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告诉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常闲
柳谧几乎是骇然的抬起头,正遇上连湘乌黑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才要开口,连湘说,“小谧姐,你别骗我。”
柳谧就换了个说法,“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没有听说过一句俗烂的话吗?掩饰不住的只有三件东西:咳嗽、贫穷和爱。米大哥总是想从我这里了解你的情况,我猜,你们之前一定不是普通的认识那么简单。也猜,你们的分开,也不是普通人的分开那么简单,我说的没错吧?”
四处安静,只有风声。远处有车灯闪耀,在寒风之中,那点光显得很执著。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柳谧笑了下,“你真不愧是你爸的女儿。你哥指望你接班,也确实没有看错人。”
连湘没有笑,反倒有些失落的样子,“小谧姐,其实你们不必瞒我的。反正他也不喜欢我。”
柳谧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她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不过22岁的孩子看穿。她想了想,索性实话实说,“那你不必生你哥的气了吧?当年我和他的分开,也确实不大愉快。”
“他真的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抛弃过你?”
“嗯,算是吧。”
连湘翻过来仰躺着,把公仔放在屈起的膝盖上,与自己平视,“可是,我觉得他还是很惦念你。”
“我不需要他的惦念。”
连湘玩了一阵公仔狗,忽然说,“可是,我需要他的惦念。我也不怕他未来会抛弃我。与未来相比,我更看重现在。如果没有现在,未来又有什么意义?”她侧着身子,看着柳谧,“小谧姐,你能不能见他一面、和他当面把话说清楚?”
柳谧冷淡的说,“我和他没什么可说的。”
“但他似乎有话和你说。”
柳谧已经站了起来,“我不想见他,也不想和他说话。各自安好就好了。其他的事,我不想提。”
长租公寓的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年前,大家都忙着准备过年,也没人有心思干活儿。柳谧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真的和杨远征说自己年后就不来了。本来长租公寓也就是老余负责,自己是临时来的,加上杨远征上次也说了那番话,她知道,如果她真走了,其实对工作没什么影响。
就是不大好启齿。是自己要求加入的,这才来了一个月,又提出要走,似乎反反复复的。纠结了一半天,她想,算了,纠结就是暂时还不想走,那就按照自己的计划,先把它运作开业了再说。
老余第二次去建委就没叫她,柳谧说,“那也好,我在这里搞样板间的设计图。”
中午她去餐厅吃饭,意外的看见任东风。任东风一看见她就满脸笑容,“正好,一起?”
“你们还没回去?”
“连总回去了,我只怕还要在这儿再呆一阵儿。”
柳谧松了口气,“这么忙啊?”
“嗯。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块地,”任东风一说起工作来,滔滔不绝,“那天没给你细讲。可有意思了,是块烂尾的地。”
“你们也对烂尾楼感兴趣?”
“当然了,只要资产好,乌鸡也能变凤凰嘛。业内好多成熟的案例,本来是烂尾的,结果让接盘者变成了地标。那块地我去看过,绝对的好。”
柳谧听着,不时的嗯嗯两声,表示个回应。
任东风说,“就是有点麻烦。据说当年的开发商把购房者的预付款携款跑路才导致的停工,现在一大摞的官司、上访压在上面。我去现场看过,路南真叫一个荒凉,路北还不错,看得出开发商当年也是有品的人,绿化树用的是法桐,哎,我最看不上别墅区用什么银杏来装逼,好像没点稀奇的树就不足以体现小区的高贵似的……”
柳谧打断他,“你说的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任东风对自己被打断没有丝毫着恼,“路北那个叫追月,路南那个叫彩云,也就是烂了的这个。”
柳谧咝的一声,看见任东风在看她,就说,“不好意思,咬着了舌头。”她放下筷子。任风还还兴冲冲地说,“现在安城政府打算重新启动这块地,我们想做个方案,投进去。”
“我听说,那块地上的利益瓜葛很重。”
任东风夹了块黄瓜,咬的蹦儿脆,“那是连总的事。我这里只管做出来打眼的方案。我已经想好了,乌鸡变凤凰,就是这块地。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变废为宝,很激动人心的。”
“你们连总要做这块地?”
“对啊,他自己已经去看过了。”
柳谧有点沉不住气了。晚上,她避开连湘给连浙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单刀直入,“任东风说,你准备参与彩云山庄。”
“嗯。”
“你为什么要参与这个?”
