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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时梦醒花自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岁暮青阳

    “let her go!”他一点一点朝那女人的方向爬去,目光坚定而谨慎,“let us walk out of the borders quietly!”

    那三个印尼男人紧盯着他,他停在那女人面前,喘了两口气,“别怕,我会保护你。”

    那女人霎的哭出来,紧捂着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程津珩强撑着坐起,不禁猛咳了两声,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到我身边来。”他轻轻扯动她的胳膊,想将她扯到自己身后。

    那女人却猛地上前将他抱住,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没时间了!”他的声音快要被海水淹没,努力从她臂膀下挣脱出来,“船停了!”她看着那个女人红肿的眼睛,“领头人已经放弃我们了。”

    “什么?”那女人不敢相信,沉下心来感受海水拥着船身一荡一荡的,她心中一赫,“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撑着站起身来,看了看那三个惊慌失色的印尼人,“follow me!”

    他们跟着程津珩走进船屋控制室,领头的澳洲男人果然弃船而逃,程津珩看着他们,“回去已经是不可能,我们只能继续向前。”

    那三个印尼人似懂非懂,看着程津珩按下发动机启动键,船屋重新发动,他看了一眼发动机启动键上方的指南针,又看了看远处犹如星光一般的巴布亚新几内亚灯塔,然后重新调整方向。

    他已经可以听见巡航船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现在,他们被发现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巡航船的转轮灯再次射进来,他将船屋行驶速度调到最大,只要再给他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可以开船越过澳大利亚边界。

    他猛地闭上眼睛,巡航船的转轮灯直直射向他们,然后他听见空鸣又粗糙的扩音器在海面回荡,就像摄人魂魄的诅咒。

    “前面的船只,请立即停下,请立即停下!所有船上人员请立刻站到甲板上!请立刻站到甲板上!”

    绝不可以!他双眼猩红,狠狠盯着前方暗黑的海面,就像陷入某种可怕的执念,双臂狠狠握住船舵,他不能允许自己失败,因为这是他可以找到她的唯一方式。

    “你听到了吗?他要我们停下。”那女人紧张的握住他的手臂,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不起!我不能停!”他语气决然,听得那女人心神一骇。

    巡航船越来越近,三个印尼人彻底慌了神,在他耳边争吵起来。

    他已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像着了魔一般,连呼吸都是那么谨小慎微,他们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只要!

    船屋在他紧绷的一瞬间戛然而止,他错愕的看向身侧的人,约克角海警左手拿着起动机钥匙,右手用枪支指着他的头,冷酷决然的命令道:“stop here!”

    他紧绷着的所有气息终于在这一刻松脱,眼中的点点星辰也随之消失,他霍然脱出一口气,就像失掉所有力气一般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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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跪到船板上,他终于还是失败了,他的最后一个希望,终于也被海水无情的淹没在这苍茫幽深的大海之上。

    当天夜里,船上的所有人被带到约克角海警局,警察没收了他的背包,将他们全部收押在一个十平不到的小监狱里,三个印尼人先被带去审问,天刚亮的时候,他们被遍体鳞伤的丢进来,接着三个印尼人缩在一块失声痛哭。

    程津珩心中了然,澳洲海警对他们不会客气,以他们偷渡客的身份,就算在监狱里被打死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怕吗?”那女人靠在冰冷的墙面上颤颤巍巍的问。

    “别挣扎了。”程津珩双目空洞而绝望的盯着前方,“回去承认错误,接受处罚,然后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那你呢?”那女人紧张的握着他的胳膊,“你杀了人,一旦在澳大利亚判刑,你会被他们折磨死的。”

    他苍白一笑,那么的混沌与绝望,眼角也跟着慢慢渗出两滴泪来,如果找不到她,他与死了没有分别。

    “you!”白人狱警朝那女人招手,接着那女人被带去审问。

    没过多久,那女人被放了回来,浑身都在颤抖,“我……我听你的,全都招了。”她连声音都在发颤,“看他们的意思好像要把我遣送回国。”

    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那很好!”他的眉眼毫无波澜,“以后别再过这样的日子。”

    “可是你怎么办?” 那女人突然握住他的手掌,“他们看到你开船,把你当成蛇头,甚至还拿到了印尼人的证词。”她突然无能为力的停顿下来,“而现在,我的证词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她的手指冰凉,程津珩僵涩的抽出手掌,狱警已经在门口处向他招手,他站起身浑沉的朝那走去。

    “what’s your name?”审讯的海警问他。

    他颓靡的垂着脑袋,嘴边生出一层淡青色的胡茬,审讯室冷白的灯光将他颓靡的身影印在浅蓝色的桌面上,他手腕上带着手铐,微微一动便有金属摩擦的声音。

    白人警察将手缓缓撑在桌面上,“not to speak?”

