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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酒徒

    刘秀迅速接过话头,和颜悦色地叮嘱,今天那个狗熊般的恶汉,绝非一般纨绔。他吃了亏之后,如果带着家人前来报复,你们夫妻俩肯定会遭受池鱼之殃!

    啊?

    老板兼店小二被说得头皮发乍,目光发直,再也顾不上谦让,双手捧着银钱长身而起,那,那小人就不敢跟恩公客气了。孩他娘,赶紧去后院收拾东西。咱们不能在这里等死!

    这,这是真的? 赵大姑虽然也被吓得神不守舍,却更舍不得经营多年的客栈,瞪圆了泪眼,喃喃询问。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刘秀笑了笑,低声补充,我们几个,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如果万一让你们受到了连累,我等心中会非常不安。放心,不用躲得太久。我听那姓巨毋的蠢货,口音和你们相差很大。想必只是跟着家人路过此地,数日之后,他自然会走远。然后你们就可以偷偷返回来,继续在这里经营。

    那,那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各位恩公,请受草民一拜!

    闻听此言,赵大姑顿时就有了主意,冲这刘秀和马三娘等人深施一礼,转身冲向后院。

    性命攸关,老板也不敢耽搁,又跪在地上给大伙磕了个头,也起身跟在了自家妻子之后。

    且慢!没等二人走出客栈后门,李通忽然喊了一嗓子。随即,快步追上去,低声询问,店中可有笔墨和葛布,速速取一些来。你们夫妻俩连路引都没有,万一被官方当流民查到,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赵大姑和她丈夫闻听,瞬间脸色煞白。好在二人曾经试图供自家孩子读书,倒也像宝贝般存了一份笔墨。因此,连忙慌手乱脚找了出来,眼巴巴地看着李通如何施为。

    对他们来说,天大的事情,对于李通而言,却再简单不过。只见此人提起笔,沾了刚刚研好的墨汁,在两片葛布上直接写下了赵大姑夫妻的名姓长相籍贯,以及需要出远门的理由。然后又从腰间摸出另外一方官印,凑在嘴巴上呵了呵,重重地扣在了两片葛布下角。好了,绣衣使者亲自给你们开的路引,除了皇宫之外,天下恐怕没有任何城门和关卡敢拦。你们走吧,尽量在外边多躲些时日,等风声平静了在折返回来。

    多谢恩公!客栈老板夫妻再度跪拜行礼,千恩万谢而去。

    望着一片狼藉的客栈,李通又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其实绣衣使者这差事,自大前朝汉武时期便有。上溯到秦朝,七雄,五霸,乃至东西两周,恐怕都不会缺。只是不同朝代,名称不同而已。用来查纠官吏是否贪赃枉法,避免结党营私,甚至对外刺探敌国的消息,收买权臣乱其朝政,最好用不过。而用来害人,却最为恶毒。具体为善为恶,完全取决于掌控者一念之间。宛若刀剑弓弩,本身不懂得杀人,杀人的乃是执掌刀剑弓弩那双手。

    次元兄说得极是,小弟先前着相了,还请次元兄恕罪!

    贾复原本对李通的印象就不算差,此番见过他主动出手替赵大姑夫妻解决麻烦,又听了他发自内心的感慨,立刻知道自己刚才看低了对方,走上前,认认真真地施礼道歉。

    君文不必如此,绣衣使者昔日如果名声好,你怎么可能误会于我?

    李通苦笑着侧身,然后抱拳还礼,李某要怪,只能怪这狗屁朝廷,倒行逆施,害得天下人人自危!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身为绣衣御史,却说得无比流畅。贾复听了,愈发知道此人绝非动辄构陷同僚的蛇蝎,赶紧又做了个揖,大声补充,朝廷如何,小弟人微言轻,没资格去管。但能结交君文兄和刘师兄这两个朋友,却是贾某三生之幸。只可惜酒坛子都被那巨毋嚣砸烂了,否则,今晚定然要与两位兄长一醉方休。

    大堂里的砸烂了,后院未必没有剩余!

    李通终于洗清了嫌疑,迅速接过话头,大声说道,反正整个客栈都姓刘了,咱们不妨自己动手去找!