“很多地产商都参与,你怎么不问他们?”
“你不要告诉我,你有别的目的。”
“那我做长租公寓,你怎么不怀疑?”
“杨远征说,长租公寓是你和他之间正常的商业合作。”
“你也没怀疑?还是为了躲我,也顾不上了?”
“我不想显得自己太小气。”
他有段时间没说话,柳谧拿起电话看了看,又喂了声。
她听见那边的打火机响,“柳谧,既然你说不想显得自己太小气,那商量个事儿?”
柳谧一时觉得自己出了幻觉。这几年来,从来没有听过连浙以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当然,她也从来没有以好声气和他说话。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跳,“你说。”
他似乎叼着烟,说话有些含糊,“你说连家对你有恩,即便是看着给了你份工作的我爸,那帮连家个忙?”
“你说。”
“你不是和刘锦扬关系很好吗?那和刘锦扬说说,让恒懋中标接盘彩云山庄。”
柳谧大吃一惊,“什么?”
“刘锦扬是安城城投东城公司的一把手,彩云山庄就在他的地盘上,在这件事上很有份量。你出面和他说说,怎么样?”
柳谧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不行。”
“是你自己说不要太小气的。”
“两回事,彩云山庄绝对不行。”
“不是你说感谢连家的?”
“我不想掺合这件事。”
“即便你不掺合,这块地仍然会是别人的。是我,还是别人,有什么区别?”
“刘锦扬说,这块地上的包袱很重。”
“这是我的事。”
柳谧沉不住气,“连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连浙问的正经,柳谧答不上话,连浙却已经先她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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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我怎么能再追上你?柳谧,你不必那么自恋。”
隔着电话,柳谧的脸还是红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弹,“我才没有那么想。”
“自取其辱了好多年,即便是上吊,我也该换棵树了。”
柳谧握着电话的手收紧了,听他轻松的说,“做完这一单,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怎么样?这么多年,你累我也累了,咱们都换换口味。”
柳谧下意识的把指甲放在嘴里咬。
“不急着答复,年后才投标。你先考虑考虑。”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第7-1章
上次知道了安城有歌剧院,柳谧就关注着公众号。近期公告,有国外的乐团来安城演《参孙与达丽拉》。这部歌剧是柳谧以前经常看的,国内也有歌剧院排过,但效果都不是很好。这次有国外的乐团来,她很想去看,可惜,知道的太晚,只有黄牛票,她又舍不得。
连湘从她旁边经过,问她,“小谧姐,你在干什么一脸的纠结?”柳谧就说了,连湘伸头看一眼,没作声,第二天晚上回来就把票摊开柳谧看。
连湘笑嘻嘻的说,“那你甭管,反正有你的票就是了。”
演出那天,她俩很早就去了。连湘有点心不在焉,柳谧倒是很兴奋。这部歌剧说的英雄参孙中了美人计,由胜利者变为阶下囚。通过祈祷,又获得了上帝赐予的力量。在敌人的欢庆宴时,推倒柱子,与三千敌人同归于尽。这部歌剧并不是一个喜剧,也并不是正面的形象,却有自己独特的魅力。柳谧听的很沉醉,尤其是第二幕的咏叹调《你的声音敲开了我的心扉》,虽然明知道达丽拉是虚情假意,但还是忍不住会受感动。
谢了幕,柳谧还不愿走,连湘早就站了起来,催促柳谧,“小谧姐,人家都走了。”
柳谧说,“我从来都喜欢最后一个离场。”
“最后有什么好的?走了走人,人家都走了。”
柳谧想起曾经和她一样在最后退场的连浙,忽然有点时空穿越的感觉。她站起来,回头看看,剧场已经空荡了大半,刚才的热闹已经寥落。再往前看看,出演五光十色的梦境的舞台,在平淡无奇的在白炽灯下只有垂着不动的幕布。只有在热爱舞台的人眼里,才能仍然激荡出心中的欢欣。
柳谧恋恋不舍的站起来。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演出。既是舍不得也是难以承受。家里出事最开始的那几年,她几乎什么音乐也听不了。她住院时,连浙还专门给她买了高品质的cd,让她直接从桌上推落在地。连浙说当年她是谁也救不活的样子,可能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
两个人从存放处取了大衣,柳谧还没扣好扣子,连湘就催她快走。她们走到路边,一辆车慢慢停在她们面前。柳谧没在意,要绕过去打车,连湘拽住了她,柳谧才要回头问她怎么了,车门开了,米尧站了下来。柳谧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小谧。”
柳谧看了眼连湘,明白了。她轻轻甩开连湘的胳膊,手抄在大衣兜里不动。连湘有些尴尬,叫了声“米大哥。”
柳谧把围巾往上拉了下,遮住嘴,看着米尧。米尧有点局促,“天冷,你们要不要上车?”
