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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龙庭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徐远书

    一行四人在北梁王府的廊道里兜兜转转了莫约半柱香的时间,才临至碧波湖。碧波湖有夏冬绿海之称,缘故就在于这湖水无论是夏冬,皆是绿色。一路过来,四处张望的嘉措见碧波湖上的奇特景象,当即也是微愣。被困在烂陀山雷音寺十几年的嘉措哪见过这豪奢王府,居然还有百亩湖泊。

    徐扶苏领着两位烂陀山而来的客人来到碧波湖畔的亭阁坐下。澹台绮琴不怎么爱说话,哪怕是世子殿下厚着脸皮挑起话头,这位女菩萨也仅仅是点头客气笑笑便没了后文。这让徐扶苏苦恼不已,平常自己这讨女人喜欢的本事怎么在她身上就没见效了呢莫非真如她所说,遁入空门之后不再想儿女之事

    比起死气沉沉的澹台绮琴来说,那位叫做嘉措的和尚好像有几分意思。徐扶苏和两人一阵客套后落坐,小倩则在旁拿出茶具,熟稔地拿出装在茶盒中的碧螺春进行泡茶。

    嘉措神采奕奕地盯着小倩泡茶,从未见过中原泡茶手法的嘉措显然对其很感兴趣,更不用说是位姿色极佳,不输给自己师姐的女子泡茶。尤为赏心悦目。

    徐扶苏见到嘉措如此好奇,一边看着小倩的动作一边解释“这泡茶第一步讲究是温茶,就是将煮沸的开水去烫过茶杯。”,赵倩纤手举起早先煮沸的水,缓缓浇灌在茶杯之上。

    嘉措耐心听徐扶苏介绍,只见那冷艳女子在温杯结束后,用泡在温水中的汤勺搽净后勺出碧螺春,放入茶杯之中,等到嘉措见到杯中茶叶舒展时,赵倩便将那杯中之水倒掉。

    “这这这为何泡好的茶水要倒掉”嘉措不解,忍不住发问。就连沉默寡言的澹台绮琴特看向徐扶苏,面露疑色。

    “这是第二步,醒茶。目的就是为了让茶更加清净清新。”

    “后面一步就是泡茶,最后一步就是赏茶。”徐扶苏转过身子,笑嘻嘻“闻其香,赏其色即可。”

    离小倩真正地泡好茶还需些时间,对那位烂陀山和尚感兴趣的徐扶苏笑问嘉措“这女菩萨法号“六戒”,那嘉措和尚”

    还在专心注视着赵倩泡茶的嘉措听到徐扶苏的话语,当即抬起头,有些犹豫纠结。澹台绮琴暗中踩了他一脚,后者吃疼,连忙回复徐扶苏“阿弥陀佛,贫僧法号”

    “嗯,戒色。”嘉措支支吾吾,有些害羞地说出自己的俗家法号。

    “戒戒色”徐扶苏挑眉,强忍着笑意没笑,“这嘉措和尚的师尊起的法号别开生面,别有特色。”

    嘉措耸低着头,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便宜师傅给自己起了这名字。恐怕只能等到他见到师傅老人家一问才知道。他不好色为何要戒色,嘉措叹息一声“小僧,也是忧愁呀。”

    徐扶苏突然来了兴趣,即兴而问“那嘉措和尚,扶苏想问何是忧愁”,嘉措遥望冻结的湖面喃喃自语“可能就是过去之人不可追,现在之心不可安,将来之事不可知。万古之愁,不会变的。”

    此言一出,哪怕是平常瞧不起嘉措惯了的澹台绮琴也不免有刮目相看,至于北梁王府的两人,世子和赵倩则是各自苦笑。

    那白发世子一样望向远处,既有困惑也有迷茫,亦有哀愁。

    骊阳皇宫,太和殿上,群臣汇聚早朝。

    赵衡端坐于龙坐之上,比起先前给人以锋芒展露的锐利不同的是,今日的他竟然有了几分迟暮,衰老。这一切,李陆都看在眼里,心中忧愁加甚,眉头不展。

    明帝赵衡于几日前,又一次因为头痛晕阙了过去,这一次比上一次沈梦溪三问长安后吐血昏迷还要更久。李陆是当朝朝堂中为数不多知道陛下身体出现疑恙的人,今日早朝再看赵衡神色,恐怕情况不太乐观。

