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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小娘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荔箫

    来劲?可又不是她不松他就没办法!

    谢昭便不再多话了,直接一探身将她放到榻里去,不理她还环在他脖子上的双手,直接倾身过去就往腋下挠。

    雪梨当场就松手了!双臂紧紧夹着躲到紧里贴着墙告饶,心里的委屈又还没散尽,弄得自己泪盈于睫的,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不好。

    “唉。”谢昭叹口气蹬了鞋子,复向前一翻将她揽住了,“以后不用这样,心里不痛快不是你的错。”

    刚才她在厨房准备东西的时候,他几次抬眼都看到她神色不安,一想就知道八成是吃醋又被他抓现行让她心虚了。想想也是,他随口的一句“我用完膳就回来了,你还不高兴”,与他而言就是随口调侃一句她小心眼,但落到她耳朵里免不了要以为这里头真有责怪的意思。

    他拢住她说:“你要吃醋就吃,我心里知道你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怪你这个的。本来心里就难受还弄出一派强颜欢笑的样子,你难不难受?”

    难受啊!可难受了!她心里委屈的时候就想扎进他怀里说“呜呜呜呜你哄我”,但是她怕他嫌弃啊!

    她食指在他衣领的纹路上划拉,划拉了会儿之后,犹犹豫豫地把这些说了出来:“我听说了后宫好多事情,好多人都好贤惠……我做不到那些,挺不好的是不是?你也难免会觉得烦吧,尤其是在你政务比较繁忙的时候……”

    他大概只是肯忍她多些而已。雪梨自己心里比过,自己比惠妃差远啦,惠妃当年怎么说也是万里挑一送到太子殿下身边的,自己就是运气好傻乎乎地遇上了他……这不能比!

    谢昭蹙蹙眉头:“你做得一手好菜、把孩子都教得不错,从前还能大大方方地应付使节,这还不是‘贤惠’?你觉得什么是贤惠?”

    她就说自己知道自己很小心眼啊、做不到像别的嫔妃那样“懂得谦让”啊——这个她听芝麻说了好多细节来着!芝麻说,在有她之前,后宫里虽然没个宠妃,但嫔妃们还都十分懂得谦让!就算是两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皇帝一次,偶尔见到了还会夸夸别人的好,说白了那个意思就是“陛下您别光记得我忘了她哦!”

    这个事雪梨头回听觉得是个奇闻,但类似的事听多了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对了——她们不止嘴上会说啊!还会用各种方法九曲十八弯诚心诚意向他推荐别人的!

    比如服侍更衣的时候借机说“这是谁谁谁给陛下做的”,或者吃点心的时候说“谁谁谁做的这个特别好”。

    ——一切看起来理所当然。雪梨细思之后吓坏了,目瞪口呆地发现好像整个后宫都把一个“贤”字贴在脑门上,至少在他眼前时她们是贴着这个字的!

    但她傻啊!相比之下,她这两年多里,脑门上简直是贴了一个拿最粗的狼毫写就的“醋”——惠妃给他安锦,她气哭了;地方乡绅给他献美人儿,她又哭了!

    从前她只是隐隐担心这样子不太好,有他哄着也就过去了。现在冷不丁地有别的嫔妃跟她形成对比,一下就让她患得患失了。

    于是,她说完从后宫听来的各种事后,也没底气看他的神色,闷了会儿逼出一句:“其实惠妃夫人也挺好的……”

    谢昭半天没说话。

    雪梨被这安静惹得心慌愈甚,悄悄抬眸,见他神色十分复杂。

    “……”她有些茫然地左右一划眼睛,“我……我又想错了?”

    谢昭神色紧绷地切齿:“从相识以来最错的一次!”

    雪梨:“……?!”

    他狠瞪她一眼,手上狠一拽幔帐的系绳就把帐子放下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外面的御前宫人太机灵了!立刻进来给解开、放下,然后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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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得无影无踪!