柳谧看了看连湘,又看回他,语气如冬夜里受了些污染的空气,带着冷意和灰气,“不用了,要说什么你说吧。”
连湘双手抱住柳谧的胳膊,“小谧姐,还是上车吧。”
柳谧第二次甩开她,动作不激烈,但很坚决,“不,不用,我不想上不大熟的人的车。你们要是有什么话需要和我说,就在这里说。否则,你们走吧。”
米尧已经看见连湘的眼里隐约有泪意,他说,“小谧,你不要怪连湘,是我求她的。”
“呵,我有什么可怪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出卖一点别人的利益,来保住自己的利益,也没有什么。”
连湘带着点哀求和委屈,“小谧姐。”
柳谧看都不看她,继续对着米尧,“你找我干什么?”
虽然这并不是一个说话的机会,但这样的机会也难以再寻觅得到,米尧只好说,“小谧,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故意要抛弃你。我也是被骗的,我爸突然买了机票,说是一家人出去旅游……”
柳谧的耳边嗡嗡的,她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听了一晚上的音乐,在刚才,她还以为自己好了、过去已经过去了,当他再提时,她发现自己又要堕入那个境地。
她费了力才稳住身形,声音带着点尖锐和抖,“那些事我说过我不想提,请你们不要这么自私,我没有义务去听这些。”
连湘又轻轻攀住她的胳膊,“小谧姐,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听一听——”
她还没说话,柳谧已经用力甩开她,“不知道就别跟着瞎掺和。喜欢他你就自己去追,不要拉着我垫脚。”说完,她没来得及注意连湘的脸色,已经跑了出去。
柳谧一口气跑了很远,直到跑累了才停了下来,举目四望,不知在哪里。这里是安城的新城,于她本是陌生。更何况夜幕之中,她不辨方向。她又踉踉跄跄往前走了一会儿,站在空旷的场地上,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自己,她在路边慢慢蹲了下来。
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也没有理会。等到她冻的有些发僵,想拿出手机看时间时才发现没电了。
柳谧的脑子发木,又愣了会儿,才意识到她现在面临着什么难题。
她的脚已经有些发木,浑身基本也没什么热气,手都伸不直。这里是新城,政府才迁过来不久,四周还没有商业设施,也没有像样的小区。车和人都极少。她有些惶惑。四处看看,好在歌剧院、博物馆的建筑即便在夜色中也辨别出来。她只能走回到歌剧院门前,歌剧院已经门扉紧闭,不复刚才那灯光灿烂的样子。
还是没有出租车。柳谧她绕着走了一圈儿,终于发现了一个公用电话。她如获至宝,过去一看,居然支持交通卡。她把卡插进去,拿起话筒,却不知该拨给谁。
现在都是直接把号码存进手机,没人会去背。她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号码。一个是当年米尧的。出事之后,她再也没有打通过那个号码。另一个是自己在恒懋安城公司办公室的号码,因为总报给别人,便记住了。
恒懋安城公司的号码前四位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后四位。她随便瞎编了几个数字,果然没有人。她只能继续编下去,编到她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打110报警求助时,电话居然通了。
她愣了,一时没说出话来。
那头喂喂了两声。柳谧说,“您贵姓?”意识到不妥,赶紧又说,“我是和咱们合作做长租公寓的万家的柳谧,日常在1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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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您是哪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热情了起来,“柳小姐?我是任东风啊。有事?”
柳谧的心忽的就放了下来,“任总,您能不能帮我个忙?”
“怎么了?你说你说。”
“我出来看歌剧,从剧场出来有点晚,手机没电了,也没法儿叫车。您能不能帮我叫个车来?我就在剧院的……”她停住了,自己这是在剧院的哪个门?
任东风已经做了决定,“我去接你吧。”
“不用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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