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撞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尾鱼
难道说,这两人都已经死了?
季棠棠心里打了个突,推拉门被硬拉上之后,她颤抖着伸出手去那女人鼻子底下探了探,像是有呼吸,又像是尸体微温的错觉,那个男人被折在她的身底下,一点动静都没有,季棠棠艰难地弓起身子,手往底下一撑,正摸到那个男人的头,凹了一块,像是被什么砸的,触手油腻腻的,似乎被淋了油,举起手来,什么都看不见,但能闻到油腻味中的血腥味,季棠棠恐惧混着恶心涌上心头:和两个死人蜷缩在这种小车里,是她这辈子最糟糕的经历了,没有之一。
她努力把身子往边上偏一偏,头抵着小推车的铁皮边,尽力压抑着一次又一次想大叫着踹开推拉门的冲动,已经这样了,最难以承受的部分都已经忍下来了,就不要前功尽弃了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推车突然停下,借着推拉门推开一瞬间的光线,季棠棠依稀看到似乎是在一个院子里,高处悬着很亮的灯,像是工厂的场地,她很快就闭上眼睛,被人从小推车里拖出来扔到地上,落地的时候,她听到那个人说:“死人不好放,今晚就送吧。”
另一个人嗯了一声,又有第三个人走过来,眼前似乎有不少的影子乱晃,季棠棠不敢睁眼,也不清楚到底有几个人,有人在她脸上拍了拍:“酒味够大的,这个得绑起来吧。”
“装袋吧。”
紧接着就是哧拉哧拉撕宽透明胶带的声音,先在她嘴巴的位置封了一圈,然后两手剪到背后封一圈,脱掉鞋子,脚踝上绕了一圈,最后兜头就往麻袋里装,装进去之后,又把她往里压:“另一个也装?”
先头答话那人说了句:“活的跟死的分开装,麻袋上挂个牌,别搞错了。”
季棠棠真是想哭,那人说“活的跟死的分开”,好像是在分拣死鱼死虾,根本也没把她当人看吧。
过了会,有车子开过来,咯吱开车后门的声音,然后是咣当一声,抛了个人上车,撞击声听的季棠棠浑身汗毛直竖,轮到她时,有人吩咐了句:“活的轻点。”
后来又说了几次,仔细算起来,似乎车上有八个人,如果没吩咐的都是死人,那死人大概占了一半。
装完人之后,又往上抬东西,听那口气,似乎有吃的用的,末了咣当一声,车后门又关上了,不一会儿,车子就开动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功夫,车子忽然停下,听外头偶尔响起的加油声和车声,应该就是石嘉信口中的那个收费站了,这一等等了很久,饥寒交迫加上酒劲,季棠棠居然就昏沉沉地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车子行驶的特别平稳,仔细听,能听到车皮摩擦地面的声音,有时候,风会突然大起来,那种只有在极其空旷的地方才会有的席天幕地的四下横扫。
麻袋里的空气很浑浊,但不至于让她透不过起来,她身子动了动,背着的手在身后的麻袋上抠着线缝,感觉挖出一个小洞来了,整个人带着麻袋翻身,然后盯着小洞看,目光也像人一样,艰难地从小洞里挤了出去。
这应该是个09吨的小货车,靠里的地方是一个又一个扎着口的麻袋,人都被蜷缩的奇形怪状,乍看上去,不像是装人的,倒像是一袋袋的土豆,有几个麻袋口的扎绳上挂了个红牌子,也包括她自己的,估摸着就是活人的标志了。
靠门的地方,居然是一筐筐的吃的,虽然塑料膜遮着,也隐约能看到有白菜、土豆、白萝卜什么的,还有塑料膜包好的大爿大爿的排骨、牛肉、羊肉,还有几个大箱子,不知道装的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车子忽然颠簸起来,像是从平坦的大路上了搓板道,有几次大的倾侧,一些个麻袋居然滚的撞到了一起,车后的两爿门也颠的一震一震的,有时候颠簸的太厉害,两爿门之间会被震出缝隙来。