    赵衡扫视过殿上诸臣,示意着那位刚从尚艺局调来,委任替代赵高职责的魏忠贤宣读不久前由北梁送来的军报。

    一身鲜红蟒袍的魏忠贤打开军报,缓缓宣读军报上的内容,只是越读心中越是暗自心惊。

    “匈奴联合阿鲁台,吐蕃两部,意图谋反,朝廷在西域设立的都护府以及守军全军覆没,无一人得存。”,魏忠贤的声音嘹亮,远没有赵高那般阴柔尖细,宣读完军报的魏忠贤收起手中密文,退到一侧。

    一时间,朝野哗然,显然朝堂之上的百官皆是对这个突如起来的变故有些惊讶。

    丞相李陆率先走出群臣,手持笏板,跪在殿上恭声道“我朝自先帝一统以来,始终和西域互通有无,集市贸易往来已有几十年,一直没有出现争端。而设立的西域都护府也暗中调节西域三部势力,如今生变,恐怕是其中暗有玄机。臣斗胆请陛下派遣三位使臣出使西域三部,与各部了解情况。若是他们真有反心,我们再做出应对不迟。”

    赵衡闭目,轻柔眉心,“就依丞相李陆所说,想派使臣去探明情况,若是真有反意。”

    “哼朕断不能饶”

    群臣附议。




第五章 尽忠尽贤
    骤雪初霁,长安城远没有北梁大雪来的凶猛,小雪翩翩。在长安没有在北梁过冬时节的寒冷冷意,赵晓杵在床前,目光呆呆地凝望窗外雪景。书,读不进。剑,拿不起。带有几分银装素裹味道的长安,也提起不了窗前少年的丝毫兴趣,或许是因为这座城对于他来说太过陌生。雪落窗畔,凝结为霜,他的心便又冷了几分。

    “太子,早朝已毕。”屋外传来一道清澈的声音,不同于宫里的太监尖细阴柔,他是最特别。尤其是在他告诉赵晓,他也是大师兄的朋友后,赵晓警戒的内心才稍有放下。

    “进来吧。”他知道来人是谁,轻轻唤了一声。

    殿门让人从外头推开,一袭鲜红蟒袍踏入大殿,随手关上殿门。早朝刚下,魏忠贤就马不停蹄地往太子东宫前来,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不顾忌地伸出手抓了几份糕点,塞满嘴巴,支支吾吾“可把我饿死了。”

    赵晓罕有的露出一笑,坐在魏忠贤对面,望着这个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真有本事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今天早朝都说了什么”

    魏忠贤吞下手中点心,砸吧砸吧嘴,咽下后又急忙给自己倒了壶水,才回答“有大事。”

    赵晓轻邹眉头,故作猜测地问“和北梁有关。”

    魏忠贤重重地点头,“西域叛乱,西域和北梁最为相邻,若要打仗,北梁必要出兵。”

    “大师兄,也会上战场”

    魏忠贤从怀中抽出绣帕,擦嘴。“以扶苏的性格,他没有理由不去。”

    赵晓摇头失笑“是呀,就他那性子,怎么可能能坐的住。”,他起身背对魏忠贤,不知在思虑何事。

    “怎么,你有心事”魏忠贤见到赵晓情绪不算高涨,随口一问。

    “不算什么大事,皇后要给我指婚。”

    “好事呀”魏忠贤望向赵晓,故作叹息“要不是我入宫当了太监,没准现在也能文试中举,说不上能得那状元郎,探花郎可总是行的。”

    “得了吧你,娶一个自己都没见过的女子,还好事呢。奉旨成婚罢了。”赵晓眼神苍凉,自嘲。

    魏忠贤对赵晓身不由己的遭遇,说不上同情,但总归是理解的,可怜生于帝王家,万般不由己。

    “话说赵晓,你对那万人之上就一点都不感兴趣”魏忠贤饶有兴趣地问道。“每次来你宫中,就看到一堆道门书籍,莫非一心向道”

