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的贴身丫鬟

    唐玉项看着永宁公主远去的背影，淡漠的神情终于染上了一丝复杂。

    后宫偏院，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手中捧着几枝花，飞快地跑进正屋，“阿娘！阿娘，刚刚孩儿在后园摘了些新鲜的茶梅，你看看可喜欢？”

    屋内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一把接住冲撞而入的男孩，一点男孩的脑袋，嗔道：“说了多少次了，天这么冷，就老实在屋里呆着，你偏不听。瞧这手，都冻红了吧？”

    男孩没将妇人的话听进去，径自折了一朵艳红的茶梅，踮起脚欲将花插在妇人的发鬓上，“阿娘，这花这么好看，要是戴在你头上，就更好看了。说不定父亲见了，就会重新喜欢上阿娘的……”

    原本脸上还泛着笑意的妇人闻言，不由淡了笑容。

    旁边一婢子连忙接过男孩手中的花道：“让婢子来吧。娘子做了些皇子爱吃的糕点，就在炉上热着，皇子快去吃吧。”

    一听到有好吃的，男孩立即将刚才的话抛在了脑后，一转身便去拿吃的去了。

    眼见男孩走开，尹氏止住侍婢的动作，“人老珠黄，还有什么可戴的。”

    侍婢有些难过，“娘子别这么说，娘子还好看着呢，哪里就老了？”

    尹氏摇头在一旁坐下，继续手中的绣活，“西郎也这么大了，却还没见过陛下几回。而我呢，陛下登位也这么久了，后宫封了那么夫人、郡夫人，连一些宫里的老奴都封了县君的爵位，可却偏偏忘了我一般。”

    长叹一声，尹氏微红了眼眶，“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陛下要这般薄情……”

    侍婢道：“婢子说句不该说的，就是因为娘子性情太老实了些。陛下事务繁忙，哪能顾忌后宫这么多事？后宫中事，皆由淑妃把持，她随意说一句娘子这里安好，陛下也不会深究啊。”

    尹氏又叹了一声，“我如何，倒也无所谓了，左右是这样的命。只是西郎眼看年岁就大了，若再不能引起陛下的注意，只怕将来难熬啊。”

    “尹姐姐可在里头？”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尹氏微愣，待看清进来的人后，面色有些难看，但对方如今的身份高过她，她不能失礼。

    尹氏理了理衣衫，上前见礼，“贱妾尹氏，拜见彭城郡夫人。”

    刘氏连忙扶住尹氏，“哎，姐姐怎么好给妹妹行这么大的礼啊。”

    尹氏淡笑，“夫人真会开玩笑，贱妾无品无级，夫人却已是郡夫人了，若贱妾不给夫人行礼，那倒是罪过了。”

    刘氏携着尹氏在屋内坐下，“姐姐坐下再说，妹妹今天来呀，就是来给姐姐贺喜的。”

    “贺喜？”尹氏不解地看着刘氏，“夫人说笑了，贱妾这里哪来地喜事？”

    刘氏抿唇，自袖里掏出几串缗钱放在一边，“姐姐别不信，我这消息可靠地很。还望姐姐将来发达了，千万别忘了妹妹。”

    尹氏有些惊异地将钱往回推，“夫人这是做什么，贱妾惶恐。”

    刘氏却死死地按着尹氏的手，不让她再塞回来，“尹姐姐听妹妹说，一会陛下的旨意就该到了。但只怕赏赐的东西都是贵重的，实在不好打赏人。这些零碎钱，就当是妹妹孝敬的。”

    说完，刘氏起身告辞离去，徒留尹氏主仆怔在原地。

    正文 第280章：唐池的冷淡

    淑妃宫中，朱淑妃含笑看向拜礼的唐玉项，“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陛下那边没有什么交待吗？”

    “阿娘……”唐玉项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婢子匆匆入殿。

    “淑妃、二皇子。”那婢子行过礼后，禀道：“陛下刚刚册了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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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的尹氏为卫国夫人，还让卫将军做了五皇子的教习师傅。”

    叮地一声，朱淑妃手中的串珠落地，她的神情有些古怪，唐玉项不由多看了两眼。

    很快，朱淑妃回过神来，摆了摆手，“知道了，让人准备一下。”

    “是。”那婢子也有些奇怪地退了下去。

    往常，陛下封个郡夫人，淑妃都该气地跳脚了。如今那尹氏却被封为了国夫人，还有五皇子也得到了提携，淑妃竟然不气么？

    她还以为，朱淑妃一直冷着那尹氏，是出于嫉妒与忌惮呢。

    “阿娘？”唐玉项察觉朱淑妃再次失了神。

    “哦……”朱淑妃看了唐玉项一眼，“你刚才有什么话要说？”