    “i plead guilty!”他认罪,现在无非两种结果,拿出合法的假身份,否认策划偷渡,然后请律师来为他辩护,其结果是无罪释放然后继续在澳洲做父亲的囚徒,二是以假身份承认犯罪的事实,做一名真正的罪犯。他无奈且讽刺,可这两者又会有什么不同,如果让他选择,与其在父亲手下暗无天日的生活,他宁愿做法律的囚犯,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what?”

    “是我开的船。”他用纯正的英语回道,然后拿起笔在审讯纸上写下一串电话号码,“这里面有我的身份信息。”

    “ok!”白人警察粗壮的手臂撕下审讯纸,“goodluck!”

    他被重新带回监狱,只是这次不同,他被带进狭小的单人间,房间里昏昏暗暗的,足够将他的绝望隐藏在暗色之下,至此,他再没有见过船上的人,直到三天以后,他名义上的母亲带着父亲身边最信任的陈律师出现在约克角海警局。

    陈律师首先与他进行了单独会面。

    狭小的接见室内,陈律师首先提到程市长。

    “程先生很悲痛!”

    他狼狈不堪,眸光中仿佛有岁月沉淀后的痕迹,却带着嘴角惨白的笑,“是我自己走错了路。”

    “来之前,我建议程先生写封信给你,可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却只是叹息的摇了摇头。”

    程津珩垂下头,他们父子本不应该走到这一步。

    “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陈律师说道:“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尽管船只并未驶出澳大利亚国界,但三个印尼人的口供以及海警的亲证已经变成很难推翻的事实,最主要的是,你亲口承认了这一切。”

    “老师,我们不该为既定的事实辩解。”他抬起双眸,语气是那么平淡,“尽管我不是真正的领头人,但在海警发出警告的时候,是我试图带着所有偷渡客越过澳大利亚国界,这是不可推翻的事实。”

    “津珩。”陈律师睿智的双眸掩藏在精薄的镜片之下,“身为法律专业的高材生,知法犯法就之后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吗?”

    “对不起!”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能够表达。

    “你该对自己说这句话。”陈律师脱下眼睛,揉了揉疲惫的眼角,更是有些痛心疾首,“老师可以救你,但首先你要自救才行。”

    “多谢老师费心,但我已经决定接受这个结果。”

    “你愚蠢!”陈律师气愤又讶异的呵斥,“一旦你在澳洲入狱,以你华人的身份血统极有可能在狱里被折磨致死,那不是什么自我救赎的世外桃源,更不是你程津珩应该去的地方。”

    “老师。”他无可奈何,“别再为我费心了,这就是我的选择。”

    陈律师重新带上眼镜,“我不会眼见着你经受那些本不该由你经受的痛苦,我会尽快与程先生商议,争取恢复你的身份,然后动用外交手段,尽快将你转送回国。”

    回国!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他。

    他屏住呼吸,“您能帮助我回国?”

    陈律师拿起公文包准备离开,“我会尽力。”

    结束会面之后,陈律师几乎第一时间打回国内与程市长进行商议。

    现在的结果无非两种,第一种承认真正的身份,那么他就不具备策划偷渡的动机与合理性,首先推翻与偷渡相关的一切控告,然后尽快将他转移回国内,这样处理虽然费时又牵连广泛,除此之外又很可能将事情闹大,但这是对他最好的方式,第二种是承认假身份,那么他很难逃脱澳洲警方的控诉,一旦策划偷渡的罪名成立,他会立刻在当地入狱,至少服满一年的刑期,一年的刑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以他华人的血统要如何在监狱里生存。

    当陈律师交代清楚所有利弊以后,程市长在电话那端开始了良久的沉默,时间仿佛过了许久,当电话彼端终于响起程市长浑厚沉着的声线时,却只有寥寥八个字……

    “愚子可弃,楣不可破。”然后电话在冷酷与绝然中挂断。

    就这样,程津珩在抵达澳大利亚的次年三月,也就是他在墨尔本大学正式入学前一个星期,以组织他人偷越国边境罪在澳大利亚当地政府判处一年零三个月刑期。

    作者有话要说:  嗯!老程入狱了!就在林清因为自己的经历深深自卑的时候,却不知,她在乎的正是程津珩放弃的!

    ☆、第三十五章:出狱!