    “我宁愿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也不要被困在这长安城中一生一世。”赵晓苦笑不已,沮丧道“可怜人呀,可怜。”他转而一笑,不知是玩笑话,还是认真去讲“要是大师兄成了北梁王,带上一口好酒,这天下就让了吧。我们赵家欠徐家的太多了。”言至于此,赵晓不由得声声悲腔“以前总听先生教诲,说人间最好的三件事,是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虚惊一场。却唯独没有一个和好如初。”

    “和好容易,如初多难。”赵晓言罢,只觉心中烦闷忧愁皆涌上心头,掩面而泣。

    魏忠贤只是默默地喝茶,不言不语,对于身前这位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他能做的少之又少。魏忠贤在那声声悔恨的痛苦中,迷迷糊糊间他记起还是以魏童为名的他。

    那位寒窗苦读,甚至连书都买不起的少年。

    一世清白,却让老友诬陷枉死的父亲死前的叮嘱。

    还有那让父亲信任的老友作为,他狠狠不得将王家满门屠戮

    又想起了那个在屋檐下低头苟且为生的自己,下场落得男儿不是男儿,半残之身

    世人皆求荣华富贵,专权擅势,我魏忠贤怎么求不得

    魏忠贤飒然而笑,伸出两指立桌案上,手指弯曲腾空,好似一个小人儿攀爬。

    他要一步,一步,将那位视自己为兄弟的少年捧上帝位

    他笑了,笑的肆意。

    拱君卫上,尽忠尽贤

    华山东林学宫,凛冬飘雪,雪花纷飞间也是将这座学宫覆上一层白色衣纱。

    可文殿副殿主吴子墨可没有闲情雅致去赏雪景,他要是再不恳求那位姑姥姥收剑,恐怕他这一亩三分地,连带这竹屋都要被女子的剑气削了去。

    “咻”的一声,剑气沿着吴子墨头顶盘起的发髻掠过,几丝黑发飘零。神还没回过来,又是一道夹杂寒风朝他射来的剑气,吴子墨连忙抽出木剑轻点剑气,剑气顷刻间分崩离析。

    吴子墨松了口气,对着那位红衣姑娘就是乞求“姑奶奶,熏儿呀,放过你子墨叔叔行不行,再这么撒气下去,我的竹屋都要被你打毁了。”

    何熏儿停住剑,转身愤怒地盯着吴子墨,两个腮帮都鼓了起来,应该还是在气头上。

    吴子墨走到她身边,蹑手蹑脚地取下何熏儿的佩剑,讪笑“这北梁世子不是完好无损地回北梁了嘛,还置什么气呢,不是我不想放你下山。可你父亲叮嘱过我,要我好好看护你这个得意门生。”

    “再说了,皇宫里的事情,我们不好干预。如果真让你下了山,万一那些人连你一起杀,或者连累了你的爹。你爹现在可是骊阳的户部尚书了,六部尚书,堂堂正一品。要是有心人污蔑你爹是北梁人的谍子,那就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见何熏儿眉目间的怒意稍有舒缓,吴子墨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收起那柄名为“红袖”的剑,放在身侧。

    “现在不生气了吧”

    “你说呢,子墨叔叔”何熏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吴子墨让何熏儿眼神盯的难受,认怂道歉“我错了,姑奶奶,我错了。”

    何熏儿白了吴子墨一眼,冷不丁地说道“在学宫求学也有快五年了,在这小山头练剑也有三年了,什么时候我才能下山”

    吴子墨一愣,故作没听见,“啊”但是拗不过后者的目光,只好认怂。“等五年到了,学宫结束授课,你就可以下山了。”



第六章 情字十一画
    “还有半年时间,子墨叔叔我再教你一剑。”吴子墨提起手中木剑,神色认真地和何熏儿说道。

    那红衣姑娘侧着头,不解,出声疑问“你所擅长的剑气一九,我已经学会了呀。”

    吴子墨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你子墨叔叔习剑最强的不是剑气,亦不是剑招,而是剑理。”