    小弟正有此意!贾复笑着看了一眼刘秀和马三娘,见二人都没有反对,立刻大步走向了后院。

    喜欢吃的人,鼻子都灵敏。不多时,他就将客栈的地窖给翻了出来。然后顺着梯子爬下去,把美酒和风鸡,腊肉等物,一一取出。

    刘秀马三娘和李通三个反正闲着没事,索性也上前一起帮忙。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多时,大伙便重新在客栈大堂内支起了桌案,再度开怀畅饮。

    席间说起那巨毋嚣的蛮横和凶恶,及巨毋家那些随从的荒唐,四人都觉得十分愤慨。尤其是李通,大概因为在绣衣指使司见到了太多黑暗的缘故,说话的语气最为强烈,常言道,末世将至,必出妖邪。这巨毋嚣,恐怕就应该算作妖邪之类。不出现则已,一出现,便预示这某地要血流成河!

    这,此人的确长得够丑! 刘秀是儒门子弟,素来不喜谈论怪力乱神。笑了笑,轻轻点头。

    贾复则因为此刻身上还穿着均输官袍,不愿意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犹豫了一下,低声回应,以前日日不出太学大门,小弟对世间事情了解不多。此番奉命前来运送物资,却发现地方上乱象纷呈。然而说是末世降临,却未免有些危言耸听。毕竟皇上一直在努力变法图强,革除积弊,只是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到效果而已。地方上虽然有不法官员借着改制的名头残民自肥,却不是皇上授意其如此,哪天陛下重瞳亲照

    是啊,群臣皆是奸佞,唯有陛下圣明无比! 李通撇了撇嘴,大声打断,呵呵,这可能么?

    贾复被他问得无言以对,红着脸举碗喝酒。刘秀心中虽然早就有了答案,却不愿意宣之于口。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马三娘,听李通将矛头直接对准了王莽,立刻举起酒碗,笑呵呵回应:李大哥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上至三公九卿,下到九品小吏,哪个不是皇上的臣子。我只听闻过,有其君必有其臣,却没听说过,百官皆为奸佞,而皇上一人清醒的道理!

    着!着!还是三娘爽利,不像他们两个,心里明白,却总是故意装作糊涂! 李通顿时找到了知音,拍了下桌案,放声大笑,

    两位兄弟别皱眉,李某原本就是一介狂徒。有些话,在长安城里不敢说,只能憋在肚子里,如今山高皇帝远,如果再不说出来,非得把自己憋死不可。你们如果不爱听,就当我在发酒疯!反正以两位兄弟的为人,总不至于去向朝廷检举李某!

    王家正怀疑我是诈死,李大哥希望我自投罗网么? 刘秀闻听此言,立刻笑着摇头。

    李大哥放心。贾复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红润,狠狠灌自己一口酒,大声回应,贾某虽然官职低微,却干不出那踩着朋友尸体向上爬的勾当。李大哥今晚想说什么尽管随意,贾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明天一觉醒来,保管尽数忘光。

    哈哈,哈哈,两位兄弟不愧都是太学里出来的高材生,有趣,有趣!

    李通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笑得前仰后合。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朝廷这辆破车,虽然早晚倾覆,却未必就是现在。所以不愿意惹祸上身,以免牵连各自背后的家人。李某却要斗胆说一句,二位,你们也太看得起皇上,太看得起满朝文武了。李某今日把话撂在这儿,大新朝如果还有五年活头,李某就自挖双目,承认今天看错了天机!

    说罢,也不理周围的人如何惊诧,抓起一只酒坛子,大口狂灌。

    刘秀和贾复两个,虽然知道李通行事狂放,却没料到此人居然狂放到如此地步,双双愣了愣,异口同声追问,李兄这是什么意思,何谓天机?我等凡夫俗子,如何能猜测得透老天爷到底怎么想?

    二位是想告诉李某,天机难测是不是?