    唐玉项道：“阿娘，你没事吧？孩儿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朱淑妃摆了摆手，勉强一笑。

    唐玉项接着道：“孩儿正想说的，也是这件事。卫刚捷如今提携尹氏与五弟，目的已经显而易见。”

    朱淑妃淡笑，“他想扶持五皇子不成？”

    唐玉项点头，“恐怕正是这个意思。”

    朱淑妃默了默，“卫家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竟敢如此胡作非为，实在是……留不得了。”

    唐玉项道：“但卫刚捷能轻易提携尹氏与五弟，也正说明，父亲对他十分信任。徐王一倒，原先还处于观望之态的许多朝臣，也都向他靠拢。

    孩儿如今在朝中，孤掌难鸣，毕竟，父亲的子嗣不止孩儿一个。对他们来说，谁做储君都一样。”

    朱淑妃道：“眼下，你要小心那老东西的算计。他要想让五皇子做上储君之位，以陛下的性情，除非你们几个都出了事才有可能。”

    唐玉项眨了眨眼，“阿娘的意思是？”

    朱淑妃冷笑道：“眼下，卫刚捷才是你们共同的敌人，千万别被迷了眼。到底是兄弟一场，嗯？”

    唐玉项垂眸，“阿娘说的是。”

    唐玉项离开后，朱淑妃深吸了几口气，抚着胸口站起身来，走到殿外，看着远处的殿宇发怔。

    文彩上前劝道：“天气寒凉，淑妃还是进殿吧。”

    朱淑妃突然道：“有些人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猜呢？有时候，连我也看不懂陛下的心思。”

    文彩不太明白朱淑妃的意思。

    朱淑妃自顾自地道：“尹氏曾是昭懿皇后身边的婢子，昭懿皇后病重之时，便将她送到了陛下身边。

    后来昭懿皇后过世，在她身边伺候过的，全都被打发地远远的，只留了个尹氏，但陛下对她也不太亲近。

    从她生下五皇子后，陛下更是少有踏足她的屋子。如今却突然封她为卫国夫人，还将五皇子也抬了起来……”

    文彩猜测道：“卫将军跟随陛下多年，或许正是以昭懿皇后的名义，令陛下心动。”

    朱淑妃突然笑了起来，好一阵才停下，然后转身朝殿内走去，再没提这个话题。

    唐池宫中，身着礼服的尹氏朝唐池拜下，“妾尹氏拜见陛下，谢陛下隆恩。”

    “嗯，起来吧。”唐池埋头批阅公文。

    尹氏起身抬眸看了唐池一眼，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陛下。”

    唐池仍是垂着头，“有什么话就说。”

    尹氏深吸一口气，道：“西郎说是许久没有见到陛下了，想要……”

    唐池抬头看了尹氏一眼，打断她的话道：“五郎如今有卫将军的教导，让他好好习文练武。

    大郎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随我出入战场了，二郎与三郎也已经练地一身好武艺。你这个做娘的，不要太惯着他。时辰不早，去太后、淑妃与德妃宫里见礼吧。”

    说完，唐池垂下头继续工作。

    尹氏咬着唇，面色有些难堪，眼眶也微红。但也没再说什么，朝唐池一礼，退了出去。

    尹氏走后，唐池的动作也顿了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怔愣。默然一阵，唐池起身离开了位子，朝殿外走去。

    青葵去寺庙看过白氏，坐上车刚要回程，却听车外一道声音道：“我的车马坏了，寿昌公主可能行个方便，载我一程？”

    青葵打开车窗看去，见是永宁公主，不由点头致意，“请。”

    马车缓缓而行，车内永宁公主看了看青葵，“阿和他没事吧？我虽然想去看他，但也知道他不想见我。”

    青葵微笑，“一点小伤，不碍事。”

    永宁公主浅笑，“跟着他，你也受了不少委屈。”

    青葵摇头，“没有他，我不会恢复公主的身份。没有他，我也过不了这么安稳的日子。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待我真的很好。”

    永宁公主垂眸，“卫家的事，你都听说了？”

    “嗯。”青葵应声。

    那天夜里，唐玉和虽然做了准备，但到底人多混乱。卫三郎趁乱向她射箭，唐玉和十分恼怒。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卫三郎是怎么死的，但也听说了一些。

