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重阁,行风织念(未完结)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时起云
「这么骂人?别逼我在人前吻你啊。」行风低眉轻笑,佯作接近。
「你…无赖…」行歌抬眉望着他,忽而攒住他的衣袖,低语:「以后别趁我睡着时离开。就算怎么舍不得,我也想送你。在外要处处小心,刀剑不长眼,要学会躲;人家劈你,你别心软,干脆杀一杀就算了…」
絮絮叨叨之际,行风的吻如同清风拂过,行歌颤了颤,面色赧然。台下见状忽而欢声雷动,大声喝唱:「皇孙早诞!皇孙早诞!皇孙早诞!」
行风噙着笑,行歌羞得快钻入土里把自己埋起来。别人会怎么看他们两啊!礼教还顾不顾啊?
确实,行风此举取悦了百姓,却激怒了不少士大夫,更让萧皇后及几位皇子有话可捏造。楚魏帝面色不变,心情复杂,一则羡慕两情缱绻,一则叹道行风这个太子倒很会替他惹祸,就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行风在行歌耳边轻语:「记得我叮嘱你的话。」
「还有,对不住。」
行歌蓦然抬头,行风已往阶下行去,翻身上马。
那句对不住,是什么意思?
125 贔屭兵符掌私兵,暗衛首領分六人 (二修)
那句对不住,让行歌立时回头取了赑屃兵符,喝令鸦与千颜追随大军而去,不论如何皆须待在行风身边守着他。
鸦为难地说道:「娘娘,您这是为难小人,是要小人违背殿下命令。况且匆忙而去,殿下必会大怒责罚小人。小人的任务是守着娘娘,即使赑屃兵符也不能取代殿下口谕。」
千颜顶着萧诺雪的脸皮,亦是宽慰之语,说:「娘娘,殿下身边有更多能人,不需要我们两人护他周全。更况且,殿下本身武艺过人,几无敌手。娘娘无须担心。」
但行歌怎会不知行风个性?雁的事件后,能派到她身侧的人一定是暗卫中最顶尖的高手。但高手都在她身侧,那他呢?若是行风出事,她不会原谅自己。东宫虽非铜墙铁壁,但战场上更为险峻?刀剑无眼,她需要有信得过的人照看行风周身无虞。
行歌拧眉问道:「目前在我身边的暗卫除了你们两人,还有几人?」
「共有暗卫三十九人。分别隐身于禁宫内。」雁低声说道。
「那殿下身边呢?」行歌问道。
「奴婢不知。」雁迟疑一会,与鸦、千颜交换眼神后才说:「殿下麾下暗卫不知繁几,仅听殿下号令。赑屃兵符仅能号令赑屃镖局众人。」
行歌心中计算,赑屃镖局等同行风私军,一如府兵,平日暗藏民间,战时听令出战。赑屃镖局人马多为楚魏籍,此次楚魏军中不知调动多少赑屃镖局人马?先不论分布各国赑屃镖局的人马数量,必须确认楚魏国内她可动员人数。
「赑屃镖局现有多少人马?赑屃镖局众人与暗卫如何联系?」行歌再问。
「这…奴婢亦不知。殿下麾下人马传讯皆由殿下亲笔密令及赑屃兵符拓为准。各密令形式不同。细数密令形式,约莫六种。今晨殿下曾发过密令,想必已将赑屃兵符目前在娘娘手中的密信发出,娘娘毋须担忧。」雁跟在行风身边已久,暗卫来去皆看在眼底。虽不曾也不敢过问,但行风也没有瞒她的意思。对雁来说这是一种置入心腹的肯定,对行风更为忠诚以待。
「六种?」
行歌闻言大叹,行风真是个多疑的人,事必躬亲,连兵马之间都要透过他来联系,若有万一,缓不济急。以行风个性,会行此策,实在不可思议。
虽是怕他们结党营私,但若有万一,该当如何是好?必然有其他方式联系吧?所有将军麾下不会没有副将,也不会没有万一之策。否则,即便她手中有赑屃兵符,也无法得知赑屃私军编制如何,更无法号令得了谁,那给她这兵符用意何在?她不认为行风真的故意瞒她,想起之前玉势盒内锦帛暗语,心中明了,恐怕这次真是行风的试炼。若试炼未过,也不在意。犹是叮嘱她发生不可抗力事件时,寻求协助。
手中把玩着赑屃兵符,赑屃壳上细致的纹路描绘六种形式不同的贝纹,精巧细腻…行歌有了想法。
「雁,」行歌咬牙:「拿笔砚过来!千颜,你为我传令!」
「娘娘意欲如何?」鸦看着太子妃为太子一句话心慌意乱,心里叹气。就怕太子妃冲动之下,号令镖局众人集结,如此太子殿下几年来苦心孤诣的人马必定暴露行踪…
