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重阁,行风织念(未完结)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时起云
行风则是微微咬了牙,律王素来与己交好,可算是东宫人马。如今楚魏帝此举,看似护着自己的东宫之位,让几个争储的年长兄弟各赴封邑,看来再也无法与之争夺储君之位,但远调律王实则削弱自己的实力。接下来,是否要削去自己的太子兵权?为何会突然有这命令下达?忽而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麽。也就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江行契、江行云与江行律。
就在此时,江行云抬首瞧了一眼位置在他正对面的二皇子临王江行临,嘴角噙着一抹难解的意味。
江行云这一眼神,落在了行风的眼底,心想,云王与自己的想法不分伯仲,但他究竟是输自己一着。临王也成年,为何这次调赴封邑却没有他?所有人自然会怀疑这一切是临王运作而成,但江行风却有其他想法。这次临王不过是代罪羔羊罢了。怀疑他不如等着犯人自行承认。而律王与自己眼神交会时,已心领神会。律王的眼神中虽有些忧虑,在行风的示意下,律王掩去了不满的眼神。
二皇子江行临知道江行云打量着自己,但他无暇顾及,只是望着楚魏帝,虽有一点难以理解父皇的命令,但终究是歛了眉,没有任何动作。
而贤妃眉眼不动,缓缓地拨动手中一串珊瑚珠链。德妃与四皇子江行晔则是双双抬眸看向楚魏帝,一脸无法接受。
一时间,厅里的气氛极为诡异,众人面面相觑,而那几位皇子呼吸粗重起来。
「陛下何以突然有此决定?」德妃终究是按耐不住发了话。
果然。
行风在心里轻笑。
「德妃何以有此问题?几位皇子不都届弱冠之年了?按照楚魏朝祖制规矩,德妃有什麽意见呢?」楚魏帝侧头冷冷地瞥视了德妃一眼。
德妃对於立储之事着墨甚多。她的确曾於近日在楚魏帝耳边叨念着各皇子的不是。江行契的逆伦荒淫,江行风的懦弱无能,江行云的不负责任,江行临阴沉满肚子坏水、江行律狡诈如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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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何远调封邑的没有临王,却有晔王?
四皇子晔王江行晔为人温和有礼,德行高洁,近年频频与朝臣结交,议论朝政,颇有积极崭露治事之才的态势。因四皇子刻意与朝臣接近的缘故,德妃陈氏亲族自然与朝臣结党。民间更传出晔王爱民如子,必是仁君的美誉。情势看来俨然有陈氏世族即将崛起的味道。可是这再再踩到楚魏帝的脚板子上。当今皇帝未驾崩,晔王便有仁君美名,岂不是践踏当今皇权权威性,威胁楚魏帝皇权?
更别说这仁君之名,打从何来?是晔王让人发放钱财给那些乞丐与僧众。
楚魏帝自誉治国严明,立法治,重农商,男耕贩女织绣,兵强民富,京城内歌舞昇平。又因力行劳动换取米粮钱财的规矩,故对好吃懒做不愿劳动之乞丐极为严厉。凡遭官兵捉住者,皆派往河滨疏濬或筑堤防,包膳食住宿。但仍有些乞丐为了自由生活,宁可蹲在街角乞讨过日。
而僧众在楚魏朝亦被归类为不事生产之徒。虽然不是全部的僧众都是不愿面对世俗残酷与痛苦而遁入空门,但对楚魏帝来说手足完好,却不愿工作,由民间奉养的人,於楚魏国一点用处都没有,自然一点尊重也不给。但世俗人世痛苦极多,心灵需要宗教慰藉者众,故楚魏帝仅能采不鼓励出家、也不支持盖庙的消极原则默许僧众化缘或受信众供养。
晔王明知如此,却去乞丐群聚的街巷死角及庙宇发钱财,不正是打楚魏帝的脸,存心与楚魏帝过不去吗?博得了美名,却失了楚魏帝的信任,得不偿失。
「那为何临王能够留在京城?」德妃不服气地问道。
「临王行事沉稳,足智多谋,是辅佐朝政之良才。晔王仁心爱民,应至地方历练,体现其仁心,不是更好吗?」楚魏帝淡淡说道,虎眸凝视着晔王。
晔王听自己的父皇这席话,虽是称赞自己仁民爱物,但难道不是在暗指自己不是佐政良才?
