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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御人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晨光推漫过东边的山头,推开黑暗的边沿,篝火余烟徐徐,打点好行装的一行人已是走到山下。

    老驴嚼着挂有露珠的嫩草,摇晃着脖上铜铃,看着前方的主人渐渐走下山道,抖开双袖拱起手来。

    “二位,陆良生便是不相送了。”

    都是南陈时的旧识,如今北地相聚,又到分离,他脸上多有些不舍的感慨。

    对面,左正阳戴着斗笠,独臂持刀,肩头还挂有行礼,燕赤霞来时什么样,离开时还是什么样,下颔一圈浓须舒张,拱手笑起来。

    “哪里那么多儿女情长,往后再有妖孽,说不得还能再聚,告辞!”

    最后两字重重落下,背着木匣一个纵身跃去山林,向着南面离开,几个飞纵身影眨眼消失在晨阳之中。

    飞鸟划过众人头顶,左正阳陪着陆良生走了一阵,到了俊阳城外交界的官道,来来往往行人百姓渐多,又走了一截,背负长刀转过身来,便是提出了告辞。

    “左某就在这里分别吧!”

    他单臂没法拱手施礼,朝陆良生还有道人点了点头“后会有期!”

    “保重!”

    陆良生还了一礼,目送这位跨入修道行列的独臂刀客,走去过往的行人商旅间,直到看不见后,才拉过缰绳,和道人走去人少的小道间,坐上老驴,拍拍书架。

    “师父,准备上路了。”

    隔间里,蛤蟆道人揭开小被褥,甩了甩胳膊,盘坐起来,本能抓过绳子系去腰间,迷迷糊糊的推开书架小门盘坐下来、

    ‘呼啊~~’

    咂了咂嘴,看着阳光明媚下的乡野景色,打了一个长长哈欠,随意的挥了挥蛙蹼。

    “走吧!”

    不过,赶紧又补上一句“让驴子跑慢点,别太颠,为师有些晕驴。”

    孙迎仙蹲在路边石头上,吐出口中的草根,“走啦走啦,还要跑一趟长安,鞋子都要磨破,回去小纤指不定又要骂了。”

    缓缓走动的驴背上,陆良生侧过脸来,道人讪讪笑了一下。

    “花钱的”

    见到正主的兄长又转回去,撇了撇尖嘴,嘀咕“过过嘴瘾啊,又怎么了,反正你妹子不想外嫁”

    说到这里,道人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不外嫁’

    天高云淡,已是夏末最炎热的那几天了,离开俊阳城沿着山间小道南下,木栖雨拿着采过一朵小花举在头顶翻看,闻了闻,洒开裙摆跑去驴侧拉着陆良生衣袖笑嘻嘻的询问。

    老驴拖着书架甩着秃尾巴,悠闲的迈着蹄子,晃晃悠悠的书架,敞开的小隔间里,蛤蟆道人点上烟杆,系着绳子老神在在的靠着葫芦,翻着手中食谱,不时开口问去走一旁想着什么,嘿嘿傻笑的道人,见对方没回话,食谱唰的飞过去,砸他脑袋上。

    捡起小册子的道人浑不在意,斜着眼睛想着什么事,令得偏头看来的老驴像是在大笑,儿哼昂哼的长嘶。

    欢快的驴声回荡林间、阳光里。

    叮叮当当的铜铃声蔓延过山间,走出贺灵州地界,来到之前放生小青蛇的那座山上,可惜满山没有一丝妖气,想来已经是离开去了他处。

    闲来无事,又回到山顶那颗老松下,道人、蛤蟆忙着升火做饭,陆良生坐回到树下,看着东面起伏的山峦,拿着《山海无垠》展开,看去上面收进去的府观,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今祈火教的事已了,师父的那些遗宝也都在紫山观内,等回去后,或许能将元神探入里面,再搜寻一番。

    ‘可惜陆家村太小,没办法将它放出来不过若是往后再遇上打斗,突然间将它放出,会不会来个泰山压顶的效果?’

    想到真有这可能,陆良生忍不住连连摇头,笑出两声。

    “老蛤蟆,你那徒弟自个儿都能乐成那样。”

    道人烧着火瞥了一眼树下轻声说道“不会是傻了吧。”

    啪!

    一根小木棍丢在他脸上,蛤蟆也瞥了眼陆良生,回过头嚅了嚅蟾嘴“好生煮你的饭,按老夫刚才说的,把这山精放进去,有助修复伤势,增强些许修为,还能平添滋味。”

    “呐呐,老蛤蟆说归说归,你干嘛动手打人!”