行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吩咐雁:「我要让这六支私军听令于我!你让秦翊过来。」
秦翊与千颜不一会儿便带着八支木匣子出宫。
七日后,沈琼玉与秦相夫人相偕进宫,呈上绣庄七巧玲珑八宝袋,为行歌补身。每一袋分装各式豆种,并有桂圆、红枣、栗子等物。
鸦看着太子妃殿下命人打开八宝袋,其中六个八宝袋外缀有不同形式贝壳,与赑屃兵符上头纹路相符。贝壳内侧皆刻有篆书及符号。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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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命人清点六支八宝袋豆子数量,一一记下后,扔入鼎中烹煮,加入炒糖,熬成五味八宝粥。一时间东宫内香甜气味扑鼻,行歌分赏宫人,在这晚秋热粥暖身,众人谢恩后吃得尽兴。八宝袋尽空。
鸦不明究里,问道:「娘娘为何要记下豆子数量?」
行歌浅笑说道:「人家撒豆成兵,我则数豆成兵。」
当时她在八支木匣子中仅放入六个不同形式的贝壳,密令仅三字。前头皆是:"数"一字。后二字分别写着红豆、绿豆、黑豆、芸豆、松子、薏米、杏仁、花生,让千颜送至骊京赑屃镖局,要求他们将每一支木匣递至楚魏各地镖局。若没记错,行风曾提过赑屃镖局于楚魏共有八大据点。于是她便送出八支木匣借口沈琼玉托运赏赐回大理,实则让千颜易容传讯赑屃镖局总镖头。
原先她只是推测暗卫与赑屃镖局必定有所联系。不可能各自完全独立,如此一来,行风管理不易,众人易生嫌隙。看似密布的蛛网下,必有看不见的细丝串连着。表面上赑屃镖局与太子毫无关系,但为何太子消息能如此畅通,有赖暗卫。
望着赑屃兵符良久,才让她发现其中奥秘。赑屃壳上共计十三块壳纹,只有六种形式纹路,看似仅是兵符装饰,但行风的个性不做多余的事,所用器物看似华美,实则必有用途或隐喻。就如那只令她脸红心跳的玉势,仔细看了后,才发现行风这人占有欲之强,连玉势上也刻满纹路,就贝字。精精巧巧,即便是慰藉之物也要宣告行歌只能是他的,只能由他占有。
且每个纹路皆框在六角形中。若行风暗喻自身乃是龙九子,排名老六,是为赑屃。那么这六角框便是暗示太子掌控权。赑屃本身又有六贝字,依据行风习惯,必是暗号。赑屃六纹,密函六令,必是六位副将或说是听令于行风的首领。
她以贝做引,豆为喻,将木匣子送至赑屃镖局,吩咐分送至八大据点,便是试探暗卫与赑屃镖局之间的联系。
她并不奢望有多少暗卫或者说镖局首领回复,也不期待这些首领看得懂她的密令。毕竟一切只是她的猜测。既然行风已将赑屃兵符交予她保管一事已密令告知暗卫。那她便以相同方式试探,期盼六支暗卫兵团首领回复。
令她惊喜的是,六支不同纹路的贝壳皆送回东宫。想来行风极有眼光,暗卫兵团首领也是谋略中人。但若不是雁坦白告知密函六令,她想破头也想不到。
果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
行歌心中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还有那么点运气。但是…她又抬眸看了雁一眼,颇具深意。
鸦听了太子非的说明后,恍然大悟,心下佩服不已:「那…六支贝壳是?」
「六位暗卫军首领给我的谜题。解出来,我便知道他们是谁,便能号令他们!」行歌笑道。
这六支暗卫首领也事谨慎的主。竟也不约而同地以谜题要她猜出各自身份。
「那娘娘解出来了吗?」雁在一旁,望着行歌。
行歌摇摇头,说道:「顶多三位。」
鸦心里惊讶,虽然很想问太子子妃猜出的人是谁。但他不能问。因为他也隶属于六支暗卫其中一支。太子殿下严禁他们互通有无。
「其中一位是太子殿下。」
行歌苦笑翻开其中一个贝壳,上头有着熟悉的字迹,写着:旗山江家公子,娘子思念否?
