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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十四阙

    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说那晚江晚衣所见之人是麟素?他对麟素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因此麟素开始彻查京都,挖出她们姜家深埋地底的隐棋,再设个陷阱等她入瓮?可是,她和江晚衣难道不是一条船上的吗?出卖她,对江晚衣来说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父亲不将话点的更通透一些?为什么眼前迷雾重重,不但没有清晰,反而越来越模糊?

    姜沉鱼开始在脑海里回想有关于这位记名师兄的一切:他是江淮的独子,三年前同父亲起了争执,离家出走,流浪民间,三年内,医人无数,被百姓奉为神医。然后,他突然又回返,成了公子的门客,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曦禾夫人治病。他医术精湛,药到病除,因此曦禾夫人很快就得以痊愈,昭尹龙颜大悦,又查出江家与叶家是亲戚,所以让曦禾夫人同他认祖归宗,赏封爵位,再出使程国,为程王看病。

    没错,这就是江晚衣的经历。

    而作为与他同行的关系密切的师妹,她则看到了更多:

    他性情温和,对下人也极为关怀,从无架子;

    他细心严谨,为人医治总是全心全力,废寝忘食;

    他还有一颗非常温柔的慈悲之心,胸怀济世之志,不分权贵,只要是病人都一视同仁……

    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多么可怕。

    姜沉鱼握紧双手,想控制自己保持镇定,可是她的手指却一直抖一直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冷静、冷静,先别慌,慢慢想,肯定、肯定有什么东西是被疏忽与被遗忘的,冷静下来,仔细的想,可以做到,一定可以……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如此做了足足十个吐纳后才再度睁眼。一旁,怀瑾正担虑的看着她,“小姐,你没事吧?”

    姜沉鱼的目光落到她手上:“你腕上带的是什么?”

    怀瑾愣了一下,抬手:“小姐是说这串红绳吗?是去年陪夫人去定国寺拜佛时求的。”

    “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怀瑾连忙摘下那串红绳,姜沉鱼接过来,细细端详,数股丝线绞在一起,串着三颗白珠一颗红珠,编织精巧,环环相扣。她的眼眸由深转浅,又从浅转浓。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的失声啊了一下,瞳中像有火焰跳起,变得异常明亮:“原来如此!”

    “小姐?什么如此?”

    姜沉鱼起身,因激动而向前走了几步,喃喃道:“原来是这样……真的是这样吗……”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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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沉鱼握紧红绳,今天是六月初七,距离程王的寿诞还有二十二天。昭尹对她一行人的命令是盗取机密,和娶到公主。但现在看来,情况分明已经变得更加复杂。

    姜沉鱼垂下眼帘,还有二十二天……

    门外有人敲门。

    怀瑾将门开了,见李庆躬身道:“虞姑娘,有请帖到。”

    怀瑾好奇道:“咦,宫里又要摆宴吗?”

    李庆答道:“确是邀宴,但不是宫里,而是……”

    他的话没说完,姜沉鱼已转过身来微微一笑,用一种早有预料的镇定表情接口道:“而是颐殊公主,对么?”

    怀瑾接过请柬,桃红色的笺纸上,落款处,果然写的是“颐殊”二字。

    第十五章 珠联

    颐殊请的是她和潘方两个人。

    因为倍受程王宠爱的缘故,所以这位公主同几个哥哥一样,拥有自己的府邸,只不过,当马车停在小巷深处时,车夫说前面就是公主府时,姜沉鱼还是小小的意外了一下。

    很普通的一条巷子,除了比寻常的巷子更干净与安静些外,再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两道朱红色的门,边缘处有点脱漆,铜环磨的很亮。一个貌似管家模样的驼背老人家,正在阶前躬身等候,见他们到了,也不多言,行了礼后就转身带路。

    进了大门,是一壁彩绘,不是寻常可见的龙凤花卉,而是人形蛇身的女娲与伏羲。

    过了挡风檐后,入目的林园平淡疏朗,几间竹篱小屋,掩映在碧池幽林中,门前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让人犹如身置农家、野趣盎然。

    虽然都是别出心裁的建筑,但颐殊与颐非又不同,颐非是住不惊人不罢休,而颐殊明显要内敛淡泊的多。

    老管家不引他们进屋,反而走向屋后的竹林,远远就听见了打斗声和古琴声。待得绕过屋子一看,后院的空地上,摆着几张桌椅,有一婢女打扮的少女正在抚琴,而数丈远处,两人正在比武,一使长枪,一用长刀。