    雪梨泪眼迷蒙地看着他额上青筋暴起,赶紧一伸手先挡住他:“你你你……你先说清楚!”

    谢昭面色沉肃得简直不像要……那什么,手上一抽已抽开了她齐胸裙上的蝴蝶结:“她们那算哪门子贤惠?那是想互相帮衬着,你瞎学什么!”

    雪梨心里好像有点顿悟之感,又莫名觉得有点不服,伸手也扯他腰带,嘴上辩说:“那如果不是呢!”

    ……她还敢指摘他对后宫有偏见?!

    谢昭都气笑了,手兜住她的腰把她一翻变成趴着,再在她背上一扯带子就顺利把裙子扔到了一旁。

    雪梨透过幔帐看到外面的影子,疾呼:“鱼香!”

    “鱼香什么鱼香!”谢昭冷着脸继续摸她中裤的带子,话语温和,“就算她们是真贤惠也不要你学,没有哪种贤惠值得你放下自己的喜怒去学。”

    他想说那都是腐儒写出来欺负人的!他儿时读完《论语》听说还有个《女论语》,好奇区别何在就让人给他寻来读过,信手翻了几页都惊呆了!

    那都什么玩意!也配蹭个《论语》的名字!《论语》中充其量只是有些观点他不赞同,《女论语》在他看来就是彻头彻尾的把世间女子全不当人看。

    所以他最烦后宫里都是那副“贤惠”的样子,每每多看一眼都觉得可悲可怜又可怕。可他又改变不了她们,现下一看她居然也琢磨着学这个……生气!

    咬咬牙,他索性先放缓了动作,面色铁青地先跟她说明白:“我不用我妻子委曲求全地讨好我,听见没有?”

    “我我我……我知道了!”雪梨感受着颈间的皮肤在他的亲吻下变得燥热,再一扫帐外,还是道,“鱼香!”

    “鱼香才不救你呢!”谢昭一声邪笑索性用唇把她的嘴堵了。

    雪梨悲从中来呜呜地没法说话,她想说:不是啊!鱼香刚才蹲在外面!被你扔出去的裙子糊住脸了啊!

    现在它还蹲在那里被裙子糊着听动静啊!

    ☆、第146章 渐平

    二人折腾完之后窝在榻上说了会儿话,雪梨就困困的要睡了。谢昭静了会儿后反倒更加清醒,定神开始思量惠妃的事。

    从惠妃入东宫算起,都有□□年了,他从来没见过惠妃这样。

    是以今天惠妃的举动确实让他慌了——说不上害怕,但着实是“措手不及”。

    静下来之后也还是有些慌乱的感觉。主要是他不知道惠妃为什么突然这样,他问了她有什么事她也没说实话,这让他对一切都无从下手不说,他还真怕她是想为太后或者哪个世家求情。

    ——惠妃太贤惠了,若她此时守着一个“孝”字来为太后开口,就会让他进退两难。真闹开了他就只能连惠妃一起治了,可惠妃是他想保的人。她帮了他太久了,不论他喜不喜欢,都狠不下心把她和太后一起治罪。

    她毕竟是没犯过什么错的。就算是安锦那事,也只是做得不合他的心而已。许多时候他都在想,如果惠妃压根没进过宫就好了,他们谁都轻松。

    皇帝愈是斟酌愈是眉头深锁,忽有两声“笃、笃”地叩门声,他稍侧首:“说。”

    “陛下。”外面是小诚的声音,“柔嘉宫的大宫女兰心到紫宸殿禀话说,惠妃夫人身体不适,想请陛下去看看。”

    皇帝轻吸了口气,话语平稳:“身体不适找太医。太医若看不了,你去传御医去,就说朕睡了。”

    雪梨原就半梦半醒的,在对答里变得神思清明,她抬了抬眸,搂搂他的胳膊:“陛下也许还是去看看为好?”

    谢昭甫一蹙眉,侧首看她,却见她神色很诚恳,不是在充大度的样子。

    雪梨打着哈欠说:“惠妃夫人无事从来不找陛下啊……也许真是病得太不舒服了?”

