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逃杀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三日成晶
“山奴,你要把水潭的水喝干吗?”乐云朝着山奴喊,抓了草药送到唇边道:“你快来,我嘴都麻了……嗷……”
山奴把自己的整个前胸都撩湿了,闷闷的应了一声,隔了一小会儿终过来了。
乐云看他的一眼,差点呛着,把自己嘴里嚼烂的草药吐出来,盯着他奇怪道:“你热呀,天都要黑了你还打赤膊。”乐云关切的用手背贴了下他的脸蛋儿,“你脸都冰红了,小心风寒,衣裳赶紧穿上……”
山奴短打系在腰上,闻言头向后闪了一下,又定住,乐云挑了一下眉,斜了他一眼,一把草药塞他嘴里,“快嚼,汁水多就咽进去。”
两人鼓着腮一把接一把的嚼着草药,等给青黛身上伤口都包差不多,乐云的裙子已经撕到膝盖了。
山奴按着死活不让她再撕,乐云只好转而去撕青黛的,毕竟青黛还有一件外衫,她就只剩半截裙子了。
用嘴捣药,实在不是个适合大批量干的活儿,等到把三人身上的伤口都糊的差不多,乐云和山奴坐在地上对着揉脸。
不光乐云剩半截裙子,山奴的短打也快要露腰,而青黛,整个外衫就剩俩袖子,现在浸了冷水,正搭在她的额头降温。
“咱们不走的话,能行吗?”山奴有些担心的说:“其实再弄些草药带着,还能趁着天黑再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没事的”乐云胸有成竹的摆了下手,说道:“没有哪里比这儿安全,那侍卫不会发难的,咱们再赖一晚上。”
乐云自己揉的手酸,抓了山奴的手按在自己脸上,山奴顿了顿,粗糙温热的大手,就在她侧脸慢慢的动作。
乐云想到下午的时候,见到那侍卫拿着剑在青黛的头脸边上划拉,离得远看着差点吓死,结果那侍卫不光没伤人,还把甜果子都用剑拨到了青黛的脸边儿,要是她们回来的再晚一点,说不定就能见到那侍卫蹲下喂了。
而且她想起昨晚上,青黛帮她挡箭的时候,今日那侍卫一箭射杀同伴的事儿,她很肯定自己不认识那侍卫,那侍卫语气冰冷,满眼冷漠,杀同伴都毫不手软,可见绝对不是个怀有慈悲之心的人。ugliness arrangement
乐云上一世见人也算形形色色,对人的好意不甚敏感,对人的恶意却是种种皆通,昨夜一开始那眉心带疤的侍卫的确是起了杀心,乐云言语间哀求他放她们,他也只是冷漠的重复着:到边界者,杀。
却在转头之后,突然改变主意,不光容忍他们留在边界,还帮他们射杀了那个企图要伤她和青黛的侍卫,乐云可不认为那眉心带疤的侍卫,是因为看见她才改变的主意。
昨晚那与她有仇的侍卫,虽然要杀的是她,可最后那眉心带疤的侍卫,救下的是为她舍命的青黛。
乐云前思后想,有两种可能。青黛原先是她亲王府中的婢女,如果青黛没有两次在生死关头为她舍命的举动,那青黛认识狗皇帝手下的侍卫,她会认为青黛是狗皇帝派到她府亲王府中的奸细。
但是因为青黛毫不犹豫的以身相互,乐云排除了这个可能,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什么郡主,她如今和着苍翠林被放逐的所有人一样,卑贱如蝼蚁,青黛即便是奸细,及时至今不肯放过她,也不至于做戏到要舍命的地步。
而她亲王府的婢女几乎不可出府,更不可能和皇帝手下侍卫有什么相识的机会,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她记得青黛说过,她家中还有一个哥哥。
乐云虽然觉得生死边界上撞上青黛的哥哥,简直是巧的有些奇异,但事实只有这样能解释的通,并且青黛的哥哥和青黛应该在今天已经交流过,看样子并不想让她和山奴知道她们的关系。
乐云能理解她们为什么隐瞒,瞒着,他还能暗地里护着些妹妹,若是明目张胆,不甚给其它的侍卫知道,怕是两人都要丧命。
装傻充愣乐云可以配合,不过既然有这么一个狗屎运当头砸下来,当然要利用这里边界无人敢来的优势,好好的休整一下。
几个人身上的伤怎么也要养个两三天,乐云按住山奴轻轻揉搓她脸的大手,问道:“你怎么抓鱼啊?”
