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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壹月

    后来的事陈夫人都知道了,听完陈茵的话,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接着放开陈茵的手,“你自己杀的人,却让你妹妹去替你顶罪?”

    陈茵泪眼婆娑的摇摇头,“女儿当时也吓住了,等回过神来时,妹妹已经被人带走了!”

    陈夫人冷静的拆穿她,“我记得当时是绿笼先去报的官。”

    陈茵哑口无言。

    她看向陈锦,见她仍是方才进屋时的神情,不悲不喜,仿佛她们如今说的是别人的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妹妹,是姐姐对不住你。”

    陈锦说:“已经过去了。”

    陈夫人叹口气,站起身来,对陈茵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跟你妹妹先出去,还得去陪着老太太。”

    陈茵自知理亏,想下床送一送阿娘,被陈夫人制止,“你如今有伤在身,就不要起来了。”说罢携着陈锦出了屋子,径直往正屋去。

    老太太午歇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榻上喝茶,莫氏和万姨娘坐在下首,各自的丫头也都规规矩矩的站着,屋子里却极静,落根针都能听得到。

    陈锦随陈夫人进了屋,先给老太太行了礼,老太太问:“陈茵如何了?”

    陈夫人屈膝,回道:“此等不肖女,不值得母亲费心。”

    老太太看着她,“我知道你惯是个懂事的,陈茵这事想来也是有原因的,你且说说那霍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陈茵才犯得着做下这等错事。”

    陈夫人跪下来,垂头低声道,“此等丑事,请母亲允许媳妇单独向您呈报。”

    老太太闭了闭眼睛,再开口时,声音极淡,“罢了,不听也罢。”又唤陈锦,“锦儿,来,坐到我身边来。”

    ……

    这几个月陈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不断,当得起一句流年不利。

    陈锦见老太太神色憔悴,心下不忍。老太太似察觉到了她的心思,笑道:“咱们陈府到最后只要有那么一两个能当大任的,我走之后也能安心去见他了。”

    陈锦心中一跳,忙握住她的手,“祖母身子健朗,不要说这样的话。再则,您还要看着大哥娶妻生子,共享天伦。”

    老太太被哄得笑声不止,“你这张嘴儿,说出的话总让人听了高兴。”

    陈锦微微笑道:“我说的句句属实。”

    老太太便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房里的其他人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莫氏本不想走,万姨娘朝她使了个眼色,这才起身磨磨蹭蹭的走了。

    陈淑还被关在房里,也不知道中午有没有人给她送饭过去。都是杀了人,为什么陈茵便能在屋里躺着,她的囡囡却要被关在屋里不见天日?!莫氏不甘心。

    万姨娘见四下没人,轻声劝道:“姐姐莫慌。”

    莫氏瞥她一眼,没好声气道:“事情没临到你头上,你自然是不慌的。”

    “姐姐说的是哪里话,”万姨娘陪着笑,“上次的事三娘子虽是被关进了祠堂,最后不也没事吗?越是这样的时候,姐姐越是不能慌乱,若你慌了,那三娘子要怎么办?莫非要一辈子关在屋里吗?”

    莫氏哼了一声,“那你说要怎么办?”

    万姨娘自进了东府,一直过得小心翼翼,也多亏了她这份小心,莫氏才会默许她生下陈嘉。你说不上她这性子是好还是不好,终究都是为了活下去的。陈大老爷还在世的时候,每月也会定时去她房里过夜,由此亦能看出这个女人并不如表面上的那样愚昧。

    “近日寺里来了许多贵人,”万姨娘道,“我听闻那户部尚书的唐夫人一心要把女儿嫁进宫里,正巧,咱们可以寻她帮帮忙。”

    莫氏蹷着眉,听了半天没听懂,“她与咱们非亲非故,如何肯帮?”

    万姨娘笑道,“如何不肯帮?咱们府里可是有一个凤凰命格的女儿呀,这命格冲撞了唐夫人的千金,恐怕她听了心里会不好受吧。”

    “凤凰命格?”莫氏想了想,才想起陈锦幼时江湖术士为她批的命,“那都是信口胡说,谁会相信?”

    “怎么不信?只怕人家当真还来不及。”

    莫氏虽然恨陈锦,但还没有到要她性命的地步,此刻听万姨娘说得煞有介事,心中自然犹豫了。她自小读的是三从四德,那些个大道理她不是很懂,就比如陈淑房里丫头的事,尊卑有序,死几个丫头又有什么相干?丫头命贱没了就没了,小姐则不同了,况且还是嫡出的小姐。

    所以她一直不是很明白老太太与陈珂的坚持,房里丫头没了,再买新的进来便是,有何难?她唯一在乎的是,她的淑儿能快乐,能幸福,在这基础上再懂事一些就行了。

    她的要求真的不高。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长脸

    万姨娘见莫氏面有犹豫,接着道:“姐姐莫忘了,自二娘子从狱里回来,这家里就没安生过,照我看,那江湖术士没说错,这就是个自身荣华却累及家族的祸根。”

    莫氏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陈锦在府里一向安生,怎的你对她有这样大的成见?”