    李通丢下酒坛,醉醺醺地撇嘴。这话,放在太平盛世,可以说没有错。但两位别忘了,到底什么才是老天。你我抬头所望,蔚蓝一片,乃是老天。百姓有冤难申,日夜哭泣呼之,也是老天。这老天爷呀,虽然从来没回应过任何人的求肯,可如果全天下九成九的百姓,都恨不得朝廷早亡。剩下那些达官显贵,即便日日焚香灼玉,老天爷也不敢再偏袒之。依李某看来,这所谓天心,就是民心。倘若民心尽失,总是神仙降世,也难再将其国运延续分毫!(注1:灼玉,古代祭天仪式,将祷告词刻在玉板上焚毁,以寄给老天爷看到。)

    李大哥此言甚是,这大新朝早就该亡了,能支撑到现在,已经算是老天无眼! 马三娘听得心潮澎湃,立刻拍案相和。

    刘秀三年来游历各地,也早就发现大新朝病入膏肓。虽然因为性子沉稳的缘故,不愿妄下断言,但脸上的表情,却跟马三娘别无二致。

    唯有贾复,刚刚卒业没几天,还像刘秀当年一样,想着凭借一身本事博取功名,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因此皱了皱眉,低声道,朝廷很多举措的确不得人心,但皇上,皇上的初衷,未必是想要这样。包括被饱受诟病的复古改制,若非看到前朝末年官吏昏庸,物价腾贵,哀鸿遍野,皇上也不会

    前朝末年,何人为君,年龄几何?不等他牵强附会将替王莽辩护的话语说完,李通立刻撇了撇嘴,大声打断。

    定安公,当时,当时两,两岁吧?贾复愣了愣,额头上汗珠滚滚

    定安公是孺子婴禅位之后,获得的封号。他两岁被立为太子,五岁将皇位交出,总计执政时间都不满三载,并且既听不懂群臣的奏折,又看不到皇宫外的情况,将汉末百姓流离失所的责任推到他头上,实在太过违心。以贾复的骄傲,无论如何都做不出。

    两岁孩子,能做得了主么?不知当时辅政者姓甚名谁? 李通狠狠拍了下桌子,将声音提得更高。

    是,是摄皇帝,也就是今上! 贾复额头上汗珠几乎成了小溪,抬起手,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李通却丝毫不体谅他的尴尬,又拍了下桌案,目光锐利如刀,光这么说,你肯定不服。李某问你,太子婴之前,又是何人为帝,年龄几何。谁人辅政,姓甚名谁?

    是,是前朝平帝,五岁即位,十四岁亡故!

    贾复的武艺,比李通高出了不止一点半点,此时此刻,却没勇气跟此人对视,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酒碗,结结巴巴地回应,当时辅政的,是,是安汉公,也是,也是当今圣上!

    呵呵,你还算诚实!

    李通抚掌大笑,儒雅的面孔上写满了奚落,前后执掌朝政八年,却将百姓生活日益困窘的责任,推倒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身上,这得多厚的脸皮?昔日他执掌朝政八年,祸国殃民,怎么可能自己做了皇帝,就能励精图治,痛改前非?

    君文呀君文,我看你不是不懂,只是不敢睁开看这些,更不敢往细了想而已。当今皇帝的复古改制,哪里有什么初衷?

    即便有,也不过是为了将皇位再多做几年,然后传承儿孙,怎么可能考虑什么天下人的死活!

    对,李大哥说得对。马三娘越听越觉得在理,忍不住又用力拍案,在皇上眼里,我等恐怕就是户籍册子上的一个数字,多几个少几个根本不会在乎!

    八年,八年,李兄不提,小弟都没想过,原来在篡位之前,王莽已经执掌朝政这么久!

    刘秀也听得心潮翻滚,抓起酒坛子给自己和李通贾复各自满了一碗,长叹着回应。

    李兄见多识广,刚才的话应该没什么差错,即便有,也不是小弟所能反驳!贾复先端起酒碗灌了自己一口,然后苦笑着摇头,然而,贾某出身寒微。若陛下不兴办太学,贾某空有一身武艺,顶多也只是郡上的一名闲丁。终日看屯长脸色,却混不到半饱,更甭说还能敞开肚皮吃饭,开开心心读书。皇上扩张太学,许我入内读书。皇上管我吃穿,在我卒业之后,授我均输官职。所以,李兄你可以骂陛下昏庸,贾某却骂不得。只能再多喝几碗酒,图个一醉方休!