「父皇此话可是在说儿臣、大哥、三哥和七弟都不如二哥?」晔王心里不甘愿,便表现在脸上。更将其他几个皇子也拉下水,就是要制造同仇敌忾的氛围。
瞧他一脸不驯且挑拨离间的模样,让楚魏帝叹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野心恁大,自以为是!挑了眉,振声斥道:「大胆!岂敢揣度朕的心思!都忘了我方才说的话?还是没听见太子说的君臣父子之义该当如何?挑拨朕与诸皇子父子之情的话由你说得?心眼恁般卑劣!果真不能成器!枉费必成仁君美誉!」
晔王见自己话语上得罪了楚魏帝,吓得咕咚一声双膝跪地,惶恐喊着:「儿臣不敢,儿臣知错了,请父皇息怒。」
几个皇子见情势变化,竟趁此争相表态,意欲塑造兄友弟恭的印象,此起彼落地叫道:「父皇,四弟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冲动!请父皇宽恕四弟!」
「父皇,四哥说话一向直爽,一根肠子通到底,不知遮掩心思,决无挑拨之意,请父皇饶恕他吧。」
「父皇,四弟一向心思单纯,做事未瞻前顾後,但本性善良厚德,对街角乞丐也是照顾有加,可见其仁心。这是一场误会,请父皇宽恕四弟。」
行风听着几个皇兄弟如此"帮助"晔王,内心冷笑。这些话到底是在雪中送炭或是落井下石?
楚魏帝越听越生气,大喝道:「通通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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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心中各有盘算,却又惺惺作态
众人闻言瞬间安静下来。楚魏帝才继续说:「今晚我不想看口蜜腹剑的大戏。晔王,你还有无话要说?」
「儿臣无话可说。」晔王跪在地上,无奈地屈服在楚魏帝的命令之下。
「那便好。其他人还有什麽话想说吗?」楚魏帝冷眼扫过契王、临王、云王、晔王及律王。
四人皆是垂首不语,各有心事的模样,楚魏帝这才冷哼一声,扬声吩咐宫人开筵上菜。
经楚魏帝这麽教训,筵席间没人交谈,各自默默地用膳,一时间气氛尴尬,直到年仅一岁的十七皇子不知为何嚎啕大哭。坐在一旁的生母林充容与乳母赶紧抱起皇子轻声哄着。
楚魏帝这才发声问道:「儒儿怎了。过来让父皇看看。」
林充容打算抱着皇子登殿时,楚魏帝又说:「不,让他自己走过来。来,儒儿,过来。」
林充容只好放下十七皇子,让他自个儿摇摇晃地在殿上慢慢走着。一向由乳母喂养,对母妃林充容原就不甚亲昵,对久久才见一次的楚魏帝更是生疏,任凭她怎叫唤,十七皇子只是咿咿呀呀地东走西顾。林充容急得涨红了脸,就怕惹怒了楚魏帝,却又因未获得楚魏帝的许可,不敢登殿。
楚魏帝正要发话时,十七皇子突然一个扑跌,趴在了殿上的金线牡丹红毯上,撞了额头,爆哭出声。
行歌见状,站了起来,行风还来不及拦阻,她便匆匆离开座席,一把抱起了十七皇子,抬起他的小脸,检视起来。
「乖,不哭,不哭,姊姊看看。」行歌柔声哄着,眼见十七皇子的额头一块通红,小鼻子也撞得红红的,心里不忍便搂紧了十七皇子。
「不痛,不痛,乖乖…」行歌一面哄着,一面轻拍着十七皇子。十七皇子让她搂在怀里,倒也乖巧,嗅闻着行歌身上的桂花香味,撒起娇来,将头埋在行歌胸前轻蹭着,一双小手含在嘴里,模样可爱。
「儒儿倒挺喜欢你。」楚魏帝凝视着抱着十七皇子的行歌,淡淡说道。
行歌这才发现自己失了态,慌张地望向楚魏帝,又转头看了行风一眼。见行风微微皱着眉,行歌竟不知要不要将十七皇子放下,站在殿上,进退不得,双颊也因此微微泛红。
「儿臣僭越,请父皇恕罪。」行歌抱着十七皇子跪了下来。
「将儒儿抱过来吧。」楚魏帝对行歌微微一笑,行歌这才松了一口气,登上阶,将十七皇子交给了楚魏帝。