“用那个草药诱饵,”山奴把手收回来,默默将酥麻的手心在粗布短打上搓了搓:“然后我下水潭抓吧。”
“有水蛇怎么办?”乐云可是对那玩意有了阴影,先前那条没毒,是万幸中的万幸,再撞见万一有毒怎么办。
“不是有草药吗?”山奴说着抓了些剩下的草药,用手扯碎了朝水边儿走。
“草药不是万能的!”乐云跟着山奴一起站在水边上,扯着山奴身后的的腰带,“算了吧,还是吃果子,摘果子吧。”
“没事,我试试。”山奴说着也没个知会,拂下乐云的手,双膝下蹲,脚底一蹬,一猛子就扎进了水里。
乐云躲闪不及,猝不及防被水溅湿了绣鞋,咬牙切齿的想骂娘。
抓鱼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山奴在水里追了半晌,一条鱼也没抓到,许是被搅合的惊了,水里的鱼不断的跃出水面,“噼里啪啦”的在小小的水潭砸开了花。
山奴来回在水里转着圈伸手去接,但是数量看起来不少,奈何根本逮不到。有一条十分嚣张的奔着山奴的胸口就跳过去了。
“唉唉唉!唉……”没有逮住,鱼太滑。
乐云叹气道:“上来吧,水里太冷了,你脸都冻白了,染了风寒怎么办,快点,奴隶要听主人的话……”
山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朝乐云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我再试试,总吃果子,也要吃出病的。”
山奴说着沉到水下去,冒了几个泡儿人没影了,乐云站在岸边,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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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也没见山奴上来,只水上冒了几个泡泡。
“山奴?”乐云朝前走了一点,焦急叫道:“山奴?!”
“山奴——”乐云直跺脚,她本身又不会游泳,只能干着急,“你快出来啊!”
“你们竟然还不走,还敢在这里吵闹!”身后“唰!”的一声,冰凉的剑锋,贴上了乐云的脖子。
山奴在水下的时间有点太久,乐云急的焦头烂额,连青黛都挣扎着坐起来,紧张的朝这边看。
听见侍卫的声音,对乐云来说简直是救命稻草,她用手臂挥开剑锋,回手抓住侍卫胳膊晃荡,“山奴下去半天,还没上来,你会不会游泳?!”
侍卫被她问的愣了下,晃的直皱眉,刚要开口呵斥,突然水声“哗啦!”山奴在水潭边上儿猛的窜出来,水花四溅,把站在边上的乐云和侍卫都溅了一身一脸。
乐云松开侍卫,抹了把脸看过去,山奴从水里举起手,笑着朝她的方向丢了一个东西过来。
乐云侧身一躲,见一个石头一样的东西在地上滚了两圈,个头似乎还不小。她一转头,山奴又沉下水没影了。
“唉,你!”乐云唉了一声,一想山奴刚才还笑,水中显然能长久闭气,应该是没事儿,注意力被地上的那个“石头”吸引,走过去看了看。
不是石头,竟然是个个头足有半个人头大的河蚌!