季棠棠的目光慢慢移到了门缝处。
时间是黎明前后,黑魆魆的半天,惨白的颜色慢慢渗进来,风特别大,呼啦哗啦,看不到边的戈壁上没有阻碍,狂风贴着地卷过来,有时候,小货车的车身都像叶子样被摇来摆去。
更远些的地方,天边贴着沙漠特有的柔软曲线,风大的时候,曲线沿边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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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忽然起了雾一样模糊,其间有有无数突兀立起的怪形怪状,嘤呜的怪叫声随着风声不断起落,绵延不断的隆脊和沟槽像是刻刀在地表粗暴扫过,几柱小型的龙卷风快速窜来窜去,突然间就伴随着烟尘湮息,像是西游记里,妖魔鬼怪突然遁地而逃。
雅丹,魔鬼城。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圣诞节快乐……看看时间,圣诞节还没有过去,对吧
不过……这个圣诞章
节,还真是挺糟糕的……
86、第26章
车外的景色很单一,而根据车程推算,很显然已经经过了雅丹魔鬼城的中心景区,长时间的能力运用让季棠棠很疲惫,她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这趟出来,她没有带路铃,路铃的体积相对还是大,万一有搜身什么的太过显眼,她带了两根鬼爪,一根攥在手里,另一根放在贴身衣服的内兜里,昨晚被胶带缠手时,她暗中把手里的那根塞到了衣袖里头,一夜颠簸之后,已经滑到了臂膀下方,硌的怪难受的。
季棠棠努力的蹭动身体,想把那根鬼爪给移出来,但是双手被缚,这种努力显得特别徒劳,折腾了一阵子之后,她后背都出汗了,正沮丧时,车身一震,停了。
季棠棠登时紧张起来,刚被她那么一蹭,麻袋上有小洞的那面估计又被移到身子底下去了,一时间来不及输送目光,已经有人在开车门了,季棠棠努力平心静气地去听周围的动静:外头的风还是很大,不像是到了住户所在的人员密集区。
再仔细听,外头还是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估计一人开车一人押车,其中一人爬到车后厢里,向着另一个人瓮声翁气地说话:“再倒倒,还差一点。”
倒什么倒?季棠棠有点糊涂,过了一会车身稍稍往后动了动,她才明白是在倒车,车再一次停下,她听到一大串钥匙磕碰的声音,再然后是特别刺耳的掀盖声,另一个人也爬了进来,说了句:“搬吧。”
两个人就在车里搬东西,既不下车,也没听到地上有接应的动静,轮到季棠棠时,她一颗心都快跳出来,刚觉得眼前亮了些,瞬间又暗了下来,凭空生出极其压抑的感觉,其中一个人在她身上推了一下,她居然身不由己地滑了下去!
季棠棠忽然就反应过来,她是被推到了一条滑梯一样的筒道里!
这里确实没有人家,可能是任何游人都不屑停留的地方,入口开在高处,所以要站在后车厢里才能够得着,而且入口是有锁的,可能是类似井盖一样的门,门上有可能还有掩饰,让人觉得这只是普通的风蚀地貌——打开门之后,是一条往下的滑梯通道,负责送货的人只要把这些货通过滑梯都给送下去,再锁上井盖,就算是任务完成了!
不知道这条滑梯是有多长,感觉一直不受控地滑了十几秒钟,才栽到一张软网上,耳边有铃声一直在响——是不是只要有物件触网,铃声就会响,变相通知下头的人有货到了?