根本连猜都不用猜。还趁乱传情。让行歌心头又暖又嗔。嗔他试她。难怪要说那句对不住,连那句对不住都是引君入瓮。就要那句对不住让行歌去想,如何以兵符驱动六支暗卫军。
但这句对不住,真只有这意涵吗?行歌不敢大意。
且,行风这样试她,表示不够信任她的智谋,她的心底其实含着三分委屈,七分气。
另一位暗卫首领则是江行律。他的谜题不难,龙九子,排名老七。贝壳上头就刻着狴犴图腾。难怪行风叮嘱她,若是东宫出事,便寻求江行律支持与保护。
只是第三位让她极为讶异。那人就站在她眼前,笑嘻嘻地望着她。
竟然是她。
126 暗衛首領第三人,花謝情長訴衷曲 (補完)
行歌摊开手中贝壳,上头画只四不像的鸟,写着囡囡。行歌望着笑吟吟的娘亲柳若梅,不知该做何感想。
行歌不解的是温柔婉约的娘亲何来本事为太子效命?
行歌瞠目结舌,半响才开口问道:「娘何时为太子殿下效命?爹爹可知情?」
「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是爷爷。爷爷男身不好进宫,为娘是替爷爷进宫看你。况且凭娘的绣技,岂会画出如此不伦不类的…凤凰?」柳若梅瞧了一眼行歌手中的贝壳,笑看行歌,缓缓地说出让她更为震惊的真相。
爷爷秦乐文!?一辈子的九品芝麻官校书郎?
她的心情纷乱,胡乱忖度,行风到底是以什么方式威逼秦家老太爷为他效命?难道是以她的人身安全威胁秦家?否则为何没有丝毫野心的秦家老太爷要成为他的暗卫首领?但老太爷这人来疯的个性,的确很有可能在大年初二见过行风后一头热地毛遂自荐,欲扶行风成帝,才能实现行歌母仪天下的念想…只是秦老太爷又有什么本事能成为暗卫首领?嬉笑怒骂一辈子,难道她错看自己的爷爷?
「但爷爷他一辈子过得单纯,一个校书郎,连武功都没有,哪有什么本事高来高去?要是让人知道他是暗卫首领,刀剑加身之祸,如何抵挡…」
行歌怔愣着,柳若梅徐徐走近行歌,轻轻握住行歌的手腕,说:「的确,但你没想过爷爷有什么本事,在这虎狼环伺的朝堂里,担任一辈子校书郎,屹立不摇?爷爷或许没有武功,但本事绝对不亚于你大伯、你爹或三叔。还记不记得爹爹对你说过的话?」
行歌闻言细思,爷爷在秦家看似笑骂由人,但在朝塘上却稳坐校书郎一职,也不曾听闻惹出是非,或与人结怨,无党无派,却能在朝堂上清风来去、独善其身,恐怕也不是表面上那样。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手段,却为了她,破例效忠行风?想得走神,没有心神注意聆听娘亲的问话。
「行歌,你且仔细听清。你爹说过,秦家或许不能让你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但秦家全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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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会尽一切力量保你安泰。」柳若梅见行歌怔忪,掐紧行歌的手腕,语气温柔和缓,但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直入行歌的耳膜深处,铿锵作响。
「殿下…威胁你们吗?」行歌侧头望着娘亲,嗓音微抖,眼眶酸涩。
她了解行风恩威并施的手段,但她不希望行风以相同的方法对付秦家的人。
「不…殿下从未如此做过。是秦家心甘情愿。只盼你在宫里过得好好的。」柳若梅轻抚行歌的手背,眼里满是怜宠。