    孙迎仙揉了揉刚才被木棍砸了一下的脸“好歹本道也是金丹”

    “金丹?”蛤蟆道人淡淡的看他一眼,将一根枯枝投去火里

    “哼,要不是老夫平日给你们放这些佐料,金丹?你怕是要等个七八年。”

    还想说话的道人立即闭上嘴,不敢再吭声,吃完午饭,陆良生原本想去看看东面大海的,想到恩师转世投胎,原本这方鼓城,可举家已搬去中原,不看上一眼,心里有些不踏实。

    权衡之下,便是决定还是先去看看。

    夏末阳光炎热,恼人的蝉鸣落下最后的足迹,又一个秋天要来了。

    林间风吹枝摇,老驴摆动鬃毛响起着铛,木栖幽甩手中树枝扫去草丛,回头指着远方山势,笑嘻嘻张开红唇大喊。

    “老妖老妖,你看那山像什么!”

    阳光透过树枝倾泄,斑驳里,横坐老驴的陆良生抬起脸,目光从书上移去远方的山峦看了看,笑的温和。

    “像只卧着的牛。”

    偏头望去书架外悬着的两条小短腿“师父,你说是不是?”

    恹恹的蛤蟆,打了一个哈欠,半耷的蟾眼看了一眼,没搭理,懒洋洋的敞开小褂,斜躺下撑着脑袋,听着一阵一阵的蝉鸣,感受吹来的凉风,脑袋随着书架摇晃,一点一啄打起瞌睡。

    两人一驴悠闲走过这片阳光,向西去往长安的道路。

    烈日随着人影渐渐倾斜,云端蔓延的西面,巨大的城池沐在夕阳残红,高耸的城墙延绵没有尽头,繁忙的城门商旅拉着车架驱赶牲口接受盘查,行人携着行囊结伴而行,穿过雄壮的城门,整齐干净的街道,早早挂上了一排排灯笼。

    酒肆旗幡飘荡,贩酒的胡人女子露着半截肚皮,摇着纤细的腰肢,话语靡靡,招揽过往的百姓;走街串巷的货郎看着所剩无几的商货,在街边坐下,擦去额头汗渍,露出欣慰的笑容,感到肚中饥饿,走去路边街摊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混沌,一张胡饼,吃进嘴里感受的是滑进肚中的酣畅。

    熙熙攘攘间,四个背着书架的书生风尘仆仆挤过人群,东张西望打量着从未见过的盛事夜景。

    夕阳西下,巨大的城中,有着曾经做为南陈的官员府邸,仆人点上灯笼,升去府门高挂。

    。

    (iishu)是,,,,!




第两百七十四章 长安、闵宅
    【】(iishu),

    夕阳照过清澈的池塘,一尾鲤鱼吐了个泡,转身钻去荷叶下,荡开的涟漪层层叠叠推动凉亭的倒影。

    蝉鸣声里,亭中琴音温婉,也有女子轻柔的清唱响起,闵月柔看着池水波光,清澈柔婉的音色里,隐约看到一个书生的影子在水纹里荡着。

    离开故土已经过去三年了,陈朝一战有时会像噩梦让她惊醒,能听到歇斯底里地喊杀、人的哭喊惨叫,仿佛现在都还能闻到当时弥漫的血腥味。

    她父亲曾是陈朝尚书仆射,位居高位,性情执拗,出了名的硬脖子,城破后,父亲不愿投降被下了大狱,自己和母亲也被看押起来,后来又不知怎的,隋朝的二皇子亲自到了大狱招降,费了许多话才将父亲说通,入了隋朝后,举家也搬来了长安居住。

    往日一切好似过去了许久,她也快满二十,快是个老姑娘了,不过这样也好,守着爹娘,有时也想想南陈时的光景,想着那个出尘世外,牵着一头老驴,肩头趴着蛤蟆的白袍书生,也是寻常人难有的一段回忆。

    亭外,有脚步声走来,拨动琴弦的指尖停下,闵月柔抬起目光,看到端着冰镇酸梅汤的丫鬟兔铃过来,小心翼翼将花色的瓷碗端手中。

    “小姐,这汤是夫人叫端来的,可好喝了。”

    “放那吧。”

    闵月柔杏目含笑,示意她不用端着,抚过还有余力轻轻颤抖的丝弦,起身掏出手帕替有些毛手毛脚的小丫鬟擦了擦沾上的汤汁。

    “急急燥燥的,什么时候才改过来。”

    自从随父亲来到长安,往日舞动弄枪的性子不知是初来长安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还是年岁上来了,渐渐喜上了安静,便没事的时候,学了琴艺坐在亭中自娱自乐。

    给这小丫鬟擦了擦手,然后在她背上轻拍了一下,闵月柔笑道“好了,这里不用你,我再亭中弹会儿,就过去吃饭。”

    那边,兔铃笑嘻嘻凑过来,她年龄不大,却是古灵精怪的,颇为激灵,府中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都能听到一些。

    “小姐,今天晚饭怕要晚一点了。”

    闵月柔坐回凳上,拨弄一下琴弦,响起‘噹’的一声回音,笑着看她一眼。

    “怎么了?”

    “兔铃来的时候,老爷好像在发火呢,把刚才过来拜访的四个书生骂的狗血淋头,一声不敢吭。”

    “四个书生?”