    姑娘邹了邹眉,听不明白。

    吴子墨也不卖关子,徐徐说道“天下剑,分为剑五境。第一境利剑无意,在于出剑凌厉刚猛,无坚不摧;第二境软剑,软剑无常,你的那柄红袖剑身柔软如绢,力道不易掌握运用之故,非是你熟练于它,换成其他人难自如运用,这个境界是将招式变化发挥到了极致。第三境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则是以力破万法。”

    “第四境,木剑无形,你常问我为什么用木剑而不用铁剑,因为在我看来,剑术至此,已经不在乎剑身本质,而在于持剑之人的剑心。练入此境,哪怕是木剑也是绝世宝剑。飞花摘叶,皆能为剑。”

    何熏儿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是她还是耐下性子发问“那第五境呢”

    吴子墨闭目酌谈,“这第五境,只是我的猜测。那就是无剑无招。”

    “无剑无招没了剑,怎么施展剑法”

    吴子墨淡笑“无剑无招,无招胜有招,人就是剑,天地万物都是剑,或许那时天下已经没有了剑,却也只剩下了剑。”

    “可惜这个境界,只能是你子墨叔叔胡掐乱编的,我还没听过有人能练到这个境界。”

    何熏儿撇撇嘴,“说了半天,自己也没有学会嘛。”

    吴子墨被姑娘怼的哑口无言,一脸挫败地提着木剑进了竹屋睡觉去了。

    他刚躺下,就听到外头那位徒儿大喊“师傅我能传给别人吗”

    “传给北梁世子可以,其他人不行。”暗暗骂了句胳膊往外拐的吴子墨干脆屏蔽五识,安心睡觉,大寒天,哪有睡觉来的自在。

    “哦”何熏儿拉长了声音回道,可心底总归是高兴的。她弯下身子捡起一根木头在地上横横写写,写了一个大大的“徐”字,满意地盯着地上的字,双手撑着下巴,见犹心喜。但随即愁眉哭脸,这五剑之意,到底是该怎么去练呀姑娘愁眉,她想要快些下山,偷偷溜去北梁

    何府,自从何熏儿上东林学宫,跟着文殿副殿主吴子墨学剑。何坤撩升至骊阳户部尚书,偌大的尚书府,冷冷清清。

    负责保护何清幽的白姨斜靠在门外廊道横栏,身穿白袍长衫的她双手抱在脑后,凝视望天,漫天雪飘。

    “也不知道那个人,在北梁过的怎么样”白姨怀中抱剑,身形修长的她还不能全把腿给伸直了,只好换了个舒服躺姿。这长安多年不变的落雪,也是看的烦厌了。她将目光投向许久没有动静的屋内,心中暗叹,这二小姐的冷漠性子。已经有多少天没出门了,每次都是白姨将饭食送到屋中。老爷也来探过,无功而返。

    何清幽的闺屋外,白姨百无聊赖,时不时会想起那个黑衫长袍,还会有些害羞的武夫。没跟他打过,不知道谁更厉害。思虑于此,白姨低眉浅笑,别有一番风情。内屋中传来“沙沙”,似乎是二小姐在落笔做画。白姨嘴角微勾,这何府的两位小姐都爱作画,也都爱画那心上人。

    屋内,一位样貌极佳的女子垂直发髻,长发直垂脚踝,有有仙子般脱俗气质。女子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站在书案前,提着画笔,书案上铺着一块画布。

    女子十指纤纤,在画布上刷刷动笔。雪白中透着粉红肌肤,犹如凝脂,一双朱唇,更是语笑若嫣然。若是画中男儿出尘,那画外女子就是谪仙。

    女子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

    女子望着桌案上的画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画布上,那画作之人渐渐清晰,是一个少年在酒楼喝酒。

    少年穿着粗布麻衣,随意地将脚放在凳上,醉眼朦胧,一只手握着酒碗,一只手捧着书。

    “书不是酒,酒不是书,有书有酒,醉是得意,醉也得意”何清幽嘴角含笑,轻轻地放下画笔。那少年形象跃然纸上,犹如当年在酒楼,何清幽匆匆一憋那人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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