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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户重阁,行风织念(未完结)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时起云

    她开始怀疑,开始嫉妒。说不清是忌妒谁,

    是嫉妒小梨?还是嫉妒临王?

    她爱临王,而小梨永世属於她。不是吗?

    但这关系开始变化时,她开始觉得寂寞,觉得被背叛了。

    在一次的欢愉之际,她听见了小梨呻吟呢喃的名字是临王。她便决意小梨不能留。她将小梨派至契王府,蛊惑契王,希望残暴不仁的契王发现小梨特殊之处後,或许会杀了小梨。但契王**,对於小梨的性别毫不在意,甚至玩起更邪佞的游戏。

    临王知道她故意将小梨送去契王处後,气得再也不愿见她。她才知道,小梨对临王来说,已是不可或缺的人了。

    一日,酒醉的契王在欢爱中,无意泄漏出对太子妃的慾望。她原本无意伤害早已认识的太子妃,但为了自己,为了挽回临王,她让小梨放出太子妃与契王有染消息,这才让临王稍有回心转意。又在床榻上软语呢喃,让周尚服人送了毒胭脂去东宫。

    听闻太子妃滑胎时,她内心忐忑不安、愧疚,却又咬牙不愿去想。为了临王,她什麽都肯做!临王明白吗?

    为了留住临王,小梨不能留!至少不是在宫中。

    她对小梨,并非全然无情。

    她只是希望小梨能够消失。

    太子妃秦行歌那日午後,由两名女官陪同前来尚服局,跟她要上回尚服局送去东宫的胭脂。瞬间让她血色全无。她抖着声问道:太子妃殿下想要怎麽做?

    秦行歌温婉淡笑,柔声说道:谁送胭脂来,便要谁偿命。

    送胭脂过去的是…周尚服正寻思要由谁当替罪羔羊,秦行歌却率先发话了。

    小梨。秦行歌的表情是如此和煦,彷佛只是要人服侍罢了。

    周尚服浑身发寒,眼前的太子妃,笑若春风拂过,却比隆冬悬於屋檐上的冰柱还要晶莹剔透,且骇人。

    周尚服曾於秦家誓言效忠於本宫。秦行歌凉凉说道,声音平缓如滑过水面的蜻蜓:不知是否作数?或是要让本宫直接上禀圣上?届时,你们谁也跑不掉。包括临王。

    周尚服知道她没有选择。

    周尚服不顾衣衫不整,奔上前,由後拥住江行临,心怀恐惧说道:「你曾许诺未来登基,封我为后。」

    「所以?」江行临双手倚在门扉上。

    「你曾说过你心悦我,是否当真?」周尚服颤抖着抱着临王,箍紧他的腰。

    临王微微皱了眉头,但让他不敢相信的却是幽暗的小径里有个熟悉的人影踉跄踏月而来。

    「小梨!」临王拉开了周尚服的手,快步往小梨方向走去!

    周尚服双手一空,呆站在原处,瞧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拥住了爱自己的女人。

    也在同时,灯火遽亮!

    「给我拿下!」一声威严端肃的嗓音响彻黑暗中的凝香阁。

    119 无情无心人,定让你相杀

    行歌端坐在北香榭悬瀑泉旁的小亭石凳上,桌上一盘未下完的棋,对坐撇无人,她凝神瞧着棋盘,身边候着的是雁。夜里以萤石刻制的棋子发出幽微的光芒,吸引来误会以为是同伴光芒的点点流萤绕着棋子纷飞。她抬手扑了只流萤,静静凝视,晚秋的夜已凉,残余的流萤,性命已在旦夕。

    秦翊快步奔入亭内,弯身在她耳际细语。行歌听完,站起身抖了抖衣袍,轻声说道:「走吧。该是了结一切的时候了。」

    ****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尚服、江行临与小梨来不及应变,瞪视着领着虎贲军的江行风,与领着六局宫人的斐尚宫。

    小梨让江行临搂在了怀中,瞧着周尚服心痛的神色,表情有些惶然,方才江行临瞧着她的关切之情,让她内心一暖,原本怀疑是他软禁自己的想法,在看到他热切的眼神後,心中怀疑登时抹消。但她却在瞧见周尚服眼中的怨恨後,如入冰窖。

