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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小娘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荔箫

    这么算来,六格院那位给陛下生的孩子,只会更得宠了。

    惠妃怡然自得地读着手里的话本,对这些话就当没听见。

    是,陛下待孩子好,六宫就更眼热有孩子的了。可是眼热有什么用?这里头但凡侍寝过的,还都比六格院那位侍寝早呢,可就是没缘分不是?

    六格院那个才跟了陛下多久啊……

    三月初三头一回侍寝,现下九月初,孩子倒怀了五个月了。这是跟了一个来月就已有了,这福气,啧……

    惠妃衔着笑摇一摇头,面上看起来似只是为话本在笑。

    见她心不在焉,一众嫔妃便更坐不住了。丽妃咬了咬牙,离座深福道:“咱这么多人在这儿放着,惠妃姐姐也该劝劝陛下……平日也就算了,可现下那一位有孕在身还缠着陛下不许过来,这、这不合适吧?”

    惠妃眼帘微抬,打量着丽妃:“连你都说出这话……本宫又能怎么办呢?”

    丽妃的双颊一下子就红了。

    惠妃这是臊她呢。从她失宠到被赶去行宫,一直都还以宠妃自居,从行宫回来后也仍是心气儿不低,前前后后地没少找麻烦。

    可如今她都彻底坐不住了。连清高的心思都没了,直截了当地说了要从阮氏那儿分一杯羹的话。

    丽妃咬咬牙,不理会惠妃的挖苦,垂眸静等惠妃的回答。

    她也是真没办法了。打从行宫回来之后,事事都不如意,最明显的一处便是用膳的事上总被敷衍,偏又知道那位是御膳房出来的,难免因此更觉别扭。

    丽妃得过宠,她知道哪怕陛下肯过来一趟,事情就会有许多不同——可陛下他一趟都不来啊!

    “唉……”惠妃淡笑着一叹,信手摘了支银钗夹在书页间,将书阖上了。

    她看看众人:“这事,你们求我没用。若我劝就管用,那我好歹会让陛下来柔嘉宫看看的——可你们瞧瞧,现在,如何?”

    惠妃说完,许多嫔妃面上就黯淡得寻不到一点光泽了。众人十分勉强地又寒暄几句算作圆场,而后施礼告退。

    殿里安静了,惠妃舒了口气,翻开夹着钗子的那一页继续读。

    兰心有点看不下去了,挥手摒开旁人,上前一步,斟酌着轻劝:“夫人……其实您若真劝过陛下,陛下会过来看看的。”

    惠妃眸色微厉,抬眼看去,兰心却只是垂首站着。

    兰心这是心里不懂也不服了,觉得她一边对六格院那位服了软、一边竟还敷衍六宫说她劝过。

    惠妃轻轻一哂:“你说得对,但我抹不开这个面子。”

    她没办法开口说希望陛下来柔嘉宫歇一歇,完全张不开这个口。若把类似的话想作争宠,她做不来;想作情话……她就更说不出。

    “我不喜欢陛下。”惠妃有些怔神地呢喃了这么一句,语毕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抬眼看看被惊得颜色煞白的兰心,她复一笑:“你没听见,我没说过。”

    惠妃想,其实这话就算传到了陛下耳朵里,他也未必会在意。

    反正他也不喜欢她。

    天气日渐冷了,院中几棵果树的叶子泛了黄,风一刮就会飘下来。阿杳穿着一袭粉嫩嫩的齐胸襦裙在飘散的落叶里跑来跑去玩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可爱。

    雪梨就兴致勃勃地想给她缝件薄斗篷,一来好看,二来免得她玩久了会着凉。

    无奈布还没裁好呢,当天晚上,这活就让皇帝亲自挡了。

    谢昭冷着张脸告诉她怀孕做这个太劳心伤神,然后也不给她多话的机会,扭脸就交给了豆沙。

    雪梨撇撇嘴:好吧……

    她就神色悲戚地抱鱼香去了。这个大狮子,几个月没见好像更她有点生疏了——至少是不乐意被她抱在怀里折腾了!

    雪梨对这个特别在意,于是在谢昭以她有孕为借口想把鱼香暂时弄走的时候,她泪盈于睫地磨了他半天,就为了把鱼香留下。

    “我每天就跟它待一个时辰……”雪梨抱着谢昭的胳膊竖着一个手指道,见他皱眉旋即改口,“半个时辰!要不一刻……”

    她心里想出的最大退让是完全不跟鱼香玩,就远远看着,让杨明全照顾它。

    不过皇帝最终答应了让鱼香每天进屋一刻陪她,雪梨立时觉得赚了!

    但眼下看她搂着鱼香不撒手对自己表示不满,谢昭可觉得亏了。往榻边一坐,跟她抢东西似的强搂过半个鱼香,然后继续方才的话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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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怀孕了反倒越来越勤快?从前也就下个厨,现在针线活你也想试试了?”