    病得厉害的时候就会变得脆弱、会想见见亲近的人,这个她能做到感同身受。如果惠妃现在是这样,那她除了来请皇帝之外,也找不到别人了嘛……

    雪梨又缓过来些神,多少看出他眼里是不想去的意思,又提议说:“不然陛下好歹给夫人回个话,改日抽空去看看?”

    谢昭轻喟,无法将片刻前惠妃的举动告诉她,只照旧向外面道:“照朕刚才说的回话,去吧。”

    “诺。”房门外,小诚应了一声,人影就从黄光中消失不见了。

    雪梨也不敢再多劝,心下一虚怪自己方才话太多,便往被子里缩缩,闭眼静心接着睡。

    谢昭侧躺过去一拢她,琢磨着她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挺狠的,思量一番也确是只好这样——若惠妃真要给太后求情,他不见她为好,免得事到临头拦不住;若她不是为给太后求情,而是真想争宠……

    那他现下再扔下雪梨过去就简直是混蛋了。

    雪梨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在宫外待了一个多月,其实她感觉睡得也不错,尤其是白日里带着孩子们玩累了的时候,但还是和这一觉不一样。

    这觉睡得太舒服了!醒来时没记住夜里做了什么梦,但又万分确信是一夜的好梦,因为心里那种柔软的感觉在她睁眼后还萦绕了好久。

    此时他自是已离开去上朝了,她恣意地往他那边一滚,低头瞧见榻下露出一条黄色的毛茸茸的尾巴,揪一揪,鱼香就从塔底下爬出来跳上榻了。

    “你个坏狮子。”雪梨慵懒地一揽它,鱼香就势侧卧,背对她的大脑袋扭过来在她脸上蹭。

    她板着脸说:“昨天谁让你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还学会听床脚了!”

    鱼香挣一挣转过身,把大爪子捂在她脸上,肉垫在她脸上蹭蹭,雪梨也摸摸它的毛脸:“乖哦,阿杳的傅母今天要来,都是洛安城里正经的外命妇,你别去吓唬人家,听见没有?”

    鱼香呼哧呼哧地给她呈现了一脸乖。

    然而其实并不乖。

    两位傅母来得都早,到时阿杳还在和阿沅一起用早膳,手里抓这个胡萝卜肉的包子吃得正香,雪梨拍拍她:“来阿杳,向傅母见礼。”

    阿杳侧头看看,马上乖乖地起了身,就着听菡端过来的水漱了口,行过去向宋氏和范氏一福:“傅母万福!”

    “帝姬。”二人微笑着回了浅浅一福,君臣上的礼数没差,师生间的威仪也还有。

    然后小阿杳有点惴惴的,娘早跟她说要敬重傅母,可是她早膳还没吃饱呢……

    于是她犹豫着扭头问雪梨:“娘,我还能继续吃早膳吗?”

    还是要马上去读书?

    两位傅母一听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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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年轻些的宋氏蹲下|身说:“帝姬慢慢吃。今日我们来得早,会先把要教帝姬的东西给阮娘子看一看,帝姬不着急。”

    阿杳就开心啦!又一福身道了句“谢谢傅母”,而后才跑回去和弟弟一起接着吃早膳。

    雪梨便把两位傅母带出去了。正院里原本空着、让当值的宫人们小歇的那间房前些日子已收拾了出来,变成了个小小的书房,宫人小歇的房间便按白嬷嬷的建议不再另置了。

    反正六格院就这么大,当晚值直接回去歇着也没什么——那间房本就有些浪费了,鲜有人真过去歇,再在离正院更远的地方设一间,更浪费。

    雪梨带两位傅母进了这间新置的书房,书房里家具都是新的,书是谢昭亲自挑完后差人送来的。范氏和宋氏一并翻了翻,有《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种适合小孩子读的,也有诗词歌赋之类多读些增加才情横竖无错的。字帖更有好厚一沓,多是单页的红色大字,方便小孩子拿来描写。