    「主子,我…」小梨唯唯诺诺地喊着周尚服,推拒了江行临的拥抱,往後退了一步。江行临也没有再强迫小梨,凝视着江行风,眉头皱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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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尚服收拢双臂,遮掩赤身露体,抿了唇凝视着两人,像是看不到外在的世界。

    虎贲军将江行临与小梨两人团团围住,沉默的江行临才开口问道:「六弟,你这是在干什麽?」

    「吾是来捉拿契王余孽…吾倒想问问…临王与契王余孽搂搂抱抱,而周尚服衣衫不整,又是在做什麽?临王应该很清楚凝香阁是什麽地方。也该清楚自己的身分!」江行风身着紫袍,玄色格带挂有配剑,仪容肃穆,嗓音低沉冷酷,眼神森寒,格外慑人。

    「契王余孽?父皇下旨了?」听江行风已开始自称吾,分明以太子自居,不再以兄弟相称。称谓彰显两人身分地位有别,未来江行风是君,他是臣!君臣之分已然将彼此划开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且江行风刻意在言语中有所指涉,心下怀疑江行风想栽赃他。

    江行临很清楚江行风的手段,不过他没什麽好担忧。下毒这事他处理得极为乾净,铜胎掐丝珐琅器皿是他送的没错,不过,那也是借花献佛,是大理国国师赠与他,他再转赠太子。

    秦家三爷秦似舟驻兵於大理,娶了大理女子为妻,若楚魏帝怪罪下来,欲与大理开战,秦似舟能对自己妻族下得了手吗?这一战,首先鸡飞狗跳的会是秦家。秦家一乱,等同太子人马断一臂。江行风要将这事挑明与楚魏帝说吗?

    江行风没有回答,仅是偏头对斐尚宫问道:「斐尚宫,你也见到了。後宫属皇后娘娘管辖范围。你身为六尚之首,纠察宣奏。这秽乱後宫之嫌,你说,该怎麽处置?」

    斐尚宫脸色铁青,望着周尚服赤足踩在石板上,两腿间缓缓流淌出白浊之液沁湿了石板,遂低声吩咐身後的宫人鱼贯进入凝香阁。

    不一会,宫人取了白巾走出凝香阁,将白巾上呈予斐尚宫。江行临见状,脸色微变。斐尚宫不需要嗅闻,那股男女交合气味便散逸在秋夜凉如水的空气中。

    今夜楚魏帝获报六局藏有契王余孽,下令由太子殿下率虎贲军搜查。原是以搜查捉拿禁宫中契王余孽为由,步履轻盈,却没料到在尚服局之後的竹林内发现井边卧着一具屍体,井底卧有两具屍体。

    斐尚宫遍寻不着周尚服,问了宫人才知周尚服每月总会有几日摒退众人不需服侍。这两年来,竟无人知晓周尚服不在殿内。且太子殿下人在她身侧,即使要为其说项辩解也毫无着墨之处。

    岂料太子殿下对此事并不在意,淡淡地说道:此行主要目的在於捉拿余孽。无端出现三具屍体,恐怕周尚服凶多吉少,尽快彻查。

    凝香阁原为冷宫,本不在搜查范围内,但却有一黑影往凝香阁奔去。众人正要喧哗,太子殿下却将食指搁在唇瓣上,与虎贲军往那处走。

    但斐尚宫没料想到来到凝香阁会撞见周尚服衣衫不整、江行临拥着小梨的怪事。最糟的是,周尚服双腿间与白巾上沾满的白精,是私通铁证。私通对象是谁,在场仅有三人,其实众人心下明白。周尚服与斐尚宫多年同僚共事,情谊深厚,却不知她做出这等丑事,震惊更甚於其他人。