    不消说,用枪者正是颐殊,使刀的,则是涵祁。

    而他们两个,与其说是在比武,不如说是表演更为贴切。枪来刀往间,带着优雅的节奏,与琴声浑然一体,月光照在二人身上,为他们覆上了一层浅浅银光,配以呼啸生风的兵器,打的煞是好看。即使是姜沉鱼这样不懂武功的,都觉得很是赏心悦目。一时兴起,忍不住就上前拍了拍弹琴者的肩膀,比了个手势。

    弹琴的少女会意,悄悄起身退开。而她刚把双手挪开,姜沉鱼已替她接着弹了下去。

    弦颤、音起、风动。

    场内刀枪更急,红袍绯衣飒飒翻飞,行云流水般肆意。

    潘方默默注视着两人的招式,忽的面色一变,几乎是同一时刻——

    “哎呀”一声,颐殊手中的长枪脱手飞起,在空中划了个大弧后,呲的插入地中,枪身不住颤动。

    姜沉鱼连忙收手起身,急声道:“阿虞一时忘形,弹的过激,罪该万死!”说着就要下跪,却被颐殊伸手托住。

    颐殊笑道:“是我自己技不如人,被挑掉了兵器,幸好枪是往那边飞的,没伤了你们。”

    姜沉鱼惭愧地望向涵祁,见他对着手中的长刀默默地出了会神,然后抬起头,回视她。

    那些有关于此人睚眦必报的不良传闻顿时一股脑地冒出来,姜沉鱼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是出人意料的,涵祁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你的琴弹的不错。”

    颐殊扑哧一声,掩唇道:“二皇兄什么时候起也开始懂得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了?虞姑娘的琴弹的如何,你听的出来?”

    涵祁没有理会她的调侃,盯着沉鱼又道:“你的病好些了?”

    姜沉鱼还没来的及回应,颐殊又哈的笑了:“二皇兄真关心人家,连人家病了都一直惦念着。”

    姜沉鱼听她话里似乎有话,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忍不住轻皱了下眉头。幸好,颐殊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转口道:“其实我和二皇兄刚才是在热身,可一直在等二位来呢。”

    姜沉鱼露出询问之色。

    颐殊道:“二皇兄听说我和潘将军比武的事情后,就心痒不已,吵着也要跟将军比试一番呢。”说着,笑得眉眼弯弯。

    姜沉鱼不禁想起了秦娘。

    在她记忆里,秦娘只有在说书时才会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而等响木一拍,段子结束后,她的表情就立刻沉郁了。即使是面对潘方的求亲,也是声音沉沉不动声色。

    然而颐殊却不同。颐殊喜笑又喜言,表情没有一刻是静止的,柳眉一起一扬,嘴唇一启一合,千姿百态,尽是风情。

    ——其实她们是多么不像。

    明了了这一点后,姜沉鱼在心中轻轻叹息,转眸再看潘方,潘方正与涵祁对望着,后者虽然竭力压抑,但眼底难掩兴奋之色,为即将与他这样的对手比武而激动——看来,这位皇子果然是个武痴。

    静静地对持片刻后,涵祁抬起一手,沉声道:“请赐教。”

    颐殊跑过去将钉在地上的长枪拔了出来,反手一掷,丢向潘方:“潘将军,用我这把枪吧!”

    如此情形之下,潘方只得伸手,接住了那把枪。

    这样一来,他不比也得比了。

    姜沉鱼看看他,又看看颐殊,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但没说什么,主动退开几步,免得比起武来殃及自己。

    相比她的不动声色,颐殊则显得无比激动,高喊一声:“取鼓来!”

    两个侍卫连忙拖来一面足有人高的牛皮大鼓,她亲自拿了鼓槌,第一槌下去,仿若惊雷;第二槌下去,暴雨紧连。随着节奏越来越快,高亢激昂的氛围也顿时如狂风暴雨般席卷了整个后院。

    而在那样激昂的鼓声里,涵祁挥刀。

    银光如电,只一闪,寒冽的刀锋已到了潘方眉前。

    潘方不得不后退一步,提枪档开。未等他脚步站稳,第二刀紧追而至。

    “好刀法!”颐殊大喝一声,敲的更加卖力。

    姜沉鱼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这场对嗜武之人而言可是百年一遇的比武,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一个声音从内心深处冒起:“阻止吧……”

    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不行!”

    “会出事的,你知道的……”

    “再等一等!”

    “不能再等了,真要出事就一切都完了!”

    “不,再等一等!”

    两个声音越说越快,越说越急,而鼓声也越发急切,一声声,如敲在心上。姜沉鱼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连自己都不明白其意的叫声,就在那时,一道寒光从远处急射而来,叮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撞在潘方的枪柄上,潘方的手抖了一下,枪头偏离,从涵祁耳边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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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

    两人瞬间停下,而一道细细的血丝,从涵祁的右脸颊处冒了出来,往下滑落。

    潘方立刻丢掉长枪,屈膝跪下:“在下一时不慎,误伤了殿下,还望恕罪!”