季棠棠倒吸一口冷气,她觉得飞天这帮人,心思的确有巧妙之处:绑人的人只管绑人,他们不知道人被送到哪去;而送人的人只送到入口为止,他们不知道下头是个什么地方,即便是引来了警察,警察对着那个小入口一筹莫展的当儿,底下的人知道有变故,也可能可以通过另外的出口逃脱,一环一环,迅速斩断,不至于微小的差错就扰了全局。
又有麻袋栽到网上,直接撞上她的脸,痛的她赶紧翻身,不一会儿,高处的通道里隐隐传来重重的关门声,铃声也歇下来,周围突然静的可怕。
这一趟滑行对季棠棠唯一的好处是,衣袖里的那根鬼爪又滑出来了,她紧紧抓在手里,心稍微踏实了一点,长长吁了一口气,头枕着网一动不动,而另外几个还活着的人显然也终于陆续醒了,季棠棠听到惊恐的吱唔挣扎声,身下的网也被带的摇来晃去。
又等了几分钟,一头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间杂着推货小推车车轮轱辘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有四五人之多,到近前时,应该有人摁了开关,软网慢慢下移,最后触地。
季棠棠忽然想到了密林中猎人设的那种捕猎网,可以把野兽挂在高处的,然后再放下来,估计跟眼前的场景无异了。
哧拉哧拉开箱翻检货品的声音,有人骂:“妈的,又是大白菜,羊肉,羊肉,大白菜,腥不腥膳不膳苦不苦的。”
“又是腌干了的咸鱼,老子想吃活鱼想疯了。”
“米倒是不错,黑龙江的吧……”
几个人说说笑笑,东西搬上小推车,吱吱呀呀推着走了,季棠棠估计应该是厨房里那种搞后勤的伙夫,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些人还真是见惯不惊,东西跟活人死人一起送过来,倒还咽得下口的。
还剩了两三人站边上,拽过麻袋过来看标牌,其中一个人忽然就怒了,重重在其中一个麻袋上踢了一脚:“说过多少遍了,别把人弄死,不新鲜!送来是让老子烧是怎的!”
那个麻袋咕咚一声栽到地上,周围的挣扎声和吱唔声更大了,忽然有人好奇的问了句:“这里头是活的吗?怎么动都不动?闷死了?”
说话间,扎着的口突然就被松开了,季棠棠愣了一下,慢慢抬头看面前站着的三个人。
三个男人,都挺壮实,穿厚的军大衣,大头皮鞋,其中一个人蹲下来,把季棠棠的下巴抬起来看了看,语气居然有几分惋惜:“长的还怪好看的,可惜了这是。”
说着就松了手,对边上的人吩咐了一句:“这个送东头那间吧,多留一阵是一阵,双赢!”
边上两个人都笑了,眼神既是淫*邪又是兴奋,季棠棠垂着眼帘,表情平静的很——这一切早在意料之中,如果真如毛哥所说,这是一个贩卖器官的组织,把人都不当人看了,女人在其中的下场必然更加悲惨和不堪,相比较自己,她更加担心尤思,她觉得,尤思要么是悲惨的死了,要么……是更加悲惨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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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头的房间像个宿舍,一张桌子,四张简陋的床,天花板上白茬茬的,有渗水的印子,只有靠门的那张床上躺了个女人,季棠棠被带进来时,她正从床上爬起来,张惶地往外看,脸上带着讨好和不安的笑。
领头的人没进来,门外吩咐了句:“身上搜搜看,有没有刀子什么的,麻烦。”
那人正把季棠棠脚腕上的胶带扯开,闻言掏了掏她兜,掏完了把外衣拉链扯开,伸手就往怀里摸,存了几分色心,不是搜身的架势,在她胸部捏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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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季棠棠猝不及防,反应过来之后血都冲上脑子了,头抵着地往上一撞,正撞在那人鼻梁上,那人痛的大叫,伸手就去扇她,季棠棠脑袋一偏,把这一下子躲过去了,那人还想动手,领头的人进来了,见着这场景,反而哈哈大笑:“手脚不安分了是吧,该!”
那人让人这么一数落,也就不好再耍狠,捂着鼻子悻悻站起来:“横个屁啊,还不迟早的事,铁梭床上滚一回,骨头都给你抽了。”
季棠棠双眼都充血了,牙齿咬着嘴唇,恨不得咬他两口,领头的拉那人:“走吧,忙活儿去,先苦后甜,晚上再睡女人。”
说着,他朝屋里那女人抛了个眼色:“玲姐得教着点,也少受点罪。”
玲姐赶紧点头:“知道。”
门锁上之后,季棠棠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撑着地站起来,使劲扭着胳膊想把腕上的胶带给撑开,玲姐过来帮她,被她用肘撞开了,自己踢踏着把脚上半开的胶带给踩脱了,又费了半天功夫,用手里的鬼爪尖把胶带戳了口,最后恨恨去撕嘴上的那道,使的力气太大,痛的差点叫出来,只好小心地一点点撕剩下的部分。
玲姐一直看着,末了说了句:“何必呢这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季棠棠说话都带了哭音了:“不要脸!”