    斐尚宫偷觑太子殿下一眼,只见他表情淡漠,没有心绪波动,以她身居後宫纵横多年,早看尽後宫争斗的经验,立时明白太子殿下此行必然早已查得水落石出,只待生擒狡兔。这一切,恐怕都只是安排好的一场戏。太子殿下身为储君,目前能与太子殿下相匹敌的皇子仅剩二皇子江行临,其余皆已派赴封邑。

    将来谁会是天子,已成定局。

    斐尚宫不想得罪太子,亦不敢过问,只得蹙眉大喝一声:「周尚服!是谁与你私通!?」

    周尚服不答,江行临背上与额头沁出细细冷汗,但面色依旧不变。只是,他有一丝後悔,後悔方才为何没注意到让周尚服下了媚药,为何射在周尚服体内;又为何情不自禁抱住了突然现身的小梨。

    现在思量起来,暗暗心惊一切都是圈套,设局的人必然是眼前太子无误,但引他入局的人,包括周尚服与小梨吗?看小梨一身是伤,恐怕设局的人是周尚服!背叛他的人也是周尚服!?

    「周尚服!我再问你一次!与你私通的男人可还在场?」斐尚服再次怒喝,但周尚服的头垂得更低。泪水一滴滴落在了石板上,如夜如墨,谁也看不清。

    周尚服心知,不管与自己私通的人是谁,此次,她必死无疑。

    只是她要认吗?若她指认与自己私通的男人是江行临,他也会跟着自己坠落,再起不能。

    只是整件事让她不明白,为何小梨会突然出现?明明她让人看管着小梨!难道是小梨领着太子与斐尚宫至凝香阁?!小梨已经发现是自己囚禁她吗?

    周尚服想起前些日子,太子妃曾经来找过她。但她不愿将小梨交给江行临或秦行歌,她被小梨玷污的身子,被小梨夺走的江行临,小梨万死也不足惜。透过非人的虐待报复小梨,才能稍微削减她心头之恨、怨与痛。

    「将这两人押下去,静待皇后娘娘发落!」斐尚宫见周尚服保持缄默,太子眼神充满玩味,索性下令将周尚服与小梨拿下。

    宫人们随即一拥而上,拉扯着小梨与周尚宫的臂膀往地上压。

    「慢!谁敢动她!」江行临忽而拔声而起,挥开了众宫人,将小梨护在身後。

    不仅众人诧异,江行风也挑了眉,不能理解一向沉稳内敛的江行临为何会在这会儿失去了理智。让宫人压在了地上的周尚服抬起头望着眼前两人,只觉心肝俱裂,濒临崩溃。

    「临王!奴婢依禁宫律令办事,您胆敢拦阻?!」斐尚宫略感为难,皇子犯事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这事已不再是为了除去契王余孽,更牵涉到楚魏帝的脸面。

    「小梨她犯了什麽罪?」江行临冷声说道。

    「契王余孽。」江行风沉声开口。

    「此人乃是我的侍姬,遭掳多时。今夜我听说她让人锁在凝香阁,是故才冒险来到此处!契王余孽一事,我们无关!」江行临握紧拳,不顾周尚服脸色灰败,如今他只想保住小梨。

    「此人在契王府服侍,又为何会成为你的侍姬?难道,你与契王同出一气?且,在场三人,周尚服衣衫不整,只有你一个男人在场…你说,你该怎麽解释?」江行风这句话如刀刃插入,必要见血。

    「江行风,你不要欺人太甚,罗织罪名!周尚服与我毫无关系!」江行临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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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尚服闻言全身发颤,双颊淌满泪水瘫坐在地上,不敢相信江行临说了什麽。小梨重要,还是我重要?原来答案是那样。