    涵祁的脸色非常非常难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见手上的血后,眼眸更是阴沉。

    而颐殊停下了敲鼓,转身望着某个方向,面色也很不好看,冷冷道:“我道是谁,敢在我二皇兄与潘将军比武之时横加伸手干涉……”

    一声音笑道:“我如果刚才不出手,恐怕这会儿二哥就已两腿一蹬嗝屁了。你说,我到底是应不应该出这个手呢?”

    这世间有无数种笑,但只有一种可以笑的如此犯贱、油滑、让人怒气顿生恨不得冲过去狠狠踹他几脚。

    那就是——颐非的笑。

    姜沉鱼回头,果然,颐非来了。

    颐非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笑意愈深,脚下不停,走过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枚戒指,吹去上面的尘土,重新带回指上。原来,刚才打偏潘方长枪的,就是他的戒指。

    姜沉鱼心下暗惊——虽然早就知道这位三皇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然而一直以来无论是父亲给的情报还是程国流传的讯息里,这位三皇子都据说是不会武功的。可是,此刻他光凭一枚戒指就能将激战中的两人制止,这是何等可怕的功力?

    而他,如今毫不遮掩的将这个秘密曝于人前,又是什么目的?

    那边,颐殊沉着脸道:“三皇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潘将军还会害二皇兄不成?”

    “潘将军的确是无心的……”颐非笑的悠然,“只不过,无心之失才最是可怕呢……是不是?二哥?”

    涵祁站着一动不动,仿若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颐非再度弯腰,捡起长枪,双手握了递到潘方面前:“刚才一时情急,擅自插手两位的比武,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潘方定定地看了他几眼,伸手接过:“多谢三皇子。”

    颐殊不悦道:“你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怎么?如今妹妹可是红了,身份贵了,架子大了,连这公主府我都来不得了么?”颐非语中带刺,令得颐殊脸色一白,跺脚道:“谁跟你说这些了!我、我……我不理你了……”说着竟是扭头就走,留下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颐非也毫不在意,径自冲姜沉鱼等人笑道:“我刚溜到厨房瞧了眼,菜可都已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别在这杵着,进厅用膳吧。不是我说,这个公主府什么都破,唯独那厨子,可是一等一的好哦。”

    他春风满面,反客为主,招呼众人开宴。而府中的下人们也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乖乖听从吩咐,将美酒佳肴一道道的呈上来。虽然气氛怪异,但正如颐非所言,厨子的手艺确实相当不错,尤其是一道五侯鲭,入口即融,鲜的几乎连舌头也一并吞下。姜沉鱼不由多吃了几筷。

    才放下筷子,就感应到一道焦灼的视线,扭头回望,颐非正笑眯眯地看着她,道:“虞姑娘胃口不错,可见病已好的差不多了。”

    姜沉鱼淡淡一笑:“还要多谢三殿下的药。”

    “你若喜欢这道五侯鲭,等会还有一道凤穿牡丹,也是招牌,不妨一试。”正说着,菜就上来了,颐非亲自盛了一碗,端到她面前。姜沉鱼连忙起身接碗,颐非忽压住她的两根手指,眸中奇光闪烁,似笑非笑。

    姜沉鱼下意识就想抽手,然而,压在指上的力度看似漫不经心,但却极为强韧,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动弹,正在僵持之际,颐非的一只手轻轻翻转,嗒的变出一朵牡丹,然后插到她的发髻上,这才收手,退后几步,细细观吟道:“名花美人,真是相得益彰啊。”

    姜沉鱼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才好,环顾四座,潘方、涵祁和在场的仆人们都看着她,只有潘方露出错愕之色,涵祁则眉头深锁若有所思,其他人全面无表情。

    宛大的一个晚宴,竟是安静的可怕。

    她咬住下唇,默立许久后,才僵硬的抬手,把髻上的牡丹摘下。牡丹入手,犹待露水,也不知道颐非是从哪找来的,颜色竟是极艳极红,被灯光一照,宛如鲜血。

    她的手慢慢握紧,花瓣在指掌中扭曲,然后,狠狠一掷,正中颐非的脸。

    再不看众人对此有何反应,姜沉鱼立刻转身疾步而行,途径潘方席坐时,未待开口,潘方已主动起身跟随。

    两人就那样丢下一屋子的人走了出去。一路上遇到几个仆人,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活,并未拦阻。

    跳上马车后,姜沉鱼逼紧嗓音道:“去皇宫!哦不,回驿站!不,还是去皇宫……等等……”言辞慌乱,她自知失态,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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