    说罢,仰起头,将手中酒碗一饮而尽。然后又从刘秀手里抢过酒坛子,对着自己嘴巴鲸吞虹吸。转眼间,将一整坛子酒也喝干了,站起身,摇摇晃晃走上通往二楼的扶梯,李兄,刘师兄,小弟不胜酒力,先去安歇了,咱们,明早再见。

    你李通顿时感觉一晚上的力气,全都浪费在了空气中,站起身,拦也不是,放任贾复上楼睡觉也不是,好生郁闷。

    刘秀在旁边看得甚觉有趣,抬手拉了下李通的衣袖,大笑着道:次元兄,行了,许你一边做着朝廷的绣衣御史,一边四处煽动别人造反。就得准许别人感念王莽的恩情,替他效力尽忠。人各有志,何须勉强?随君文去,他虽然尚未及冠,却已经出仕,知道好歹。你我两个跟他,早晚还有相见的那天!




第十四章 且饮且歌且吟诗
    第十四章 且饮且歌且吟诗

    多谢师兄! 终于找到了一个理解自己的人,走在扶梯上的贾复停住脚步,感激地向刘秀拱手。

    师弟不必多礼,你有始有终,为兄好生羡慕!

    刘秀拱手还礼,笑着感慨。随即,又将目光转向满脸尴尬的李通,笑着说道:依某所见,次元兄也不是薄情寡义之辈。怎么朝廷对你如此器重,不惜以绣衣御史之职相待,你却非要砸烂了大新朝的江山不可?莫非,次元兄还跟朝廷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这

    既没能成功说服贾复放弃为朝廷效力,又被刘秀一语道破了心中企图,李通顿时好不沮丧。喃喃半晌,直到贾复的身影已经在楼梯口彻底消失不见,才又叹了口气,喟然回应,

    唉,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实不相瞒,李某恨不得老天降下立刻霹雳,将这大新朝炸个粉碎。哪怕李某玉石俱焚,也心甘情愿!

    轰隆隆!

    窗外传来一阵闷雷,将客栈震得隐隐晃动。又要下雨了,秋风卷着水汽从破碎的门窗长驱直入,吹在人身上,竟有些透骨的凉。

    秋夜甚长,此间也无外人。次元兄如果心中有话不吐不快,刘某和三姐,都愿意洗耳恭听!

    刘秀笑了笑,拎起酒坛,再度给李通倒满。

    李通虽然行事乖张,但给他的感觉并不坏。相反,刘秀总觉得对方并非天性如此,而是刻意用乖张的行径,来掩饰藏在内心深处的痛苦。也许这种乖张的表现,并非出自李通的本意,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一模一样。或者说,最初的乖张是因为想要掩饰,装着装着,就彻底变成了习惯。

    刘文叔,你何必如此聪明?!李通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而抹了下嘴巴,欲哭无泪,的确,李某这几天对你紧追不舍,刚才故意拿话语打击贾复,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造反!找人搭伙造反!李某并非天生脑后长着反骨,李某全家,其实都曾经对皇上忠心耿耿。先前三娘问及李某究竟跟那岑彭有什么渊源,李某没来得及说。现在可以明白告诉二位,李某的哥哥,名叫李秩,当年曾经是!

    啪!

    没等他把一串自我介绍的话,颠三倒四地说完,马三娘已经拍案而起。左脚朝地上轻轻一勾,环首刀迅速落入掌控。紧跟着,推刀鞘,拔刀身,朝着李通脑袋迎头便剁。

    三姐,罪不及妻儿,何况兄弟?!

    好在刘秀反应足够快,抢在环首刀挥落之前,迅速抓住了马三娘的手腕,更何况次元兄一心造朝天的反,跟他哥哥走的不是一条路。

    三姐你要杀我?李通酒入愁肠,喝得醉眼涅斜,还不知道自己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仰起脑袋,愣愣地看了一眼被刘秀架在半空中的刀锋,满脸诧异,李某几时又得罪了你?噢,我想起来了,我私下核实过,你原名马三娘,是马子张的亲妹妹。我大哥伙同岑彭,害得你们凤凰山一众好汉死无葬身之地。该杀,该杀,三姐你要报仇,就尽管下手,李某有一个哥哥,却不教他学好,活该身首异处!

    有俗话说,长兄如父,还有俗话说,养而不教,父之过。可天底下却从来没有过,哥哥不走正路,是弟弟没有对他严加约束的道理!

    登时,马三娘就被李通说得无言以对,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松开刀柄,拂袖上楼。

    三姐小心脚下!

    刘秀连忙追了几步,目送马三娘的身影平安抵达了客栈二层,才又转身回来,笑着摇头,次元兄好一张利口,比起当年的苏秦张仪,也不逊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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