    “我想当个好娘嘛!”雪梨下巴抵着鱼香的头顶,手指在鱼香的耳朵上一揪一揪的,“我还没亲手给阿杳做过衣服呢。这是头一回,陛下就不能成全我?”

    谢昭没好脸色:“等你做完月子再说。”

    能不能当个好娘哪是看这个啊?他给她拨这么多人过来就是想让她轻省点,这呆梨成心跟他较劲!

    雪梨扁扁嘴,心里暗道“我不跟你计较”。

    两个人十分投入地互相生闷气,还都抱着鱼香不撒手。可怜鱼香一身狮子毛都被揉乱了,连尾巴上的毛都被揉出了不同的走向。

    然后它的小救星来了。

    阿杳端着个小方碟走进来,碟子里是一盘去了核的蜜枣,她举到雪梨面前:“娘。”

    雪梨美滋滋地拿了一颗吃了,还没忘了跟她说:“谢谢阿杳。”

    阿杳又把碟子举到谢昭面前:“父皇。”

    谢昭同样一边拿一边说谢谢,吃着向雪梨道:“瞧,教得这么好,有好东西知道谦让,你本来就是个好娘,不差那一件斗篷。”

    话音刚落,阿杳指指鱼香:“我要和鱼香玩……”

    谢昭:“……”居然是来交换的吗?刚夸完你啊!

    总之阿杳还是如愿以偿地带着鱼香走了,没狮子可抱的俩人干坐了会儿,谢昭先行凑近了,又伸手摸雪梨的肚子。

    他这么摸着,雪梨也低头看。肚子近来大得很明显了,好像揣了个西瓜……

    被他这么一摸感觉更像西瓜。

    她往这没正经的方向一想脸就红了,再见他凑过来听,简直想提醒他一边拍一边听……

    好在忍住了。里面是个孩子,不能拍。

    雪梨走神走得挺自在,再一定神,猛地觉出他的手都探进她中衣摸到后腰了,顿时浑身僵住。

    这这这……这是要干嘛?

    雪梨面红耳赤,抬眼一见宫人们都已退了出去,神思更清明了。然后她就僵坐着等着,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主要是大着肚子干这种事,从来没试过啊!

    须臾,他重重地呼了口气,转而眼也不抬地坐正了。

    咦?

    雪梨眨眨眼,凑过去扒在他肩头,容色诚恳:“其实没事。御医说我胎可稳了,医女还特意委婉提了一句可以适当……”

    “算了。”谢昭克制着心里的热劲,清清嗓子,“万一有个意外呢?”他觑觑她的肚子,无论如何不敢拿孩子冒险。

    再一声咳,站起身往外走,“我去南屋看会儿书再过来,你先歇着。”

    他这是……忍不住了啊?

    雪梨怔神望着他往南屋去。心下一数,从知道她有孕到现在,三个多月了。他既不去后宫也不能动她,不怪他忍得艰难……

    可是御医真的说没事嘛。

    她蹙眉抚一抚小腹,心里也有点矛盾。其实她也有点想……咳,但就像他说的,万一有个意外呢?

    呜呜呜呜怀孕好艰难……

    雪梨泪汪汪地栽倒在榻上,抱着衾被,自己心里也燥得慌——都怪他!刚才手在她背上抚了一遍!弄得她都被挑起念头了……然后他转身走了!

    她抱着被子翻个身,面朝墙壁,努力心无旁骛地睡觉。

    感觉好似是睡着了一会儿、好似还做了一两个梦。

    迷糊地觉得有吻落在额上,而后顺着脸颊一路滑下来,一路又再往下……

    “陛下?!”她猛地惊醒大半,一扫已然放下的幔帐,慌乱无比地推他,口不择言地迸出一句,“陛下不是看书去了么?!”

    “是。看了大半夜了。”谢昭口气定定,手摸上她的中医系带,从容不迫地又吐了四个字出来给她,“看的医书。”

    ☆、第127章 多事

    寅时二刻皇帝起床的时候,雪梨也跟着一起起来了。

    二人坐在桌边一起用早膳,气氛稍稍有那么点尴尬。

    ——大着肚子行房果然或多或少有些微妙。

    雪梨之前纤腰不盈一握,谢昭一臂便能把她环紧了。如今……咳咳,别说环不住了,他根本就不敢用力,怕压坏她。

    雪梨就全程感受着他从后搂着自己,眼看着他环到前面来的手始终是虚的,半点不碰她的便便大腹……心里凄然觉得这事太自毁形象了!

