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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爱封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韩小歌

    除了他。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这些寻常的概念与他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关联。这些天里,除了办理一些必要的手续之外,他长期关闭手机,足不出户,在窗边常常一坐就是一天。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奇异的奢侈,在他过去的人生中,一半的时间都在颠沛流离和恐慌中度过,精神一刻都不曾松懈;后面的一半则始终为了一个“赢”字拼尽全力,哪怕发五秒钟的呆都是需要忏悔的浪费,他不许自己后退、不许自己放弃、不许自己软弱……像一具从未停止过运转的机器,终于在停下的瞬间,彻底崩塌。

    心空了,什么都没有,连痛感都似乎变得稀薄,他的感知度变得很低,就连门铃响都无知无觉,很久以后他才隐约感觉到,转头看见显示器里三张凝重的脸——

    “你特么的还能再晚点开门么?”邱子寅怒气冲冲地杀进来:“老子还以为你丫死在里面了呢!差点要踹门!”

    “别这样……”田如蜜一脸忧色地扯扯邱子寅的袖子,以眼色示意他不要刺激石暮尘。此刻一贯沉稳内敛的卫庭贤终于开口:“冷静点,进去再说吧。”

    “没法冷静啊!”邱子寅兀自炸毛:“老子就去了一趟小骨头的老家,回来就成这样了!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就说那个薄晓微有问题吧?这下可真要命了!”

    田如蜜依然是一副无法接受事实的呆滞模样:“你别这么说,我想晓微一定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人都登堂入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虽说当年确实是石头对不起——”正在兴头上的邱子寅忽然被卫庭贤一个警告的眼神给逼回了后半句,糟糕,田如蜜不知情的事他差点给忘了……

    “对不起什么?”田如蜜迷惘地追问,却被丈夫淡定地捞进怀里:“没什么,他肯定没吃饭,你去给他煮点东西吃。”

    “哦哦好!”她果然很容易就被转移了话题,提着满口袋食材冲进厨房捣鼓起来。剩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当事人却像没有知觉般依旧出神地望着天空,一言不发,仿佛他们刚才的一切动静都与他无关。

    邱子寅叹了口气,虽说他确实是有点那个什么……罪有应得吧,但大家毕竟是十几年的好兄弟,如今眼看卫庭贤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自己也刚刚升格当爹,正欢欣鼓舞地准备迎娶美娇娘,这个当口石暮尘却被折腾得人财两失,真是不忍卒睹。

    “……你要不嫌弃的话,咋俩的公司里随便啥岗位你挑一个?”说着邱子寅对卫庭贤使了个眼色,后者这才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嗯,最近流失率比较高,各部门都行。”

    卫庭贤的语气很淡然,却让石暮尘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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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冰封的心划过刹那的暖意,如果失去所有,却能换来如此重要的朋友失而复得,他又为何要一直苦苦怀抱,不忍舍弃?曾经执着的一切,此刻看来却变得如此虚无。如果有可能,他愿意失去更多来换取她的再一次回眸,却已经不可能了。

    人永远在失去后才能了悟,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见他没动静,邱子寅愈发焦急起来:“石头啊,你要什么你就说一声,兄弟们能做得到的一定去做,你别不吭声啊。”

    “……我没事。”他终于开口说了这几天来的第一句话,因为太久不说而显得生疏沙哑,却还算清晰有力:“……谢谢你们。”

    “这怎么可能没事呢?”邱子寅急得快跳起来了:“你别不好意思,大胆说!这样,要不要我们帮你出个气,联手找人把那个女人——”

    话还没说完,邱子寅就被一股可怕的蛮力一把扼住喉咙顶向身后的墙,石暮尘激动得难以自抑:“你不能伤害她!绝对不能!”

    “咳咳咳……”可怜的邱子寅快要被掐死了:“你放开我……咳咳……”

    说时迟那时快,卫庭贤毫不客气地一拳招呼在石暮尘脸上,他这才吃痛地放开双手,颓然倒向地面;劫后余生的邱子寅惊恐万状地望着卫庭贤:“难道我说错话了?我说什么了我?”

    卫庭贤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对他的智商实在是无话可说,石暮尘要是有心复仇,就不可能把钱全部捐了,然后缩在壳里独自缅怀。毫无疑问他是对那个女人动了真心——还真是天理循环,造化弄人。

    不过那个薄晓微恐怕是不会回来了吧?今天上网时还看见她将择日与唐礼笙完婚的新闻,郎才女貌意气风发,谁能料想当年那个爱得毫无自我的千金大小姐,如今竟会是最后的赢家?