    万姨娘心中一惊,面上还笑着:“我前日去给三娘子算了一卦,卦相上说她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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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小人缠身,若再不及时制止怕有性命之危,如今出了这事说明那支卦很准,这小人……姐姐觉得会是谁?”

    莫氏一听陈淑有性命之危,哪里还想得了许多,忙问:“那唐夫人好歹是官宦人家,咱们这普通百姓如何能见到?”

    “这个我来安排,姐姐到时候只管去见她便是。”

    莫氏语气一冷,道:“我倒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本事,连这样的人也能搭上线。”

    万姨娘忙跪下,她身后的嬷嬷也跟着跪下,“妹妹这样做不过是想咱们东府日子好过一些,想这些时日咱们被西府的人压得都抬不起头来,三姑娘从前多得宠,如今竟被老太太厌弃至此,若不是那陈锦的缘故,何至于此?”

    万姨娘说得也有道理。

    想东府从前有多风光,即使老爷仙逝后,东府仍是十分得老太太喜欢的,莫氏有时候真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自淑儿失宠后,东府便再也没入过老太太的眼。

    莫非,陈锦真是淑儿的克星?

    闻言,莫氏面色稍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事你去安排吧。”

    万姨娘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她所谓的门路不过是唐夫人身边当差的一个小丫头,这小丫头与万姨娘带进府的柳嬷嬷有些渊源,前些日子两人认了亲,闲话时被万姨娘听到了,起初她也没在意。直到这次上山前,陈嘉跟她说要好好用这个小丫头。

    万姨娘当时没明白,她还记得陈嘉那时看她的眼神,直把万姨娘看得浑身一个激灵。陈嘉说:“自三姐姐失了祖母宠爱后,咱们东府的日子是愈发难过了。我瞧着西府如今的风光就想咱们东府当初的时候,如今连西府的下人们都敢对咱们颐指气使了,往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万姨娘没想过那么多,她出身贫寒,从前的愿望是饿不死冷不死就成了,进了东府的门才发现自己从前的愿望有多渺小。但她卑微惯了,即使很多时候看不过莫氏及陈淑的做法,为了自身也绝不会多说半个字。

    陈嘉还说:“阿娘别总想着明哲保身,若真待到将来有一日,东府倒了,咱们这些池鱼又能好到哪里去。不如趁现在,抓住机会将西府打压打压,也好在太太面前长长脸。”

    陈嘉说这话时脸上的鄙夷掩藏得很好,万姨娘一生只得这么一个女儿,即使看见了也只作不见。

    她觉得陈嘉说得对,她沉默得太久了,是该好好在太太面前拿出些本事来。

    辞了莫氏,万姨娘火速回了院子,慎重其事的写了封信,让柳嬷嬷拿出去给那小丫头,又叮嘱路上千万别让人看见,一定要让那小丫头将信送到唐夫人手里。

    这里柳嬷嬷去了,万姨娘在屋里来回踱步。

    她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既害怕又兴奋,拿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眼神亮得像夜里的母狼。

    柳嬷嬷很快就回来了。

    还带来了好消息。

    万姨娘心里大喜,“没想到唐夫人这好相于。”

    柳嬷嬷是跟她一同进东府的,感情自然亲厚,虽说是忠言逆耳,这时候也不得不多说两句,“夫人别高兴得太早了,那唐夫人好歹是尚书夫人,平日里哪有那么好亲近的?咱们这样可着外人做这等事,若是哪天被老夫人和西府的人知晓,要如何是好?”

    万姨娘看着她,脸上还带着笑,“嬷嬷虽不是我自小带在身边的,但到底跟了我小半辈子了,该是知道我的为人的。若这日子好过,我还折腾这些事来干什么?不过就是图个奔头罢了。”

    柳嬷嬷看着她眼角处渐渐浮起来的细纹,在心里叹一口气,劝道:“夫人多虑了。”

    “嬷嬷你不懂,”万姨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望着窗外枝头刚冒出来的那一札新绿,“老爷去了多年,我这辈子大概也就是老死在这东府里了,但是嘉儿还小,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她将来能嫁个好人家,平平安安的过下半辈子。”

    柳嬷嬷教她说得一把心酸,忙道:“四姑娘懂事,将来定也是个有出息的,夫人你放宽心。”

    万姨娘拿锦帕抹了抹眼角,“如此便好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希望

    陈锦陪老太太吃了晚膳,本想回去的,见老太太灯下略显孤寂的背影,又留下来陪她说了会儿话。

    老太太平日里也常说话,今晚却说得格外的多。

    陈锦问她,“祖母可觉得乏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也不知怎的,今日这样精神。”