    次年六月,程津珩于约克角地方监狱出狱,他重新拿回了自己的背包,带着在监狱里刚刚剃过的圆寸,重新走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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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的世界。

    来接他的人是暮珞柽的母亲,暮时集团董事长夫人陈女士。

    程津珩在监狱这一年多受她照拂,若不是当初陈夫人带着墨尔本州长的亲笔信面见监狱长,他的日子只怕比现在还要难过。

    陈女士朝他走去,视线相触的一瞬间,他屹立在阳光下,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空洞,再加上白皙的皮肤上新伤旧伤重叠,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孤独又无助。

    陈女士朝他浅浅一笑,然后轻轻握住他的手道:“好孩子,跟阿姨回家。”

    当天,程津珩跟着陈女士回到了美国旧金山,飞机落地旧金山后,陈女士为程津珩安排了全身检查,检查报告的结果让她揪心,全身肋骨、腿骨、手骨不同程度的骨裂骨折,有的已经愈合,有的则是新伤,包括不同程度的撕裂伤,特别是右手几乎无法再从事任何精密机械的操作。

    陈女士每次看向他,他都只是温和的笑一笑,眼中仿佛有无尽的悲伤,然后继续心不在焉,好像根本没把自己这身伤当做一回事。

    程津珩当即被安排入院治疗,那一晚,他以为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很久,醒来之后却发现天还是黑的,正当他想要坐起身时却发现床边做着一个厚重的身影。

    “醒了!”程市长沉重的声音传来,让他心里不自觉咯噔一下。

    他半撑着的动作僵住,难以置信的道:“父亲!”

    “嗯。”程市长用鼻音沉沉哼了一声,然后缓慢的站起身来,扶着他靠在床上。

    然后他抬手打开一盏昏暗的灯,看着父亲重新做回椅子上,面色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您来多久了?”

    “有一会了。”程市长不苟言笑,随即顿了顿,“天亮之前就得走。”

    程津珩点了点头,“是我不孝,让您和母亲担心了。”

    程市长貌似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却还是沉声问:“你是否在怪我没选择救你。”

    “不!”他声音很轻,“您没选择救我是正确的决定。”他默了默,还是选择将那个已经知晓答案的事情再问一遍,“是您将林梦的身份信息隐藏起来,以至于我无从得知她的任何消息吗?”

    昏暗的灯光就像不断收紧的网,将两人间的氛围慢慢转向窒息。

    程市长看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甚至夹杂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气愤,“程津珩,你觉得,你想要在我的地方找一个我不想让你找到的人,可能吗?”

    他终于听到了那个答案,堵在胸口许久的一团火终于随着他轻缓的舒气而慢慢消散,“我明白了。”他微微垂下眸,略微讽刺道:“困兽犹斗,是我愚蠢了。”

    “尽管我是市长,也没有必要利用特权去对付一个孩子,我能掌握的只有自己的儿子,程津珩,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是她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不想被任何人发现她的过去。”

    “可您实实在在成为我寻找她的阻力!”他语气坚定而气愤,“是您当初坚持将我送出国,您看看您的坚持改变了什么?两年过去了,我们之间的话题依旧没有改变,我的中心词依旧是她,可所有的事情却在不断变遭,两年前,我只是想要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度过这个难关,我努力想要挽回这个过错,可您剥夺了我最后选择的权利。”

    “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现在我将程津珩的身份还给你,你可以重新开始,你身上的所有污点都会随着那个虚假的身份消失,没人会知道你的过去。”

    “我从未认为那是污点。”他目光坚定,“我从未后悔自己的决定。”他看着他,“但我却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可悲。”

    程市长微微瞠目,双目凝重的看着他。

    “人们眼中的天之骄子,我只是您意念操纵下的傀儡,从今以后,我不会在您的名头底下过活,我会用自己的能力找到那个女孩,告诉她,很抱歉来的这样晚,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我对她的亏欠。”

    “程津珩!”程市长扬起手掌却迟迟没有落下,“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无比清醒!”

    两人在目光中对峙,空气中潜藏的危险颗粒仿佛可以在一瞬间全部引爆,然后程市长放下手掌,仿若败下阵来,“记住你说过的话。”他站起身来,“林梦已经离开a市,中国那么大,凭你的能力去找吧!”

    那一次是记忆中他与父亲的最后一次对话。

    后来,他用了半年时间才算将这一身伤疗养的彻彻底底,临行前,陈女士为他送机,在机场候机大厅里,陈女士指着面前这条安检的通道对他说:“当你张开眼睛,你以为通向那个地方的路只有一条,可是当你闭上眼睛,你会发现那样的路有无数条,任何事情的方法都不会只有一个,只要你好好思考。”

    “谢谢您,陈阿姨。”他身上还穿着林梦送他的那件灰色毛衣。

    “真是个傻孩子!”陈女士笑起来,“我家阿柽就不会像你这样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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