「原先,殿下不愿秦家涉足后宫事务,也是因为你,才与秦家连手。但千算万算却算不到权势蒙蔽人心至此…知晓你滑胎,爹爹与娘亲多心痛啊!爷爷捶胸顿足,就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保护你…但,从今而后,一切都会不同。秦家暗行会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你的起居,由秦家来照顾…再也不会让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动你一根寒毛!」
行歌望着柳若梅转复坚定的神色,辛酸哽咽:「娘,是我自己太大意…将来,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如今六位暗卫首领剩下三位不知其人,行歌还得仔细推敲。行歌细细告知柳若梅此事后,又提及六宫宫正。除了因周尚服身故而扶正的尚服局戚宫正,其他三位宫正包含斐尚宫、华尚寝皆效命行歌,可为行歌探知萧后行踪。
宫正让人来报,萧后近日毫无动作,专心抚育死去临王次子,因此楚魏帝龙心大悦,常往景福宫而去。此消息与秦家暗行情报一致,应无须担忧萧后动作。
且行风近日于北疆与北越正面交锋,首战大捷之捷报传回楚魏,振奋人心,即便朝官千方百计谏奏换储,也不会在此时上折。
柳若梅望着从容叙述分析朝政的行歌,恍如隔世。自家的小女儿何时成长,令人欣慰。两人絮絮叨叨一阵,柳若梅才起身拜别。
行歌与柳若梅道别后不过一盏茶时间,正想歇下,雁便踏入流云殿内,欣喜地递给行歌一只上头绘有太子蟒纹图腾的漆木盒子。
是行风写信来了!不是才让人送回了赑屃贝壳吗?
行歌喜孜孜地打开了书信,便见到里头绛色丝绸包着一朵小小的、不知名的小白花。
行歌取出红丝绸,展开便见到一短笺卷裹在小花茎上。她小心翼翼地将短笺解下,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看得她眼眶泛红,酸涩欲泪。
北疆飞雪如江畔杨花,漫天覆地,雪深数尺,大氅尽湿。翻身下马之际,乍见靴边娇嫩。念及卿卿孤身立于东宫,恰似雪中芳华,嫣然独绽,安然无恙否?吾心悬念非常。距万里之遥,然吾心未有半刻远离。卿卿行歌,思念吾否?人道相思影瘦,吾无战不捷,切勿挂念。朝夕餐饭且遵从医嘱,紧裹暖裘袖炉在怀,夜夜好眠,勿念吾,则无忧,待吾凯旋归。
不过两个多月,她便难以忍受,日日数着日子。行风大军开拔第一日,她便命人取来三丈红绡,以金线细细绣制行风的千军万马,每一日完成一匹,排遣着他不在身边的思念。
如今,见着了他的信笺,内心激动吶喊着:想啊,真想啊,怎么可能不思念?
多想紧紧拥着他的腰,倚着他的胸膛,嗅息撷取他身上的幽香。多想要日夜缱绻狂烈地亲吻欢爱,让他狠狠地需索,狂恣地占有,恨不得溶成了一块,化成春水。
她哽咽,嗓音沙哑地唤了雁取过金绞子,拾起一段乌丝轻轻一绞,墨发应力而断,她再掏出怀中素白绣着云纹的绣帕,将绞断的秀发作为织线,细细密密针脚下绣入她的心意。
锦书短,浓情长。
当行风接到她的绣帕时,唇边泛起笑,细细地揉着绣帕,珍惜地贴着脸摩挲。冰凉的绣帕在他的脸颊贴熨着,平息不了相思,更显情意灼热。
「行歌…」行风瞇起波光潋滟的眉眼,温柔笑喃:「等我,我会尽快结束战事,回到你身边去。」
127 北疆萬里霜花白,東宮猶念君一人
北疆大雪数日,行风步出帅帐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长睫上、黑氅赤狐领围已结霜花。他面色冷凝,放眼望去土黄色营账皆掩在雪中,校练场上特意清除积雪,仅留薄雪覆盖隐去大军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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