姑娘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于是她偷偷跑出了院子,来到了五姑娘的院子外。
想到这段痛不欲生的日子,香蓉朝着萧七桐的方向,接连磕了好几个头,口中道:“姑娘原谅我吧,求姑娘了,我愿意回来继续伺候姑娘……”
萧七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香蓉愿意?
自己还不乐意呢。
就这么一条别人招招手便要跟去的狗。
她还要来做什么?
从前程敏月通过香蓉,使了多少手段?
那时香蓉不是甘之若饴吗?
如今程敏月没了,萧咏兰瘸了,萧老夫人对她不屑一顾了。她方才知晓后悔。
可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
香蓉见萧七桐没有出声。
她咬了咬牙,当即又重重地磕在了地面。
这下是真磕,抬起头来,便见额头隐隐渗出了血丝。
但萧七桐还是没有动。
香蓉便只能接着又磕。
“砰砰”几下,她头上的血丝已经清晰可见了。
院儿里的下人们齐齐打了个哆嗦,心中道,五姑娘果然还是那个黑心肝儿的五姑娘。
萧七桐将他们的神色收入眼底,半点也不觉气。
香蓉送上门来,无非是送个机会来,震慑住满院子的下人罢了。
这会儿,萧家的三姑娘正同萧咏兰一并站在院门外。
萧家三姑娘暗暗咋舌:“她好狠的心……”
萧咏兰一咧嘴,面容近乎扭曲:“可不是么。”
就这般蛇蝎的女人,却也能得安王殿下的倾慕!
第28章 见项皇后
那香蓉最后是叫萧老夫人院儿里的人,生生拖回去的。
几个婆子是惯做粗活的, 力气大得很。将香蓉拖回去后, 见她额上带着血, 便觉晦气,将人往下人房里一丢,便不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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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时,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当初是这小贱蹄子自己要来的, 如今又闹着要回去。这两日老夫人身子骨正不舒服呢,倒也没空过问院儿里的事。不然叫老夫人知晓了,有她好果子吃!”
一旁的婆子也跟着笑道:“正是呢,像她这样的,怕是要打几个板子, 再逐出去!”
香蓉呆呆地趴在床铺上, 闻着久未洗过的床褥里传出的臭气, 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错了。
她真的知错了。
可萧七桐为何就是不肯原谅她?
香蓉摸了摸额头, 那里疼得厉害。
再抬头朝外看去, 外头天色渐渐黑了,夜幕笼罩下来, 倒像是一眼看不见的未来。
……
正如那几个婆子所说。
萧老夫人的确身子不大舒坦。
自打程家来了消息,说程天禹一双手都废了时, 萧老夫人便结结实实地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那梦里, 铺天盖地都是血色。
再抬头一瞧, 竟是瞧见了早亡的祝氏。
再瞧瞧, 还有那萧七桐, 正在梦里眼神阴骛地盯着她呢。
接连几天,梦境都是如此。
等到了白日醒来,萧老夫人都险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实在叫吓了个够呛。
偏生她还不好与人说,是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于是连大夫也不请,只自己吩咐丫鬟熬了两副安神的药来吃。
萧老夫人叫噩梦吓得院儿门都不大出了的时候,临阳侯府又来帖子了。
还是请萧七桐过去顽的。
萧咏兰听闻的时候,狠狠吐出了一口气,她低声道:“我便说,这萧七桐是个胆儿大的。如今都订下婚事了,却还与临阳侯府牵扯不清。”
说完,萧咏兰突地脆声笑了起来:“牵扯不清得好!牵扯不清得好啊!她自己偏要将自己往死路上引,我便成全了她……”
一旁的丫鬟也跟着笑了两声,只是旁的话却没敢附和。
依她瞧,这胆子大的该是二姑娘。
否则,二姑娘怎么敢这样妄议呢?
她这个做丫头的,得罪不得主子,但却也不敢议论这些,便闭嘴做个哑巴好了。
萧咏兰娇笑两声,伸出手转了转耳畔的头发,道:“半月后,建王妃又要邀请众人前往吃茶。那日我定然要跟去。”
丫鬟瞧她一副有所打算的模样,顿时吓得心都收紧了,之后半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萧咏兰却压根没注意她的反应。
董姨娘是个胆小怕事,又生性蠢笨的。
萧咏兰想着,日后便再不与她说话了。
有什么,不如都寻三妹妹来说好了……
这头萧咏兰发着春秋大梦。
另一头,萧七桐却是拒了鸿欣郡主的邀请。
倒不是她觉得临阳侯府无趣,于是不想再去了。而是因着宫里头又来了消息,说是皇后娘娘请她进宫去吃茶。
孰轻孰重,萧七桐自然是拈得清的。
待回过了临阳侯府的信儿之后,萧七桐便让丫鬟去翻了两身衣裳出来换上。
今日她穿的颜色素淡些,待换上后,戴上发髻的首饰也都净是捡的款式简单不招摇的。她平日里气色不大好,胭脂水粉倒是好好地抹上了。而后便带着乐桃,上了马车,朝着皇宫去了。
既是去见皇后,想来今日江舜也无法陪同了。
不过坐在马车内,萧七桐内心倒是不觉一丝紧张。她又不能时时将江舜带在身边,自然该要独自适应这样的时候。
想来想去,再如何毒辣的诡计,她都经历过了。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畏惧的了。
很快,主仆二人都到了凤鸾宫外。
萧七桐掐了一把乐桃的手背:“记着,莫要瑟缩。”
乐桃见姑娘神色郑重,便也不敢怠慢,她点点头,一面在心底为自己打起了气,以求不在外头丢了姑娘的面子。
“五姑娘罢?五姑娘随我来。”年轻宫女朝她微一颔首,随后便引着萧七桐进门去了。
等入了殿中,宫女先打来水为她净手,又为她擦去鞋履上的尘土,待落到她身上的衣裳时,见没有什么污迹,方才又将萧七桐往内引去。
转过屏风。
萧七桐便见着了里头的景象。
坐在主位上的妇人年纪约在六七十左右,穿得一身锦衣华服,手边还拄着拐杖,她满头银发,面上皱纹密布,就连双眼都微微眯了起来,像是难以睁开似的。
而她左下首坐着的妇人,年纪稍轻些,四五十岁的模样,着一身紫色衣裙,面容冷淡。容貌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
右边下首则是一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穿着一身石青色衣裙,打扮简单却不失贵气,除却头上戴的金步摇外,便只能瞧见手腕上的那只翡翠镯子。
只听得一旁的年轻宫女道:“五姑娘,还不见过太皇太后,皇太妃与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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