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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撞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尾鱼

    郑仁这才慢慢止了笑:“是啊,早上才跟你摆过,下午就到了,太tm巧了。呦,还带了美女啊,这位是……”

    郑仁突然热情起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苗苗吧?哎呀妈,藏了这么久,终于舍得带出来给人看了啊,太热烈欢迎了啊,蓬荜生辉啊。”

    他冲上来抓住季棠棠的手拼命握,季棠棠被他晃的哭笑不得,岳峰在边上,话都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这不是苗苗。”

    郑仁愣了一下,他打量着季棠棠:“孙子你涮我吧,长头发白皮肤大眼睛长睫毛……不你说其它人都是云烟苗苗才是唯一吗,不你说只会带苗苗出来见咱们么……哎哎哎别动手啊……”

    岳峰气急败坏,一把就把郑仁推了个原地转体三百六十度,要不是婷玉赶紧上来扶住,真能一屁股栽地下去。

    季棠棠心里好笑,故意那么很有深意地看了岳峰一眼,脸上还是没事人一样:这场景,她早有心理准备了,岳峰既然和苗苗好了那么久,他的朋友圈子里,对苗苗一定也不陌生,再加上自己的外形跟苗苗是有点像,错认这种事,发生了也不奇怪。

    岳峰尴尬极了,暗自发狠再也不搞这种不期而至的事情了:果然惊喜变惊吓了,还是吓的自己,以后可得提前电话叮咛再叮咛嘱咐再嘱咐,把人搞错了真要了血命了。

    他清清嗓子:“棠棠,时间还早,行李放下,咱先进沟逛逛。”

    棠棠两个字,咬的特别重,郑仁终于知道确实是乌龙了,但是所谓人至贱则无敌,他亡羊补牢的功夫也不是盖的:“这就是棠棠啊,哎呀太漂亮了,刚才我就犯嘀咕了,心说看着比苗苗漂亮嘛,可别认错了。”

    季棠棠憋着笑不吭声,婷玉上来帮她接行李:“是峰子女朋友吧,是挺乖巧的,你叫我婷姐就好。”

    亏的有婷玉上来解围,岳峰暗自舒一口气,他前头来没见过婷玉,但看她和郑仁的亲密程度,也知道应该是现任了:这小子还真就陷在姐弟恋的模式里出不来了,一个两个,都是差了十几二十岁的。

    季棠棠不声不响的,先跟着婷玉上楼放行李,到了二楼偷眼瞅楼下,果不其然,郑仁被岳峰勒着脖子直告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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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峰是真气了:“你小子脑残啊,不会看人脸色啊,你把人给认错了我怎么收场啊。”

    郑仁被勒的脸都紫了,小辫子在脑后一晃一晃的:“我错了还不行吗,当初是你说不会把乱七八糟的女人往外带,带出来的肯定是正牌的,我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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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就以为那是苗苗了,你跟苗苗分了都没通知一声,我上哪知道去啊……”

    想想好像确实也在理,岳峰没办法,屁股上踹了一脚了事,郑仁揉着屁股上来求和:“其实没多大事吧,我看那个棠棠,也没生气啊。”

    岳峰的脸沉得能下雨:“你懂什么,死丫头笑面虎,肯定得给老子脱层皮。”

    郑仁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呦,你小子也有怕的时候啊。”

    阴阳怪气的,岳峰反而被他逗乐了,一伸手把他凑过来的脸推开了:“算了,老子争取沟里好好表现,将功补过,凭老子帅气的外形加上知错就改的态度,女人是没有不心软的。”

    郑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峰子,今儿你要能进沟,老子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板凳坐。”

    岳峰心里咯噔一声,忽然就想起刚见面时郑仁嚷嚷的话来。

    “那个人进了沟,有一个人就绝壁不能进沟了!”

    “谁啊那是,谁进了沟了?”

    郑仁一脸正经的:“还有谁啊,骑在你脖子上的大爷呗,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照个面都吓得你尿裤子的大爷呗。”

    岳峰火了:“放屁,爷怕过谁啊,能镇的住爷的人还tm娘胎里待着呢!”