    谢昭感觉也有点怪,但不是不好。

    他自始至终都很小心,跟之前时不常会一时兴起把她欺负哭不一样,这回他一直维持着清醒——医书上说可以,但也说了不宜过猛,他不敢越这个界。

    然后他就有一种一边在宠她、一边又在小心呵护这一大一小的奇妙感受。

    事后她躺在他臂弯里盯了他半天,忍不住轻轻地问:“陛下干什么这么为难自己,后宫那么多人呢……”

    他低眼看看,见她神色里有点可怜的意味,知道这话不是装大度,是替他不好过了。

    “我乐意,你别管。”他有点不讲理似的给了她这么个答案,这呆梨子眼底的柔情立刻就转成了一瞪,瞪完之后闭眼就睡,而后很快就睡得很香了。

    就爱看她这样。

    自在随意,嗔痴怒骂都很随性。

    谢昭衔着笑也躺平了。自己阖着眼想了想为什么宁可这么“累”地和她同床也不愿去后宫——其实好像也没什么特感天动地的说辞。

    跟她在一起足够放松。不像去后宫,不管是什么位份的人,见了他一定先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大礼,然后用膳也好交谈也罢,她们时时刻刻都端着一张端庄标致的笑脸——他看着都累,可他拦不住。

    所谓的“床笫之欢”则更累。

    尚寝局的人站在两道纱帘外看着都不是大事,但榻上的人偏也有一套套规矩,简直一举一动都是经过三思的,让他觉得谁都一样,去哪里都一样。

    是以虽则十四岁就“开了蒙”,但谢昭一度觉得“床笫之欢”“敦伦之乐”这种词都是拿来反讽的。直到雪梨跟了他,他才惊觉这种事果然有它的妙处。

    大约也就她能让他生出真心实意的疼爱心思了——虽然时不常地就把她折腾得哭一回吧,但那、那个不一样!

    雪梨在皇帝去宣政殿上朝后先去看了看阿杳。阿杳还睡着,从远处看乖乖的,走近了一看……阿杳你个姑娘,睡觉流口水!

    雪梨心里坏笑着着掏帕子给她擦,手上还不敢使劲,怕把她惊醒。擦完之后又给她掖掖被子,阿杳往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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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又接着睡。

    “娘子。”白嬷嬷在她身后轻轻一唤,雪梨扭头看去,赶紧示意白嬷嬷出去说。

    还不到卯时,这会儿把阿杳吵醒太早了。

    其实白嬷嬷心里也有数,进来就是叫她一声,二人便一起出了房门,白嬷嬷欠身道:“奶娘郑氏一早来跟我回话,说前阵子拨到帝姬身边的酸梅染了风寒,病得不轻。”

    这是南巡回来后拨过来陪着阿杳的两个在奴籍的小宫女中的一个。二人的名字都是祁氏做主给改的,一个叫酸梅一个叫乌梅。

    雪梨想了想,眉头稍蹙:“昨天我见她还好好的呢,怎么就病得不轻了?”

    “年纪太小,偶尔一病就厉害了也是有的。”白嬷嬷叹口气,“按规矩,这人得赶紧弄走才好,免得染给帝姬。我已经叫乌梅给收拾妥了,娘子您点个头,就可以送出去了。”

    传给阿杳自然是不行的,阿杳比她还小呢。雪梨就点了头,白嬷嬷立刻去旁边清夕听菡和那俩小宫女住的房间传话去了。雪梨便进屋接着陪阿杳,过了会儿,外面的动静却让她不由自主地皱眉。

    这动静也太大,拖箱子呢?阿杳可还睡着。

    她心下不快地出去查看,一到门口,却见乌梅扶着酸梅往外走,酸梅明显使不上什么力气,几乎整个身子都倚在乌梅身上,两个小身影跌跌撞撞的……

    那声音也不是拖箱子,是脚下蹭出来的。

    “等等。”雪梨轻喝了一声,二人止步间都是一颤,转过身,想跪又跪不下去。

    雪梨疾走了几步上前,手撩开酸梅的留海一抚,额头烫得吓人。

    这也病得太重了。

    她轻轻吁了口气,看向白嬷嬷:“劳嬷嬷去帮我叫一下子娴吧……让酸梅住到她那边几天,好歹把身子养养,不能这么出去。”

    “娘子……”白嬷嬷一听就想劝她,但被她眼风一扫,瞧出她这是拿定主意了,只好去叫苏子娴。

    罢了,也算个好事。这丫头在奴籍,又才五岁,这么病着拨去别处准没命了。放去厨房那边养着,不让她来前头接触帝姬便是。

    片刻后,苏子娴亲自来接的人,抱着酸梅到后头去的,雪梨放了些心。

    但过了不到两刻工夫,子娴又回来了,进了屋就让旁人都出去,关上门看向雪梨,面色都有点发白:“雪梨,我跟你说……”

    “怎么了?”雪梨被她的神色弄得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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