    她也大概可以猜到卫五郎是怎么疯的，他应该是亲见了卫三郎的惨死，惊吓过度。

    至于卫四郎，却是混在人群中被唐玉和的人当作乱贼误伤的。这是唐玉和的说辞，是不是误伤，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时的情况，其实还是十分凶险。如果不是唐玉和早有准备，大概惨死的，就该是她了。

    她并不会可怜卫家人，但唐玉和的手法，的确是狠辣了些。

    永宁公主看向窗外，“以前的阿和不是这样的。他去了晋阳后，我曾去看过他一次，但他一直躲着我。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阿和了。”

    顿了顿，永宁公主转回目光，“你知道为什么吗？”

    青葵沉默。

    她当然知道，可她不会说。

    “看来你是知道了。”永宁公主浅笑，“我可以想象，阿和应该是经历了很多。还好，他身边有你。只不过，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他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噬血之人，你还会留在他身边吗？”

    “我的回答重要吗？”青葵问。

    “很重要。”永宁公主回答。

    正文 第281章：刮目相看

    青葵轻叹，“卫六娘的事情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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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答案呢？”

    “没有答案。”青葵坦然道：“谁也说不清将来的事。也许我现在有勇气陪着他，将来却不一定。就算我现在说地很笃定，你会信吗？”

    永宁公主突然轻笑了起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我如果站到了阿和的对立面，将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阻力。我不一定会成功，但他也多了一份输的可能。

    我愿意助他登上那个位子，但我不希望他伤害更多的人。一旦他手中的权力更大，他伤害的人只会更多。如果你能阻止他，我也不会再犹豫。”

    青葵摇头，“输赢对我来说，不重要。对他来说，更不重要。”

    永宁公主眯了眯眼眸，认真地打量了青葵一阵，“你知道他暗中布了多少局吗？他如果不是冲着那个位子去的，又是为了什么？”

    青葵对上永宁公主的眼神，微微一笑，“如果我说，他在去晋阳之前，就已经布好了所有的局，你信吗？”

    永宁公主神情骤变，她很想反驳青葵不可能三个字，但她居然说不出口。青葵的神情很平静，说出的话，就像是在说家常话，可永宁公主却莫名觉得对方说的，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呢？

    青葵将车窗大开，一股寒气透了进来，“公主不必想地太多，按照自己的心意走就好了，没有什么难决择的。你不可能改变他，也阻止不了他。就如，我想劝公主不要掺和这些事非，公主也不会听的吧？”

    话语一顿，青葵接着道：“前年的上元节，律郎还在装疯扮傻，不过他已经对我道出了实情。他曾许愿，希望来年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带着我游乐。

    可惜……去年正值成国动荡，这愿望也未能实现。今年，总算是可以实现了。”

    青葵回头看向永宁公主，“不出意外的话，阿灿应该也会同行。至于二皇子和三皇子那边，就请公主带话。

    公主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想必车马的问题也已经解决，我就不送公主回府了。”

    永宁公主的目光变幻不定，“今天之前，我有想过寿昌公主应该不是普通人，但我更多的是认为，你是受着阿和的庇护。今天，寿昌公主却当真令我刮目相看了。”

    说完，永宁公主下了车马，目送着车马远去。

    青葵回到大皇子府，唐玉和竟然迎了出来。

    唐玉和上前拉起青葵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两人朝内走去。

    “誓正法师怎么样？”唐玉和问。

    青葵含笑，“越来越自在了，我都有些羡慕。”

    唐玉和低头亲了亲青葵的面颊，“有我这浊物在，你休想那般自在。”

    青葵笑了笑，踮脚回亲了唐玉和一下，“放心，我也是凡人一个。”

    唐玉和见青葵这么主动，脸上笑开了花，当即抱着青葵长吻起来。

    侍奴见状，纷纷转过身去，心里表示很无奈。

    以前吧，皇子这般，皇子妃还会挣扎一下。最近，皇子妃有时候反而还主动逗弄皇子，结果惹地皇子更加当他们不存在。这实在是让他们这些做下奴的，很难为情啊。

    两人进到屋里，侍奴们自觉地没有跟进去。

    亲昵过后的唐玉和，侧身抱着青葵，抬手点了点她的脸蛋，“小妖精，今天有些反常啊。”

    说着，唐玉和又低头亲了亲青葵的脸，“不过，我欢喜地很。”

    青葵扑闪着睫毛，睡眼惺忪，将头往唐玉和怀里蹭了蹭，“累，让我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