    郑仁斜了他一眼:“别急啊,你听我讲啊。”

    他手势一起,就跟要唱样板戏的:“话说今儿早上,晴空万里,轰隆隆一排豪车进了九寨,打头的还是辆泡妞神器越野陆虎,车子那是直奔五星级大酒店啊,我正好在那逛,上去一打听,哎呦喂,听说来的是个大老板,陪着刚泡上的两模特,来九寨为杂志拍什么封面还内页,据说主题叫雪国精灵,九寨现在是什么时候,淡出个鸟来的淡季啊,一行人等于是把九寨给包场了啊。”

    岳峰冷笑:“所以呢?老子就不能进了是吗?”

    郑仁笑的贼贱贼贱的:“那倒不是,其它人能进,棠棠也能进,就是你不能进。”

    岳峰眼眉一冷:“凭什么?”

    郑仁居然唱起来了,伊伊呀呀的京剧起调,还挺似模似样的:“凭什摸呀……还不是陈年旧恩怨……才子救佳人……”

    岳峰又是一脚踹过去:“说人话!”

    郑仁这次躲的快,被让他踹着,一溜烟蹦跶出去两三米远,回头看着岳峰笑的喘不气来:“峰子,人家大老板有背景的,据说黑道起家,人称湘西一霸,名叫阎金国,外号眼镜蛇,刚跑江湖的时候跟人拜把子,排行第七,又有人叫他阎老七,怎么样,想起来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

    写的我真捉急啊,我肯定是收了九寨十块钱当托儿吧,一个两个,都往九寨去旅游……

    怪不得有首歌里这么唱:神奇的九寨啊,人间的天堂……

    这个用女人的钱盖旅馆的事是真事,当然发生地点不在九寨,原版更牛逼,据说那男的专钓港台北上广的女富婆儿,非但盖起了客栈小楼,连自己女儿都送去国外念书了,井猜啊,叹为观止的说

    98、第8章

    乍听到阎金国这个名字,岳峰的脑袋懵了一下。

    阎老七这事,都掀过去几年了?自从有朋友牵线讲和花钱消灾之后,这个人就像是成了故事里的人物,好几年太太平平,以致他差点忘记阎老七也是跟他一样生活在这个年代的。

    郑仁斜着眼睛看他,语气里幸灾乐祸和好戏将至混作一团:“怎么样峰子,还记得吧?当年拐了人家的女人,打断阎老七鼻梁骨那好汉是谁啊?多少人从中给你说和,最后阎老七同意拿钱私了,提的条件是什么?第一是他在湘西一日,你岳峰就不能进湘西;第二是无论什么时候,你知道他在哪了,三十里外掉头,万一照了面,后果自负。我没记错吧?”

    岳峰烦躁:“老子没失忆,老子记得!要你提醒!”

    阎老七这事,岳峰固然是从没后悔过帮十三雁,但是事后想起,也知道自己做的极其鲁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当年他和毛哥几个纯属过路,自己年轻气盛和阎老七杠上,实在是把朋友连累到极其危险的境地——如果不是当时跑的快,极有可能在湘西被废掉的。

    而且说一千道一万,他的确是把阎老七给打残了,这梁子结下了就是一辈子,如果不是阎老七路数不正不敢报案,故意伤害的罪名压下来,他是要去吃牢饭的。

    所以阎老七的条件提过来之后,他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了,果然出来混是要还的,现在怎么说,到了君子一诺的时候了?

    岳峰头大如斗,郑仁拍拍他肩膀:“跟棠棠好好说说,这不是闹着玩的,让眼镜蛇咬上一口,够你疼半辈子的。”

    岳峰病急乱投医:“九寨这么大,我不至于就跟他撞上了吧,天冷,我带帽子口罩进去不行吗?他不至于有透视眼还能认出我吧?”

    郑仁嘴角直抽抽:“怎么着,还想赌一把?有句话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懂不懂?话都给你讲明白了,你还冒这险干嘛?九寨又不是什么神仙地方,你下次来不行吗?”

    “我得带棠棠进去玩儿。”

    这话一出郑仁就崩溃了:“你个狗*日的这能叫理由吗?”