说着,一脚踹桌子上,桌子都踹歪了,上头摆着的搪瓷缸儿落下来,骨碌直滚到墙角。
其实这种事,她自己看的也不算少了,在古城那次,还曾经撞上过,也动了手——但事情出在别人身上,跟落到自己身上,到底是不一样的,想起刚刚那人的举动,她就恨不得把那狗爪子给剁了喂猪。
玲姐叹气:“这就不要脸啦?大妹子,你要这都受不了,下头可就没活路啦。”
季棠棠擦了擦眼睛,抬头看这个玲姐,她大概三十四五的年纪,虽然眼角已经有浅浅的纹络了,但模样儿还挺漂亮,季棠棠问她:“你也是被绑来的?”
不等玲姐回答,她又问:“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玲姐苦笑:“什么地方,总之不是人待的地方。”
顿了顿压低声音:“你要是在这住久了,有些时候,半夜,能听到人惨叫的声音,跟地狱似的。”
周围很静,她声音又压的低,季棠棠让她说的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问她:“你在这待了挺久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玲姐感染,她说话时也压低了声音,像是在避看不见的耳目。
玲姐点点头:“有一个多月了,这屋里的人,都换了几茬了。”
她指指其余几张床:“都是女人,被搞的死去活来的,腻了之后带出去,再没回来过。我猜……”
说到这,她一脸的不忍心,连着摇了好几下头。
季棠棠没说话,只是把衣服裹了裹,想了想又问她:“那你呢,一直待这屋子里?”
玲姐笑起来,语气中心酸又带着得意:“我听话啊,懂看人家眼色高低,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做这行出身的,有几分技巧,伺候的他们舒服,挨打挨的少,有时候还能搏个笑脸儿。”
“当然,我跟你们也不一样。你们这种学生出身,架子端的高,不让人碰,要反抗,羊羔子掉狼窝里,这是自讨苦吃。那张床上……”
玲姐说到这停了停,指了指靠里的一张床:“前几天来的一姑娘,跟你差不多,白白净净挺好看的,闹的比你还厉害,都要撞墙寻死了,被几个人拖出去搞了一夜,回来的时候那身血啊……”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部:“我过去掀开衣服一下,右边的乳*头都咬掉了,你就被摸一下,算个什么事儿……”
季棠棠一颗心咚咚咚跳起来,她紧张地打断玲姐:“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玲姐摇头:“不知道。我给洗的身子,醒的时候人已经傻了,半疯不疯的,半夜坐床上哭一阵笑一阵的,叫人看着心里难受。”
“人呢现在?”
“你来之前,叫铁梭给带走了,看铁梭心情不好,估计又折腾她了。”
“铁梭谁啊,这群人的头?”
玲姐警惕地看了看门的方向,凑到季棠棠耳边,吐气样说了两个字:“变态。”
她拉季棠棠的胳膊:“过来。”
季棠棠跟着她,走到最里头的那张床边,床上被子盖着,看不出什么异样来,玲姐看了季棠棠一眼:“有个心理准备啊。”
说着,抬手掀开了被子。
满床的血,已经干了,暗褐的颜色,染出一个大致的人形,季棠棠往后退了两步,玲姐叹了口气,又把被子盖上了。
“还是我进来没几天的时候,这屋里还有个女人,据说是个女教师,是被自己的学生给骗出来绑架了的,这什么世道啊,学生都能算计老师。她被那个叫铁梭的给强*奸了,她也不吭气,读书人,心眼儿深,第二次被铁梭带去的时候,她藏了根卡子,就是别头发的那种小发卡,尖细尖细的。她把铁梭一只眼给戳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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