    陈锦见她脸色平常没有特别之处,看了眼屋里的滴漏,轻声道:“时候不早了,祖母即使没有睡意,也还得去休息了。”

    老太太按住她的手,笑道:“不忙,我有样东西给你。”说罢唤来红珠对她说了两句,红珠答应着进了里屋,不一时又回来了,手里捧了个红匣子。

    老太太接了匣子也不打开,只让给陈锦,朝她努努嘴,“打开看看。”

    那匣子只有手掌大小,放在手上却极沉,陈锦心中划过一丝了然,慢慢打开了盖子。

    匣子里只有一个被红布包起来的事物,陈锦抬头看向老太太,后者朝努嘴,示意她打开。陈锦依言把红布连同里面的事物拿出来,揭开红布,看见一方印章。

    这印章上刻着十二生肖中的虎,只有半个手掌大小,份量极重,成色亦不新了,有种经历过沧桑之感。陈锦把印章拿起翻转过来,好看清印章上的拓字。

    “这是你祖父留下的。”老太太声音似乎一下子飘远了,淡淡说道,“他走之前把我叫到近前,慎重其事的交代,若后人不争气了,便选一个最争气的把这章传给他,让他继续撑起这陈氏的门楣。无论东府还是西府,到底都是陈府,只要有了这印章,便是这陈府唯一的当家人。你父亲……”说到这里,老太太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该如何措辞,然后她接着道:“太过偏执,难当此大任。”

    陈锦觉得手里这印章仿佛变成了一块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老太太见她微微蹷眉,说道:“可是怕了?”

    “祖母厚爱让锦儿汗颜,”陈锦老实回答,“虽说我辈中确没有几个能当大任的,但大哥刚直忠厚,为人和善,是治家之才,祖母该把这印章传给大哥。”

    老太太望着她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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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的淡然,心中愈发喜欢她,伸手将她的手掌合起来,让她牢牢的握住了那枚印章,“我活了这大半辈子,深知自己不会看错,你大哥人好心善,但这种人不适合当家。什么是家?那是遮在所有人头上的一片瓦,只有心地善良却不会计较得失是不够的。陈淑和陈嘉我是指望不上了,你大姐又做下了那等事,若有一天两府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祖母只望你以大局为重,无论如何,咱们陈家的这块匾不能没了。”

    手上烫人的山芋变成了千斤锤,压得陈锦险些抬不起手臂。

    从前元修总说她是他的希望。

    是的,她是。

    但那希望并不属于她,都是元修的。

    现在,有人将希望交到了她手里,期盼着她去实现,为这个人,也为她自己。所以觉得重了,比肩负一国之帝位还要重千万倍,于是思虑得更加周详,轻易不敢回答。

    老太太也不催,祖孙俩静静的坐着,红珠进来添了回茶。

    外头夜更深了,陈锦慢慢自椅上站起来,双手捧着那方印章,朝着塌上缓缓跪下去。她穿一身天青色的衣裳,髻上插着一根骨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修饰,迎着烛火盈盈而拜,抬头时双眼里跳动着明黄色的火焰,容颜姣好,顾盼生辉。

    老太太细细的打量着她,突然笑了起来,“我依稀看到了我年轻的时候儿。”

    陈锦说:“我也想成为像祖母这样的人。”

    老太太问:“哪种人?”

    “寒梅。”

    听罢,老太太大笑出声,一面拉起陈锦,笑道:“我倒不情愿你做寒梅,只愿你做那精致美丽的梅花,即使是圈在花房里,也不至于饱受外头的风吹雨打。”

    “在我接下这东府的传家大印时,便注定要经历风雨。”陈锦说道,一双眼睛如幽深寂静的月,里头瞧不见**和野心,只有淡淡的平和。

    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平和。

    老太太看着她,心中甚是满意,说了句佛语:“万法唯心。”

    陈锦微微低头:“锦儿记住了。”

    ……

    陈锦回院子时时辰已不早了,音夏与瑞儿两个伺候她梳洗躺下。

    音夏熄了屋里的灯,与瑞儿一同退出去。

    陈锦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紧闭的窗户。淡淡的月光洒下来,在窗纸上投下细弱的一片阴影,她的手里握着那方印章,拇指摩挲着印章上镌刻着的虎样,还觉烫手。

    老太太真是大胆。

    想到此处,陈锦笑了笑,想起前世进宫看望皇后的陈老夫人,站在重重宫门外朝寝殿遥遥望来,只望了那么一眼,便毅然转身。

    何等绝决。

    陈锦知道她当时心里只怕在滴血,但她太明白,与巍峨皇城,皇家倾天权势相比,一个小小的陈府甚至比蝼蚁还要卑微,还要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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