    岳峰也知道这理由听起来挺扯的,他抽出根烟点上,猛吸了几口,像是要吐尽心中的恶气似的:“我不想扫棠棠的兴。”

    郑仁看鬼一样看他:“你带来的这是女朋友吗?是皇太后吧。”

    撂下这句之后就上楼了,岳峰也挺矛盾的,想想还是侥幸心理占了上风:九寨沟面积六万多公顷,你阎老七撑死了两平方米装下了——老子哪能这么背,偏偏就遇到你了?

    又等了一会,季棠棠从楼上下来了,郑仁陪着她,一边下楼一边看着岳峰的方向小声说着什么,婷姐跟在后头,岳峰一看就知道坏事了,郑仁嘴贱,肯定是向季棠棠摆弄去了,果然季棠棠过来,伸手就给了他脑门一下子:“岳峰你想什么呢,阎老七在沟里,你还进去干嘛,找死啊?”

    岳峰气了,加上当着郑仁他们的面挨了一下子,很是没面子:“爷想进就进,怎么着,碍着谁了?”

    季棠棠上前一步把他给搂住,头往他胸口一埋,岳峰还是气,抓着她胳膊想把她搡开,哪晓得季棠棠一抬头,委委屈屈地开口:“岳峰你要是出了点事,我不就没男人了吗?啊?”

    岳峰盯着季棠棠看,不知道下一步该摆出个什么脸来,季棠棠这种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功夫实在是登峰造极啊,她怎么就知道他想听什么话呢,她都不说“没男朋友了”,直接来了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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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着一股子异样亲密的独占劲儿……

    从季棠棠清亮清亮的眼睛里,他看到自己绷不住笑了,大老爷们的,被个女人哄住了怪没面子的,岳峰下不来台,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这破嘴……”

    季棠棠埋头在他怀里咯咯的笑,岳峰没办法,搂住了在头发上亲了亲,郑仁在后头看的倒吸凉气,伸胳膊捣了捣婷玉:“我就说呢,能把峰子这祸害收了,得多大能耐啊。你看看,才两句话,把峰子给哄的,一点气都没了啊。”

    婷玉笑了笑,她年纪大些,看的也多,平平淡淡来了句:“小姑娘是蛮有手段的。”

    讨论下来,既然岳峰不能进沟,阎老七在这停留多久又时间不定,那待着既危险又没意思,不如尽早离开,不过辛苦来这么一趟,不见识见识又怪可惜的,那就让郑仁尽地主之谊,陪着季棠棠进去逛一圈。

    沟里冷,婷玉和郑仁都让季棠棠多穿点,岳峰看着她套上齐膝的雪地靴,戴着遮耳朵的毛线帽,又围上婷玉的羊绒围巾,包的圆滚滚的,想着好不容易一路过来又不能陪她去,心里怪不是滋味的,看郑仁的眼光难免有点愤愤,季棠棠心里好笑也不点破,出门的时候拍拍他的脸:“岳峰,你带上口罩帽子,缩被窝里藏好,千万别叫阎老七给逮着啊。”

    岳峰气坏了,隔着羽绒服拧她腰:“臭丫头,你嘲我是不是?”

    羽绒服厚,拧着也不疼,季棠棠吃吃笑着跟在郑仁后头离开,郑仁也使坏,走了几步就过来搂季棠棠,手刚挨到她肩膀,就听到岳峰在后头气急败坏:“死贱人,回来我非剁了你的手!”

    郑仁大笑,拉着季棠棠就跑,两人跑了一阵子停下来,面对面笑到肚子疼,止住笑之后,郑仁对季棠棠说:“没想到你还挺好玩的,怪不得峰子喜欢你。”

    季棠棠笑嘻嘻的,路上郑仁买了两个棉花糖,给了季棠棠一个,自己的却不吃,到沟口时吩咐季棠棠:“你在这等着,我跟检票的熟,过去行个贿,没准就让咱免费进去了。”

    季棠棠一边揪着棉花糖吃一边点头,郑仁走了之后,她手搭在眼睛上远眺沟内的景色,检票的大门永远是开在远离中心景区的地方的,想到碟片里介绍的蓝宝石一般的长海芦苇海盆景滩,季棠棠的心就直痒痒,时候是淡季,检票口没几个人,郑仁举着棉花糖问了问又往游客中心跑,可能是去找人,季棠棠一边吃一边在入口处闲走,经过一个老头身边时,看到他身子底下垫了块布,上头毛笔写着两个字:算命,边上搁了个饭盆,里头有几个钢镚,还有几张毛票子。

    心情好的时候,总比平时格外慷慨些,季棠棠掏出零钱包,找了几个硬币出来搁进去,凑近些,听到他嘴里哼哼着,好像是在唱小曲儿,仔细一听,能依稀分辨出他唱的词儿……

    渔阳颦鼓过潼关,此日君王幸剑山,木易若逢山下鬼,定于此处葬金环……

    这词儿特别耳熟,电光火石间,季棠棠脱口问了句:“推背图?”