十七皇子眼见要离开行歌怀里,咿咿呀呀地扭动起来。行歌也因此不知道该不该再将孩子接回手上。
「小子,这麽小就懂得占便宜了?这可不行。没听见朕方才说的话吗?不许觊觎你的嫂嫂啊。你看你六哥脸都臭了。」楚魏帝大笑,瞟了一眼皱眉的行风。虽想抱着十七皇子,但却又不知怎样抱孩子才好,只得将十七皇子交回行歌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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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歌让楚魏帝这几句话羞得满面通红,抱着十七皇子,下了阶,不知道该将十七皇子交回乳母手上,还是抱回座席,楚魏帝便说了:「儒儿喜欢你,就陪陪他吧。」
「是。父皇陛下。」行歌应了声,回到座席。
行风看着十七皇子,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十七皇子也不理行风,自顾自地赖在行歌身上,小毛手居然摸上了行歌的胸脯上,一手摸着,一手则塞在自己的嘴里吸吮着。行歌这下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一幕看在江行契眼中,真的是**勃发,心里暗骂着:「臭小鬼享尽艳福了!」
行风的脸色也不甚好看,拿起桌上一片瓜果,倾身拉开十七皇子摸在行歌丰乳上的小手,将瓜果塞入了十七皇子的手中,嘴角含着诡异的笑,低声阴狠地说道:「该死的小鬼,再摸,剁了你的手。」
行歌听行风这麽说,讶异地看着行风,脸红轻声说道:「他还小,不懂事啊。」
「谁管他几岁。能摸你的只有我。」行风依旧噙着诡异的笑,语气里充满不悦。看着十七皇子双手抱住那片甜瓜吸吮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六哥真的疼爱太子妃呢。还跟十七弟吃醋。」十公主江云莹看了行风抽搐的嘴角,轻笑起来,忍不住调侃起行风。众人闻言也笑了。
「就是说啊。十七弟还是个奶娃娃哩。」九皇子江行瑞也笑了。
「等你们两个都有了婚配後,就知道了。」七皇子江行律意味深长地说道。
「咦?难道说七哥也是醋桶?苦口婆心?」十公主江云莹吃吃笑了起来。
「嘿,我是醋桶没错。但…六哥,不是我说你是醋桶啊,这话可是十妹说的。你找她算帐去,可别赖我头上。」江行律大方承认,但话锋一转,又转到行风身上。眼神也没忘了观察楚魏帝及众人的表情与行止。
这家宴上,就属大皇子契王江行契、四皇子晔王江行晔脸色不佳外,三皇子云王江行云面色如常,一付云淡风轻,方才楚魏帝要几位皇子赴封地的命令似乎没影响他的心情分毫。但他并不知道,江行云岂会不在意,只是碍於现况,不能多置一词,只能伪装心平气和地接受。
「啊,七哥,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啊。六哥,我没说你是醋桶喔,我是说七哥…」江云莹还要辩解,便让人打断了。
行风浅笑说道:「对,我是醋桶。谁敢动太子妃,我就和谁没完。听到没啊,十七弟…」顺手捏了十七皇子白嫩的脸颊一把。十七皇子埋头咬着那片瓜,口水顺着唇边流下,沾得满手都是,转着骨碌碌的圆眼,一脸可爱纯真,丝毫不明白行风说些什麽。
行风这话分明是说给江行契和江行云听的。但两人却似乎没听见似的,只是埋头吃起桌面菜肴。
楚魏帝如同刚才没发生任何事一般,淡笑说道:「莹儿还小,不懂男人的占有欲,将来总会懂得。」
「父皇此话差矣啊,十妹都16岁啦。况且这女人嫉妒起来也不遑多让哩。要我,我可不敢惹女人。」江行瑞朗笑说道。并没发现自己说的话哪里有破绽。
「喔?这麽害怕?」楚魏帝饶富兴味地看着江行瑞,笑着说道:「想想,瑞儿也快满18岁了,也该替你指婚了。」