    重新想要抚琴的月柔,一对秀眉微蹙,好看的脸上露出疑惑“不是父亲麾下官吏?”

    “不是。”兔铃晃着脑袋,一根吊着铃铛的小钗子在发髻上晃啊晃啊,小声说道“兔铃也看到了,那四个书生有高有矮,风尘仆仆的样子,听口音不是中原的,倒像小姐以前说的南方话。”

    “听口音?”

    闵月柔扬了扬眉角,目光瞥去小丫鬟,“又听墙角了,也不怕管事把你抓起来。”

    “啊”兔铃一下捂着嘴巴,眼睛弯成月牙,连忙摇头“小姐,我下次不敢了。”

    “上回你就这么说。”

    主仆两人感情很好,闵月柔初来长安并不适应,甚至连房门都不愿出来,若非这个小丫鬟天天陪着,加上古灵精怪常常惹出啼笑皆非的事令她开心,说不定也会像些闲谈野志里讲的郁郁寡欢逝去。

    “对了对了,小姐,你听说北方一个安宝县的地方出了大鱼,尸骨要送来长安,好像明日就要到了,小姐,带兔铃去看看嘛。”

    “一条大鱼有什么好看的。”

    “可听外面的人说,那是一条鱼妖,在水里兴风作浪,被高人诛杀,留了尸骨给那牛什么集的百姓做个见证,听厨房买菜的婶子说,那尸骨可大了,都比一般屋子还大。”

    小丫鬟瞪着眼睛,垫着脚尖,夸张的伸开双臂,用肢体来形容一下她脑中想象的画面。

    “可那又如何?不想看。”

    闵月柔重新拨动琴弦,目光专注,三年前那晚,她是见过更大的妖物,甚至还是两只,就连传说中的龙也窥到丁点,一个鱼妖鱼骨,还能比那两个大妖还大?顶多就是平时吃的鱼放大一些罢了。

    可那边小丫鬟还在啰里啰嗦,手脚比划,倒出一堆她打探到的消息。

    “婶子也听外面人说的,反正反正明天就进城了,肯定特别大,还听说,那高人是一个书生模样,身边还有头老驴。”

    拨去琴弦的指尖悬在半空,闵月柔脸上表情愣了一下,一旁的兔铃看小姐模样,下意识的小心开口问道。

    “小姐,兔铃说错话了吗?”

    “没有。”

    闵月柔笑了笑,悬停的指尖落下去,拨动琴弦,只不过琴声比平时轻快了许多,嘴角泌出一丝笑容。

    轻快悦耳的弦音漫过府邸后院,飞过夕阳的鸟儿,叽叽喳喳落去前院书房檐角,陡然听到一声怒喝,吓得拍着翅膀惊恐飞离。

    敞开的窗棂之中,身着黑色常服的老人,须发斑白怒张,使劲拍响桌面,盯着下面一字排开的四个书生。

    “我南陈读书人脸面都被你四个丢尽了!”

    四人中有声音战战兢兢地开口“侍郎,没南陈了。”

    “闭嘴!”

    又是嘭的一声拍响桌面,老人怒斥一句站起来,目光威严扫过四个吓得缩紧脖子的南乡四秀。

    “早在一个月,尔等四个就该来吏部报道,现在何时何节?空缺早没了,想当官,可以,去西北吧,那里空缺多得是!”

    王风、马流、张倜、赵傥四人听到这话顿时慌了,齐齐挤过去拱手作揖。

    “闵侍郎,那西北如何去得,风沙大,还有突厥,地贫人瘠,我们四个哪里受得了啊。”

    “是啊是啊,途中强盗匪人更多,说不定还没上任,人就没了。”

    “闵大人,咱们怎么说也是南陈人啊,就不能挤一挤,搭个便车”

    “滚!”

    闵常文一挥袍袖,差点给说这话的赵傥打过去,蕴着怒意指去门外“就是看在曾经同是南陈人面上,才给尔等四个空缺,西北几个县,你们自个儿挑!现在给老夫滚出去,看到你们四个就来气!”

    嘭的一声,木门打开。

    四书生屁滚尿流的跑了出来,飞快跑过月牙门,差点撞上府中的管事,后者回头看了眼,走进书房。

    “老爷,这四人怎么回事?”

    “投机取巧之辈。”

    闵常文心里确实恶这四人,当初坚守城破再降倒还说得过去,可隋军才登岸口,这四人像是迎接爹娘一般,把门给开了

    让为陈朝操尽心力的闵常文如何不气?

    喝了一口茶,老人坐回书桌后面,平缓了心情,开口问起管事何事过来,后者说宫里传信过来,让闵常文明日一早进宫,与朝中文武们一起,看鱼妖尸骨。

    鱼妖尸骨?

    这段时间,老人倒是听过一些这个传闻,不过没放在心上,忙着统计吏部文书、参与拟订官员俸禄。

    ‘又是妖,莫非又是哪个旁门左道之辈籍此机会,混入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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