“嘿!”乐云回头朝水里看了一眼,笑着敲了敲河蚌,这玩意她曾经第一次见也以为是个石头。
曾经有次她从青楼里逃出来,身上没有银钱,又没有船夫肯带她,有一段时间,只能藏在一个破烂在水边的乌篷船里,有个“好心”的渔夫扔了一个河蚌给她,还告诉她怎么吃。
但是那个个头没有这个大,她当时还是生吃的,特别腥,并且那渔夫俩铜珠子就把她给卖了,她吃完就被抓了回去。
乐云捧起来看了看,左右寻摸着找个地方把壳子打开,从苇草里摸出尖刺,朝着闭合的缝隙扎,但是尖刺的头不适合这种扁扁的口,两次险些扎在她自己手上,
“晚上有东西了吃了。”乐云朝青黛举了举河蚌,说话的功夫,山奴又甩上来一个,乐云见青黛精神还算行,不知道是她哥哥来了她强撑,还是睡了这么久好了些,见她能坐住了,就把河蚌和尖刺递给她。
自己起身去河边捡另一个,见侍提着剑正看着青黛,那剑尖形状一看可不正适合拿来开河蚌,也不客气,趁着他愣着,上去就抓着剑柄上端拿过来,笑着道:“这个借用下哈。”
“你……”侍卫抬手正要按乐云肩膀,突然后脖子被什么砸中,湿漉漉的他整个人朝前一踉跄,一个河蚌从他肩膀上滚下掉地上,侍卫回头怒目而视,就见山奴眯眼朝他笑道:“对不住,手失了准头。”
乐云这会儿功夫,已经用剑劈开了一个河蚌,没多少肉,但是好歹也是肉。
山奴一口气摸了十几个,个头都不算小,乐云从苇草底下摸了火石,跑到林中找了些干柴,粗壮些的抱不动,就叫侍卫帮她,侍卫起先还站着不动凶巴巴的瞪她,乐云就笑眯眯的看他,没看一会儿,他一脸凶狠的帮她弄柴。
“你们得赶紧走,”侍卫抱着粗柴,跟在乐云身后语气不善的说:“过了今晚就走,要是被其他的人发现在边界,根本不会给你们说话的机会!”
“能不能再缓我们一天啊?”乐云语气软软的,却莫名气人,“没有哪里比这更安全了,我们都受伤很严重,离了边界这片儿到处都是陷阱和疯子。”
乐云说:“而且你看,我们有个小姑娘,她年纪那么小,又受了很严重的伤,身体实在吃不消,昏迷才醒过来……”乐云回头一脸哀求的看向侍卫:“你看着也不忍心,对不对?”
侍卫脸上的凶狠一僵,站定后死盯着乐云,乐云也知道这里不能久留,久了一旦被发现,不光她们活不成,“窝藏”她们的侍卫也会被连累。
她们是钻了个天大的空子,但是狗皇帝是不可能让他们藏起来过一个月的,逃杀逃杀,不逃命,不厮杀,还有什么看头。
可她们确实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还要采些犁头草带走,有备无患。
乐云走着走着身后没脚步声了,回头一瞅,侍卫好像让她惹毛了,面沉如水的死盯着她,乐云脚步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招呼他,“快点啊,“我们”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赶紧生了火烤熟了吃。”
她又走了几步,果然听见身后脚步声又跟上来,乐云微微提了提嘴角,又瘪下去,青黛有个好哥哥,她也有个好弟弟,忙着逃命,她好几天都没敢去想他,乐雨炸死逃掉了,从此天高任鸟飞。
乐云抱紧怀中的树枝,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幕,心中有丝丝的抽痛,她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活着见到她的好乐雨。
感受了下心口那特殊的感应,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至少现在,她们都还活着……活着,就一切都有可能。
把柴都放好,乐云使劲儿了半天,她打的火星小,怎么也点不着软柴,山奴刚从水里上来,浑身都湿透,凉风一吹,整个人哆嗦的停不下来。
后来还是侍卫接了火石,把火堆拢着了,几个人围着火堆,山奴哆哆嗦嗦的烤火,乐云把河蚌的肉都割下来,清洗好,就直接弄了一个蚌壳盛了些水来煮。
她见着蚌壳挺结实,不知道这玩意一烧也会化成灰,侍卫一开始没吭声,后来没等肉熟呢,蚌壳就烧的漏水了,他才用树枝把蚌壳端了下来。把佩剑洗了直接架在火上,蚌肉一片片都搁在佩剑上。
火烧的很旺,山奴没一会就不哆嗦了,几个人都在火堆边上,瞪着佩剑上的蚌肉流口水。