    周尚服,你与临王的事,我不想过问,但,同是女人,我有一句话想劝你…秦行歌的话言犹在耳。

    「周尚服,你可是被迫?」

    正当江行风与江行临僵持不下时,一声幽幽细如丝线的声响如同鬼魅般浮起,穿透了黑夜。

    一盏盏烛光摇曳的宫灯由远至近。

    太子妃,秦行歌来了。

    江行风亦有些讶异,但是瞧着她越走越近,他的眉目柔和起来,轻声问道:「怎来了?」

    行歌淡笑摇头,侧头睨了周尚服一眼,再次问:「周尚服,你可是出於被迫?」

    周尚服闻声抬头,看着太子妃清丽温煦的面容。

    「周尚服,只要你能指认是谁对你做了如此恬不知耻的事,父皇仁慈,断不会为难你。」

    秦行歌再度开口,眉目如画,宫灯在她背後掩映,周尚服她在秦行歌眼中看见了一线生机。不把握这次机会,只能赔上性命。

    秦行歌给了她一个机会,若是被迫淫辱的宫嫔,不需处死。

    周尚服的眸光转向了江行临,看着她心悦之人面色苍白,却依然高傲没有哀求她谅解,也没要与她共患难的意思。正如当初她们初相见般王族应有的清贵态势,绝不为谁低头。那样的他如同年轻帝王,令她心折。

    但江行临却撇开了眼眸,不知心虚,或是不想与她有所瓜葛。如今,她终於明白,他说的心悦自己并非真心,此时江行临绝对不会护着自己。

    秦行歌那日淡笑看着她说:最无情是帝王家。你爱他,他不见得真心相待。

    看清这一切,她心碎。

    但她知道,该怎麽让这张脸变色。

    半晌,她举起了手,微颤着指尖指向江行临,抖着声开口:「是他,是他强迫我的。」

    江行临脸色大变!

    正当他要开口辩解是周尚服对他下药时,周尚服再度开口:「是小梨!她根本不是女人!是男人!是他奸淫我!」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连江行临也愣住了。是这样吗?

    「拿下小梨!」江行风冷冽如冰,虎贲军一拥而上,分开了小梨与江行临。

    江行临这次放开了小梨的手。如今的情势,不容他再牵扯更深。

    瞧见他的薄情寡义,小梨让虎贲军反手扣在背後的疼痛都忘了呼喊,她的眼眸看向了周尚服。周尚服脸上都是泪,双眼赤红,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唇瓣蠕动着,像是要说什麽…奋力地将手指再度指向江行临,疯狂地大叫:「还有你!江行临!你也有份!我恨你!什麽你心悦我!什麽将来登基後,必许我皇后之位!都是假的!」

    行歌缓缓退至行风身侧,悄悄握住了行风的一寸衣袖。行风察觉,立即反手握住了行歌的指头。行歌的手指冰凉,轻轻地颤抖。

    行风侧头睇了一眼,行歌的面容端穆哀伤,他握紧了行歌的手,十指交扣。

    行风再度转头看向临王时,冷声开口:「临王,虎贲军会护送您回府待圣上裁夺。请。」他寒冷的眼神扫过临王、周尚服、小梨,隐约闪过一丝极淡的蔑意。

    最无情是帝王家。

    无心相爱,定让你相杀。

    待虎贲军押送临王走远,行风对行歌柔声说:「走吧。闹剧结束了。我们回去下棋。」

    「嗯。」行歌点点头。

    转身那一瞬广袖中飞出一物,筋疲力尽的流萤坠於凝香阁的地面上,那微弱的光芒掩在了灼灼宫灯下,孤独无声地死去。

    120 明月楼高休独倚,芳菲夜尽碎酒杯 (h)

    夜里疾雨,打落了繁花锦簇,消融了秋萤如残烛。行歌让行风梨花白绣着金线秋菊的外袍掩着一路奔回北香榭。後头跟着李春堂与雁,一个腋下夹着行风的盔甲、捧着长剑,一个掌着鹅黄绡丝宫灯,上头应景的红锦鲤随着宫灯摇晃有如游动。

    行歌锦鞋湿了,让行风扔上了床榻,脱去了罗袜,露出了玉般的脚趾。行歌蜷曲脚趾,侧头正想喊人端盆清水进来,却让行风一把握住,笑道:「好凉。别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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