    那老头子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季棠棠,这一抬头,季棠棠才发现他是个瞎子,眼里头白茬茬的一片,像是被什么给盖住了——但他就是抬头看了,好像还看到了什么。

    他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姿势,只是低声嘟嚷了句:“现在知道推背图的人不多了啊……”

    季棠棠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是家变之后才开始关注这些灵异悬疑的事情的,袁天罡李淳风的《推背图》、刘伯温的《烧饼歌》以及邵雍的《梅花诗》,都是那个时候陆续找来看的,《推背图》一共六十象,合一甲子之意,这老头刚哼的词儿是第五象,说的是杨玉环命殒马嵬驿之事,书里头,每一象都给配了象图,第五象的象图季棠棠至今记得清楚,是个服饰华贵的女人侧身而卧,边上有个马鞍,还有一卷史书,后世金圣叹评《推背图》,指出这女人就是死于马嵬驿的杨玉环,马鞍和史书都是谐音代指,一指安禄山,一指史思明。

    这人居然熟悉《推背图》,季棠棠觉得还挺巧的,她上下打量着这老头:“大爷,这命怎么算啊?”

    “一次一百。”

    季棠棠倒吸一口凉气,这开价喊的不低啊。

    换作旁人,可能骂一句“神经病”走人,但季棠棠在路上跑的多了,真正明白“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神棍就是典型的例子啊,邋邋遢遢疯疯癫癫像个精神病院刚翻墙出来的,但屈指算算,几次险象环生,还都是神棍给化解了的。

    这么一想,又觉得一百块钱买两句点拨,也不算亏,她蹲□子,掏了张红色大钞放饭盆里:“那给我看看吧。”

    那老头嗯了声,鸟爪样干瘦乌黑的手伸过来,顺着她下巴的骨头往上摁,季棠棠被他摁的难受,头下意识往后挪,哪晓得那老头突然就撤了手,两只瞎眼朝她对了那么半天,摸索着又从饭盆里把一百块钱拿起来还她:“你,我看不来。”

    季棠棠不接:“为什么看不来?”

    老头爱理不理,手一扬,钞票攥了团扔她怀里:“血气太重,人命关天。”

    季棠棠脑袋一懵,心都跳漏了半拍,这老头说的一点都没错,可不就是血气太重人命关天吗?

    季棠棠想说什么,可这老头不想理她了,低着头伸手在破棉袄里抓啊抓的,也不知是挠痒呢还是捉虱子,季棠棠心里怪难受的,她想算命只是一时起意,想不到老头一句话就把她底揭了,感觉像是当众被揭了一层皮:这老头像是有点宿慧的,他现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她是个杀人犯?

    季棠棠起身的时候,觉得头有点晕,眼睛酸了酸,本来都走开了,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把钱给他放回去了,说了句:“谢谢啊,碰到也算有缘了。”

    才走开几步,那老头又在后头喊她:“哎哎,姑娘你回来。”

    季棠棠红着眼睛走回来,老头叹气说:“你这姑娘怎么这样呢,我都说我看不来了,你还给什么钱呢,这一码归一码的,无功不受禄你懂不懂,这不是让我欠人情吗?”

    季棠棠勉强笑了笑,说:“就一百块钱的事儿,我不缺这个钱。我也是在路上走的,知道外头不好过,没余力我也不伸手,有余力就帮一把,你也别太放心上了。”

    老头的脸色反而严肃起来:“那不行,我这摆摊算命,有水喝水,有汤喝汤,不能白受人家的。你给了,我再推,显得小气了,这么着吧姑娘,我给你说道说道,能说多少说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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