    范氏正一边翻看着字帖一边笑赞雪梨把阿杳教得懂事守礼,鱼香踱着慵懒的步子溜达进来了。

    范氏和宋氏:“……”

    进宫之前倒是听说她这儿养了只狮子了,可再怎么有心理准备,这么一见还是心理发怵。范氏便客气地问雪梨能不能把它带出去,雪梨努力了一番把它哄走了。

    但等到阿杳上课的时候,它以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又跟进来了,而且这回谁哄都没用,它气定神闲地往阿杳桌边两尺远的地方一坐,一脸同样在听课般的认真。

    范氏和宋氏:“……”

    阿杳学得挺认真,因为她年纪小,目下学的内容还很简单,一半是背简单的东西、另一半是练字。练字对小孩子来说多少有些枯燥,但因为她半年多前就已经开始慢慢练着写了,现下就觉得不那么难熬。

    大半日学下来,到了歇下来的时候,两个傅母私底下又跟雪梨夸她,说阿杳真是太懂事了,字写得也比许多这个年纪的孩子的字要漂亮得多。雪梨高兴地把阿杳写的那几张大字接过来看看,然后仔细地收了,打算晚些给皇帝看看!

    午膳当然要让阿杳吃好一点啦。因为范氏和宋氏也直接在这里用膳,雪梨便索性让豆沙把午膳送到书房去,让她们一起用,顺便熟悉熟悉。

    后头的厨房做了八道菜,四荤四素,荤的是木须肉、酸菜白肉、蜜汁鸡翅和牛肉丝炒茶树菇;素的有菌菇蛋鲜、炝炒小油菜、糖醋青椒和鱼香茄子。

    雪梨又亲手做了个丝瓜鸭汤送进去。这个汤炖够了火候之后丝瓜和鸭肉都足够鲜美,阿杳一直很喜欢。

    用膳时鱼香在旁边绕来绕去。阿杳身边没了弟弟又添了傅母,难免有点拘谨,平日里多会弄点肉什么的喂鱼香玩,今天她没这心思了。

    但鱼香不懂啊!捞不着吃的就在旁边转悠来转悠去,转了半天之后看小主人还不理它就不乐意了,站起来前爪往阿杳腿上一搭:“嗷呜!”

    宋氏哭笑不得地夹了片肉出来放在手心里:“鱼香来。”

    鱼香眼中顿时透出光彩,自此之后认定这个陌生的人类是自己人!

    当晚,皇帝听福贵禀完帝姬第一天上课的情况挺高兴。又问傅母给留了什么功课,福贵回说是今天学过的几小节《三字经》背熟,然后再写三十张字。

    谢昭想想,每张应是十二个字,三十张就是三百六十个。他觉得有点多,但又没直接挡回去,以免第一天就折损了傅母们在阿杳心里的权威。

    他便跟福贵说:“你回去盯着,若帝姬写得完就不用说什么。若到了亥时还没写完,就说朕让她必须早睡,明日傅母来时你再私底下跟傅母说一声功课太重了就是。”

    阿杳才四岁,好好学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把她压得太死了。至少睡觉还是要睡够的,否则日子久了对身体也不好。

    福贵恭谨应下后告了退,谢昭又看了看雪梨特意让他送来的两页字,心里委实高兴。阿杳越长大就越能看出雪梨把她教得不错——不仅让她乖巧懂事,而且还总能开开心心的。

    算是没负了昔日对陆勇夫妇的承诺。

    皇帝短叹了口气,将那两页字放下,复又拿起方才没看完的奏章。续读下去,心底的快意也跟着又涌起来。

    昨天点头准许卫忱去抓人时,他都尚未意识到这里面的狠戾,卫忱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彼时他们想的都是先抄了家、再刑严审,总能让他们把该供的事情供出来,纵使一时在朝中会引起极大的不满,后面的罪名稳稳地安上了,不满也就消去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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