铁器的温度,本身就遇火就高,烤的蚌肉蜷缩起来的时候,乐云赶紧用树枝糙制的木筷,把已经熟好的夹在一个洗好的蚌壳里,端着先递给了青黛。
“你先吃,”乐云说:“你这两天都没吃多少东西,身体要受不住的。”
青黛也没有矫情的推脱,只是接了蚌肉之后,许久都没动,抬眼正和烤第二波蚌肉的侍卫撞上眼,青黛红着眼圈,头发滚的乱糟糟的身上到处都是包扎的布料,眼下水渍在火光中看着无比可怜。
心疼的侍卫手一个哆嗦,险些把肉都哆嗦进火堆里。
“唉唉唉!”乐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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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侍卫的歪掉的佩剑,山奴不由分说的接过来。
第二波烤完,乐云夹下来递给侍卫,态度肃穆严谨,语气真挚,道:“谢谢你。”递过去的姿态极其郑重,好像她手里不是一个蚌壳兜着的几个糊粑粑的肉块儿,而是一个传国玉玺。
乐云是真心的感谢他,但是现在能用来感谢的,也只有这轻轻飘的一句话,实在分量不足,要没有他,她们现在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
侍卫却没接,瞪着乐云看了几眼,没发现她有白天那种隐喻气人的意思,轻轻的摆了摆手道:“我不吃。”
“为啥?”乐云楞了一下,随即飞快的反应过来,“你们侍卫是不是有干粮啊?”她纯粹是好奇的问:“是什么啊?”
侍卫让她问眼神有些怪异,他脸上蒙着的黑布,始终没有拿下来,因此几人看不出他脸上的窘迫,由于乐云好奇的的眼神实在太炙热,他隔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了半张饼。
比蚌肉看上去还要干硬的那种。
“这伙食也太差了。”乐云将蚌肉塞在侍卫的怀里,这一会儿的功夫,第三波烤好了,乐云一边往下夹,一边嘟囔:“狗皇帝就是狗皇帝,你们风餐露宿,要监视还要杀人,伙食还这么差……”
这话听着实在不怎么顺耳,乐云说完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讪笑了一下,夹了一块儿蚌肉,塞在山奴嘴里,这才自己也吃了一块。
几人都吃上了,蚌肉的口感本来的比较有嚼劲,加之还是用硬火烤出来的,没有任何的滋味,嚼在嘴里,除了有些腥,就是怎么嚼都嚼不烂。
但是谁也没有说话,默默的嚼着,此时此地,这苍翠林中,不知道正有多少人,忍饥挨饿,多少人挣扎在生死边缘,能烤着火,吃到这种野味,已经是及其奢侈的了。
侍卫终于不绷着了,凑到青黛的身边坐下,伸手想摸摸她,但她一身的大伤小伤,最后只在她的头顶,找到一块地方落手,山奴好奇的看着他俩,乐云则是全心全意的嚼蚌肉,时不时朝山奴嘴边儿上送一个,山奴也不看,张嘴就叼走。
一时之间,火堆旁边的气氛,在这杀戮与恶欲四起,危机和绝路并存的苍翠林中,甚至比他们口中的野味还要奢侈,只是这种温馨静谧的奢侈,终究是没能维持住多久。
悠沉的号角声猝然覆盖山林,随即四面八方响箭划破寂静的黑夜。
侍卫脸色大变,猛的站起身,背起箭篓,将熏黑还没来得及擦拭的佩剑收回剑鞘,急声道:“这是侍卫的集结号,你们消失在监视侍卫眼下的时间太久,应该是被发现了!”
“响箭是侍卫的回应,证明他们的眼下有正在监视的活人,他们会到高台跟画师口述见到的场景,没有活人监视的,也要去高台集结。”
侍卫说:“你们现在就走,火堆灭掉,马上跑!集结后就会分队搜山,一但被发现在边界,会直接射杀。”
侍卫说完看了一眼青黛,接着朝着号角传来的方向急奔而去。
山奴衣裳已经烤的差不多,站起身拿着两个蚌壳,就跑到水边去舀水,乐云紧跟着山奴也用蚌壳舀水,再跑回来浇火堆。
青黛艰难的站起身要帮忙,被乐云阻止,“你待着!不用你干这个,等会儿要跑,你检查下自己腿上的草药,松的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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