    石暮尘倒卧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暗暗为自己刚才的失控心惊,他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微弱声响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用力闭上眼,任由自己再度坠入无边的痛苦和折磨……

    她要结婚了。

    虽然明知她不可能回来,但他始终无法湮灭那微乎其微的一丝希望,甚至可以说是奢望,奢望她对自己还有一点点的爱恋或不忍,奢望有一天当她觉得加诸给他的惩罚足够时,愿意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甜甜地说一句“我回来了。”

    不可能,再也不可能了。

    没人知道他其实谁也不恨,他不恨她,不恨李贺,甚至不恨唐礼笙,除了自己他没有任何人可以恨。他也不怕过穷日子,反正什么样的日子他没过过?她为了夺走他的一切花了这么多苦心和岁月,可殊不知,他真正的命脉早已变成她,她一离去,他便灰飞湮灭。

    强压了数日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无法控制地爆发开来,滚烫的热泪滚落在冰凉的地面,逐渐变成一条冰冷的小溪,浸透他的面颊。他不由自主地抽搐,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此时田如蜜正好端着做好的三明治准备送过去,卫庭贤半路截过放在桌上,一把将她揽回,同时对邱子寅使了个眼色:“走吧,让他一个人静静。”

    两个不明就里的人就这样被卫庭贤强行带走,一路上还在困惑不解地叽叽喳喳,他叹口气,遥望着斜上方的窗台——

    虽然他确实是罪有应得,但能不能祈求上苍,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毕竟,永失所爱,太残忍。

    63章

    锦臣就在这样一个惊人的逆转中变了天,缠绵床榻的李兆棠几乎一直在昏迷,似乎并不知晓外面的腥风血雨和改天换日,终于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医院正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给家属,奇怪的是李贺居然始终联系不上,石暮尘在接到通知后思咐片刻,终究还是去了。

    病房里安静得过分,甚至带着一丝腐朽和阴森,老人静静躺在床上,精神居然出乎意料的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干得不错。”

    石暮尘原本还在猜度李兆棠究竟有几分知情,如今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便知道他什么都一清二楚。

    很奇怪,这原本是最期待的一刻,虽然他终究是功败垂成,但眼看自己辛苦打下的基业统统易了姓氏,李兆棠,你也输了,不是么?

    “这都是跟你学的,”石暮尘冷淡牵起嘴角:“我不得不说,你的遗嘱立得很正确。”

    不料老人不怒反笑,直到孱弱的身躯无法负荷,喉口发出一声声机器缺乏润滑般的噪音:“你一直都很想得到我的信任……好让我……拱手将锦臣让给你……”

    老人急喘着,灰败的眼珠散发出奇异的光:“可是你错了……一开始就错了……我根本就不会给你一丝一毫……你知道为什么么?”

    换做从前石暮尘或许会震惊无比,甚至疯狂追问,但经历了这么多后,他忽然觉得很多事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哈哈哈……”

    ******

    因为莫名的压力,薄晓微又开始整夜整夜失眠,只要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石暮尘深邃的眼神,感觉他把自己紧紧拥在怀中,听见他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爱你”。

    她想她需要一个正式的仪式来和过去告别,于是她决定以“独身终结前的最后一次旅行”为由,独自去往她和他五年前曾经约定过的云南,为这段纠缠不休的孽缘画下一个彻底的休止符。却似乎有点难,因为在去往目的地的飞机上,她居然数次幻想甚至期待着飞机失事,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原来在杀死他的同时,一起被杀死的还有她自己,而且,绝不仅仅只有一半。

    不去大理,不去丽江,她一个人在大巴上和一群陌生人颠簸了将近一天一夜,终于来到了美丽的泸沽湖畔,那里的天蓝得澄澈透明,而湖水却似乎是另一片天空,整个世界从此没有了边界。

    美得近乎窒息。

    她闲散地走着,远处雪山边漂浮的白云,路边随处可见的木制小船,植物鲜绿得刺眼,阳光仿佛能照到人的灵魂中去。

    就这样吧,她独自伫立在湖畔,望着熙熙攘攘面色欢悦的游客,以及当地人刀刻般饱经风霜,却平静淡然的面孔。

    凉风吹拂着她四散飞扬的长发,清新而孤单。

    ***

    石暮尘明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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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不对,却无法阻止心的指引。

    对于他来说,有生之年哪怕再见她一面都是奢望。如今她独自出游,他要怎样才能阻止自己想要跟去的心?当然这还要感谢这条讯息的提供者,他的心腹——应该说是曾经的心腹,冉家诚。

    面对这样一个他信任至极,实则却在他身边卧底长达四年之久的家伙,他不知该对他抱有什么样的情绪。那天他声泪俱下地恳求他原谅,他说他其实是唐礼笙的人,因为母亲患病急需要钱,所以才会答应唐礼笙的要求,打入锦臣内部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他说他四年来没有一天活得安心,因为受了他太多恩惠,实在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的公司落到别人手里,这才终于决定在最后关头挺身而出,告诉他真相。

    而这一切,甚至连薄晓微都不知道。

    他已经忘了那天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知道他平静地让冉家诚离开,然后亲自把那份股份转让协议交到了法务部,亲手办完了所有手续。