「什麽!?父皇别!别忙了!我还不想成亲啊!」江行瑞急急忙忙地挥手,像是想到什麽似地,举起酒杯,笑道:「除夕夜花好月圆,别谈这些,儿臣敬父皇一杯。」
「这隆冬哪来的花?你话说得像是江湖人是一般流气,还真要找人管管你才是。」楚魏帝听江行瑞说话带些江湖人的气息,笑着说了江行瑞几句。
「父皇,儿臣要有心仪的女子,再请父皇指婚吧!」江行瑞着急地说道。
「父皇指婚不好吗?太子,你说,父皇指婚好不好?」楚魏帝笑眼睨向行风,等着行风回答。
「父皇颇具慧眼,儿臣原先虽不愿意,但如今得此美眷,夫复何求。」行风淡笑回了话,臂膀搂住行歌的肩,凝视着行歌满是情意。众人头一回见到鲜少流漏真情的行风望着行歌的双眸含情脉脉,纷纷轰笑,有些起哄的味道。
听行风当着众人的面说这麽坦白的话,行歌红霞飞上双颊,却也巧笑倩兮。
「太子妃呢?可满意朕为你指婚太子?」楚魏帝笑看行歌,又问。
「…儿媳与太子殿下同心同意。谢过父皇陛下。」行歌羞赧地说道。但听行歌这麽说,江行云心里的苦涩难言。只能闷头喝酒。
「好!」楚魏帝乐得大笑,转而向江行瑞说道:「你看看,太子与太子妃可都承认了,朕这龙指精点,就成就了恩爱鸳鸯。你服是不服?」
「服了!服了!儿臣敬父皇!」江行瑞乾脆浮一大白,避开了这话题。
筵席这才热闹起来。酒酣耳热之际,也才让乳母抱回了十七皇子。
「辛苦你了,抱着十七弟那麽久,手酸不酸,累不累?」行风倾身靠向行歌,轻声问道。
「不累,十七弟很可爱。」行歌摇了摇头,浅笑望着行风。
「他哪里可爱?我和你生的孩儿比他可爱千万倍。」行风挑了眉,握住了行歌的白嫩柔荑,十指交握。
「我们又还没有孩儿,你怎知道他模样是圆是扁?」行歌甜笑着,心里揣度着孩子若是像行风,该是怎样的俊秀。
「肯定又圆又扁,俊逸无俦。」行风笑着举起行歌的手,轻吻她的手背。
这些举止都让殿内众人看得一清二楚。一双璧人两情缱绻,令人心生羡慕,也认清太子如何珍视太子妃。如今楚魏帝令几位皇子调赴封邑,无声地巩固了太子储君之位,心下盘算未来如何拉拢太子,恐怕要由太子妃下手琢磨,故而一改往日对行歌的轻视之意。
就在宫人呈上最後一道甜品时,江行契乾咳一声,突然举杯向楚魏帝说道:「父皇陛下,多谢您多年养育之恩,儿臣一向不成才,劳您忧心,实在不该。但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儿臣在赢洲必会苦心经营」
楚魏帝停了与贤妃的对话,睇向江行契,听他语气恳挚,表情羞愧似有无限悔意,叹了一口气说道:「朕知道了。但愿你至赢州痛改前非,才不枉你早逝母妃对你的期盼。」
「…儿臣明白,儿臣会证明给父皇看。」江行契抬起头,举起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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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一饮而尽。
楚魏帝内心五味杂陈,若派大皇子江行契至赢州可以让他悔悟,改变他荒淫习性,那他或许应早些令江行契至赢州。只是,江行契到底是真心悔改,还是施个苦肉计要他收回成命,无从得知,也不想多谈这件事。
家宴就在众皇子女轮番敬酒,楚魏帝微醺摆驾回了乾坤宫後结束。接下来便是行歌期待已久的烟花了。几个皇子女吆喝着,偕伴一同到皇城去看烟花。
打从戊时五刻起,行歌便开始有些坐不住,竖起耳朵听着报时的鼓声,就怕迟了时辰错过亥时初一刻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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