    这样她就会满足了吧?他想,只要她成功复仇之后愿意重新审视和衡量他们间的关系,他愿意放弃一切,甚至愿意背负漫长的等待和努力,来换取她真心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天。

    现在才知道,他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她离去前的那番话终于彻底打消了他想要重新争取她的念头——

    他已经没有资格,彻底没有了。

    那就看看她吧,把她的美丽复刻在他的每一个脑细胞里,好让他在注定孤寂的下半生回味和缅怀,那将是上天对他最仁慈的对待。

    随着她的深入探寻,他尾随着她渐渐来到了人烟越发稀少的地方,这让他警觉起来,毕竟人越少他被发现的几率就越大。于是,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他却只能拉高了毛衣的衣领,又压低了帽檐,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目地行走。

    最美的风光永远在最少人知道的地方,薄晓微没有按照任何攻略去往那些开发过的景点,而是随心所欲地徒步行走,一路问询着淳朴的乡民,漫无目的。有时坐在颠簸的乡间汽车上,她忽然想起那时候在英国,她和他就是这样游遍英国乡村的某个小城镇。

    可当时她娇弱得很,吃不了半分苦头,颠不了多久就吵着说要吐,害得他们只能从好不容易拦下的顺风车上下来,后来他背着她走了一路,累得够呛,她却被沿途美景弄得入了迷,边看边哼着不成调的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微笑。

    那一切,如今都像在梦里了。

    一路上她都无意识地回忆着,好的记忆、坏的记忆,每一寸都与他有关。她时常会觉得诧异,诧异他无论有多少让她绝望的时刻,她对他的爱却从未真正断绝。

    恨他,更爱他,周而复始,犹如一个命定的怪圈。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命运已经把她带到这里,她有必须做的事,必须履行的承诺和必须嫁的人。悬而未决的一切终归会有命运来替她决定,这种淡淡的绝望让她反而坦然起来,不再纠结痛苦,无需拼命否认,终于可以对自己无比诚实。

    爱着他,离开他。

    但不知是不是思念铸造的错觉,沿途总会有恍惚的刹那让她总觉得他在身边,她甚至能闻到专属于他的气味,因为那和这里清冽的空气不一样,那是一种类似于海洋的气息,神秘、宽广、诱惑、独一无二。

    她想她可能是病了,如果思念也是一种病。

    ***

    他一路默默追随着她,来到自己都不知是何处的地方,这里有着城市里永远无法见到的天空,一望无际,星熠苍穹,只有一轮明月与平静和缓的湖面遥遥相望,洒下一片银色的粼光。

    人永远不会如此真实地觉得自己原来如此敞开地面对着宇宙,在这样震撼人心的自然美景下,每个人都是渺小到不值一提的存在。

    望着远处那个依稀难辨的身影,他想,地球上有七十亿人正在汲汲营营,而地球只是银河系中极其微小的一颗尘埃,银河系对于整个宇宙来说同样不值一提,而宇宙,又将依附于什么?相较之下,他一个人的爱恨情仇根本就不值一提,整个宇宙中一定有不计其数的生物比他更痛苦更绝望,而此刻的他,还能这样远远看着她,已不啻为天大的幸福。

    那就这样吧。

    我爱你,再见。

    他默默转身,向着来时路缓缓走去,在巨大星空的映照下,他觉得自己宛如原地踏步,就像那一场走不出的思念,无边无际。

    于是他低下头,强忍住鼻尖的酸涩加快脚步,身后却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一开始他以为只是路人,却在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快后,不觉回头探看——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停止,他想,他已坠入永恒。

    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帽子和口罩是不是丢了,下意识摸了摸,却发现完好无损。应该是认不出的,只要他不开口说话,可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就好像……

    她也在思念他一般。

    薄晓微一步一步机械化地走上前去,就是他,一路上总是出现在她身边,却又总是一闪而过,她告诉自己不可能,可现在,他那样近地站在自己眼前,即使完全看不清面貌,她都一样可以确认。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比她更熟悉他。

    “……石暮尘。”她以为自己可以沉着淡然地说出这个名字,却在开口的瞬间,哽住了喉咙。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去除伪装,伫立,沉默。

    良久——

    “……对不起。”虽已无心纠缠,但暗暗跟踪确实是他理亏,理应道歉。

    她几乎费尽全身力气才阻止自己朝他怀里飞奔而去,只能低着头,双手紧紧攥住衣摆:“……你这样没有意义。”

    他也知道没有意义,可他又能如何?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身后却冷不防被人用坚硬的东西一顶,脖子也在同时被紧紧扼住,他不觉暗叫不好;她也在同时被从暗处袭来的黑衣人如法炮制。浓黑夜色里,在他们视线死角的矮树后陆续涌出数个同样的黑衣人,而他们手里的枪,在月光下泛出森然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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